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道在那分析得头头是道。
天道爷爷说过,要了解一个人必须接触他。
或许,能送她风车的郁印白并不是那么坏,不过,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削弱郁印白力量这件事势在必行。
笛秋还在想事情,突然间她的脸颊被捏住了,冰冰凉凉的温度从脸颊上传过来,她吃痛,横了罪魁祸首一眼,奶凶奶凶的。
“嗤。”低沉的笑声从他口中溢出,他眸子弯起,对于笛秋的这般反应很是满意。
郁印白收回手,手指搓了搓,上面还残存着刚刚的触感。
他心情好,也不介意和笛秋多聊一会。
“你说,这些垃圾本尊该怎么处理好呢?”
“埋了?”笛秋试探道。
“不对,当然是物归原主,今天领主府有的热闹了。”郁印白脸上虽是笑着,但眼神极为冰冷。
笛秋还记得那个味道臭臭的领主,她想到这些尸体被丢进府中,莫名打了个寒颤。
大反派还真不是一般的坏。
郁印白注意到了笛秋在发抖,他勾着唇,笑着问道:“你怕吗?”
笛秋仿佛看到毒蛇两眼发光地盯着她,猩红的信子发出嘶嘶声,随时准备张开血盆大口,将她一口吞下,她咽了咽口水。
郁印白见好就收。
待会把人吓跑就不好了。
笛秋拍拍自己的脸,将刚刚郁印白的影响甩出去。
沈黎看见郁印白和笛秋一同出现,目光触及郁印白手掌的帕子,瞳孔放大,他走上前,斟酌之后才开口,道:“尊上,事情已经办好了。”
郁印白点头,道:“下去吧。”
“遵命。”沈黎告辞后离开了。
笛秋跟在郁印白后面,见他并没有回房间,反倒往外面走去,她也跟了上去。
城主府。
寅侈看着堆在大门前的尸体,面色铁青。
这些人他怎么会不认识,这都是他派去监视郁印白的人,没想到全都被他杀了,就连尸体也堂而皇之也送到了领主府。
这简直是将他的脸面丢在地上踩,他咬牙切齿问道:“这些都是魔尊送来的?”
那下人声音颤抖,用尽全身力气才吐出一个字:“是。”
“可恶!他郁印白这般羞辱本领主,本领主定不会让他好过!”
寅侈眼神中仿佛淬了毒。
郊外,放眼望去是郁郁葱葱的树林。
笛秋跟着郁印白来到了这里。
这地方她来过,不过郁印白来这干什么。
笛秋见郁印白往树林里走,风宛如弹奏竖琴的一双手,树叶在它的抚弄下发出飒飒的乐声。
脚底下的落叶踩上去像是雪中一样,发出咯吱的声音,似乎在欢迎着两人的到来。
郁印白走到一颗巨大的银杏树下,停下脚步,他望了望银杏树,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他来过一两次之后,这棵树快枯死了,怎么这次却是生机勃勃的。
笛秋看银杏树上一片翠绿,眸子弯起宛若一轮新月,小手抚摸着,手底下是树皮粗糙的手感。
银杏树有好好活着。
风吹动树叶,树间光影移动,一抹光影打在笛秋身上,在她身上渡了一层金光,圣洁美好地宛若九天玄女。
他看向自己手上系着的手帕,眸光一暗,而后飞身上树,找个树干躺了下来,只余笛秋还在地面上。
“叔叔,你上去干什么呀?”笛秋见郁印白上去了,站在树底下,仰着头大声问道。
“安静,本尊要睡觉。”
郁印白冷声道。
笛秋不说话了,她歪着头,看着郁印白已经躺在树干上,双臂垫在脑后。
她也找个地方坐下了。
只要郁印白不去找气运之子麻烦,她就不管啦。
笛秋靠在树上,因为实在无聊她开始在心里数数,数着数着只听啪嗒一声,她靠在树上睡着了。
郁印白捡起落在身上的树叶,确定这次树叶掉落的速度是正常的。
他一身煞气,普通的植物定是遭受不住,平日里树叶早就哗哗地掉了,但是这回却没有丝毫迹象。
这是为什么?
郁印白把目光投向树底下的笛秋,眼中闪过一抹暗光,不过很快,他阖上眼眸,因为五感敏感,他听到了笛秋睡觉时的呼吸声,一起一伏,郁印白的神经不知不觉放松下来。
他睡着了。
一声鸟叫,郁印白瞬间惊醒,他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光线暗了下来,太阳快落山了。
他回想自己毫无防备地睡着了,眉头皱起,再望向树下,那里有小小一团。
笛秋睡得很沉,郁印白下来的动作并没有惊动她。
她闭上眼睛之后,没有醒来时那般活力四射,却显得恬静。
小天道身上还有好几片树叶,可以看出她睡觉并不怎么乱动,这与她醒来时倒是相反。
他在上面睡了多久,笛秋便在树下坐了多久。
郁印白看看快黑的天色,他朝着笛秋伸出手,转而捏了捏她脸上的肉,手感不错。
忽而一阵风吹过,手底下的小人因为冷瑟缩了一下。
郁印白动作顿住,正想将笛秋叫醒,却发现她眉头不知为何皱了起来,仿佛在做噩梦,眼角还挂着泪珠。
笛秋闪着泪光依旧倔强地要给包扎伤口的一幕仿佛历历在目。
郁印白犹豫一瞬,伸手拭去那滴泪珠。
“秋秋庆幸的是,死的是他们,而不是叔叔。”
郁印白勾勾唇。
罢了,看在你这么希望本尊活着的份上。
他将手臂绕过笛秋的膝盖后面,单手将她抱了起来,是抱小孩子的姿势,肩膀上靠着笛秋的脑袋。
五六岁的小孩子并不是很重,身上也是软软的,很脆弱,仿佛稍微一用力就能折断似的。
笛秋的体温偏高,抱着的时候像个小火炉,这让受不了高温的郁印白差点把怀中的小人丢出去。
笛秋在睡梦中感觉到冷,往郁印白怀里缩了缩,像只小猫一样,黏糊糊的。
郁印白没有那么抵触了,抱着笛秋,踏着暮光,回去了。
他手掌上用来包扎的小花手帕经历了好几次折腾,依旧牢牢系着,上面的花朵正如小天道一般,有一种神奇的魔力,照得这个世界也不再那么阴暗了。
笛秋在自己床上醒来,额角发痛,她伸手去摸,上面一个大包。
嗯?她这是遭遇袭击了吗?
小天道揉揉眼睛,心中疑惑:她不是和大反派在郊外吗?怎么就回来了。
对了,她还要盯着郁印白。
笛秋忙穿上鞋,跑出去,她撞到了沈黎,见他正好从外面赶过来,便问:“沈叔叔,你知道秋秋怎么回来的吗?还有郁叔叔去哪了?”
沈黎眼睛微微睁大,显然是回想到一些让他不可思议的事情。
笛秋见他张了张嘴,又合上了,显然是不好说话的意思。
这让她更加好奇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会让他这副样子。
“你当时睡着了,是尊上抱着你回来的。”
不就是抱着她回来吗?沈叔叔至于酝酿这么久才说出来吗?
等等,是谁抱她回来的?
“是郁……叔叔把我抱回来的,沈叔叔你确定不是拎着后衣领丢进来的?”
笛秋看沈黎艰难点头。
这回,小天道顿时呆若木鸡。
郁印白将她抱回来的,这几个字的信息量已经足够大了。
她不相信一向冷酷无情的郁印白会做出这种举动,他可是连拉他一下手都会甩开还会擦手的人。
那她头上的包也是大反派弄的喽,果然他就不会有什么好心。
“他现在在哪?”笛秋腮帮子鼓鼓的,语气中微微带着怒气。
沈黎纳闷。
郁印白叮嘱过,如果笛秋醒了,就叫她去找他,所以他没有犹豫,告诉笛秋:“尊上在房间等你。”
“谢谢沈叔叔。”
听到沈黎的答案后,笛秋飞快跑去找郁印白了。
等走到他房间门口,笛秋脚步停住了,在门外踌躇起来。
她该怎么问啊?问后来郁印白有没有去找宋归帆?还是问她睡着后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她额头上的大包怎么来的?
笛秋还在犹豫,这时房门被打开了。
小天道转头看过去,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最后还是郁印白开的口:“过来。”
郁印白的语气不像冰碴子一样冻人,顶多微凉。
大反派好像没有那么抵触她了。
笛秋走过去。
“把手伸出来。”
小天道的手白白嫩嫩的,上面肉肉的,如果牵在手中,手感也一定是软乎乎的吧,跟她这个人一样。
郁印白回想她翻着自己手掌包扎的那一幕,脸色有瞬间不自然,突然眼神冷了下来。
小天道看他一眼,满是疑惑,她乖乖把手伸出来,绣着小花的手帕落在她手上,正是她用来给郁印白包扎的那一条。
手帕干干净净的,看来已经被洗过了,上面还有一种雪原的气息,很淡,很清凉。
“还你。”
郁印白冷声道,目光触及笛秋额头的鼓起之后,眼神闪烁了一下。
笛秋还在看手帕呢。
她还以为这条手帕会被他丢掉,没想到他还给了她。
笛秋把手帕对叠,仔仔细细收好后,随口关心道:“叔叔,你伤口怎么样了?”
“你说呢?”
她看了一眼郁印白的手掌外侧,上面光洁如初,看不出有手受伤的痕迹。
好的这么快的吗?
笛秋突然想起郁印白想对气运之子动手结果被天道爷爷雷劈的那一次,过了一个下午这么严重的伤就好得差不多了,看来郁印白不仅修为高深,就连伤口愈合速度都比常人快得多。
也对哦,这么一个小伤口,若是她当时再晚些发现,估计都好了。
“那秋秋头上的大包怎么来的呀?叔叔肯定知道吧。”笛秋语气揶揄。
想起那里还很痛,而且起了大包的话就不好看了,她一脸苦闷。
面对笛秋的质问,郁印白眼神飘忽了一下,道:“你自己磕的。”
真的吗?
笛秋直勾勾地盯着郁印白,见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她也就放弃了,转而问道:“秋秋听沈黎叔叔说,你在房间等我,是有什么事吗?”
郁印白抬眸,道:“明日本尊要去寅侈府邸一趟,你留在府中。”
“诶,秋秋不能去吗?”笛秋歪头,乌溜溜的眸子盯着郁印白。
“若是想死,本尊不拦你。”
笛秋砸吧下嘴巴。
没人说完话后,气氛沉了下来。
郁印白扫了笛秋一眼,似在说:你怎么还不走?
笛秋并不想这么快离开,她怕她一走了,下一秒,气运之子就被杀了。
“为什么要在树上睡觉啊?”
属实是没话找话了。
“你已经无聊到这种地步了吗?居然问本尊这么蠢笨的问题。”
郁印白可以说是毫不留情。
笛秋一噎。
“那换个问题好了,叔叔今天晚上会出去吗?”
郁印白神色一凝,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而后肯定道:“不会。”
那就好。
笛秋得到答案之后,笑了,露出小酒窝。
“叔叔再见,夜梦吉祥。”
说完之后,笛秋毫不留恋地走了。
郁印白靠在门上,眼神幽深。
不一会儿,院子里哨声响起,有人来报,告诉他笛秋离开了。
想必又是骑着那只鸟出去找人聊天去了。
“需要派人跟着吗?”
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光是昨天来刺探的人就有百来号人,沈黎问这一句也无可厚非。
郁印白冷声道:“不用。”
天道怎么会受伤呢?
“若无事,别来打扰本尊。”
沈黎应下。
说完之后,郁印白回了房间,他把通许玉石拿出来放在桌上,眼中闪过一抹亮光,有几分期待。
这个时间正巧是笛秋联系“白水”的时间,他倒是想听听这回小天道会说些什么。
笛秋趁着现在还不算太晚,和管家伯说完自己要出去一趟后,骑着白鹤离开了。
她找个安静的角落,接通了玉石。
“道友,我今天来找你聊天啦。”笛秋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晰明快。
“嗯。”对面声音低沉。
“最近因为发生了很多事情,所以我很想找你聊天,希望道友不要嫌弃我话多。”笛秋嘿嘿地笑着,有几分期待对方的回答。
“你说吧。”
“好,那我说啦。”笛秋挑挑拣拣,选了件事情说,“你说,在小世界中的反派会为什么会杀气运之子啊?我在天书卷上也没有看到任何缘由。”
“想杀便杀了,杀人不一定需要理由。”郁印白默默收紧手掌。
“可是这世上又不都是滥杀无辜之人。”笛秋道了句,“找出郁印白想杀气运之子的原因,或许能有帮助。”
郁印白不以为意。
“道友,我今天有做一件好事哦。”小天道说话时拉长了尾音,语气活泼可爱,像在水里欢快游动的一尾鱼。
“何事?”郁印白随口问道。
这正好顺了笛秋的意,她道:“有人受伤了,我帮忙包扎了伤口,厉害吧。”
“做好事的感觉很开心哦,道友如果心情不好的话,也可以去试试做别的事情啊。”能放弃杀人的想法就最好啦。
笛秋暗戳戳想办法让道友放弃那些不好的念头。
“哦——”意味深长的一个词。
郁印白借机询问道:“你是真的想帮助那个人吗?”
“当然是真的啊,笛秋最希望看到的就是每个人都能好好的,小世界稳定发展。”
“那如果你帮助的人不感激你呢?你还会帮吗?”
“会的,笛秋也不怪他们,帮人若是求回报会让人不开心的。”
很朴素的道理。
“坏人你也会帮吗?”郁印白抛出一个问题。
笛秋语气坚定:“不会,而且天道爷爷就告诉过笛秋,天道也不是全能的,很多时候世界里的人并不需要神来拯救,他们需要的是能引领他们的人。”
“如果,你帮了坏人怎么办?”比如他?
“这倒是不会。”笛秋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笛秋的鼻子很灵的哦,能问到别人身上的恶,如果那个人做了坏事的话,就会是臭臭的,相反,如果那个人是好人的话,就是好闻的味道。”
郁印白挑眉,眼中一闪而过惊讶之色。
“可是有一个人,让笛秋觉得奇怪,他身上的味道很淡,淡到几乎没有,但是一点也不臭,可是所有人都说他是坏人。”
“就是他么,脾气一点也不好,喜欢吓唬小孩子,还冷冰冰的,活像一个大坏蛋。”
郁印白知道她说的是自己,他等着笛秋的下文。
小天道很是苦恼:“笛秋呢,又不得不想办法削弱他的力量,也只能慢慢来喽。”
“你说的是郁印白。”
肯定的语气。
笛秋后知后觉,悻悻地笑着,道:“不小心说漏嘴了,不过对面是道友你,笛秋说漏嘴也就不怕了。”
小天道说这话的时候透着满满的信任感,显得有些憨憨的。
郁印白觉得自己手指有些痒。
“道友有没有躺树上睡过觉啊?是什么感觉?”
笛秋话题转得突然,郁印白有瞬间还以为她发现自己的身份了。
等听清楚问题,他才知道只是因为小天道思维跳脱,所以说起话来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
“问这个为何?”
“不为什么,只是笛秋觉得好奇。”
“没体验过。”为了省事,郁印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假话。
小天道眼睛忽的更亮了,道友原来也有没做过的事。
她语气兴奋:“笛秋也没体验过,正好我可以和道友一起试试。”
这是什么操作?
邀请别人睡树上,还真是只有小天道才能想得出的事。
“有空再说。”郁印白随便一答。
“好,道友喜欢阳光吗?”
“不喜欢。”
“好吧,那笛秋下次再问些别的。”笛秋听到否定的回答,还是有些失落的。
她想帮道友找到喜欢的东西,或许有了喜欢的东西,道友就不会那么有太阴暗的想法了。
“时间不早了,笛秋也该回去了,道友再见。”
“如果道友想和笛秋说话,也可以联系笛秋哦,如果总是找你,笛秋也会不好意思的。”
“嗯。”那边传来他微沉的声音。
“夜梦吉祥。”
笛秋切断通讯,回去睡觉了。
次日醒来,笛秋去找郁印白,才记得他今天要去领主府参加宴会。
于是,她调转脚步,随意朝某个方向走去。
今天干些什么好呢?
笛秋溜达着,不知不觉走到那片竹林。
是她第一次来这便看到的。
在竹叶清香的掩盖之后,有一股糜烂的气味萦绕在鼻尖。
笛秋皱起鼻子。
周围凉飕飕的,竹叶在哗哗响,似乎昭示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忽然,笛秋眼前一黑,被什么东西罩住了,手底下是粗糙的麻布,紧接着身体失重,被人扛在肩上。
小天道睁大杏眸,闪着兴奋的光。
哦豁,她这是被人套麻袋绑走了吗?
小天道居然也会被人绑架,很兴奋诶,有没有?!
绑架笛秋的人见她不哭不闹,狐疑看了一眼肩上的袋子。
被人绑架了居然这么淡定,这小孩该不会脑子有什么病吧?
殊不知,小天道第一次遇到说书中才有的情形,很是兴奋。
她不仅不哭不闹,还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着。
绑匪咬咬牙,飞快地赶路。
算了,不管了,把人抓到就行。
等笛秋重见光明,发现自己是在一个光线昏暗的地牢中,周围的气味差点把笛秋熏吐了。
“就是这小娃娃?”声音有些尖利,让人觉得发出声音的人很是阴险狡诈。
笛秋抬眼望去,是一个山羊胡下巴尖尖的中年大叔,有一双典型的三白眼,看上去就很不好惹。
山羊胡看笛秋已经醒了,阴测测笑了,道:“小朋友,你醒啦?”
因为对方一靠近,那种恶臭便扑鼻而来,笛秋往后退了些。
这在山羊胡眼中就是害怕的表现,他搓捻着嘴角的胡须,很是满意。
“会害怕的小孩子啊,叔叔最喜欢了。”
“大人,接下来怎么办?”
山羊胡扫了一眼笛秋,道:“先关着。”
“是。”
接着笛秋被人带到了一个牢房里,外面落了锁。
一路走来,里面关着的多是些少女,也有男子,那些人都垂着头,眼神中黯淡无光,满是颓丧。
而笛秋那个牢房里,除了她,还有好几个小孩子。
他们都安安静静地缩在角落,身上或多或少有伤。
见又进来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
一群焉了吧唧的小萝卜头。
笛秋扫了一圈,有一个小洞可以看到隔壁牢房,那边有一个白色衣袍的少年,正双腿交叉坐在地上,怀抱双臂,正闭目养神。
当真是龙章凤姿,气度不凡。
咦?隔壁牢房那个人怎么有点眼熟。
笛秋不确定,她凑过去,仔细看,拍拍自己的脑袋,还真是熟人。
气运之子怎么进来啦?
她挥着小手,一脸高兴,嘴角的小酒窝若隐若现:“哥哥,你好呀。”
宋归帆耳朵动了动,睁开眼睛,看到在另一间牢房和他热烈打招呼的笛秋,顿时间心脏一停。
这是牢房,可不是打招呼的好地方。
他忙走过去,蹲下身,温柔问道:“小姑娘,你怎么也在这里啊?”
显然还记得笛秋。
“秋秋刚出门,被人套了麻袋,抓进来了。”
宋归帆对这个小姑娘有几分同情。
小姑娘运气不太好啊,前几日刚刚逃脱人贩子之手,现在又进来了。
“那哥哥呢?哥哥怎么进来的呀?”笛秋问道。
宋归帆一怔,流露出几分惭愧,陈述道:“哥哥不小心被抓进来了。”
笛秋眨眨眼睛。
气运之子不是追查人贩子吗,这么快就“打”入敌人内部了?
她伸出小手,拍拍宋归帆的肩膀,语气坚定。
“哥哥,我们一定能出去的。”
意识到自己被五六岁的小孩子安慰了,宋归帆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他笑容温和,点点头,道:“好,哥哥等着和秋秋一起出去。”
笛秋说完之后,便在小洞旁边找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还不忘对那边的宋归帆说:“秋秋就在这里哦。”
小脸上扬起笑容,灿烂得像是盛夏的太阳。
宋归帆蓦然心底一软,拳头暗暗收紧,眼神坚定。
另一边,郁印白还在和寅侈周旋着。
寅侈就像是一块牛皮糖,黏上了就很难甩开,让人恶心。
郁印白皱起眉头,眼中冷光乍现,周身的气压也随之降了下来。
“寅领主,你邀请本尊前来,究竟有何要事?”
寅侈笑笑,眉间的那道伤疤也跟着移动,像一条虫子。
“本领主想找尊上叙叙旧罢了。”
也不过是场面话罢了。
郁印白眸光一暗,表情厌厌,道:“只是这件事?”
“别急,先喝杯茶再走。”寅侈现在的态度说不上恭敬,语气也是敷衍。
郁印白眼中灰灰的,没有光泽,只有一片虚无。
这种感觉蔓延开来。
他顿觉这世间无聊,还不若回去逗逗小天道。
“寅领主,明人不说暗话,本尊已经警告过你一次了,若你不愿,这领主之位也当到头了。”
郁印白身上的懒散忽然消失不见。
他之前对寅侈那般容忍,也只不过想知道蝼蚁蹦哒起来是什么样子的,却不想这人踩着他的脸面,完全把他当成病猫了。
寅侈紧咬后牙跟。
“昨日本尊送给寅领主的礼物你可还满意?”
郁印白眸子紧紧盯着寅侈,他望见了他眼底的愤恨之色,只是勾唇笑笑,又随口道了句:“派出十来个元婴期魔修来对付本尊,寅领主真是好大的手笔。”
寅侈再也绷不住了,被气得面色铁青。
同样的表情,若是小天道做起来却是生动可爱,不会让人觉得生厌。
郁印白只扫了一眼,便收回眼神。
他有厌丑症。
“寅侈,你真的以为本尊不会追究吧。”郁印白甩出一道风刃,风刃在寅侈身上炸开,血液飞溅。
实力的绝对碾压。
寅侈根本无法躲开,身上出现一道长长的刀伤。
他不可置信地捂着伤口。
郁印白起身,脚步声不急不缓地在大厅中响起,宛若王冕珠帘发出的清脆声响。
寅侈疼得呲牙咧嘴,眼神阴狠,道:“郁印白,你还真的把自己当魔尊了!”
“你看看,魔界有哪个人会听的话,把你当成真正的尊主吗!”
郁印白并未停下脚步,只听一声巨响,一簇火团在空中炸开,火星子落在寅侈衣袍上,瞬间烧了起来。
“等着吧,你会后悔的。”寅侈阴狠说道。
郁印白全然未予理会,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
回到府邸,他放开神识,搜寻着笛秋的身影,却没有看见丝毫人影。
小天道不是那么轻易放弃的人。
皱起的眉头昭示着他隐隐不安,随即叫来了沈黎和管家,让他们去找人。
此时的笛秋正坐在牢中发呆。
外面突然变得吵闹起来,是有什么人来了。
笛秋没管,她在折着草杆玩,绕成一个圈圈,套在自己手指上,看上去就是普通小孩子,任谁也不会想到,她是掌管一方小世界的天道。
突然间,脚步越来越近,在笛秋面前停下了,还有一股飘来的恶臭。
笛秋抬起头,正是山羊胡,他看了看笛秋,得意一笑,招手:“将人带走。”
笛秋倒是淡定。
宋归帆见状,面露担忧,攥紧拳头,脚步往前冲,恨不得自己过去代替。
笛秋朝他眨眨眼睛:别担心哦,秋秋会好好的。
山羊胡见笛秋这般听话,笑了。
很好,也不用费劲了。
许是因为觉得笛秋没机会泄露秘密,山羊胡并没有给笛秋蒙上黑布,只给她手上绑了绳子。
笛秋走路慢,只能小步跟着,她问了句:“你们要放我离开吗?”
山羊胡朝笛秋笑了笑,嘲讽她在白日做梦。
笛秋顿时明白。
不是放她回去,估计是要见什么大头头了。
笛秋半点没带怕的,淡定的模样让山羊胡觉得诡异。
但仔细一想,对方只是一个小孩子,再厉害能厉害到哪里去。
就这样,笛秋被带到一个密室,光线昏暗,只有一个小小的铁窗,逼仄而恐怖。
浓重的臭味让笛秋胃里一阵翻腾,她尽量调整呼吸,小口小口呼吸着,面色也苍白些。
山羊胡斜睨她一眼,他也不催她,露出阴险的笑。
笛秋抬头望过去,因为在黑暗中待久了,阳光有些刺眼,等一会后,她才适应了,也看到了前方坐在椅子上的寅侈,一脸阴沉。
她瞳孔放大。
这么说,这么说抓她来这的人是他咯。
她扯出笑容,打着招呼:“叔叔,你好呀。”
寅侈见如此笛秋镇定自若,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连带着刚刚被郁印白打脸的那份屈辱一并涌了上来。
他堂堂领主现在居然连一个小孩子都不怕他了。
“跪下!”寅侈冷冷喝道。
笛秋想了想,甚是乖巧地问了句:“叔叔,真的让笛秋跪下吗?”
声音软软糯糯的,却是透着一种傲气。
让天道跪下,真的可能吗?
寅侈朝山羊胡使个眼色,山羊胡摁住了笛秋的瘦弱的肩膀,笛秋识相赶在他还要在动手前,率先有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