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这和提前说定的不一样啊。
“叔叔，叔叔！”
圆圆晃悠宋川的胳膊。
宋川回神，视线从屋里收回来，“怎么了圆圆？”
圆圆定定看了他半晌，好奇道：“叔叔在想什么呀？”
宋川沉默。
他在想，在这次分家中，宁君会不会受委屈。
除了宁建军之外，宁建国和宁建民会不会联手欺负她。
毕竟，现在已经撕破脸了。
“不会哒，妈妈很厉害，会打跑坏舅舅的！”
圆圆学着昨天宁君的样子，挥了挥拳头。
话落，屋里有动静传来。
村长走了出来，后面跟着宁家人。
“那就这么说定了，从这中间再盖一道围墙，东边住宁君和宁家老二，西边住老大老三家，宁老太你们两口子，连同宋知青，就在这堂屋里，给你们盖成独家小院，单过。”
东省的宅基地都不小，一个院子分开三个，还绰绰有余。
虽然他们不要工钱，但作为主人家，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宁老太带着宁君，陈芳和王娥，每天中午做好一桌好饭好菜，招待他们。
肉是腊肉和鸡肉。
菜是山上地里常见的野菜。
耐不住宁老太和陈芳手艺好，做的喷香。
“王娥，现在宁君和李翠成仇人了，宁老三带着二蛋回丈母娘家住了，八成以后也不回来了。
你家建国是长子，大蛋是长孙，以后要给宁老头和宁老太养老的，为什么你家房子还住的那么小？“
有闲着没事干的妇人来找王娥唠嗑，拍着她的胳膊问道。
王娥一想，对啊。
她家这么重要，怎么能住那么小的房子？
回到家，王娥把自己的要求和宁老太一说，直接被宁老太给打了出去。
“你愿意养我们老，我们还不乐意让你们养呢！分房子是村长说好的，不满意去找村长！”
王娥不敢去找村长，灰溜溜的走了。
心里把宁老太恨到了极致。
闺女老娘都是一个吊样，口气那么大，就不怕闪了腰！
哼，你们有本事就一直硬气下去，老了别来找我们！
按照分家时说好的。
宋川要和宁老太两口住在一起。
他现在住的屋子要给陈芳和宁建军住。
宁君来给他帮忙收拾东西。
“你的衣裳怎么这么少？”
看着手里一个简单的小提包，又看了看旁边好几大箱子的书，宁君面色复杂。
“再喜欢看书，也不能这样啊，书是精神食粮，填抱了你的脑子，却填不饱你的肚子。”
宋川：“这些是我的朋友送给我的，舍不得丢。”
宁君来了兴趣，“看着你一副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没想到还那么重情义。”
宋川笑了笑，低头把箱子封好口，又在外面裹上了一层油布。
东省这边虽然不潮湿，也不常下雨，但有备无患。
宁君再一次感慨。
“要是你能把这份耐心拿出一般来说对旁人上，现在早就娶上媳妇了。”
宋川眸色微变，正要说话，房门砰的一声被圆圆从外面撞开。
“妈妈，叔叔，我也来帮忙！”
话音未落，圆圆脚尖踢在一个箱子上，直直朝前倒去。
“小心！”
两声惊呼同时响起。
宋川和宁君朝圆圆扑去。
两个人的脑袋重重碰到了一起。
宁君眼冒金星，疼的脸都白了。
宋川急忙去看她的情况，因为太过着急，膝盖撞到了椅子角上，发出一声骨头像是断裂的脆响，吓得宁君赶紧去看他。
两个人乱成一团。
圆圆稳稳的站在地上，歪了歪头。
“妈妈，你们在干什么呢？”
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另外一道声音。
“大庭广众之下，还当着孩子的面，就搂搂抱抱，像什么话！”
院子里，不知何时站了一群人。
男女老少，都有。
年长的妇女和老人指着宁君和宋川，摇头叹气，嘴里说着什么不知廉耻。
年轻的小妇女和男人则是一脸咬牙切齿的模样。
不知是在气宋川哄骗到了村里一枝花。
还是在气，宁君一个离过婚的女人竟然勾搭上了最俊俏的城里来的知青。
宁君还没反应过来，宋川一把将母女俩拽到了自己身后。
“呦呦呦，还没结婚呢就先护上了，宋知青，看不出来你还挺乐意当后爹的啊！”
“宁君，你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个数啊？你一个没人要的女人，竟然敢勾搭宋知青！也不看看你自己配不配！”
众人七嘴八舌，指着宁君和宋川就骂上了。
宁君捂住圆圆的耳朵，不要她听到这些粗俗的话语。
宋川脸色阴沉下来，眸底泛起丝丝缕缕的寒意。
从小到大，他听过各种各样难听的话，已经起不了任何反应。
可当他听到别人说宁君的时候，心里如同有一座火山爆发。
“宋川，你干什么！”
不知是谁惊呼一声。
宋川大步朝刚才说那话的人走去，拽着他的领子，抬起手一拳挥了过去。
他嘴笨，但身手可不。
众人没想到宋川竟然动手，反应过来上前就要把人拉开。
“妈妈，他们在打叔叔！”
从圆圆的角度来看，就是一群人在围攻宋川一个。
宁君左右看了看，从门后拿起一根棍子，低头轻声对圆圆说了几句话。
圆圆点头，飞快跑了出去，她人小，大家都没注意。
“放开宋川！”
等闺女走后，宁君彻底放开，拎着棍子冲了过去。
等到宁老太和陈芳宁建军被圆圆带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院子里躺了一地的人。
宁君一手拎着棍子，一手攥着宋川的手。
“我几斤几两我自己清楚的很，用不着你们来指指点点！我离婚又怎么了，离婚犯法吗？政府还没说什么，你们在狗叫什么！”
“别说我和宋川没在一起，就算在一起和你们又有什么关系！
想娶我的，看看你们那十天半月不洗脸不洗澡的脏臭模样！
想嫁给宋川的，自己照照镜子看看那比宋川还粗的手，还糙的脸！”
宁君气狠了。
一群人突然闯进她的家，对着她各种污言秽语，能忍得住的，除非是傻子！
有人看到宁老太来了，像是看到了救星。
“大娘，你快管管你闺女，她都要把人给打死了！”
但他却忘记了，要说家里谁是最护宁君的，那必定是宁老太。
“要把人打死了？那不是还没打死吗！谁快没气了，张嘴给我吱一声！
好家伙，你们闯进我家骂我闺女，这不是自己上赶着找打吗？“
被打的人不乐意了，纷纷要求报警。
人还没跑出宁家大门呢，一辆吉普车就开了过来，几个警察从车上下来。
奇怪，难道公安有算命的本事，提前知道他们挨打了？
大家伙争先恐后的上去和公安诉苦，要公安把宁君和宋川抓起来。
“公安同志，这就是宁君和宋川，你快去他们给抓——”
话还没说完，一道惊呼声响起。
“宋川你怎么了，宋川！”
宋川双手紧紧抱着腿，身子蜷缩起来躺在地上，脸色苍白，额头冷汗直冒。
宁老太哭嚎：“杀千刀的！你们竟然把宋知青打成这个样子！你们闯到我家来闹事，我闺女和宋知青正当防卫，才动手的！但他们是有分寸的，不过是给你们添了点皮外伤，结果你们竟然下死手，把宋知青的腿都给打断了！”
众人傻眼。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你动手了？
我没啊！
他们只是收了来闹事骂人的钱，没收要把人打残的钱啊！
“公安同志，你们必须把这群人给抓起来，还给我宋兄弟一个公道！”
陈芳和宁建军冲到公安面前，义正言辞的说道。
“宋川，宋川！”
宁君手足无措，想把宋川扶起来，但又不知道该碰哪里。
“妈妈，别人说叔叔坏话的时候，他没有反应，等到他们说你坏话的时候，才动手的呢。”
圆圆依偎在宁君身边，轻声说道。
宁君身子一颤。
“宁君……”
宋川睁开眼睛，似是错觉一般，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宁君惊喜极了，正要说话，就看到宋川朝她微微摇了摇头。
她一怔，握紧了宋川的胳膊。
来闹事的人见情况收不住，想跑，被公安呵斥一个都不准走！
大门一关，谁也不想离开。
宁老头得知消息赶了过来。
宋川已经被扶到了屋里，他急忙拿出药箱给他医治。
宁君稍稍放心下来，和陈芳使了个眼色，妯娌俩低声说了几句话，悄悄从后墙翻了出去。
张迎春在确定宋川和宁君独处一室之后，雇了一群人，去宁家闹事，给两个人泼脏水。
她本来只是想要败坏败坏两个人的名声，可没想到他们竟然那么硬气，直接动起了手来。
张迎春开始是有些着急的。
但后来一想，要是打起了也不错啊。
闹大了，直接把宋川和宁君给抓起来！
她来村口的供销社拨打了报警电话。
为了洗脱嫌疑，她故意拖延了一段时间，才慢悠悠的朝宁家走。
估摸着，等她走到门口，就会看到宁君和宋川，被带上警车的场景了！
哈哈哈，那滋味可真不错！
“张迎春，你在笑什么呢？”
“我笑的啊，是宁君和宋川要倒大霉了！”
张迎春下意识回答，说完了意识到不对，猛地回头。
宁君和陈芳站在她的身后，脸色阴沉。
“原来是你！”
“不……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张迎春转身想跑，被宁君妯娌俩一把拉扯过来。
去宁家的路上，她本来还拼命否认和她没关系。
但一进宁家大门，她就听到那群收了她钱的人，在一个个指着她大叫。
“就是她！就是她让我们来的！”
“她讨厌宋川宁君，就想要败坏他们！”
“你们去找她啊，她才是指使我们的人！”
张迎春身子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这时候，宁老头从屋里冲出来。
他痛心疾首道：“你们这群人丧良心啊，竟然把宋知青的腿给打断了，极有可能以后是个瘸子啊！
人家可是城里来的，家里还有产业要继承，你们这样害了他，他将来可怎么办啊！”
众人吓得脸色苍白，指着张迎春说找她，都是她指使的！
张迎春听到宋川以后会成为个瘸子，心脏险些吓得停止跳动。
她和村里这些土老帽不一样，她念过一些书。
她指使人行凶，害的宋川瘸了腿。
是要负刑事责任的啊！
宁君和黑五类有勾结
“哎，你们听说了吗，宁家那个离了婚还带着孩子的老闺女和那个姓宋的知青勾搭上了……”
“不是都说清楚了吗，宁君和宋川是朋友，是清白的。”
“你还真信啊，孤男寡女的住在一个屋檐下，咋可能没点什么！我告诉你啊，其实我见过俩人在大槐树底下单独在一起过，不知咋回事，宁君哭了，宋川还抱着她呢！”
“啊？！”
张迎春被抓走，但村里有关宁君和宋川的风言风语却没少过。
宁老太和陈芳几个人，只要听到这些话，不管是谁揪着就是一顿骂。
“逮住一点影子就开始胡编乱造，闲的你们没事干啊！有这个脑子，咋不想想该怎么提高粮食产量，过年能多分点吃的啊！
我家宁君和小宋清清白白，要是他们真看对眼了，我怎么会不知道！”
大家相互看了看，觉得宁老太说的有点道理。
宁老太最疼爱宁君，也很看重老闺女的名声。
要是宁君真的和宋川好了，她肯定早就宣扬出去，让两个人光明正大的谈对象。
用不着偷偷摸摸啊。
但还是有些人不相信宁老太的话。
宁君是个二婚，还带着拖油瓶，根本就配不上宋川这个从城里来的俊俏小伙子。
肯定是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勾引了宋川。
宁老太那么疼爱老闺女，怎么会舍得把这件事说出来，败坏宁君的名声呢。
所以啊，她说的话根本就不可信。
但不管他们相不相信。
当事人宁君还是跟平常一样该去学校监工就去监工，该在家里带孩子就带孩子。
最近村里盯着她，想找出她和宋川有关系的人太多，不好去黑市，只好暂时把做生意的事情搁置下来。
她和二哥二嫂住在一个院子里，本想再分割成两个小院的，但陈芳说什么都不同意。
他们怕宁君一个人带圆圆不方便，要帮她分担分担。
宁君十分感动。
拉着宋川，专门设计了一下房屋构造，拿出卖人参的一部分钱，要建一个外形好看，住着舒服的房子。
当然，宁老太和宁老头那边也没有忘记。
“宋川，外面那些话你不要听，交给我，我会解决好的。”
宁君让圆圆去找陈芳玩，低声和正在绘制图纸的宋川说道。
宋川拿着笔的手微微一顿。
“你怎么解决？”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宁君杏眼微沉，攥紧了袖中的拳头。
那日，她气不过打了来家里闹事的人。
虽然是皮外伤，但她也是打了，需要赔付医药费不说，还会面临警察的问询。
关键时刻，宋川假装他的腿是被那群人打折的。
那群人没了理，不敢找她赔钱，还被警察狠狠训斥了一顿，拘留了两天。
而始作俑者张迎春，更是被抓捕了起来。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个冲动的人，但从未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好。
但那天，她看到宋川跟警察说，他是被村民打伤的时候，一阵浓浓悔意从心头迸发出来。
宋川多清高的一个人啊。
当初在梨花村，他被大勇那么欺负，也不曾弯下脊背。
但现在为了自己，竟然撒谎了。
而且她若是进了警察局，那圆圆怎么办，得多害怕啊。
她以后，真的要改一改了。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会帮你兜着。”
看出宁君眼里的决然，宋川站直身子，认真说道。
宁君笑出声来：“放心吧，我不会做没分寸的事情。”
“再说了，就算我真的做过火了，你咋帮我兜着，你只是个小知青而已。”
知青，不管在哪里，都是外人。
宋川抿了抿唇，没有做声。
“二舅妈，我不吃啦。”
陈芳给圆圆拿出了各种小点心，圆圆吃了一会，摸着鼓起来的小肚子摇头，表示不要了。
陈芳把圆圆抱到怀里，喂给她喝了一些水。
“圆圆，你觉得你宋叔叔怎么样？”
她笑眯眯的问道。
圆圆：“很好很好，我喜欢宋叔叔。”
宋叔叔会抱着自己出去玩。
会给自己喂饭。
会教给自己识字，会给自己全是画的书看，会给自己讲解。
而且宋叔叔还不害怕大白，大白也喜欢宋叔叔呢。
陈芳眼睛唰的一亮。
宁君的命根子就是圆圆。
要是圆圆喜欢宋川的话，那宁君和宋川在一起的可能性会不会更大一些？
她正要说话，被旁边的宁建军拽了一把。
“当着孩子的面，你别说些有的没的啊。”
“咋了？”
“宋川那人是不错，我们，还有爹娘都很中意他，但不能因为我们中意他，圆圆中意他，就理所当然的觉得他和君君能在一起啊？”
宁建军脸色严肃，“没错，我们是希望君君和圆圆能找到一个好丈夫，好爸爸，但不能因为宋川对圆圆好，就忽略了君君的想法。”
“你不要忘了，当初君君是怎么和那个姓万的在一起的。”
陈芳一怔。
宁君是圆圆爷奶的爱徒，姓万的是圆圆爷奶的独生子。
当初为了追求宁君，各种奉承体贴，连他们这些娘家人，都是面面俱到的。
家里人觉得姓万的不错，劝宁君嫁给他。
师父师母觉得爱徒和儿子在一起不错，也让宁君嫁进来。
于是宁君嫁了。
等到宁君离婚的时候，他们这才知道宁君嫁的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他们害的宁君跳了火坑。
宁君早就知道那是个火坑，但为了让他们开心，她还是跳了。
“我们已经害了君君一次，不能再害她第二次了。”
宁建军握住陈芳的手，一字一顿说道。
陈芳苍白着脸点头。
“不……不说了，以后不说了！”
他们要是都说宋川好，宁君肯定会为了他们，为了圆圆，和宋川处对象的。
宁建军放了心，看着妻子后怕的模样，正要说几句软和话，忽然就见圆圆窝在妻子怀里，一双晶莹剔透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
宁建军：……
坏了，咋忘记这孩子还在了！
“圆圆，刚才二舅舅说的这些话，是咱们三个的秘密，你谁也不能告诉，知道吗？”
如今的小外甥女已经不再是之前的小木头人了，聪明的很呢。
圆圆甜甜一笑。
伸出小手指：“好！”
宁建军伸出大手，和圆圆拉钩。
为了能放开身手。
宁君把圆圆送到了梨花村的爷奶家。
万清随和林佩兰高兴坏了，和宁君保证会照顾好绵绵。
宁君笑：“圆圆是你们的亲孙女，我当然放心啊，师父师母，我三天后再来接她。”
“好好！”
二人连连点头，牵着圆圆送宁君离开。
本来林佩兰怕圆圆会难过，但没想到小丫头不哭不闹。
“圆圆这孩子，是能做大事的！”
一直到晚上，圆圆都没有提起宁君，也没有吵闹，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只要离开妈妈一会，哪一个不是撕心裂肺的哭喊。
万清随高兴极了，觉得自己的孙女不一般。
林佩兰拿出平时舍不得吃的腊肉和腌货，使出十八般武艺做了一大桌子菜，招待圆圆。
“哇，奶奶做的真好吃！”
圆圆吃了一口腊肉，拿起筷子给万清随和林佩兰都夹了一块，“您们也吃！”
“哎！”
二老赶紧应声，吃了碗里的腊肉。
“香！真好吃！”
万清随眼睛红红，林佩兰直接起身跑去了小厨房，怕自己的哭声吓到小孙女。
唯一的血脉舍弃他们逃到了外国。
他们自认为是国家的罪人，做好了孤独终老的打算。
可没想到，他们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宁君，抵抗住各方压力，孕育了一个小生命。
还带着她来探望自己。
让他们在绝望中体会到了天伦之乐。
万清随擦了擦眼泪，做出了一个决定。
“圆圆，爷爷告诉你一个秘密……”
圆圆眨了眨眼睛。
最近她的秘密好多呀。
吃过晚饭，玩了一会，林佩兰带着圆圆洗漱完准备休息，牛棚的门突然被从外面踹开。
一群凶神恶煞的人出现在门口。
“就是他们！宁君是这对黑五类的儿媳妇，这个小娃娃就是他们的孙女，宁君和他们有勾结！”
万清随和林佩兰大惊。
与此同时，宁家。
一群带着红袖章的人毫无预兆的冲了进来，抓着宁君就往外走。
控诉她是黑五类，要带走调查。
宁家人慌了神，急忙阻拦，被小兵们拿起棍子打。
“我走！我跟你们走！”
宁君大吼，“爹娘，二哥二嫂，你们好好家等着我，我相信他们会给我一个清白，把我放回来的！”
“君君！”
宁老太哭倒在地上，想要说这是个什么世道，被一只手眼疾手快的捂住嘴。
是宋川。
小兵上下打量宋川一眼，低语道：“没说宁家还有这么一个人啊。”
“别管了，按上面说的做。”
几个小兵不打算管宋川，正要带走宁君。
宋川挡在了他们面前。
小兵皱眉：“滚开，捣乱就抓起你来！”
宋川冷冷注视着他们。
“宁君，我会救你出来的。”
他看向宁君，一字一顿说道。
宁君想笑，但想起现在的状况，又笑不出来。
真是的，这宋川看着正常的一个人，怎么会有说大话的毛病啊。
脸色苍白，眸光黯淡。
“这两个老东西嘴硬的很，我们去会会那个小的，小的胆子小，一下就说出实话来了。”
施刑的人往地上啐了一口，转身离开。
万清随脸色微变。
干裂的唇轻颤，说出一句近乎无声的话。
“圆圆，你……你要记得爷爷的话啊……”
隔壁小屋里。
圆圆坐在椅子上，小短腿挨不到地面，慢慢晃悠着。
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四周，精致的小脸上没有一丝惧怕。
看到有人进来，她露出甜甜的笑容。
“叔叔好！”
来人微惊：“小屁孩，胆子还不小。”
以前这些奶娃娃，看到他们这些带着红袖章的，一个个哭的跟天塌下来似的。
但他没有因为圆圆胆子大就决定对她好一点。
“小屁孩，一会我问你什么，你就老实回答什么，要是敢说谎，我就揍你！”
他扬起手里的鞭子威胁说道。
圆圆乖巧点头。
“你是宁君的女儿，万清随和林佩兰是你的爷爷奶奶，对吗？”
“对呀。”
“所以，你妈一直和黑五类有勾结，对吧！”
“黑五类是谁呀，我妈身边没有姓黑的人啊。”
圆圆想了想，摇头说道。
他耐着性子解释道：“黑五类就是你爷爷奶奶，你爷爷奶奶就是黑五类。”
“不对！”
圆圆认真道，“我爷爷奶奶叫万清随和林佩兰，不叫黑五类！”
“黑五类是他们绰号！”
“什么叫绰号啊？”
“绰号就是……”
他正要解释，忽然触及到圆圆的眼睛，冲到嘴边的话哽住，说出来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上面领导要他找出宁君和黑五类有勾结的证据。
但万清随和林佩兰的嘴都很严，怎么打也不说。
而那个宁君，脾气刚烈的很。
决口不承认自己是黑五类之外，还把审问她的人给打了。
迫不得已，只能把她绑了起来，请示上级领导该怎么做。
他原本想着，万清随和宁君这边都撬不开嘴，那就从圆圆下手。
可他忘记了圆圆只是个三岁的小娃娃啊。
三岁懂个屁啊。
“叔叔，你还没告诉我什么是绰号呢，我妈呢，爷爷奶奶呢，呜呜呜，我饿了，我要吃饭……”
圆圆声音里带了哭腔，豆大的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下来。
同龄的孩子哭闹哪个不是张大嘴巴嚎叫的，哭的这么乖巧安静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审问的人：……还怪可爱的。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问审问出来什么没有。
他：“就是一个孩子，能知道什么。”
同事：“我倒是有个主意，听说宁君对这个闺女很看重，要不然我们用这个奶娃娃……”
“说什么呢，你也有孩子，将心比心啊！”
他阻止同事的话，压低声音道，“别忘记了，咱们干的这工作本来就是丧良心的，给自己积点德吧！”
同事不再多说。
嫌弃摆手：“咱们这不是看孩子的地方，通知宁君的家人把她给领走！”
宁君被绑在椅子上。
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到来。
她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她没有想到，这群人竟然连圆圆也抓进来了。
圆圆那么小，身体那么软，骨头那么脆弱……
宁君不敢想下去。
就在这时，屋门从外面推开。
看到来人，宁君眼底的担忧瞬间转变为震惊。
“怎么是你！”
这不是之前在梨花村，殴打宋川，还闯进他房间的村民大勇吗？
大勇笑：“宁君同志，你还记得我呢，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里的领导，按理说我日理万机，你这样的人我是不需要管的，但谁叫你太过分，不但不好好配合，还打了我的人！”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条鞭子，在手心里敲了敲，狞笑。
“宁君，你再不好好说话，我可就……”
话未说完，一口吐沫狠狠呸在了他脸上。
宁君冷笑。
“你以为我是被威胁长大的吗？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还嘴硬！”
大勇拿着鞭子的手高高扬起。
宁家的灯还没有熄灭。
一家人围着火盆坐在堂屋，一个个如同惊弓之鸟。
这时，门开了。
宁老太蹭的一下站起身，激动道：“君君！”
宁老头眼巴巴的朝门口看去。
陈芳进来，低声道：“圆圆睡了。”
下午的时候，革委会通知他们去一趟，让他们把圆圆接了回来。
至于宁君，他们连半个字都不肯透露。
宁老太失望的坐下来，喃喃道：“君君咋还不回来啊……”
王娥撇嘴：“早就说了让宁君和那对黑五类划清界限，她不听，还带着圆圆去看他们，哼，不听嫂子言吃亏在眼前。”
“大嫂你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君君是见万老伯老两口可怜，圆圆是他们唯一的血脉，要是不给他们点盼头，他们那么大年纪，怎么坚持下来！”
陈芳不喜欢王娥说这样的话，立刻反驳说道。
王娥冷笑：“二弟妹，我知道你和宁君关系好，但我奉劝你，现在宁君已经是黑五类了，你快点和她撇清，要不然的话……哼哼，你也得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