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有用处,再说了,谁还会嫌粮食多?”水清瞥了眼白子谦,觉得白满善李湖玉的教育很正派。
至少白子谦这娃子不是唯利是图之人。
至于她自己,她也不觉得是个大坏人,毕竟没有她或者她藏着掖着的话,村子上的人也就不会有土豆这样食物。
又或者她一开始贵价卖,看到土豆的产量怕是许多人家哪怕掏干净家底也会买。
她先前帮山水村的村民是真心,想让他们免除饥饿也是真心,如今大家吃饱穿暖衣食无忧后,她为自己图谋一下不过分吧。
她需要大量的土豆,为后面铺路——乱世,总得给自己以及家人寻一份保障。
土豆是他们家往上的敲门砖。
白子谦懵了一会,觉得水清婶子说的也很有道理。
是啊,谁会嫌粮食多?
转念又想到水清婶子没有趁乱打劫,也没有囤货自居,只是和山水村村民互相协商,愿不愿意都成,如此看来水清婶子是个正直的人!
“成!我和婶子一起去,对了,婶子你为啥挑中我?”是不是觉得他是几个孩子中最机敏的?
水清边往山水村那边走,边随口说道:“当然因为你是白家人啊,无奸不商,交六成很符合你们的人设,呃,就是很符合大家对商人的认知!”
白子谦一口气憋着,气呼呼的决定收回刚才的那句‘水清婶子是个正直的人’!
一点不正直,心黑着呢,让他去当恶人就算了,还让白家背锅啊。
“婶子毕竟还得一直在村子上居住,名声可是很重要的。”
白子谦:.....呜呜呜,他的名声就不是名声了?
“我说辞都帮你想好了:你们家买了土豆种,没法全部运回,我家的田地又没法拿来种,万不得已下只能将土豆种让出来给他们免费种,这样土豆种不浪费他们田地也不至于白白空着;
而作为回报,只需要上交收成的六成即可。”
白子谦听着听着,发觉这一套说辞好熟悉。
明明是想让你干活,怎么听起来还为你好似的,这不是他爹经常惯会说的么?
“哼,奸商!无奸不商!”
“那你别当商人,哦对了,奸商挣的银子你也别用~”
“......我爹又不是奸商!”
“刚才谁说的无奸不商?你爹是不是商?心虚不?”
少年憋着气,脸红红的不吭声了。
水清:.....小样,还是年轻了吧,换了她可是能脸不红气不喘的睁着眼睛说瞎话。
两人走到最近的张婶子家。
张婶子新家在挨着高坡下面的一块平坦空地上,三间的土坯瓦房正屋建的格外宽敞。
两边的厨房柴房牲口圈也全是瓦片屋顶。
原本村子上最穷苦的人家,一跃成为前十的存在。
张小草一看到水清,忙朝厨房里大声嚷嚷了句:“水清嫂子来了!”嚷完快步跑了过来。
现在山水村的人喊她都会在称呼前面加上一个水清。
就为了和别人区别开来。
厨房里的张婶子以及铜铁木牛一听到是水清来了,速度极快的端着饭碗奔了出来。
张婶子打招呼道:“水清,吃了没?”
“嫂子,我家现在早饭可好了,你要不要吃点?”木牛憨憨的问道。
铜牛铁牛年长一些,想问又觉得不好意思。
水清落落大方:“不用,我们吃过了才来,现在来有些事,你们先吃,吃完了再说。”
张婶子一听要说事,有些紧张:“嗐,啥事啊?直接说成不?要是要紧的,我把碗放进厨房,等说好了我再吃。”
说完就要转身进厨房。
水清连忙喊住:“不是啥大事,边说边吃也成!”
张婶子听说不是大事,又转身回来。
张小草已经进屋搬了两张有靠背的椅子,热情喊道:“嫂子你坐,白、白公子你坐。”
白子谦被喊的有些不自在,不过也知道其他人比他更不自在。
两人在椅子上坐下,对面张婶子几人端着饭碗在屋檐下的石阶随意坐下。
水清看向白子谦,白子谦深呼吸好几口气将路上水清给他找的理由一股脑说出。
越说白皙的脸颊越红。
对面屋檐下石阶上坐着的张婶子几人忘了扒拉饭菜,嘴巴半张。
白子谦忐忑不安,朝身侧的水清望过去。
水清接过:“愿不愿意都行,纯属自愿,不愿意我们再去下一家。”
张婶子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一拍大腿惊喜道:“这不是赶巧了!
水清呐,你真是我们家的贵人!瞌睡就送来了枕头。”
水清云里雾里。
以往换大米、买金牛银牛烧的炭、给他们土豆种,这些勉强能算上贵人,但今日,怎么也算不上贵人吧?
白子谦也是一头雾水。
“我那小叔子张秃子,之前不是来闹着要我出粮食给他们全家吃么?后来被大家伙撞见要打他后再没敢来了。
前两日,他来说知道村子上人用苞谷面和我换土豆,我家苞谷面多,这次没敢开口要,而是说换。”
第215章 他们这目光咋像我们也是食物?
“我那小叔子从不考虑往后日子怎么过,属于吃了上顿没下顿,我也知道他没银子买,就问他拿啥换?
他说用二十几亩的荒地换,他说的荒地我知道,杂草长的比苞谷杆子还高,但我想着好歹也是二三十亩的地,总比开荒强;
再说家里孩子大了,干活的人多,勤快些沤肥打理也能将土地养起来,只不过之前只留够原本土地的土豆种,剩下的全换给村子里的人了,咱也干不出再要回来的事啊。”张婶子脸上的笑容越发深邃,边说边忍不住乐呵。
她正发愁这二三十亩的荒地种什么好呢。
不管种什么,收成和土豆那也是天上地下没法比!
张小草接过话头,欢喜说道:“我娘正愁呢,尤其这地不比田,田还能种上一季冬小麦,荒地可不行;
我们一家子还在想这土地要不种些菜剩下的荒在那只能等明年开春了再种。”
白子谦:......这也确实赶巧了。
水清倒不认为是赶巧,“还是你们勤快,抓住了时机,田地多起来是早晚的事,放心,以后钱财田地山林只会越来越多。”
要不是勤快,抓住机遇挣下一些银子家产,就算张秃子等人要用田地换粮食也没法啊。
他们只能去找老村长等富裕人家换。
铜牛铁牛木牛从小到大因为穷,在村子上都是别人瞧不起的,孩童吵架了也是拿他家穷说事,从未听过如此善意的话语。
尤其这话语还是经常帮助他们的水清嫂子说出的,只觉得心里格外慰贴,全身通泰!
“没有你,咱家别说抓住时机,怕是和我小叔子一样,不,他家还有多的田地可以换粮食,我家连田地都没几亩!”说着说着,张婶子又想到之前的心酸日子,眼泪溢出抹眼泪。
四个孩子也想到以往饿肚子,半夜饿到睡不着,肚子里一阵一阵往上冒酸水的痛苦。
“白公子,你别觉得不好意思,土豆哪怕在荒地上,差不多也有一千多斤的收成,外面佃农我们也知道,他们就是上交六成!
况且这上交后,我们至少一亩还有四百斤往上,这比种啥不强啊。”张婶子看着脸红红浑身不自在的白子谦,劝慰道。
家里的金牛银牛还帮白老爷送土豆呢,两个人五天就是一两银子。
白老爷肯定是很看重土豆的,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也不可能放在他们这儿种啊。
自家的荒地反正也没啥可种的,空着也是浪费,多种上二三十亩的土豆,余下的也够一大家子人两三年的口粮了。
白子谦没想到张婶子反过来还劝慰他,白皙的面颊上更红了。
他偷偷瞄了眼身旁的水清婶子,发现她神情自然。
水清嗓音淡淡然宣布:“张婶子你们一家好好种,收成高最好,吃不完剩下的我按照粗粮的价收。”
白子谦诧异的睁大了眼睛,来之前水清婶子没说这一遭呀?
水清:.....哪能啥都和你说。
张婶子属实没想到土豆还能卖钱!
村子里下半年都会种,到时家家户户都有,这食物产量大,明年别说买就是再用苞谷面换也是不可能的。
运出去卖,别人没见到,也不知道敢不敢买了吃。
她搓了搓手,呐呐的问:“你、这,粗粮的价高了,要不黑面的价?”
不是有钱不挣,而是她的土豆种都是水清给的!用粗粮的价再卖回给她,不是丧良心么。
水清摆手,话语说的直白:“没事,不过先说好,按照现在的粗粮价买,一斤九文是吧?不然明年粮食价格要是涨到天上去了,我怕是买不起喽。”
丑话说在前头,胜过麻烦留在后面。
“明年就是粮食涨到天上,也是这个价!”张婶子喜滋滋的拍板定下。
张小草铜牛铁牛木牛四人重重的点头。
涨的再高都和他们无关,没有水清嫂子哪有他们现在的大屋子住着,顿顿吃到肚子饱饱!
何况土豆还没种下,愿意以九文一斤收产量大的土豆,这价也只有水清婶子愿意了。
水清和白子谦两人被五人一直送了老远,方才依依不舍的返回。
两人这次有经验了,知道上半年种土豆的人家会留够足够的土豆种,像张婶子这样临时添置土地的毕竟是少数,所以两人避开上半年种土豆的人家。
白子谦走在村子里的土路上,迟疑问道:“婶子,要是明年粮食涨价的厉害,他们不愿意卖了咋办?”
爹说那些藩王极可能会反,一旦反了就是要打仗了,而打仗粮食就会暴涨。
水清婶子收土豆,还是为了囤粮食吧?等到时候高价再卖出,挣上一大笔。
“不愿意卖就不愿意卖呗,反正还有上交的六成呢,差不多也够了。”水清不在意的道。
数量多诚意更够,但数量少点区别也不大,毕竟她这批土豆不是用来吃也不是用来卖。
白子谦听到后,之前的猜测又推翻了,此刻无比思念他的老父亲,要是爹在,一定能给他解惑!
正在路上押车的白满善突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他喃喃自语:“奇怪,是谁在念叨我?”
嗯,一定是湖玉想他了!
幸好他送了信回去报平安,等这儿的土豆运送好,他快马加鞭赶回去!
想到土豆,他望向长长的队伍,延绵不绝。
官道两旁拄着木棍破衣烂衫的人,停下脚步,双眼直直的盯视着车辆上高高隆起的油布。
“别看了别看了,东家我是做布匹生意的,这些都是泡了水的布匹,卖不起价只能运往没有水灾的地方低价卖!
不值钱又不能吃,还重,没啥可看的啊。”白满善一路走一路吆喝。
他吆喝完,一部分不再注视,默默的继续赶路,另一部分依然双眼直勾勾的盯视着车辆。
队伍里,水患后进过城的那批汉子还好,没进过城的汉子则心底发毛,紧张到手心冒汗。
范二柱咕咚吞了一大口口水,抖着嗓音问:“他们这目光咋像我们也是食物咧?”
第216章 送货
“放心,现在你还只是觉得看着像,等后面还不知道啥光景。”白满善意味不明的说了句。
范二柱:......他更加不放心了!
范大柱哆哆嗦嗦问道:“他们、他们还敢?就不怕官府吗!”
“这都七月上旬了,官府也不知道干嘛去了,城门口连个施粥的棚子都没!”李武愤愤道。
就算朝廷的赈灾粮还没运到,官老爷也能号召府城里的那些大户人家富户合伙布施粥吧,不然再这样下去,说不定真的会发生惨剧。
洪大牛看着路面灾民的人数,叹道:“你们广宁府受灾还算好的,只是县令不爱惜子民,啥都不管;
等到了南宁府地界,你们看到那边的状况就知道有多惨了,怕是咱们南宁府的县令想管也无能为力。”
“我瞧着这灾民比南宁府那边人数少多了。”洪满仓也说道。
南宁府来的汉子们都跟着点头。
山水村的村民原本以为自家府城这边受灾是顶顶严重的!多少人失去性命,多少人无家可归,多少人流离失所,从未想过别处府城比他们还严重!
震惊过后,大家反应过来,七嘴八舌讨论开:“那别处要是也受灾,朝廷管的过来吗?”
“这么多人,赈灾粮分到每个人头上能有多少啊?”
“原本只担心咱们府城的灾民变成流民过来抢吃食,想着毕竟人数不会太多,这要是别处也有灾民,且比咱们这儿还严重许多,那岂不是不仅要防着本处的还要防别处过来的?!”
最后一个问题抛出来时,队伍里安静了一瞬。
白满善适时的站了出来,说道:“所以咱们要快去快回!现在灾民还在本地,很少外出,等日子一久能存活下来的很少有良善之辈!
他们到时只会到处流窜,心黑手狠极其凶狠,咱们得趁现在还算安稳的时候赶紧将事办好!”
话音刚落,队伍里立即响起此起彼伏的附和声:“对!咱们得赶抓紧送过去。”
“这批送了还有好几批,可不能耽误日子又耽误事!“
“走吧走吧,咱们三个人一辆车,轮换着拉,人休息车不休息!”
本来白老爷请的人数多,就是为了能轮换着不耽搁时间,这样能缩短日子多运送几批,他们也不会多累。
现在他们只觉得累点也没啥关系,早点运送完,早点窝在村子里,要是真遇上啥事,不至于一村子老弱妇孺!
原本慢悠悠的车队,立即车轮轴咕噜咕噜转起来,往南宁府前进。
白满善举着旗子走在最前方,心稍微定了定。
竹林村的汉子之前统一给了心意,运送土豆不另外给工钱,加上他们在水清那待着很满意,一心想着快去快回,路上不惜力,干活很卖力,他很满意。
而山水村因为是按天算,天数多拿的银钱就多,里面品行好的不会为了多拿一天的工钱磨磨蹭蹭,但人数多了总有品行差的偷懒拖延,别人说他们时,反而会被说是为了大家好,可以多挣一天工钱!
这只是少数几人,他看在眼里,直接批评的话会影响整个队伍的氛围和士气,正好借着灾民的事提醒提醒。
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
看来不管在哪,家人和家都是最大的牵挂。
白满善目光又落在队伍最后方拖着脚步走的范大柱范二柱两人,一路上两人抱怨声最多。
不过没敢大声,只敢小声嘀咕,他就当做没听到。
队伍大了,人多了,总有那么几个不好的,倒也正常。
广宁府到南宁府平日里只要一日半的脚程,但水患过后路不是太好走,加上拉的货物重,白满善行程上定的不是很赶,来回路上各两日。
日头当空,不管是拉车的还是旁边押车的,衣衫皆被汗水汗湿。
走到一处空地,白满善喊道:“天热,咱们在这儿休整一个时辰,打水做午饭!”
听到休息,汉子们呼啦一声将车辆停放在空地上,欢欢喜喜的开始准备吃食。
范进敲定了人选后,他们就商议好了,一般熟悉的人组在一起,谁负责打水、谁负责生火、谁负责刷碗.....有了计划,此时按照计划行事倒也不乱。
胡屠夫、胡文华、白满善外加白满善带的那些汉子,他们的吃食都是水清准备的,自然是一道。
年轻的汉子多,胡屠户洪大牛等年岁大的无需动手,只需要在树荫下扇风等着吃就成。
白满善摊在树根上,背靠树干,舌头伸的老长,喘着粗气。
一路上只有他一个人没拉车,纯粹走路,但整个队伍中,此刻看起来最劳累的人非他莫属,仿佛整个队伍的活计都被他一个人做了似的。
不过众人都能理解,富贵人家的老爷能亲自走路就不错了,哪能和他们庄稼人比。
白满善看着比他大很多的胡屠户洪大牛等人还在谈论庄稼水灾世事,而自己喘气都费劲,有点子羞愧。
再看看那边拉着几百斤一上午的汉子们打水生火做饭,更加羞愧了。
这份羞愧在吃午饭时化为食欲,一下子干了三大碗!
呃,虽然他做的不多,但是他吃的多啊。
一下子惊呆众人。
白满善终于想起来要脸了,指着饭碗言之凿凿:“不怪我能吃,是水清大妹子准备的吃食太好了!”
意料之外的辩驳没到,只有一片重重的附和声:“对,我姐准备的太丰盛了。”
“这吃食哪像是赶路的?比在家吃的都好!”
“要是赶路一直能吃到这样的,我宁愿天天赶路。”
几十个茶叶蛋、鸡蛋饼、炕的焦香酥脆的苞谷饼子、洗干净的一摞黄瓜、炒面.....
炒面是用白面做的,里面放了很多花生碎和芝麻,还分甜的和咸的两种,用热水一冲香喷喷,难怪吃惯了山珍海味的白老爷也能吃上三大碗!
天气热,鸡蛋饼子不经放,晌午就要吃掉,一张厚实的鸡蛋饼子配上炒面糊糊,一口饼子一口糊糊别提多满足。
东家真是用心了。
第217章 好苗子
茶叶蛋放到晚上吃也没事,苞谷饼子更是干燥的没有一点水分,和炒面一样耐放,大家都没动。
黄瓜是今早摘的,再放个两天不成问题,还有三天的行程,留着明后天吃。
胡文华将剩下的吃食收拾妥当,放置好,又指挥大家将升起的火堆浇水熄灭,检查各处有无遗漏。
白满善双眼不动声色的打量着。
没一会,胡文华走了过来,“爹,你的葫芦给我,我给你灌水;
白大哥,你的水囊呢?我一并去灌满水下午好喝。”
富人家用牛皮做的水囊,穷人家自是用不起的,但葫芦年年种,且结的多,葫芦形状好的留着一直长老后摘下锯了嘴,用木塞子塞住就是一个可以外出带水的水壶了。
又便宜又轻便,同样很好用。
胡屠户立马解下腰带上挂着的葫芦,递给儿子,对上白满善道:“天太热了,水得备充足,给文华让他给你装满水,下午才好赶路。”
白满善也知道水的重要性。
只不过才洪涝过,那河里湖里的水看着清澈,但不知道有没腐烂的东西,直接喝怕是不妥。
他斟酌道:“那水,估计得烧开一下。”
胡文华大喇喇笑道:“知道!出门前我姐千叮咛万嘱咐,水一定要烧开,滚水煮沸一会才成!
我记着呢,刚还给其它人也说了,咱们的炒面是煮开了沸水冲到各自碗里喝的,铁锅腾出来后连着烧水,烧好后倒入木桶里晾凉。
白大哥你看那木桶里的水是咱们装了下午喝的,大铁锅里的是晌午休息喝的,这样一点不耽搁事。”
白满善诧异的抬眼,他记得这少年只是外在比较显老,实际上今年才十六岁吧?
而且和粗犷的外表不相符的是心思极为细腻。
能听得进话——水清叮嘱的话语没有不当一回事,而是严格照办。
顾全大局——不光自己这个小分队吃食按照做,还去了别的小分队打招呼。
甚至考虑到了晌午和下午的水、吃食、火堆等等细节问题,这孩子很适合当领头人!
白满善又将目光转向另外两个小队。
一个是李武李刚他们所在的小队,人数和他们不相上下,吃食准备的虽然没有水清大妹子准备的样数多和好,但也很充分,吃饱不成问题。
在胡文华去打了招呼后,他们也在烧开水晾凉,只比他们这边慢了一点而已。
另一个是范大柱范二柱所在的小队,此时倒是很热闹。
不对,不是热闹,是吵起来了!
“凭什么别人有两碗炒面糊糊,只有我们兄弟才一碗?你这是不是看不起人!”
“对啊,你知不知道是谁选上的你们?你们竟然这么欺负他侄子!”
“能凭什么?别人两个人舀了一碗炒粉过来,你们两个人才半碗,可不就别人两碗你们一碗么?这和看不看得起人有啥子关系!”
“我们知道是谁选上的我们,我们领他的情!至于别的阿猫阿狗别来沾边。”
白满善一跃而起,往争吵的源头冲了过去。
爱看热闹是人的天性,男的也不例外,里三层外三层挤得满满当当,不住的交头接耳点评。
所以白满善初初没挤进去。
“还有这水,我们兄弟捡柴火不累啊,凭啥还要烧水喝,出门在外那么多讲究做什么?这不是平白增加事么!”
“对啊,在家里井水还不是照样喝!怎么出门湖里的水就不能喝了?咋地,变金贵了?”
“我不管,你们要烧水你们自己捡柴火!别使唤我!”
“那么清亮的水不能喝,真是讲究人嘞。”
白满善听出来了,这是负责捡柴的范大柱范二柱不满意,撂挑子不干了。
“咱们说好了谁挖坑、谁垒灶、谁打水、谁做饭,你们两个这顿负责捡柴火,咋能不干了?”
“我不管,我就不干了,你能拿我怎么办!”
“当心我回去告诉我小叔!”
“你、你”
这下子围观的人也不淡定了,这是耍无赖了啊。
众人这才临时记起来还有个白老爷,慌忙去找,一转身就看到白老爷被挡在最后面。
“白老爷,你怎么才来呐,里面吵火了,你快进去主持公道。”
白满善:....他是才来吗?他分明是没挤进去!
原本挤得严严实实的人群,立马给白满善让出一条道。
白满善走了进去,看到范大柱范二柱一副别人都刁难他俩、但是他俩很坚强的表情。
白满善正准备处置,瞥到一旁的胡文华,立即改变主意,朝他招了招手。
被点名的胡文华怔怔上前,就听到白满善问道:“文华,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置?”
胡文华看向吵架的双方,豪爽道:“好办,大柱和二柱反悔之前说好的约定,那就分开呗。
这一顿就算了,下一顿各弄各的。”
范大柱面露喜色,他最怕白满善不分青红皂白将两边都处罚,那样的话他就太冤了!
想不到他会问胡文华的意见,不过看在胡文华提的意见对他们没坏处的情况下,他也认可。
他看向和他们吵架的几人,冷笑道:“成,那许老三你们几个晚饭分出去单吃。”
许老三不满:“凭啥我们几个分出去!”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胡文华打断:“不用吵,我来问!
其余的人,你们是跟着许老三几人一起,还是跟大柱二柱一起?”
“跟许老三一起!”
“我们本来就是和许老三一起,是大柱二柱两人非要挤进来。”
“活是出发前就安排好的,打水和烧火的人都没说啥,捡柴的倒不乐意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重的活,这换成我都不好意思说!”
“而且我们几家的粉都炒过,沸水一煮喷喷香,只有大柱两人的没炒过,混在里面一股子生面味不说,他俩出的量也少,咋能怪许老三他们?”
最后的结论是范大柱范二柱被踢了出去!
其他两小队目睹了整个过程,没人愿意接收,两人傻眼了,一下午老实多了。
白满善不在意,觉得他俩能适应最好,不能适应他也不会创造条件让他们适应,反正不会有下次。
他目光赞赏的看向胡文华。
这是个好苗子,好好加以磨砺锻炼,以后能派上大用场~
水清带着白子谦空着手到山水村本村,返回时白子谦双手拎着沉甸甸的长篓。
一上午,两人收获颇丰。
日头正盛,水清从白子谦拎着的长篓子中挑出根肚子鼓鼓的黄瓜,在衣摆上擦了擦吃了起来。
黄瓜的清香味在嘴里迸发,解暑极了。
家里菜地里的黄瓜大早上都给出行的汉子们带上,连还没长成的也一并摘了下来,最近两三天都没有新鲜黄瓜吃。
想不到村子上的妇人们立马给她补上了。
白子谦从未想到事情的进展会如此顺利。
他看向身侧咔嚓咔嚓啃着黄瓜的水清,疑问:“婶子,你说佃农好歹田地是主家的,上交六成已经算是黑心的了,但没田没地迫于无奈也只能佃了田地种;
可他们这田地都是自己的,干嘛还要答应你?”
甚至还是热情抢着种,和愁眉苦脸的佃农完全不同。
他本以为会被骂出来呢,最好也会被冷脸对待不甘不愿的应下,自己这次要实打实的做一回恶人。
想不到却是笑脸相送,甚至还收到好几样礼物。
一抱水灵的黄瓜、一摞鲜嫩丝瓜、嫩葫芦、家里孩子摸的螺蛳、河蚌.....都是山水村常见的吃食,不用花银钱,但却是能拿出的里面最好的了。
竹篓子也是村子上妇人给的,还不让还,说自家毛竹多,家里有人会编,编的不好不值当再跑一趟送回。
还一直拉着他们说话,硬是要留着他们吃晌午饭,两人推辞了好久才终于离开。
这是真心诚意的在感谢。
水清纠正:“不是答应我,是答应你。”
白子谦眉头微蹙,不解:“总归是答应了,不管是答应你还是答应我不都是一样么?”
来之前他以为水清婶子是让他背锅,让白家背恶名声,才让他出面打着白家的名头;可现在看来,大家根本没认为是坏事,水清婶子干嘛还要分的如此清楚。
水清目光看向村里崎岖不平的土路,摇了摇头:“不一样。
你和他们非亲非故,白家是商人,在商言商,土豆本就是你们买去的,现在迫于无奈才放在山水村种,双方自愿。
土豆量大,种水稻、种小麦一亩不过三四百斤,种苞谷小米等粗粮一亩也没法超过五百斤,可土豆哪怕上交六成余下的也比这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