“胡闹。”林夕锁显然也不看好顾扶灵。在他的印象中,顾扶灵这个人除了长得格外的好看就没有其他的长处了。哪怕最后萧然收了顾扶灵为徒,也只是觉得是这个人走了大运。
可青年思来想去,却觉得自从顾扶灵出现之后,江清影就格外的急躁。
可事实也证明,有些谣言在顾扶灵出现后,就开始逐渐瓦解了。
围观人的几分心思顾扶灵不在意,他看着面前依旧端着形象的人,唇角带笑。
他今日也是临时起意,不过也刚好解决了他一桩心事。
江清影拿出了那把众人都熟悉的梧晔剑,在众人羡慕的目光里举剑捏诀,梧晔剑豪华的剑身微微震颤着。
顾扶灵手里还握着把不知道名字的细剑,此时他那被衣袖遮住的左手手腕微微发烫。
两人目光交织,许多情绪也就彼此能够看懂。
长剑交错间,几道剑意被飞速划出。
每次江清影控制梧晔剑将要给出最后一击时,顾扶灵便灵活躲过。
怎么回事?江清影几番交战下来,只觉得自己越来越心惊。
她额头不禁冒出一些细汗,心里有点着急。
而一边观战的林夕锁一群人也发现了不对劲。
“不是说顾扶灵是个花瓶美人吗?”柏然悄声对着林夕锁说道,“我怎么看着清影打得有点吃力?”
林夕锁闻言轻飘飘扫了眼柏然,眉眼微沉。
何止有点吃力?
这简直和江清影之前的描述大有出入啊……
林夕锁正待细思时,众人的一声惊呼也让他把目光投在了打斗的人身上。
这不看还好,一看就愣住了。
阳光熹微,少年墨发半挽,发间的流苏随着主人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了好看的弧度。
衣袂翻飞间,江清影连人带剑也被打倒在地。
少年白皙的肌肤似乎都泛着微光,比试的动作也让那张苍白的唇有了血色。
远远望去就好像是艳丽花朵化形出来的妖一般。
顾扶灵鬓发微乱,可脸上却带着一丝从容不迫的笑。
江清影呆呆地看着顾扶灵。只见少年红唇微张,紧接着说出来的话犹如平地一声惊雷。
“听说你到处跟别人说我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顾扶灵眼底带着恶劣的嘲讽:“今日瞧来,师姐的眼睛也是不中用了。”
“不过师姐指教得宜,这汆玉丸还是给你吧。”顾扶灵微微弯腰,将玉瓶放在愣住的江清影旁边,随后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不是你的东西,永远都不会是你的,你记住了。”
说话间,江清影抬起了头,随后眼底爆发出浓烈的恨意和嫉妒。
“师姐,我想起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顾扶灵出了一口恶气,心情颇好的打了个招呼,随后不顾人群的惊呼转身离开。
“清影师姐……”
等人走后,有人上前去把跪坐在地的江清影扶了起来,她一脸埋怨:“顾扶灵可真是的,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
可谁知一边的江清影却蓦然转头看着扶着自己的人,她抓住女孩的手,怔愣道:“你还是觉得我很好是吗?”
“是,是啊?”那人被问得不明所以,可还是点了点头,“师姐那么好,我怎么会有其他的想法呢?”
江清影闻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
两人交握的手中间光芒闪过,紧接着,前来扶江清影的女孩倒在了地上。
“既然这样,那就让师姐拿走你的气运吧……”江清影看着倒地女孩,“你说过我很好的不是吗?”
“孙师妹昏倒了!”得了好处的江清影迅速调整好自己的心态,随后一声惊呼蹲了下去。
众人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早早离开的林夕锁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紧赶慢赶才追上了顾扶灵。心里有很多的疑惑想要去问面前这个人。
“怎么了?”顾扶灵平稳下来后脸色就又苍白了起来,他有些疲惫的靠在树上。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他左手腕的印记像是疯了一样疼了起来。虽然现在好了点,可隐隐传来的灼烧感也让他很不舒服。
少年脆弱的模样让林夕锁欲言又止,最后他只能说道:“我看你养伤养了这么些天了,脸色依旧不好,平日还是少些折腾吧。”
“多谢林师兄关怀。”顾扶灵虽然奇怪林夕锁跑大老远只为来关心自己,可该说的话一字不落,“我会的。”
“那好,我就先走了。”林夕锁还挂念着晕倒的弟子,只得匆匆交代几句就离开了。
随着林夕锁的离开,顾扶灵也像脱力了一样靠着树休息。
他双目微阖,低头把左手的衣袖挽了上去。
只见那雪白的小臂上布满了一簇接一簇的金色莲花印记,虽然太阳的光线在金色的纹路上显得格外的好看,可纹路里却会时不时闪过几缕暗红色的光芒。
顾扶灵看着自己的左臂,那莲花印记几个月前还只在手腕,现在就已经到了小臂之上了。
增长速度似乎有点快……
“你……你的手……怎么了?”
顾扶灵一愣,转头就看见柏然一脸震惊地望着自己。
他怎么来了?
少年虽然心里有些惊讶,但还是神色如常的把衣袖放下。
刚刚林夕锁的离开让他放松了警惕,这才让柏然钻了空子。
顾扶灵看着面前一脸严肃望着自己的人,突然有点头疼:“我说没怎么你信么?”
那肯定不能信啊!
柏然一改往日倨傲,他凑上前想要仔细看看,可却被顾扶灵三两下给避开了。
“时候不早了,师尊还等着我回去,先告辞了。”顾扶灵顺便扯了个借口搪塞柏然,“这件事烦请师兄保密了。”
看着乖乖给自己行礼的顾扶灵,本来因为被拒绝还在生气的柏然一下子就不气了。
他呐呐道:“好,好的……那你注意安全啊……”
少年闻言一笑:“我会的。”
柏然站在原地目送顾扶灵走远,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很不对劲。
千鹿山一处卧房内,榻上的少女缓缓睁开眼睛,随后有些虚弱地坐了起来。
“孙师姐,你醒啦。”床边守着女子的人一脸关切的迎了上去,“你今日晕了过去,可把我们吓坏了。”
孙莹一愣:“你说我晕倒了?”
“是呀,无缘无故的,最后还是清影师姐送你回来的。”守着孙莹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她稚气的脸上还有些担忧,“师姐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我去找灵药堂的师姐们过来看看?”
“不用了。”孙莹摇了摇头,随后下了床。
可脚才一落地,一阵无力感就猛然袭来。
孙莹不得不又坐回床上。她在女孩担忧的目光下闭了闭眼,心里一阵奇怪。
她怎么感觉有什么东西好像被人抽走了一般……
另一边的房间中,得了消息的顾见山正在房间里急切的来回踱步。
刚刚江清影与顾扶灵的比试他远远的躲在角落看了全程,自然也把最后顾扶灵说的话听的真切。
“该死的顾扶灵……!”男人恨得咬牙切齿,“好好的不出现不好么,非要出头!”
顾见山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爹也真是的,怎么还不动手啊!”
要真的等顾扶灵拿到了梧晔剑,那他们可就真的完全没机会了!
可能是顾见山的怨念起了作用,只见一只附了顾家秘法的传音纸鹤颤颤巍巍的从一处角落飞了出来。
顾见山眼前一亮,随后迅速点开了纸鹤,熟悉的声音也从房间之中响起。
“为父得了消息,待几个月后各门派会派人修补镇压魔头的阵法,届时只需要稍微在阵法处动点手脚,他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得了确切的消息,顾见山放下心来,也顿时升起了其他的心思。
他悠哉悠哉拿了点东西出了门。
…………
应付完柏然在外面逛了一圈的顾扶灵回到了栖云殿。他推开门,就看见萧然端坐在一处棋盘前。桌子的一处空地还放着一杯泡好了的茶,正氤氲冒着气。
然而,进门的顾扶灵把目光落在了那个不曾动过一子的棋盘上。
他可不觉得能被萧然守着的棋就是普普通通的棋。
他更倾向于这是一个什么印证在棋盘上的卦象。
毕竟棋盘上千变万化的局很多,很适合去承载一些大型卦象。
“可曾看出些什么?”萧然知道来的人是谁,他修长纤细的手托着茶杯抿了一口,随后问顾扶灵。
“白子虽然走得险象环生,可仍有一线生机。”顾扶灵也好歹是一个家族的继承人,对于这些东西虽不说格外的精通,但也不比任何人差。
少年凑得近了一些。他认真观察了一下,随后有点疑惑指着一颗白子道:“不过弟子觉得这颗子不像是白子会下的风格。”
“怎么说?”萧然看着自己的徒弟一下子就指出了之前黑子变白的地方,几不可微的挑了挑眉。
“很简单。”顾扶灵葱白的手指点了点白棋,“师尊你看,白棋虽然看着步步占着上风,其实整体的风格却是温和内敛的,就算走到了最后几步也不见它有任何实质性的改变……”
萧然的目光随着那根手指缓缓移动。
“所以白棋其实应该是输了的。可是,这颗棋却硬生生把死局做活了。”顾扶灵垂着眸子道,“就像是另外一个人横插一脚,这颗棋下得十分的巧妙,也十分的惊险。”
后面的话顾扶灵不说萧然也明白。
这颗白棋创造了奇迹,可是也同时把一处缺口展露出来。要是后面下的白棋不够刁钻,那也只是给死局多挣扎了一点时间而已。
“所以师尊,弟子能问问这盘卦象是印证的什么事?”顾扶灵说完自己的见解后便好奇道。
萧然也收回思绪,他心里有了自己的考量。闻言看了眼面前的徒弟,随后平静道:“这卦象是为师去天界禁地时遇上的,便带回来印证在棋盘上了。至于是什么事……为师大约算到是关于六界那几道镇压印的。”
可也不全是关于镇压印的……
就比如会突然变化的黑白子,看上去更像是在演变一个人的轨迹。
顾扶灵点了点头,随后直起腰站在了一旁。
“扶灵。”
被叫到名字的人扭头,下意识道:“在。”
萧然平静地看着面前的人:“今日的晨训做了吗?”
顾扶灵不太明白为什么萧然会突然问这么一句,但还是点了一下头:“放心师尊,弟子都做完了。”
“你把左手给我看看。”萧然转移了话题,他伸出手道。
顾扶灵自己找了一个垫子坐到萧然身边,随后把自己的左手递了过去。
萧然看着已经蔓延到小臂上镇压印,不禁皱紧了眉头。
这也太快了。
男子握着少年细长的手,随后随着手臂双指并起施法,最后点在了莲花盛放的最末端。
“你的时间不多了。”萧然做完这些,让顾扶灵把手收回去,他脸色不太好,“有时候不要太迟疑了。”
顾扶灵应了一声。
“我刚刚给你加了个阵法,让你用灵气的时候不会去动用镇压印里的神力。”
这样就能减缓印记蔓延的速度。
“你平日也谨慎一些,不到万不得已别用全力。”萧然有点头疼。似乎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开口收弟子,结果却摊上了一个大麻烦。
而且这个麻烦还是自己主动要的。
顾扶灵也点头。
但他知道自己最近肯定会动用神力,毕竟自己刚刚出了一波风头,恐怕不止一个人在筹划怎么要了他的命。
跑到栖云殿的路行一进来就看见萧然师徒正坐在一起研究棋局,他一边过去一边在心里感叹。
还得是萧然会收徒弟。
两个人就那么往那一坐,什么都不做就十分的赏心悦目了。
“萧师弟,你俩干什么呢?”路行简短的打了个招呼,随后坐在萧然对面。
顾扶灵见此识趣的找了个借口出了门,把空间留给了路行。
随着大门被关上,路行也说起了正事。
“那魔头被镇压了千余年,如今几处阵法也薄弱了起来。”老人摸了摸自己雪白的胡须,“前几日我得了几个门派的消息,说有个别地方阵法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
路行皱着眉:“这阵法肯定是会被冲破的,可年轻一辈却还是没有人能扛起老祖宗留下的责任……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萧然何尝不明白。
他思考片刻,最后淡淡道:“因果既定,师兄也不用那么担心。”
“唉。”路行重重叹了口气,“话说清风原那个镇压阵法好像是松得最厉害的。我想着联络几大家族和各门各派去那边把魔界余孽清一清,顺带加固一下。好歹撑个百八十年的……”
“一切听师兄的。”萧然点了点头,“需要我去吗?”
路行想了想,最后摇摇头:“杀鸡焉用牛刀,那群小辈再不济也不至于那么弱。让他们历练历练也不错。”
萧然闻言沉默不语,等着路行往下说。
“我写信给了其他家族,他们倒是回应的挺快。不过顾家那边出了点问题。”
萧然挑眉,那确实出了不止一点的问题。
“他们的少主不在家,那群老头说另派旁系过来助阵。”路行说着说着就不理解,“你说这几个家族都是上古就有了,平日也不和外界有所接触。他们历届少主都是在内部成长,等接任族长之位才会离开。这怎么这次还不一样了?”
萧然:“……可能那少主顽皮。”
路行忍不住咳了一下:“你没见过那小子,老夫可是见过那小家伙的。”
老人摸着胡子说起了往事:“虽然那时候还小,只有膝盖头那么大一坨的糯米团子。可我看着他就不像个淘气的。”
“我记得叫什么来着……好像是阿灵吧。顾家小子可宝贝得紧,抱出来那会到现在老夫都没问出那小团子叫什么。”
萧然:“……”
顾族长挺有先见之明。
第7章 弟子大会
“不过话又说回来。”路行把话题扯回了正题,他一脸认真,“我和各派商议了时间,约莫等到各门派弟子大会之后吧。”
“总不能叫那些火候欠缺的人去送死。”
萧然闻言点了点头:“师兄做事一向是周到的。”
路行又和萧然聊了会天,这才悠哉悠哉的回了自己的地方。
与此同时,千鹿山各峰也收到了六月后外出历练的消息。
顾扶灵看着手里的书简,陷入了沉思。
他记得这个地方,当时在此处,那个魔头面世,所有人都着急忙慌,只有她一人一剑逆流而上,最终把魔头封印。
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所有人都只看到了江清影逆流而上,可又有谁看到她是借得谁的肩膀,拿的谁的最后成果向众人展示呢。
少年黝黑的双眼静静望着远方,周身的气质也陡然变得森冷起来。他将书简收好,最后起身离开了。
人嘛,第一次活着没经验,再来一次就好了。
自打收到了弟子大会会去历练之后,所有人都格外的紧张。
宗门组织外出历练的机会本来就少,而且还是去能扬名立万的地方。千鹿山的弟子一个个都卯足了劲,但也有人忙里偷闲。
林夕锁在自己的房间练了一上午的心法,正伸着懒腰往前走。
不久之后就看见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他一顿,随后和蔼的脸上挂起瘆人的微笑。
刘散吃饱喝足,扭动着自己肥硕的身体往人少的树林走,准备简单消消食。
随着林翳从他身上掠过,刘散隐约觉得后背发凉。
他的肩膀被人拍了拍。
肥胖的男人缓缓扭过头,只看见林夕锁笑眯眯的脸露了出来。
青年礼貌的打了个招呼,最后一拳打在了刘彻肥得流油的脸上。
刘散被打倒在地哎哟哎哟的叫着,他过于肥胖的身体在地上滚了两圈,看向林夕锁的眼睛爆发出快凝为实质的怒火。
“林夕锁你有病啊!”
林夕锁看着躺在地上的人,拍了拍手。
“你猜?”
刘散咬牙切齿:“赶紧滚过来把本公子扶起来,不然你小心我告诉我爷爷!”
“噢?”林夕锁好看的眼睛里满是调侃,“你敢吗,千鹿山招收弟子前夕,你和你的那几个狗腿子偷袭我,还想让我死在千鹿山外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眼见自己做的事情被当事人抖落出来,刘散也索性不装了。他如绿豆大的眼睛转了转,随后干脆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呵,那又如何,我就是看你不顺眼,你不该死?”
林夕锁也懒得和他说废话,他扭了几下手活动了筋骨。
“我该不该死不知道,但你今天一定会被我揍。”
青年没等刘散反应过来就给了他结结实实的几拳。
随着惨叫声此起彼伏,揍人揍爽了的林夕锁这才大发慈悲的放过了刘散。他嫌弃的踢了一脚地上的人,随后笑眯眯道:“刘师弟,你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残害同门吧。”
他说着,还晃了晃手里的玉佩。
本来还骂骂咧咧的刘散一下子就噤声了。他咬牙切齿:“你怎么可能有这个东西!”
那玉佩是当日刘散追杀林夕锁落下的,上面还有不少毒药。
林夕锁不在意地把东西收回去:“都说了你猜,我先走了,刘师弟你就自个儿休息一下吧。”
刘散望着离开的林夕锁,心里一阵怒火中烧。他又急又气,竟然吐了一口血,随后晕死过去。
在他晕倒的最后一刻,刘散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念头。
他一定要让林夕锁付出代价!还有那日出手救林夕锁的顾扶灵,一个也逃不了!
栖云殿里,才练完剑的顾扶灵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他有点疑惑,随后又把手里的剑放在了桃树下。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弟子大会也很快的到来了。
顾扶灵身为萧然的徒弟,必须提前去掌门大殿处帮忙。
随着少年长剑落地,众人也纷纷让出了一条路。
“师弟这边!”远处的林夕锁抱着书卷朝着顾扶灵招手。他身边隔了两个人还站着一个江清影,也朝着顾扶灵笑。
顾扶灵微微挑眉,随后走了过去。
与此同时,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是真的很好看啊……”
江清影听到了这句话,袖下的的手缓缓捏紧。
虽然顾扶灵平日不出现,可是就那么短短的几面,她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一边倒局面几乎全部崩塌。
是啊,谁会觉得这么一个光风霁月的人会醉心于自己呢?
江清影忍不住把目光投向顾扶灵。
少年今日穿着一套束袖白衫,一头墨发梳成了一个马尾,一双桃花眸笑起来时潋滟无比。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就连阳光似乎都格外偏爱顾扶灵。
“怎么了?”顾扶灵看着林夕锁一群人呆呆望着自己,不禁有些好笑,“今天换了个衣裳穿,你们就不认识我了?”
柏然红着脸蹭到顾扶灵身边,他一脸煞有其事评价道:“我还是觉得你披发更好看。”
林夕锁也缓过神,他把手里的东西匀了一点给顾扶灵,几人慢慢走到了掌门大殿。
“你这张脸可真的是套个麻袋都好看,你吃什么长大的?”林夕锁一边感叹一边飞速确认参赛弟子的名字。
一旁的顾扶灵翻了个白眼,手却很熟练的翻到下一页。仔细一看,速度居然比林夕锁还要快不少。
“你这核对的速度挺快啊。”林夕锁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他有些惊奇。
一旁的柏然不服气,他跑过去凑热闹,顺带检查顾扶灵是否有错处。可他翻来覆去看半天,也没看出个什么问题来。
“居然全部是对的,没有一点错漏……”柏然呐呐道。
这可不像是初次接触这一类查名册事务的人。
林夕锁对顾扶灵的身份又多了几分猜测。
“师兄有所不知,顾师弟在凡世的家也是大族,他虽然是旁支弟子,但也算是耳濡目染吧。”一旁的江清影不想被人冷落,也开口搭话。
可说的话却不是那么的中听。
修仙之人除了个别的传承外不会额外讲究门第,在场的人身份也不一定全是尊贵的。但是世族弟子重点都在修仙问道之上,对于看账本一类的东西着实看不上。不仅如此,还会被说不务正业。
他们乍一听江清影说的话,不禁对顾扶灵多了几分轻视。
长得再好看,不好好干正事又有什么用……
顾扶灵撑头看着江清影,一双眸子无波无澜让人看不出情绪。他看得江清影坐不住,随后才缓缓开口:“师姐,你还记得前段时间我俩比试的话吗?”
江清影突然觉得有丝不妙。
“师弟,我记得的。”江清影怕顾扶灵再说出什么让她招架不住的话,便赶紧扯出一个笑结束了话题。
“那就好。”顾扶灵笑了起来。
他本就生的好看,这么一笑就好像遮天蔽日的乌云中突然飞进来的阳光。
温和又耀眼。
身处在旋涡中心的其他几个人有点摸不着头脑,可都很默契的没去插嘴。
有了这么一段插曲,剩下的时间没人再说一句话。点名册的事情也很快完成了。
林夕锁几个作为各山主的亲传弟子,此次历练名额是肯定留了的。毕竟各山不养闲人,何况是几个山主的亲传。
所以哪怕是后来的顾扶灵,也享受了这一个特权。不过到时候历练失败丢了性命亦或是犯了明显的错误,也会被所有人耻笑。
随着古钟被敲响,一阵又一阵的古朴钟声传遍了整个千鹿山。
路行一行人也纷纷从远处御剑而来。
萧然才落地就看向了自己的徒弟,见顾扶灵端端正正坐在一旁后才收回目光,朝着众人点头示意。
千鹿山另外一个长老也看到了萧然的小动作。他忍不住哼了一声,随后调侃道:“师弟倒是对徒弟上心,一会不见就开始找了。”
萧然好像听不出那人的嘲讽,只淡淡道:“自己的徒儿,自然格外上心。”
“扶灵的伤如何了?”木飞霜皱着眉头,“都说了让他参加弟子大会,让其他人淘汰掉,不然出去可就丢的是你和千鹿山的脸了。”
萧然面不改色:“身为一山之主的弟子,自然应该按照规矩来,哪有欺负小辈之说。”
木飞霜:“……”
你要不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但显然萧然很清楚自己到底在说什么,他冷淡的目光投向大殿之外,不再打算交流。
而其他长老也只能气哼哼的也去看比试。
“唉,做萧然仙君的徒弟就是好。”林夕锁百无聊赖的看着底下的争斗,侧头和顾扶灵聊起了天。
顾扶灵微微侧目,等林夕锁的下言。
“你是受伤被萧然仙君带回去的,按道理来说你其实是弟子考核的最后一名。”青年撑着头,“本来就与亲传弟子这个身份无缘了,可惜运气好,被萧然仙君看中了。”
“但是按照其他人来看,你其实应该去弟子大会比试以证自己的实力,这才能让众人心服口服。”
怪不得上辈子江清影在成为萧然徒弟后会去弟子大会……
“不过萧然仙君开口让你不去,其他人就算有意见也不会说出来就是了。”
林夕锁说罢凑近了一些:“等会儿弟子大会结束会有一个随意挑战环节,你要不要和第一名打一打?我觉得以你之前显露的实力,不一定会输。这样子不就堵了幽幽众口?”
顾扶灵听完摇了摇头:“不去。”
“为什么?”林夕锁不解。
少年桃花眸轻转:“师尊都让我不出手了,自有他的道理。何必去出这个风头,反正到了清风原,一切都能见分晓。”
顾扶灵奇怪地看了眼林夕锁。
坐在对面的柏然看着两个人的互动,感觉自己坐的椅子上有针扎一般。
他也想和顾扶灵说话……
许是柏然的怨念实在太过于大,远处的顾扶灵把目光投向了他。
柏然立刻坐得端端正正,可随后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于是又迅速放松下来。
顾扶灵看着柏然的一系列动作,不禁有些好笑与感慨。
明明活生生的画面,可他这么一看却似乎总是在回忆往事。
左手腕突然间传来了一阵刺痛,少年皱了一下眉。右手不着痕迹的覆上了自己的左手,随后缓慢地揉了揉。
总感觉今天并不会很顺利。
顾扶灵才有这个念头,远处的看台突然传出喧哗,紧接着路行他们就全部面色严肃往外面走去。
顾扶灵几人也纷纷起身往外走。
擂台上的场景也慢慢映入几人的眼帘。
只见一把长剑贯穿了一名女弟子的身躯,鲜血顺着长剑滴落在地。而长剑的主人脸色苍白,双腿发抖。
他看着四周,崩溃地跪在地上道:“掌门,弟子连五成功力都没用上,是孙莹师妹突然间收了势撞上来的!”
这是历年来弟子大会第一次出这种情况,路行作为掌门脸色十分不好。他阴沉着声音道:“比试中断,拿摄影石来。”
摄影石是各门各派用来记录各种比试影像的特殊石头,就是为了防止这一类难以以肉眼可见的情况发生。
记录的弟子垂首递上了摄影石,路行向其注入了灵力。
紧接着打斗的场景就重现在了众人眼前。
顾扶灵望着影像,眉头紧锁。
这个叫孙莹的人,并不是突然收势。反而像是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而本身灵气突然不足导致的。
这个场景对于顾扶灵来说分外熟悉。
他将目光落在了木飞霜身后的江清影身上,上辈子出现这个情况的人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