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晚让三个工作人员可以回去了,并且给他们一人发了个还算厚实的红包:“这两天辛苦你们了。”
三个工作人员没想到他们没工作几天,竟然还能拿到红包,心中自然是喜不自胜的,跟池晚连声道谢。
“池小姐,晚饭我已经做好了,给狗狗们的狗饭也做好了。”做饭的魏阿姨说,“那我就先走了。”
池晚:“好,辛苦你了,你先回去吧。”
过年这天,吃年夜饭之前会放鞭炮,因为是乡下,并没有禁鞭炮烟花,所以从中午开始,山下各个村子不断有鞭炮声传过来,偶尔还有放烟花的声音,十分的热闹。
池晚将三个工作人员送走,便去了后院。
后院厨房里,桌上摆满了魏阿姨做好的饭菜,鸡鸭鱼肉都有,可谓丰盛,其中还有一锅羊肉炖萝卜,魏阿姨做羊肉很有一手,所以专门炖了一锅羊肉萝卜。
饼饼已经飞到了餐桌上方,一副垂涎三尺的表情:“哇,今天的年夜饭好丰盛啊!”
池晚也不得不承认,这种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比较好,魏阿姨做饭菜可比她自己做的好,菜色也丰富很多,不像她,只会做那几样。
在吃饭之前,得将鞭炮放了,池晚将鞭炮挂在桃树上,点燃引线,不一会儿,点燃的鞭炮便噼里啪啦的炸响起来,声音很大,空气里也顿时多了几分火药的气味。
池晚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拿起来一看,发现是沈凌夷打过来的电话,她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将电话接了起来。
“喂……”池晚的声音有些欢快,她看了一眼时间,问:“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了?”
沈凌夷:“想问问你年夜饭吃了吗,要是没吃的话,能等等吗?”
池晚惊讶又疑惑:“你……”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你现在在哪?”她追问,声音变得有些激动。
沈凌夷轻笑了一声,道:“本来是想给你个惊喜的,可是到了你们这里发现,你们的年夜饭好像吃得很早,怕你先一个人就把年夜饭吃了,所以先给你打个电话。”
确定了心中的猜测,池晚的声音忍不住抬高了几分:“你来江城了?”
沈凌夷看了一眼时间:“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就能到你们江城了,所以,年夜饭,能等等我们吗?”
池晚有些恍惚,迟钝的应了一声:“……好。”
等挂了沈凌夷的电话,她在原地呆站了几秒,方才算是回过神,而后她就注意到了沈凌夷话中的“我们”两个字。
难道他不是一个人过来的?
池晚眼中闪了闪。
她站起身,将准备偷吃的饼饼一把薅在了怀里,道:“别吃了,和我看看我们庙里有没有哪里不好的……”
好在因为要过年,庙里之前已经进行过大扫除,池晚逛了逛,也没看见需要再清扫的地方,这才带着饼饼打算去山脚接人。
等她到了山脚,等了没一会儿,便看见一辆越野车由远至近,停到了自己面前。
车门打开,沈凌夷从驾驶的位置上下来,在他身后,沈凌霄和一对中年夫妻也从车上下来了,池晚在他们两人的眉眼间看到了和沈凌夷兄弟二人相似的地方,他们的身份已经不言而喻了。
而沈凌夷的介绍也肯定了她的猜测:“爸、妈,这就是池晚。”
沈父和沈母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了池晚身上,池晚冲他们笑了下,“伯父、伯母。”
沈母用十分稀罕的一把伸手抓住了池晚的手,热情的道:“你就是晚晚啊,真的是百闻不如一见,可真的是个漂亮姑娘!”
晚……晚?
池晚表情有些迷茫,差点以为自己和沈母认识很久了。
“我们没有事先通知你就直接过来了,是不是把你吓到了?”沈母笑着问。
池晚:“没有,与其说是吓到了,不如说是惊讶……不过,你们到江城来……”
她的声音逐渐变得迟疑。
沈母接过话,直接道:“我们来江城,当然是为了来和晚晚你一起过年啊?反正过年,不就是一家人一起吃饭的日子吗?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在哪里都能过!”
沈母的语气十分轻快,“既然晚晚你抽不出时间来我们家过年,那就只能我们过来了,反正都是一样的。”
她拉着池晚的手往山上走,“走走走,我们上山吧……我之前就对你们昭明山很感兴趣,现在看来,实景的风景比照片还好啊,这边空气也很干净啊。”
沈母是个性子极为活泼的人,虽然已经是中年的年纪,但是心态却明显很年轻,和她相处让人完全感觉不到年纪的差距,很是轻松。
池晚原本有些紧张,和她一路说着话,心情也慢慢的放松下来。
等他们到了半山腰山神庙所在的位置,沈母脸上的表情更是变得惊喜,“这就是昭明山的山神庙啊?唔,面积的确是有些小。”
明显就是乡下小庙的样子。
“不过这里给人的感觉很好啊……”沈母环顾四周,“难怪这么多人喜欢来这里,网上的评价也很好……哦,对了,我们先去给山神上柱香,到了这里,肯定是要给山神大人烧柱香的。”
闻言,池晚便带着他们去大殿,拿了香给他们。
等给山神上完香,一群人才去了后边。
沈凌霄从山下开始,就一直在打量着四周,等到了后边,终于忍不住道:“你们山神庙变了好多啊……”
要说哪里变了,他也说不上来,但是给人的感觉却的确是截然不同,好像,更有生机?总之是没有以前的萧索了。
池晚:“是有些变化,主要香客变多了,山上的动物也变多了。”
沈凌夷他们没带多少东西来,本来是想买点年货的,但是考虑到年后山神庙就要关门,池晚也要离开山上,现在买东西过去,到时候池晚还难搬,这个念头便打消了。
年夜饭还在锅里热着,池晚让沈家父母在客厅坐着,自己则去厨房将饭菜端过来。
“我帮你。”沈凌夷说,挽着袖子跟着她去了厨房。
“你们怎么突然过来了?”到了厨房,池晚压低了声音问沈凌夷,“今天是过年,不该留在家里吗?”
沈凌夷笑了下,道:“本来我是打算吃完年夜饭,再一个人过来的,不过我妈知道了,就说不如大家一起过来。总之,既然你去不了我们家,那就我们过来……”
他看向池晚,道:“你不用多想,我们家的人都是一个想法,只要一家人都在一起,在哪里过年都是一样的。”
池晚:“……嗯。”
将饭菜端到客厅,客厅里的火炉烧得正旺,里边十分暖和。
池晚将给狗狗们的狗饭端到狗舍,这才过来和大家一起吃饭,这一顿年夜饭注定十分热闹。
唯一的问题就是饼饼,人类看不见它,总不能让它和大家一起吃饭,这样怕是得把人给吓死,不过让池晚意外的是,它竟然能化作小猫的样子出现在人类的面前。
“……以前你怎么没有变成这个样子?”池晚忍不住问它。
饼饼:“以前你神力不够,山神印缺少灵性,所以只能保持本来的姿态,但是现在山神庙香火旺盛,你的神力也很充足,我当然就能以这样的姿态出现了。”
池晚:“你以前都没跟我说。”
饼饼:“这不是怕你给你增加压力吗?我可不是那种鸡娃的人!”
池晚:“……”还鸡娃了,它是把自己当成她的父母了吗?
她将饼饼抱起来,高兴的道:“你这个模样就方便多了,吃东西也不用再避着人!”
沈凌夷和沈凌霄看见变成黑猫的饼饼都有些惊讶。
“你什么时候养的猫?”沈凌霄好奇的问,多看了饼饼两眼,然后有些嫌弃的道:“你这猫怎么回事啊,怎么这么胖?”
被说胖的饼饼忍不住愤怒的冲沈凌霄龇牙咧嘴,嘴里骂骂咧咧的,骂着只有池晚能听懂的话:“你才胖,你全家都胖!”
沈凌霄看着它一副像是在骂人的模样,忍不住惊讶的看向池晚,问:“它不会是在骂我吧?”
池晚:“……它,不喜欢别人说它胖,说它胖它会生气的。”
沈凌霄蹲下身去逗猫,嘴里发出嘬嘬嘬的声音,一边逗一边道:“这么聪明的吗?完全看不出来了,看起来明明笨笨的嘛!”
饼饼龇牙咧嘴的朝他挠了一巴掌,然后身子一跃,跳到了边上的柜子上,居高临下的盯着他。
沈凌霄:“我怎么觉得这猫在鄙视我了?”
他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几条白引子:“还好没破皮!这猫崽子,脾气还挺大啊。”
沈母忍不住拍打了一下沈凌霄,“会不会说话?对着这么可爱的小猫咪,你嘴贱什么?”
沈凌霄:“……我又没有说错,这只猫的确很胖啊,你看那脸圆的。”
池晚很不想赞同他的话,但是变成黑猫的饼饼,好像、可能、的确是有亿点点的胖。
金瞳的黑猫,看起来应该是极为帅气的,但是它的脸蛋圆得像个球,身体更是圆滚滚的,帅气那是半点看不见的,能看见的只有憨态了。
池晚让它下来,拿了几个碗给它拨了一些饭菜,羊肉炖萝卜也专门给它舀了一碗出来。
“这些饭菜都有盐,它能吃吗?”沈凌霄问了一句。
池晚:“饼饼和其他的猫不一样,它是我们山神庙的猫,它的口味和人类差不多,可以吃盐的……我带它去宠物医院检查过,身体没什么问题的,很健康。”
沈凌霄他们似懂非懂的点头,并没有对池晚的话有所置喙,毕竟猫是她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它的情况。
不过……
“它是叫饼饼吗?”沈母问,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已经埋头苦吃的饼饼。
池晚:“是。”
沈凌霄嘴贱:“是因为它的体型像个大饼吗?”
饼饼立刻愤怒的冲他龇牙咧嘴,显然要是沈凌霄在它面前的话,一定会忍不住伸出爪子再狠狠的挠他一爪子。
五人一猫的这顿饭吃得十分开心,沈家父母都是很和气的人,很好相处。
吃过饭,天色已经暗了下去。
池晚听说今晚江城有活动,说是在广场请了明星来开演唱会,甚至还有舞狮、放烟花,想到这,她问了沈凌夷他们,问他们要不要一起去玩。
晚上也没什么事,所以大家商量了一下,便打算去县里玩一圈。
现在时间虽然还早,但是因为冬天天黑得早,所以等他们到县里,天已经彻底黑了下去,整个江城张灯结彩,道路两旁都亮着彩灯。
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可以看出今晚江城会很热闹了,从进城开始,就一直堵着,等到了广场那边,更是寸步难行,到处都是人,更别说找到停车的地方了。
池晚他们最后索性把车停在了离广场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走路到广场那里,要半个小时。
沈母说:“那就当消食了。”
几人往广场的方向走,饼饼已经变成了灵物的形象飘在他们身边,等他们走在广场附近,四周就已经热闹起来了。
广场的舞台还没开始,池晚他们便先去了广场附近的小吃街。
小吃街那里更热闹了,灯火通明,人潮拥挤,池晚他们一群人走进去,立刻就像是一滴水滴进了海里,瞬间就被淹没了。
街上各种小吃的香气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股极为馥郁浓香的味道,
虽说已经吃了晚饭,但是池晚觉得,胃里似乎还有可以容纳小吃和饮品的空间,等她在这里走一圈,就和街上的其他人一样,手上已经多出一份小吃。
不过人真的是太多了,人挤着人,一个不小心,转头就看不见身边和自己一起的人了。
这种时候,就连走在一起的大人都容易被分开,更别说小孩了,所以带着小孩的父母,都是紧紧的把自家孩子拉着,免得被冲散。
池晚他们五个人原本是一起的,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等回过神来,身边就已经只剩下自己了。
她有些狼狈的从人群里挤出来,感叹道:“人真的太多了。”
她第一次觉得,他们江城的人竟然有这么多,明明是个十八线小城市,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
她拿手机给沈凌夷他们打了个电话,才知道不仅是她,就连沈凌夷他们也走散了,现在他们五个人被分成了四批,沈家父母在一起,沈凌夷和沈凌霄也是一个人。
“……你现在在哪,我过来找你。”沈凌夷说。
池晚:“我从里边出来了,现在在门口。”
沈凌夷:“好,我现在过来。”
等挂了沈凌夷的电话,池晚便在原地等他,旁边有买水果的,池晚去买了一包已经削皮的荸荠,蹲在地上,一边往嘴里塞荸荠,一边等沈凌夷。
荸荠算是池晚最喜欢吃的水果之一了,她买的这家的荸荠很好吃,口感并不粉,很脆,而且甜味和汁水都很足,吃起来十分爽口。
在她往嘴里塞第十个荸荠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脚。
她抬起头,就看见了衣裳有些凌乱,人气喘吁吁,也有些狼狈的沈凌夷站在自己面前,他看着她,道:“原来你在这!”
很奇怪的,在这一刻,池晚的心中突然有些触动。
她和沈凌夷之间,有着成年人心照不宣的暧昧,但是两人却从来没有捅破过这件事,所以他们两现在的关系很特别。
她知道沈凌夷喜欢自己,但是却说不清自己对对方是什么感觉,有好感那是一定的,但是却又好像不够喜欢,但是这一刻,她却突然有了一种。
“啊,好像就是这个人”的感觉。
想到这,池晚眉眼突然一弯,看起来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
她从袋子里拿出一个荸荠递过去,问沈凌夷:“沈凌夷,吃荸荠吗?”
沈凌夷不知道池晚为什么心情突然变得这么好,脸上的表情闪过一丝疑惑,但是点了点头,接过了池晚手里的荸荠。
“还要去里边玩吗?”他问,“我爸妈他们应该还要在里边逛一逛。”
池晚站起身,“算了吧,里边真的太挤了,我们就在四周转一转吧。”
沈凌夷:“好。”
今天过年,广场这边是城中心,哪里都十分热闹,池晚突然伸手抓住沈凌夷的手,在他惊讶的目光中说道:“人太多了,牵着手走,就不容易走散了,不是吗?”
沈凌夷回过神,他定定的看着池晚,眼里似是有更深更浓的情绪才翻涌着,最后他莞尔一笑,将手指插进池晚的五指中,两人手心相贴,牢牢的扣住了她的手。
“是。”他说。
七点半左右,广场那边传来了试音的声音。
池晚他们也汇合到了一起,等沈母他们过来,看见的就是池晚和沈凌夷交握在一起的手,沈家三人双眼都是一亮,沈凌霄脸上更是露出了跃跃欲试的表情,像是想问什么。
不过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候,他便将问题都压在了心里,先去广场看演唱会了。
广场那里人真的太多了,池晚他们只能站在外围,基本看不见里边演唱的歌手,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伴随着观看群众们的欢呼声,那叫一个热闹。
等到八点半的时候,舞狮、舞龙从街上穿过,伴随着敲敲打打的声音,等走过去的时候,能看见在他们身后跟了一串的人。
到了晚上十点,县里开始放烟花了,璀璨的烟花冲上天空,在空中炸开一团又一团的美丽景色。
毫无疑问,这一晚是十分热闹的,对于池晚来说,也是印象深刻的,她想,就算再过几十年,她对于今天的一切大概也会记忆犹新。
毕竟,这是很特别的一天,不仅仅是因为过年。
一直玩到半夜,池晚他们才回去。
在路上,沈母已经靠着丈夫睡着了,池晚靠坐在椅子上,也有些昏昏欲睡,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了,等车子停下,沈凌夷将她叫醒,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睡着了。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半夜两点半了。
池晚已经很久没这么晚睡觉了。
从她做山神庙以来,因为山神庙在郊外,一到晚上就十分安静,也没有其他玩乐,所以她每天都睡得很早,像现在这样半夜都还没睡,基本就没有过。
沈凌夷伸手扶着她,问她:“很困吗?”
池晚摇头,明明一脸困倦,却还说:“不困。”
沈凌夷。看来是真的很困了。
回去还得爬山,他看池晚困倦的样子,直接拉着她的手,护着她往上走,免得她不小心踩空,导致摔倒。
一路安静的回到庙里,池晚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洗漱的,只记得自己一头栽倒在被子上,就这么睡着了,第二天还是被闹钟给吵醒的。
三点左右睡下,早上五点半她就起了。
她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去洗漱,等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才恍惚间想到:“……我昨晚是怎么睡下的?”
她身上穿的衣服还是昨天的,只是简单的脱了外套,昨晚是穿着里边的毛衣睡的。
和她一起起床的饼饼道:“是沈凌夷伺候你睡下的。”
一个“伺候”,用得就十分灵性。
池晚:“……你少看点宫斗小说!”
饼饼:“我又没乱说,昨晚回到庙里的事后,你的眼睛都闭上了,等沈凌夷把你拉着到床上坐着,你就直接倒在床上,像个毛毛虫一样往被子里蠕动……”
池晚:“……”用词不比这么形象。
饼饼:“最后是沈凌夷打了热水来给你擦脸、擦手、擦脚,还给你脱了外套,这不是伺候是什么?”
池晚按住脑袋,忍不住**了一声。
“太丢人了……”她喃喃。
就算再怎么困,也不该就那么睡过去啊,好歹要自己洗漱啊。
饼饼飞在空中,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我倒是没问你,你和沈凌夷怎么回事?”
它问完,逼近池晚,基本和池晚脸贴着脸,声音严肃的问:“我昨天看到你们两个牵手了!还是这么拉的!”
它两个爪子伸出来,贴在一起,形象的展现了昨天池晚和沈凌夷是怎么牵手的。
天知道它在小吃街闻完味道出来,看见两人手牵着手的场景,心情是多么的震惊——怎么这么突然的就牵起手了?
说到这件事,池晚的态度却十分坦然:“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饼饼语气冷静,“你和他在一起了?”
池晚点头:“嗯。”
饼饼:“……”
它没说什么,只是沉默着,表情恍惚的从洗手间飘出去了。
池晚担心的看着它的背影,喃喃:“我和沈凌夷在一起的事情,对它的冲击有这么大吗?”怎么感觉饼饼的背影都萧索了。
池晚甩了甩头,没再去多想。
她快速的洗漱完,就打算去前边开门,今天是年后的第一天,是争头一炷香的时间,现在虽然还没到六点,但是门口怕是已经有要烧香的人在等着了。
就在这时候,池晚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段记忆,她眨了眨眼,脸上露出几分疑惑来。
“不会这么早吧?”
她思考着从洗手间出来,就看见客房有一间已经打开了。
微暗的灯光下,沈凌夷站在客房门口,长身玉立,身上披着一件大衣,面容看起来有些疲倦,就这么靠着门。
等听到池晚出来的声音,他抬起眼来,目光径直落在池晚身上。
池晚脚步一顿,快步走过去:“昨晚睡那么晚,你怎么起这么早?不多睡一会儿吗?”
沈凌夷困倦的说:“你昨天不是说,今天会很忙吗,我起来帮你。”
池晚:“不用的,我就是去开个门,开完门我就回来睡觉了……”
今天魏阿姨他们三个工作人员也会过来,所以池晚可以放心的睡大觉。
沈凌夷:“我还是和你一起吧。”
池晚:“……好吧。”
两人并排着往外走,冬日的早晨极为寒冷,被外边冷风一吹,还残留的困意那是一点不剩了。
“……对了,我们昨晚回来的时候,门口是不是有人守着?”池晚突然问,表情有些疑惑,“我好像看到有人在门口的样子。”
她也是刚刚想起来的,但是可能是因为昨晚真的是太困了,她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那像是别人的记忆一样。
沈凌夷点头:“是,昨天半夜就有人守在庙门口,看起来像是为了开年的头柱香。”
池晚惊叹:“这也太早了……”
两人走到前边,随着靠近门口,已经能听见门口传来的喧闹声了,听起来是已经来了不少人了。
池晚心里有了心理准备,不过等打开门的时候,她还是被惊到了。
好多人啊!
一眼望去,全是黑漆漆的脑袋,随着庙门打开,他们就像是堵在门口的水,哗啦啦的往庙里流,全部“倾泻”进来了。
沈凌夷眼疾手快的将池晚拉过来,揽进怀里,这才让她免于被人群冲击。
而冲进庙里的人,更是争先恐后、你扒拉我,我扯你的往大殿里冲去,这阵仗,真的让头一次见的池晚咋舌不已。
“这也,争抢得太激烈了。”
难怪是叫抢头柱香,而不是上头柱香,这真的就是靠抢的啊。
沈凌夷低头看她,问:“你没事吧?”
池晚回过神:“没事。”
等第一波人进来,她往门口看了一眼,发现门口的各种摊子已经摆开了,有各种卖早餐的,包括池晚最喜欢的那家馄饨摊子也在。
池晚看了一眼,发现庙门口的空间的确是有些狭窄了,根本摆不下多少摊子。
不过,等之后山神庙扩建,这种情况应该会好很多,到时候摆摊的人也肯定会更多。
池晚想到这,心里突然一动,心中突然就有了个想法——等到扩建施工的时候,也许可以让施工队专门开辟一处空间来让人摆摊,这样,也可以将摆摊的人规整在一起,很多事情也会方便许多。
池晚决定,之后和李科长商量一下这件事。
在一番混乱中,庙里的头柱香终究是被人“抢”到了。
在头柱香上完之时,池晚很清楚的感知到一股熟悉且纯粹的信仰注入了体内,化为了饱满充沛的神力。
这样的经历,她去年已经感受过一次,不过再次感受,仍然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那真的是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
上完香的人从大殿里出来,池晚能很清楚的感知到抢到头柱香的人是哪一个,这倒不仅是因为对方身上充斥着独属于山神的神力,同时也是因为他脸上喜气洋洋的表情,和旁边一干垂头丧气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想不注意到都难。
“看来今年的头柱香,是已经出炉了啊……”后来的香客说,语气有些遗憾。
去年的头柱香得主,方和藴的爷爷脸上表情最失望了,忍不住扭头骂身后的孙子:“都说了今天要早点来上香,让你早点睡,好早点起,可是你就不听,就要熬夜,害我叫你起床都叫了半天……”
突然被他指责的方和藴一脸懵逼:“……怪我咯?”
是谁昨晚一边嘟囔着明天要早点起来上香,一边拉着他打长牌的啊?现在全都怪在自己头上来了?
被他反问的方爷爷语气斩钉截铁的表示:“就怪你!”
方和藴“……”
方和藴无奈,可是这是自家亲爷爷,自己能怎么办呢?只能宠着了。
“是是是,都怪我,行了吧?”他无奈道。
方爷爷气咻咻的道:“本来就怪你,硬是要拉着我打长牌……”
他老人家唉声叹气,“只能明年再来了,可是每年头柱香只有一次机会啊,多么珍贵啊,今年的机会就被你给浪费了。”
方和藴听他在那嘟嘟囔囔的,没接他的话,而是走到池晚这边来,跟池晚打了个招呼,“池小姐……”
池晚也叫了一声:“方先生。”
方和藴忍不住跟她吐槽:“我爷爷因为没抢到今年的头柱香在那抱怨了,他也不想想,就算我们和其他人来得一样早,就他那年纪,能抢得过别人吗?”
他可是看见了今年的头柱香得主,那可是人高马大的壮汉,巴掌都有蒲扇大,他爷爷和人家对比,那是一点胜算都没有的。
池晚和他还算熟悉,便多聊了几句,也从他那里知道了一些有关白家兄妹两的情况。
听说,白柔的哥哥白熊在那件事之后没多久就升职了,如今在他们花城不大不小已经算是个官了,至于白柔,根据方和藴的话,是一边在花店打工,一边在努力学习,想要继续读研。
方和藴叹道:“她是个很坚强的人。”
白柔是他见过的人中最坚强的,说是百折不挠也不为过,在遭遇了那样的苦痛之后,却仍然存活着对生活的热爱。
许多人遭遇了她那样的情况,是很难再重拾对生活的自信和热爱的。
所以,方和藴真的很佩服她。
池晚看着他眼底的欣赏,轻轻挑了挑眉,却没多说什么——感情这种事吧,自然是要当事人自己意识到,才能体会到其中的美妙滋味。
池晚就不做这个戳破这层纸的坏人了。
池晚和沈凌夷在外边呆了一会儿,就有些坚持不住了,他们实在是困得不行。
池晚在门口的馄饨摊子上要了两碗馄饨做早餐,等两人吃完,魏阿姨三人已经来了,池晚将庙里的工作交给他们,便和沈凌夷回去睡了。
这一觉,一睡就睡到了日薄西山,今天是个艳阳天,白日还有些暖和,不过到了晚上就有些发冷了。
山神庙再开业一周,就可以关门,准备扩建了。
沈家人在池晚这里呆了三天左右,池晚和他们相处还算愉快。
她和沈凌夷兄弟两本就相熟,至于沈家父母,沈母性子开明活泼,沈父沉默,不管哪一个,都并不是难相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