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曹娟气的直接就是一脚踹了过去,但杨睿早有防备,眼疾手快的躲到了宋刚后面,曹娟一脚正踢到宋刚腿上,其实根本不疼,曹娟根本没用劲儿,但宋刚还是抱着腿哎呦了半天,最后硬是讹了曹娟一顿麦当劳才作罢。
其实对于晓月来说在哪儿考试都一样,不过当她发现自己的位置竟是五班自己坐了三年的位子时,也有些发愣,微风拂过蓝色的窗帘,传来阵阵蝉鸣,侧头看去是窗外的杨树,穿过树叶的间隙是熟悉的操场,能看见侧面高高的云梯,这场景熟悉却又有些模糊,熟悉是因为自己在这个位子上整整坐了三年,在这个角落里,她是毫无存在感的苏晓月,不,她以为的毫无存在感,但其实班主任艾老师一直在默默关心着她,这是她在这一世才发现的,其实许多人或事因为我们身在其中往往会不自觉的忽略,如果倒回去重新来过,就会发现每个人的人生都有属于自己的精彩,哪怕是开在角落里无人在意的野花,也有它自己的灿烂,真的不用自卑。
晓月忽然觉得,或者这就是上天把她安排在这里考试的目的,让她去面对自己的上一世,只有真正面对了,才会破除心结,用更豁达的心态去拥抱这一世的自己。
正出神间忽听有人喊她的名字,晓月回神愣了一下,竟然是杨晓薇,她竟然就坐在自己旁边,这让晓月忍不住想起了初三最后一次模考,她下意识回头,见后面不是罗静,才松了口气,如果是罗静,那就太巧了。
杨晓薇的神色颇为复杂,她也是进来之后才发现,她跟苏晓月的位置竟然跟初三那次模考一模一样。
而就是从那次模考之后苏晓月忽然从一个默默无闻毫无存在感的普通女生变成整个七中都闻名的尖子生,也是从那次模考之后,苏晓月的人生一路高歌猛进,最后以全区状元的成绩考进了一中尖子班,并且高一还获得了全国诗词大会的团体第一,个人第二名的好成绩,可以说出尽了风头。
但高二分了文理班之后,苏晓月这个名字才稍稍沉寂了一些,因为文科班的第一永远都是叶陌,就如理科班永远是肖阳一样,叶陌跟肖阳并称一中文理的绝代双骄,在叶陌跟肖阳的光环下,从高二开始就不怎么冒头的苏晓月逊色了许多。
不过杨晓薇却知道苏晓月的名次其实不低,一直维持在前十之内,杨晓薇甚至有过一种很荒谬的感觉,她觉得苏晓月是故意维持那样的名次,因为不想太冒头,而且,让杨晓薇更不理解的是,她竟然放弃了华师大的特招名额,她知不知道华师大是多少学生可望而不可及的梦想,她就这么放弃了。
想想杨晓薇都觉愤懑,一直都想问问她为什么,但两人虽然在初中是同班,但并不熟悉,在一中除了那次诗词比赛有过短暂接触,其余时间连面都见不着,关系只比初中的时候更生疏。
但现在坐在这儿杨晓薇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为什么放弃华师大的特招名额?你选的是文科不是吗?”
杨晓薇的疑惑其实也是很多老师同学的疑惑,对于文科生来说华师大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不明白为什么苏晓月要坚持考试。
晓月想了想道:“如果我告诉你我就是想看看自己能考多少分,你信不信?”
杨晓薇愣了一下忽然点头道:“信。”
她这样斩钉截铁的回答倒是让苏晓月颇为意外,杨晓薇却道:“是不是很意外,其实不用意外,苏晓月如果不是今天你这么直接了当的告诉我,我也忘了你有多骄傲,大概是初中三年的印象所致,总觉得你还是以前那个苏晓月,其实是我错了,从模考之后你就变了,变得优秀而自信,也变得骄傲,所以你才会不屑什么特招名额。”
晓月眨眨眼指了指自己:“你说的是我?”
杨晓薇:“苏晓月你的骄傲是浸在骨子里的,看似平和的你其实比所有人都骄傲。”
晓月:“这是赞美吗?”
杨晓薇笑了:“当然。”
晓月打量她一会儿道:“你倒是变的豁达了很多。”
杨晓薇:“不是豁达了,我是认清了自己,智商能力都属于普通水平,硬要跟你们这些人去争,就算把自己累死也争不过,还不如早点放过自己的好,所以想开了,想开之后发现自己其实也不差,以我的成绩跟你们是不能比,但本科上线应该不成问题,我已经跟我爸妈说好了,就考咱们临海市的大学,出来找个单位一上班,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
晓月倒是没想到杨晓薇这么想得开,可见人都是会变的,当初那个考试的时候晕倒的女生,原来也可以如此豁达,这样的杨晓薇很可爱。
杨晓薇道:“你呢?”
晓月:“看分数吧,如果够得上我还是会去华师大。”这件事没得商量,杜诗情已经打了无数通电话,对于她放弃华师大的特招名额怨念极深,因为杜诗情是直接招进去的,她一直盼着跟晓月在一起上大学,如果晓月分数不够也就罢了,如果够了却报考别的学校,杜诗情肯定杀了她的心都有。
杨晓薇道:“你肯定没问题。”
晓月:“谢谢。”两人相视一笑,考试铃响了。
以后再说起今天的事,两人都不胜唏嘘,彼时已经是数年之后了。
晓月很认真的答题,一中的三年不是白混的,加之她超强的记忆,高强度的复习,她很有信心,一定能考上华师大。
三天的考试转瞬即逝,第三天最后一门考完之后,晓月从考场出来,外面下起了雨,不知为什么每年中考高考的时候都会下雨,或许是怕考生们中暑吧。
雨不大迷迷蒙蒙的,晓月撑开伞走出七中大门,却没发现小舅的车,对面停着一辆吉普车,晓月脚步停了一下,一开始以为是周浩宇那个骚包,可一看牌照不对,以为自己认错了,却见驾驶室的玻璃窗落了下来,露出薇姐的脸,冲她招手:“晓月快上车。”
晓月快步过去坐着副驾驶上才道:“薇姐怎么在这儿?”
叶薇:“当然来接你啊。”
晓月一愣:“接我?”
叶薇:“可不吗,是我们家老爷子亲自下的令,说有日子没见你了,今天务必让我把你接过去。”
自从高考复习冲刺,的确有好几个月没去疗养院了,忽然想起什么道:“那我跟我小舅说一声?”
叶薇:“我刚来的时候就让你小舅先走了,要说你也真行,七星湖那片,你小舅的建材公司可是承包了整个开发工程,听说公司从上到下天天加班到半夜,谁能想到老总竟然在这儿陪考呢。”
晓月:“其实我也不想,可我姥姥执意让我小舅陪考。”
叶薇笑了:“这就怪不得了。”
车子走了一会儿,晓月发现不是去西郊的路不禁道:“不是去疗养院吗?”
叶薇:“老爷子最近一阵子都住家里,说疗养院住腻了。”
家里?晓月微微愣了愣,叶家是叶陌家吗?看路不大像,倒是过了师大,沿着河边又开了一阵进了一个大院,大院外有站岗的守备森严,显然认识叶薇的车牌,直接放行。
大院里的格局跟疗养院有些像,也都是一栋栋小楼,错落有致,但是比疗养院要小上很多,更规整也有一定的年代感。
车子在一栋小楼前停下,晓月下了车,发现外面停了好几辆其中有自己搭过的叶市长的车,晓月忽觉不对劲儿,忍不住问:“薇姐,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叶薇目光一闪正好说话,见叶陌从里面出来,不禁笑道:“让小陌跟你说吧。”撂下话直接进去了。
叶陌接过晓月的伞:“不是什么日子,就是家里人凑在一起吃顿便饭。”说着顿了顿道:“大多数人你都见过。”
晓月疑惑:“我见过?”
叶陌提醒:“我们去临市诗词比赛的时候,鸭子楼那次。”
晓月心道,就算见过怎么看都是人家家庭聚会,自己一个外人掺和进来不合适吧。
可她已经到这儿了,也不能转头回去,只能硬着头皮跟叶陌走了进去,一进院就看见满院的花,院子虽然没有疗养院大,但花依旧不少,在雨中开的格外娇艳。
跨过中间的青石板路上了台阶,门早已经打开了,开门的人是个很美的妇人,保养的极好,气质尤其雍容,眉眼间笑若春风,即便头一次见却给晓月一种奇怪的熟悉感,而叶陌一声妈 ,晓月顿时明白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了,一直觉得叶陌跟他父亲叶市长很像,其实是没见过叶陌的母亲,见过之后就会发现他眉眼更像他的母亲。
最近一段时间因为阳了,大概是哮喘的关系,非常严重,实在爬不起来,一直卧床到今天才算转好,从今天起继续更新,大家谅解,也祝大家身体健康。
晓月礼貌的问好:“阿姨好。”
胡倬云笑眯眯的道:“好,好,快进来,外面下着雨呢湿乎乎的。”晓月迈脚进去,叶陌给她拿了拖鞋换上。
屋里已是高朋满座,的确大部分都见过,有没见过的一看也知道是叶家人,晓月头一次如此直观的感觉到基因这个东西真是奇妙,叶家人基因非常优越,男帅女美,在这样高颜值的一群人里,晓月觉得自己像个忽然闯入的丑小鸭。
尤其自己一进来,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这么多眼睛盯着自己,让晓月有些不自在,大概感觉到了晓月的不自在,胡倬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都是家里人,不用客气的。”
忽听叶老首长的声音:“晓月丫头来了,快过来看看叶爷爷这盘棋,能不能赢。”晓月这才发现,窗边的棋桌上叶老首长正跟叶市长下棋。
老首长穿的中式家居服,柔软舒适,对面的叶市长仍是一贯的白衬衣西裤,如此简单的打扮依旧难掩儒雅风姿,晓月记得前些日子在报纸上看过一篇写叶市长的文章,说叶市长的执政风格跟他的人一样春风化雨,不知不觉就虏获了民心,晓月认为,虏获民心的从来不是什么执政风格而是务实,老百姓又不傻,只要做领导的能为百姓着想,实打实的做事,而不是为了政绩去作假大虚的面子工程,当然能虏获民心了。
胡倬云轻声道:“去吧,老爷子刚一直念叨你呢。”晓月这才走了过去,刚走到棋桌前,叶老首长就道:“丫头你看,这盘棋爷爷还有多久能拿下。”
晓月目光落在棋盘上,下的是象棋,明显老首长已经占据了绝对上风,叶市长苦苦支撑,其实已经赢了,只是没有最后将死罢了。
叶市长笑道:“好了,我认输还不成吗。”
叶老首长却不干了:“听你这语气像是不服气啊。”
叶市长笑道:“小辈儿跟前您老就不能给我留点儿面子啊。”
叶老首长哈哈一笑道:“好,今儿就看在晓月丫头份上,给你留点面子。”说着看向晓月:“考的怎么样?”
晓月:“还可以吧,算正常发挥。”
叶老首长点头:“那肯定就是不错了。”
旁边的叶市长道:“想没想好目标学校?”
晓月点头:“如果分数够的话,我想报华师大。”
叶市长微微一愣继而笑了:“之前我怎么听说你放弃了华师大的特招名额呢,还是说我记错了。”
晓月:“您没记错,我是放弃了特招名额。”叶陌走过来接口道:“晓月是想凭自己的能力考华师大。”
叶市长点头:“嗯,有志气。”
叶老首长忽然道:“是有志气,就是有一点不好。”说着顿了顿才叹了口气道:“就是你跟小陌都去临市上学了,我老头子可就寂寞了。”
叶薇端了茶盘子过来正听见这句,不禁笑道:“又不是天南海北,就在临市,您老要是想他们了,开车一个多小时就到了,等节假日也可以回来啊。”
叶老首长点头:“这倒是。”
过一会儿开饭,叶家吃饭跟晓月想的不太一样,没有太多复杂的程序就是普通的家庭吃饭,只不过桌子比一般家要大上许多,大家围在一起吃饭,也没有什么食不言的规矩,说说笑笑的很温暖。
吃过饭,晓月跟叶陌作为小辈帮忙收拾了餐桌,又都坐在客厅里喝茶吃水果,大约八点半,晓月起身告辞,叶市长本来说让司机送,却被妻子拦下了:“小陌不是要去琴室吗,正好顺路送晓月。”
晓月本想拒绝,可叶陌已经穿好了鞋也只能作罢。
两人出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雨后的夜色很美,路灯下隐隐有花香浮动,仔细嗅了嗅,像玫瑰又像茉莉,伴着雨后清新的空气,格外沁人心脾,两人一路出了大院,晓月站住道:“其实你不用送我,前面不远就是车站,现在时间也不晚,况且咱们市是有名的治安好,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叶陌道:“我是真是要去琴室的,高考前这几个月都没练琴,手都生了。”
晓月低头看了看腕表:“这个点儿,练琴?”
叶陌:“所以去琴室不会打扰别人。”
晓月:“那好吧。”两人去前面搭了公交车,大概错过了高峰点,车上人不多,最后一排就他们两个。
晓月觉得两人都不说话有点儿尴尬,虽然平常两人同桌的时候也经常不说话,但今天晓月觉得好像得说点儿什么。
可说什么呢?晓月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有点儿不自在了,想了想开口道:“你也打算报华师大?”晓月根本没多余的问他考不考上,作为一中的学神,别说华师大,想上那个学校都不在话下,事实上,叶陌放弃特招名额的时间比自己还更早,毕竟他可是获得了多个国家级竞赛奖的,那个可比自己的什么诗词比赛的名次含金量高太多了。
叶陌却并未直接回答,而是道:“你不希望我报华师大吗?”
晓月忙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你报华师大有点儿大材小用了,还有,你家里人没意见吗?”
叶陌:“哪有什么大材小用之说,我喜欢就好,至于我家里人的意见我当然会听,但最终决定的还是我自己,毕竟我已经成年了,而且,这本就是我自己的人生。”
晓月愣了愣,没想到他这么硬气,这一刻给晓月一种感觉,觉得他不像这么大年纪的男生,内心太坚定,太有主意,事实上,这种感觉并不是第一次,自从认识叶陌开始,这种感觉时常会冒出来,只能说这家伙太早熟了。
正胡思乱想着,忽听身边叶陌道:“你呢,想好了吗,以后打算做什么。”
晓月其实也发愁,不应该说发愁而是迷茫,上华师大当然不是为了当老师,她对于教书育人没什么兴趣,她不确定自己有桃李满天下的资质,所以也没必要误人子弟。
以前她的梦想是小富即安,有钱有房子不用为了生活奔波的滋润小日子是她的追求,她本以为实现这个目标需要很多年,谁知机缘巧合没上大学就梦想成真了。
人在实现理想之后就会迷茫,所以她迷茫了,上华师大不当老师,能做什么,总不能真的混吃等死吧。
想到此,摇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以后想做什么?当老师我肯定不行,张叔跟周浩宇倒是说过好几次让我去浩月明诚,可我觉得自己不适合做生意,而且,我去了只怕帮不上忙反倒成了添乱的。”
叶陌:“我想张叔跟周浩宇不会认为你是添乱的。”
晓月:“他们不认为,我自己总得有自知之明吧。”
叶陌:“你以前是怎么想的?”
晓月道:“我以前就是想开个小店,雇两个店员,有兴趣了看看店,没兴趣了就到处旅行。”
叶陌:“那接着开店不就好了。”
晓月愣了一下:“你不觉得如果我从华师大毕业之后竟然去开小店,有点儿丢脸吗?”
叶陌摇头:“为了自己而活,活的开心快乐就好,做什么要在乎别人的看法。”
这句话钻在晓月脑子里顿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是啊,人生在世就是要为自己活着,活的开心快乐就好,做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看法。
开店怎么了,自己喜欢就好,可开什么店呢,先前那个音像店,浩月明诚注册之后,那个音像店就盘出去了,毕竟一个房产公司已经够张叔操心了,那个音像店实在没必要再开下去,因为经营的好,还盘了一个颇高的价钱,而且音像店也不是晓月的兴趣。
叶陌道:“或许可以开个书店?”
晓月眼睛一亮,是啊,自己可以开书店,不是传统的书店,类似于书吧那种,可以卖书看书,也可以喝茶喝咖啡,三五朋友小聚,谈天说地,或者一个人独处看看书也好,既有格调又轻松自在,这样的店简直太适合自己了,而且,地点都是现成的,直接可以选在七星湖畔,现在那边已经开始动工了,等浩月明诚的别墅开盘的时候,自己可以内部先订下一个,用来开店。
或许明天可以去公司看看,毕竟自从浩月明诚开张,自己还没去过呢。
叶陌在少年宫那一站下了车,晓月继续坐到福顺街,刚走到自家院门口,就听见吵闹声从里面传来出来。
晓月一愣,急忙推开院门,就看见赵卫红坐在院子里插着腰撒泼,晓月不禁皱了皱眉,这消停了几年,都快忘了自己这个小老婶是个什么货色,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知道要还迁了,毕竟河沿路那边的楼房已经盖好,马上该选房,而大树胡同那边连拆迁的影儿都没有。
赵卫红明显是故意在院子里闹,就是想让街坊邻居都听见,怪不得今儿院门都关了,估计是老娘嫌丢人,毕竟平常自己没回来之前是不会关院门的。
晓月进来的时候,老娘正在劝赵卫红:“卫红,这刚下过雨,院子里又是泥又是水的,有什么话咱们进屋说。”说着要拉赵卫红进屋。
赵卫红却不领情,一把甩开刘秀荣:“大嫂,咱们就别假惺惺的了,今儿我既然来了,就得把话说清楚,进屋做什么,是怕街坊邻居听见丢人吗,你跟大哥是体面人,怕丢人,我跟金强可不怕,就让街坊邻居听听,你们当老大的大房子大屋住着,大钱挣着,好日子享着,却把二老丢在我们那个破瓦寒窑里苦熬,这就是你们的孝心。”
谁报的警
张大娘越听越气,忍不住道:“你这话可真能颠倒黑白,当初还不是你们两口子得了信儿,以为大树胡同那边要拆迁了,想落大好处,忙忙的撺掇着分了家,为了占便宜非说要给二老养老送终,硬生生把老大两口子分出来,除了自己挣得那点儿工资就给了河沿路一间小破房,我听说还签了协议,上面写的明明白白,你们两口子跟二老过,大树胡同那边的房子都归你们,怎么现在话音儿一转变成把二老丢在你们那破瓦寒窑了,当初那会儿谁不知道河沿路是个什么样儿,又臭又脏的,别说住,就是从那边过都恨不能绕着走,怎么着现在知道要回迁楼房,觉得不合适了,早干嘛去了。”
赵卫红哪会不知道这个,就是故意过来闹事,目的就是闹出间楼房来,不然谁也别想消停,故此,根本理都不理张大娘,尖着嗓子道:“不是我说您老,怎么年纪越大越不懂事儿了,说到底这是我们老苏家的家事,您一个外人掺和什么,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一句话把张大娘噎的上不来下不去,姥姥皱眉:“既然是你们老苏家的事,那在这院子里说什么,你不知道这院子是姓刘的吗,跟你们姓苏的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赵卫红:“您老是姓刘,可我大哥大嫂可是苏家人,既然住在这院子,这院子怎么也有姓苏的一半吧,所以我站在这儿说苏家的事儿有什么不对吗。”
论胡搅蛮缠,善良的姥姥跟张大娘加在一起也不是赵卫红的个儿,这人要是不要脸了哪还会讲道理,跟这种人打嘴架,毫无意义。
想到此,晓月上前笑着打招呼:“小婶来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饶是赵卫红面对晚辈这么一张笑脸,也有一瞬不自在,咳嗽一声道:“晓晓回来了,听说今儿是最后一天高考,你是一中的高材生,想必考的不错吧。”
晓月:“借小婶吉言,发挥的还可以。”
赵卫红尴尬的笑了两声:“那就好,那就好,你爷爷知道不定多高兴呢,前两天他还跟陈爷爷去孔子庙了求孔圣人保佑你金榜题名呢,要说你爷爷现在可是最疼你了,心里眼里就你这大孙女,别人家都重男轻女,咱老苏家从你这儿可改了规矩,我家大宝这个苏家的正根儿孙子,都不受待见了。”
晓月:“重男轻女可不是规矩,是陋习,解放后咱们国家的政策就是男女平等,小婶你这长在新社会的女性,观念怎么能跟解放前的旧社会妇女一样,这不是越活越回去了吗。”
赵卫红哪会不知道晓月这是讽刺她呢,只不过晓月说话的时候脸上都是带着笑的,而且说的话也有道理,让人挑不出错去,弄得赵卫红想翻脸都找不到由头,只能咬着牙道:“到底是一中的高材生,说出的话都是一套一套的,小婶大字不识几个,可说不过你,不过儿女孝顺父母总是天经地义吧,没说儿子住高房大屋却把老的丢在破平房里受罪的,这个到哪儿都说不过去,你书读的多,这个道理应该比小婶明白。”
晓月点头:“百善孝为先,作为儿女应该孝顺父母。”
赵卫红笑了:“大嫂你瞧晓晓多明白事理,到底是高材生。”
刘秀荣瞪了女儿一眼:“你个小孩子跟着瞎掺和什么?”
赵卫红:“大嫂这话可就不对了,晓晓都快上大学了,这大学生,哪还能算小孩子,况且,她可是咱们苏家的孙女,按理说孝顺爷爷奶奶也是应该的。”
刘秀荣气的脸都红了,赵卫红太不是东西了,这是想晓晓也扯进苏家的烂泥塘来不成,正要跟她掰扯掰扯。
晓月却道:“小婶说的是,我这当孙女的孝顺爷爷奶奶的确应该,那这么着,明天我就去把爷爷奶奶从大树胡同接出来养老,以后爷爷奶奶的吃穿用度,都不用您跟小叔操心了,你们三口只管过你们的日子,正好也给我机会尽尽孝。”
赵卫红表情僵住了,半晌才道:“接,接出来养老,你才多大,这不是笑话吗?”
晓月:“刚小婶不还说我都要上大学,已经成人了吗,该孝顺爷爷奶奶。”
赵卫红:“可,可,你,你……”别晓月拿住了话把儿,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天才道:“你爷爷奶奶上了年纪,光有住的地儿可不行,还有你奶奶那性子,跟别人怕是也合不来,所以住到你们这儿也不妥当。”
晓月点头:“这个小婶尽管放心,爷爷想住哪儿我就在那儿买房,明儿我就去接爷爷出来看房。”
赵卫红整个人都傻了:“买房?你个小丫头哪来的钱?”
晓月:“这个小婶就没必要管了。”
赵卫红忽觉不妙,自己来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让公婆搬出来享福养老,是为了要个大单元自己一家三口跟公婆一块儿住,将来公婆一死不就落在自己手里了吗,这么着,将来大宝娶媳妇都不用愁了,大树胡同那边的平房别管拆不拆还都是自己的,这么着才对心思。
如果公婆搬出来,对自己一家三口可没什么好处,要知道她们平常的吃穿用度可都指望着公公的退休金呢,如果公婆搬走了,自己一家三口喝西北风吗。
想到此立马道:“不行,我不同意。”说完又觉自己没道理忙道:“那个,你也知道,二老多疼大宝,尤其你奶奶一时一会儿看不见都不行,这要是搬出来看不见大宝,你奶奶哪受得了啊。”
张大娘道:“你刚可说老大两口子把二老丢在破瓦寒窑里不管,现在晓晓说把二老接出来你这又说离不开你家大宝,合着左右都是你的理呗。”
赵卫红索性耍赖:“不管怎么说,就是不行。”说着看向刘秀荣:“大嫂你也真是的,你跟大哥现在要钱有钱,要房子有房子,说到底都是苏家的财产,晓晓虽说争气到底是女孩子,将来总要嫁出去,咱们苏家香火还得指望着大宝传下去,这女儿女婿到底是外人,哪有侄子亲啊,等你们老了不还得指望着侄子吗,难道指望你家晓晓啊,就算她想孝顺,可嫁了人,姑爷能认头养老丈人丈母娘吗,所以说现在你们对大宝好点儿,将来也好孝顺大爷大娘啊,这才叫有来有去。”
刘秀荣忍住气道:“那依着你的意思应该怎么办?”
赵卫红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河沿路那边的房子不是好几套呢吗,反正你们家三口也住不过来,我们也不多要,就要一套大两室,二老住一间,我们三口住一间,将来二老百年之后,正好给大宝娶媳妇,也算落在咱苏家手里,这叫便宜没出当家。”
刘秀荣冷笑了一声:“赵卫红你这如意算盘打的挺好啊。”
赵卫红:“大嫂说话别这么难听吗,你想想苏家就大宝一个根苗,说句大嫂不爱听的,这要在过去,老苏家的财产多少都该是大宝的才对。”
刘秀荣:“赵卫红我看你是得了痴心疯,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是你闹着要分家的,那协议白纸黑字写得清楚,大树胡同的房子归你们两口子,你们给二老养老送终,我们三口就分了河沿路那间小破屋,没拆迁之前就卖了,现在河沿路还迁的房子不管多少套都是我兄弟名下,我们三口都是借住,说白了不管钱还是房子都是姓刘的,跟姓苏的没关系,你想要苏家的财产,找你男人要去,来这儿闹什么?”
赵卫红:“你得了吧,我才不信呢,我早就扫听过了,大哥跟刘正荣合着伙又是开汽修厂又是开建材公司的,现如今发大财了,大嫂也别太抠门,我们要的也不多,就要一个单元,在你们两口子这儿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吧。”
刘秀荣:“就算趁一座金山,那也是我们两口子自己挣的,跟你们也没关系,我今儿把话撂在这儿,哪怕以后把钱都捐给国家,也一分钱都不会给你们,你趁早死了这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