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照片上的女孩一团稚气,眼睛大大的,脸蛋圆圆的,笑起来嘴边还有两个酒窝,看着就十分的可爱。
池晚动作微顿,而后将东西递还给老爷子,问:“爷爷,这寻人启事,您还要发吗?”
老爷子接过来,看着照片上孙女的模样,脸上的表情有些疲倦,他自嘲一笑,道:“……我知道,你们都在说我们傻……甜甜都走失八年了,要找早就找到了!”
八年,好漫长的一个时间啊。
尤其是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八年的时间,已经足够让孩子长成他们不认识的模样了,也许就算面对面见着了,他们也都不认识了。
只是,对于外人来说,放弃不过是上下嘴皮一掀的事情,但是对于当事人来说,却是剜心剔骨之痛啊,那是要了他们的命啊。
老爷子闭了闭眼,脸上一片哀恸,情绪有些失控。
好一会儿,他老人家有些激烈的情绪才平复下去。
“不好意思啊,跟你说这些……”老爷子抱歉冲池晚笑了下,“今天的事情,真的是太感谢你了,就是,你的身体,真的没事吗?”
池晚对他咧嘴一笑,道:“您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
老爷子认真上下的看了看她,而后点头:“像!”活像重病缠身,命不久矣的样子。
池晚:“……”
不得不说,他老人家是真相了。
“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您还是早点回去吧,”池晚岔开话题,“我就怕等下那群家伙又转回来找您麻烦……”
老爷子看了一眼天色,道:“的确是该回去了。”
池晚沉默的看他驼着背往家走,背影看起来孤寂又萧索。
“……饼饼,真的没有办法能帮老爷子找到他孙女吗?”池晚问。
飞在空中的饼饼落在池晚的肩膀上,道:“你现在的神力不够,顶多能支撑你看见一个人未来和过去七天的事情,再多,对你的身体负担就太大了!”
神力不够,说啥都百搭。
闻言,池晚的表情不免有些失望。
“不过……”饼饼却再次开口,话音一转,“你要是真想帮那个老人家,倒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什么办法?”池晚立刻追问。
饼饼:“你让他去庙里上柱香,如果他心意够诚,寻找孩子的意愿越强烈,说不定能让你找到他孙女如今的位置所在!”
池晚顿时精神一振:“真的?”
饼饼:“我只是说,有可能,而不是一定,这一切,都得取决那个老人家上香之时的情绪有多强烈,能不能上达传递到你这里。”
池晚到:“不管行不行,总之试过了才知道!”
说完,她快步追上老爷子,在对方茫然的表情中,语气认真的道:“爷爷,虽然我也不知道这个办法有没有用,但是我这里有个办法,也许能找到您的孙女!”
池晚并不知道老爷子会不会相信自己所说的,总之她能做的都做了,其他的只能看天意了。
而老爷子看着被池晚塞进手里的名片,名片上边写着“昭明山山神”五个大字,而最下边,则是一串小字,上边写的是地址。
“……昭明山山神庙?”
老爷子姓余,叫余知行。
等他皱着眉回到家的时候,就看见妻子已经把晚饭做好了,微微暗下去光线下,她一头头发已经变得花白,背脊也微微佝偻着,整个人都透着一种垂暮之气。
见状,余爷爷心中闪过一丝酸涩的情绪。
他快步走上前去,接过妻子手中的碗筷,道:“不是说了吗,你身体不好,这些事情等我回来做就行了……”
余奶奶冲他笑了笑,道:“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做的,真的什么都不做,我还不舒服了。”
将饭添好,夫妻二人坐下来吃饭。
余爷爷跟妻子说着明天的打算:“……明天我打算去江北那一片,说不定有人见过我们圆圆了。”
说到这,他的神情微微有些振奋——这么多年,他们都是靠着这个想法坚持过来的。
闻言,余奶奶叹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圆圆长成什么样了,十三岁,肯定是个漂亮的大姑娘了!”
说到最后,她的眼里闪烁着泪光,自责道:“都怪我,当时没盯紧她,才让她走丢了……也难怪玉良和小茹怨我们!”
余爷爷板着脸,道:“这件事和你有关系,和他余玉良他们就没关系了?明知道你身体不好,还让你帮忙带孩子,孩子出事了就只知道怨你和我……这个儿子生来简直就是讨债的!”
余奶奶苦笑:“你也别怪他们,他们心里也苦……”
圆圆失踪这么多年,儿子儿媳妇也一直没放弃寻找,心里的苦水不比他们少。
余奶奶叹道:“我只想有生之年,能找到圆圆,那我就算死了,也甘心了!就怕我等不到那天了。”
“呸!”余爷爷立刻啐了一口,“什么死不死的,你又在这说胡话了。”
他抓住妻子的手,道:“我们一定能找到圆圆的。”
余奶奶看着他,低声应了一声。
只是,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谁都知道,孩子已经丢了八年,想要找到,那简直就跟大海捞针似的,这么多年,他们老两口奔南去北,却没有一点线索。
只是,他们不愿意放弃,也不能放弃,如果连他们都放弃寻找了,那孩子就连一点找回来的机会都没有了。
看着妻子苦涩悲伤的面庞,余爷爷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下午那个小姑娘说的那番话,鬼使神差的,他突然开口道。
“其实今天有个小姑娘跟我说,她也许有办法能帮我们找到圆圆……”
他这话说完,就见妻子暗淡的双眼中骤然出现了一点明亮的光芒。
“谁?!”
妻子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急切的问:“是谁?她有什么办法能帮我们?”
看着余奶奶这么激动的样子,余爷爷心中突然就有些后悔将这事说出来了,毕竟要是这事没成,有希望又失望,妻子承受的打击怕是巨大的。
犹豫间,他还是将池晚所说的话都跟妻子说了,末了强调道:“那孩子说了,这只是有可能,并不是一定能帮我们找到圆圆的!”
余奶奶却没在意这个,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你是说,这个姑娘算命特别准?”
说到这个,余爷爷就来了点精神,“真的特别准,不过她只能算七天之内的事情……超过七天的,就没办法了。”
余奶奶脸上表情不断变换,最后,她咬了咬牙,道:“昭明山山神庙是吧?明天我们就去!”
余爷爷看着她明亮的双眼,不忍多说什么,便点了点头,低着声音道:“好,明天我们就去!”
曾几何时,妻子也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从来不信什么神佛的,可是人到了绝境,大概就算知道是假的,也想尝试一下吧。
第二日一大早,余爷爷妻二人就来到了昭明山山神庙。
余老爷子夫妻两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昭明山这里来。
两人从来没听说过昭明山这个地方,网上也搜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还是隔壁邻居老太太带着他们找过来的。
等走到半山腰,看见面前悬挂着【山神庙】牌匾的庙宇,余奶奶才有些惊讶的道:“这里还真有个山神庙啊……”
不过这庙好像没什么香火,看起来萧索又冷清,除了他们三个人,那是一个上香的人都没看见。
他们隔壁邻居老太太看着这一幕,脸上的表情倒是有些怀念,说道:“我也是有些年没来这里了,这里和三十年前的山神庙还真是一模一样。”
她走到庙门口那棵捆绑了不少红带子的枣树下,笑道:“就连这棵枣树都没变,还有这上边的红带子,也是一模一样。”
老太太姓何,比余奶奶大两岁,和余奶奶从中年那会儿就是邻居了,一直都是姐妹相称的。
此时余奶奶就有些好奇的问她:“何姐,你对这个山神庙好像很了解啊,你以前来过这里?”
何奶奶:“那可不,你们是不知道,这山神庙三十多年前,在我们山城那可是鼎鼎大名啊,出了名的灵验,香火那叫一个旺盛!就连隔壁县隔壁市,都有人来这里烧香祈愿了。”
余奶奶看了看四周,道:“那现在这里怎么这么冷清?”
“嗐!”何奶奶叹了一声,“还不是当时的庙祝去世了?山神庙没人继承,烧香也不灵了,后来可不就败落了?”
要知道在他们华夏,没有作用的神仙,那是要被抛弃的。
“来,我们进去看看!”
何奶奶兴致勃勃的说,有了一种旧地重游的兴奋感。
在他们走到庙门前,只听嘎吱一声,山神庙的大门被人从路边打开,露出一张苍白消瘦又充满睡意的脸。
“您们三位早啊!”池晚说着话,忍不住睡眼惺忪的打了个呵欠。
可不是早吗,现在才六点半,要不是饼饼“泰山压顶”压下来,她现在还在被窝里睡大觉了。
何奶奶好奇的看着她,“你是?”
现在是八月份,江城的温度已经降了下去,山上温度又比山下要低不少,尤其是早上,风都还带着冷,池晚被早上的冷风一吹,瞌睡也没了。
伸手将庙门彻底打开,她自我介绍道:“我是庙里的庙祝,姓池,叫池晚,你们可以叫我地名字……您们三位进来吧。”
何奶奶三人跟在她身后往里走,何奶奶有些惊奇的看着池晚的背影,“你竟然就是山神庙现在的庙祝?”
不怪何奶奶惊讶,这么年轻又是个女孩子的庙祝,至今她也就见过眼前这一个了。
池晚明白何奶奶的意思,笑了下,没说什么。
余奶奶看着池晚,表情踌躇,还是忍不住问:“姑娘,我爱人说你有办法能帮忙找到我孙女,这是真的吗?”
说话间,池晚已经带着他们走进了大殿,殿里供奉着山神庙里唯一且仅有的一座山神像,大殿里包括山神像都透露着一股寒酸,供奉在山神像前的香鼎里也只剩三根烧尽的香烛。
池晚扭头看向余奶奶,见对方眼睛里带着希冀,心里虽然有些不忍,但是还是开口道:“情况余爷爷应该已经跟您说了,说实话,这个办法的成功概率,可能只有三成左右……”
她先将丑话说在前头,免得两位老人期待越大,失望也越大。
闻言,余奶奶忙道:“我晓得的,我晓得的!”
池晚点头:“那行吧,您和余爷爷上香吧!”
她从香案上抽出一根香烛来,点燃插在香鼎里,而后又抽出六支香,借着香烛的火点燃之后,分给了余爷爷和余奶奶,各自三支。
池晚提醒他们:“记住,等下你们的心一定要诚,你们渴望找回孙女的心情越强烈,找到孩子的几率也就越大!”
余奶奶和余爷爷忙点头,两人表情虔诚的跪坐在蒲团上。
一旁的何奶奶没说话,只是看着池晚神叨叨的样子,表情不免有些狐疑,心里也有几分嘀咕:“……也不知道这小姑娘是不是在骗余家老两口了。”
只希望不是吧,要是是在骗人,那可真的是在剜老两口的心啊。
余奶奶和余爷爷谨记着池晚所说的,两人跪在蒲团上之后,便闭上了眼睛,认真祈求起来。
饼饼肥嘟嘟的身体落在了池晚的肩头上,身上有一圈金色的光芒亮起,无形的力量与池晚体内的身体相呼应。
池晚的额前有一道淡淡的金纹浮现,金纹仿若一座山的形状,透着神圣与不凡,让她整个人充满了一种高不可攀的神性。
站在一旁的何奶奶猝不及防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惊色。
而此时,池晚的脑海中听到了两道声音,她听得出来,这是余奶奶和余爷爷的声音。
“……山神大人,信女王淑珍在此祈求,求您告诉我,我孙女现在在哪里啊!”
“……大慈大悲的山神,我余知行愿意用我老头子十年的寿命相抵,求求您找到我孙女吧……”
“求求您……”
两人祈愿的声音不断在池晚的脑海中响起,与声音共同出现的,还有一股极为强烈的情绪和浓烈的香火。
香火中伴随着淡淡的信仰,在这一刻,池晚感觉到了自己体内的神力得到了很大一截的增幅。
随着神力的增加,一幅画面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一望无际的山林,在葱茏青翠的山林中,一个村庄出现在眼前,而在这座村庄的某一户人家中,池晚看见了一个瘦弱的女孩。
池晚心中顿时一喜,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了!”
而她所看见的画面还在继续。
女孩,也就是余奶奶夫妻两的孙女圆圆穿着一件肥大的套头T恤,裸露在外的手臂上露出青紫斑驳的伤痕,这些伤痕有新有旧,新的盖着旧的,看起来格外的恐怖,告诉了众人她这些年所遭受的待遇。
此时她的手里拎着一个大木桶,里边装着煮好的猪食,她提着猪食走到猪圈里,将猪食倒在了食槽里。
一瞬间,在她进来就围在她身边的两头大肥猪飞快的跑了过来,哼哧哼哧的开始埋头苦吃。
将猪食倒进食槽,圆圆就出去了,只是在她拎着空桶转身出去的一瞬间,在猪圈的角落里,赫然闪过了一道脏污的身影。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池晚却看清楚了系在对方腿上的铁链。
池晚心中震惊。
她还想再看,可是此时脑海里却传来了刺痛感,池晚知道,这是神力即将耗尽的原因。
可是她虽然看见了余奶奶他们孙女的身影,却不知道她在哪里啊……
“……在哪里,那孩子现在是在哪里?”
忍着脑袋传来的刺痛,池晚咬了咬牙,体内的神力疯狂的消耗中。
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一个地名从她脑海中浮现了出来——福山村。
而这一刻,池晚体内的神力也消耗一空,身体内部也传来一股巨大的虚弱感,这股虚弱的感觉来得极为强烈,池晚只觉眼前一黑,双腿一软,险些跌倒在地上。
“咦咦咦咦——”
饼饼嘴里一边叫着,一边用脑袋顶住池晚的身体,“池晚,你没事吧?”
池晚眨了眨眼,眼前的黑色逐渐褪去,她吐出口气,道:“我没事……”
她这边的动静也惊动了余奶奶三人,三人惊讶的看向她,却发现短短时间,池晚的脸色变得极为苍白,面色似乎瞬间暗淡了下去,仿佛透着一股死气。
“……池小姐,你没事吧?”余奶奶担心的看着她。
池晚笑,道:“我没事!”
她看着余奶奶夫妻两,眼睛很亮,高兴的道:“余奶奶,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已经知道你们孙女现在在哪里了。”
闻言,余奶奶和余爷爷的表情骤然一变。
余爷爷震惊,一句话脱口而出:“你知道我孙女在哪里了?”
池晚点头,道:“她现在在一个叫福山村的村子,不过那个村子极为的偏僻……”
想到在猪圈里的一瞥,池晚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说道:“而且我怀疑那个村子是一个人贩子村,如果你们要找孩子,我建议你们报警!让警察来处理这事。”
余爷爷和余奶奶脸上表情狂喜,两人回过神,连声跟池晚道谢,心里的激动一时间简直无法言语。
“……福山村,福山村!”余奶奶嘴里不断念叨着这个名字,她起身将手中的香插在香鼎里,又双手合十连连拜了好几下,这才欣喜又激动的道。
“我们现在就去福山村!”
激动的两人不知道有没有将池晚的话给听进去,忙不迭的就下山去了,全程见证整件事情的何奶奶欲言又止,表情也有些恍惚,整个人的三观不断在科学和迷信之间来回拉扯着。
“……真的假的,真的这么灵?”
而得到孙女就在福山村这个地方的余奶奶和余爷爷,激动的拨打了儿子和儿媳妇的电话,高兴地告诉他们这个消息。
他们家的圆圆找到了,就在福山村!
而听到这个消息的余玉良和妻子,先是一喜,只是在知道消息来源之后,却觉得一桶冷水浇了下来。
“妈,求求你和爸不要无理取闹了!我和萍萍已经很累了!”
高兴的老两口听到儿子的话,心里那股激动的心情顿时就像是被熄灭的火焰,逐渐冷却。
“你不信我们?”
“你让我怎么信?求山神知道的这个消息?你和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迷信了?我和萍萍真的很累,真的没心思再听这些乱七八糟的消息!”
因为这事,一家人在电话里不欢而散,余爷爷看着挂了的电话,咬牙道。
“你不信,我信!”
“你不去找,我去找!”
就算是假的,他们也要去看看。
着急找孙女的老两口,已经完全忘了池晚的提醒,在查到福山村的地址之后,他们直接收拾着行李就直奔福山村而去。
福山村在山里,茂密的山林像是一张野兽的大口,能将人给吞进去。
而在山神庙的池晚,在余老爷子两口子离开江城赶去福山村的时候,心中却突然觉得有些发慌。
在送走余老爷子三人后,池晚当晚就病倒了。
她身体本来就有病,这段时间一直靠着神力压制着病痛,如今为了帮助寻找余爷爷孙女,直接将体内神力给耗尽了,身体自然就扛不住了。
在烧了两天后,她如今只能恹恹的躺在床上,吃着饼饼给她熬的南瓜南瓜粥。
“……也不知道余爷爷他们有没有听我的话。”这两天池晚总是回想起自己当日在猪圈里所看见的画面,那个被铁链拴着,关在猪圈里一身脏污的女人。
这让她忍不住升起一些不好的猜测。
她之前就听人说起过,有的落后地方,整个村的人都是人贩子,她怀疑这个“福山村”就是这种人贩子村。
而这种村子里的村民,大多数都是穷凶极恶的,所以她才会建议余爷爷要找孩子,最好去寻求警察的帮助,不然如果只是他和余奶奶找过去,那肯定会很危险的。
就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池晚心里有些发慌。
“池晚,你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饼饼凑过来,一张肥嘟嘟的黑脸上沾满了灰烬,它自己还没察觉到,只是有些担心的看着池晚。
“还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啊?”
池晚回过神,便看见饼饼严肃的一张脸,当即忍不住伸手把它抱在怀里,狠狠的rua了几爪。
不得不说,饼饼是真的好rua,它一身皮毛十分肥厚,皮毛的手感摸起来跟光滑的缎子似的,暖呼呼的,十分舒服。
“我没事的,”池晚一边rua着它一边说,“就是还是没什么力气。”
饼饼抵抗不了她的魔爪,只能睁着死鱼眼的眼睛任由她rua着,说道:“早知道后遗症会这么严重,就不让你帮他们找孙女了!”
它的语气有些懊恼。
池晚倒是不在意,只道:“我既然能帮,那当然要帮啊,我只是病一下,病好了就没事了,可是余奶奶他们要是找不到孙女,会难受一辈子的。”
如果再来一次,她还是会选择这么做的,就是没有神力,她真的感觉身体十分不舒服,可惜现在她身体不舒服,没办法去县里摆摊,又没人来庙里烧香,那就没办法获取神力,这简直就是恶性循环。
“……哧溜!”
突然,饼饼的一双耳朵竖了起来,“池晚,庙里来客人了!”
闻言,池晚双眼一亮,立刻就将衣服拿过来,收拾齐整出去了。
不过就是后院走到前边这几步路,她就忍不住气喘,这让池晚忍不住感叹自己身体的虚弱。
当初要不是天外来“印”砸中她,让她成为了山神,恐怕这时候她已经因为病痛去世了,就算还没病死,也该是卧病在榻了。
所以,池晚很珍惜还活着的机会。
走到供奉山神像的大殿,池晚就看见了饼饼说的那个客人。
那是一个衣着朴素的老人,头发花白,满脸皱纹,不过整个人收拾得十分干净,身上看不见啥脏污的痕迹,瞧着应该是附近村子里的人。
池晚走出去,笑问:“奶奶,您是来烧香的吗?”
客人,也就是张老太看见池晚的时候吓了一跳,而后紧张的点了点头,“是,我是来烧香的……”
池晚点头,引着她来到香案这里,“烧香这里!我给您拿香。”
她抽出三支香借着烛火将香点燃,而后拿着烧起来的香晃了晃,将火灭了,只剩下火星和袅袅升起的烟雾,这才将三支香递给张老太。
——他们这里有个习俗,有明火的香不能有嘴吹,只能用手晃动着扑灭,池晚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不过大家都是这么做的。
张老太接过香,跪在蒲团上虔诚的磕了三个头,这才起身将香插在香鼎里。
在这三支香插入香鼎之中后,池晚便感觉自己虚弱的身体被注入了一股温暖的力量,不算多,但是却让她感觉舒服了许多。
“……你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吗?”张老太问池晚。
池晚点头:“算是吧。”
张老太有些局促的揉捏了一下衣角,迟疑了一下问:“我看庙外边的枣树上挂得有红带子,那个红带子,能卖我一根吗?”
池晚一愣,见张老太表情不好意思,她笑着点头:“当然可以,您在等一下,我去树上取一根下来……”
池晚走到庙门口,张老太紧跟着她出来。
池晚选了一根下边的解下来递给她老人家。
窄窄的红带子有些长,颜色鲜红,张老太拿在手里便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十分珍惜的拿在手里,而后连声跟池晚道谢:“谢谢,谢谢啊!多少钱,我拿给你……还有那个香,要多少钱?”
池晚:“红带子的话,给一块钱就行了,至于香,五块吧,您一共给我六块就好了。”
张老太忙从兜里掏钱,拿出一张五块和一块递给池晚。
池晚接过来,见老太太十分珍惜那条红带子,便问了一句:“您买这个红带子做什么?”
张老太抿唇笑了下,道:“我那重孙这段时间闹觉,整宿的不愿意睡觉,我就给他买根平安绳。”
平安绳。
这个称呼让池晚顿时恍然。
她曾经读书的时候跟同学们去观音庙上过香,庙里大把大把的卖着“平安绳”,说是平安绳,其实就是红布撕下来的一条一条的带子,可是安上平安绳的名头,瞬间就价值十几二十块了。
“在庙里享受过烟火的红绳,的确可以称之为平安绳。”饼饼这时候开口,跟池晚科普着,“譬如你在枣树上挂的这些红带子,被庙里香火和你的神力熏染,已经沾上定魂安神的力量……”
“这位老太太的重孙闹觉,如果是因为魂魄不定,用这个红带子,还真的是对症下药了。”
池晚恍然。
张老太拿到红绳,便匆匆回到家。
一进家,她就听见了屋里传来的细弱哭声,哭声像是小猫叫声般,细细的弱弱的。
听到哭声,张老太脚下步子加快,快步走进屋里,果然就看见孙子张琼正抱着孩子哄着,只是不管他怎么哄,孩子都呜呜呜的哭着。
“……孩子又哭了啊?”张老太忙走进来。
张琼打了个呵欠,一脸疲倦的道:“是啊,又哭了,睡了半个小时就醒了……”
张老太一脸心疼,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张琼叹气,道:“我也知道,可是医生也查不出来是什么原因……不过敏敏已经去找大夫了,西医不行,找中医试试。”
他们这次回来的原因就是这个。
在半个月前,他们家的小孩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就变得特别爱哭,当然,爱哭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可是问题就是,爱哭已经影响到了孩子的睡眠。
不管是晚上还是白天,孩子睡着睡着就会哭起来,不管怎么哄都难以入眠,短短时间,不仅是孩子,就连大人都跟着睡眠不足,生生瘦了十几斤。
他们带孩子去看过医生,可是医生也说不出过所以然来,只猜测,些许孩子再大点就好了。
可是眼看孩子的情况越来越糟糕,照这个情况下去,怕是不等孩子长大,就得因为爱哭少觉在身体上出现问题了,所以思来想去,他们两口子便带着孩子回来了。
他们村附近有一个很有名的中医,他们打算找对方上门来看看。
张老太低头看了看孩子,见小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眼里露出几分心疼来:“看这孩子,可怜见的……”
她忙将口袋里的红带子拿出来,“对了,我去山神庙求了这个!这孩子说不定是被吓到了,把这个给他捆在手腕上,说不定就有用了。”
张琼表情狐疑:“这能有用吗?”
张老太却是语气笃定:“肯定有用的!这可是昭明山山神庙里的平安绳,这个山神庙可灵了。”
老太太仔细的将红绳绑在孩子的手腕上,小孩雪白的皮肤和鲜红的带子对比,可真是好看极了。
张琼没说什么,只是脸上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充满了不信任。
要是换成其他人给他孩子绑这个,他铁定几句话扔过去,可是这个绑红绳的人是他奶奶,他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奶奶也是一番好意,他要是拒绝了,老人家肯定会很伤心的。
怀着这样的念头,张琼就没说什么。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红绳绑上去才十分钟左右,怀里的孩子就嗦着手指,耷拉着眼睛睡了过去,还一副睡的喷香喷香的样子。
张琼惊讶的瞪大眼睛,看向自家奶奶:“奶奶,睡着了!团团睡着了!这红绳真的有用啊?”
张老太轻哼一声,一脸自豪的道:“当然有用了,这可是昭明山山神庙里的平安绳,和那些坑蒙拐骗的完全不一样,小孩子闹觉,绑这个红绳准没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