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心不老的张御厨率先开口，“敢问十五皇子，何谓冰激淋？”有冰？难道是一种冰饮？
朱高远想了想，“就是用牛奶、蛋黄、奶油做出来的甜品。”
张御厨疑惑：牛奶和蛋黄好理解，但是奶油又是什么东西？？
“奶油是鸡蛋和牛奶做的，白白的。”朱高远补充。
第一天几十个御厨磨刀霍霍，信心百倍。第二天人少了一半，第三天又少了一半，直到第七天就只剩下张御厨一个人还在坚持。
张御厨尝试了无数方法，终于找到了诀窍，在第十天的时候，一款手工制作版冰激淋出炉。
他激动得老泪纵横。
朱高远接到消息后，兴匆匆地赶到御膳房，吃到了第一份冰淇淋。
没错，就是这个味道。
他几口就干掉一份冰激淋，急得一旁的十四直跳脚。
“快快快，一共做了多少，我都要，我要给父皇母妃还有九哥送去。”
朱高远也不等张御厨摆盘，吩咐宫人拿上成品，还拿了一些果酱，就往御书房走。
走之前还告诉张御厨等着领赏吧。
张御厨在一众御厨羡慕嫉妒的目光中，回到住处沐浴更衣，换上自己最好最干净的衣服，激动地等在御膳房。
果然，半个时辰后，朱文帝的赏赐就来了，紧接着的是皇后的赏赐，然后是淑妃、庆妃、嘉妃……
朱高远自己也凑热闹赏了张御厨三个金元宝。
这些赏赐把张御厨都砸懵了，他的房间都快摆不下了，他把自己的东西都腾出来，然后把这些赏赐恭敬地摆上。
其他御厨就看着他不断谢恩领赏，羡慕得眼泪都出来了，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当初怎么就不在坚持坚持呢。
不然这泼天的富贵就是自己的了。
同样领了一圈赏的朱高远，兴匆匆地赶去上书房。
人未到，声先至。“九哥，九哥，十五来给你送好吃的了。”
招财：“汪汪汪……”
九皇子尴尬地看着暂停讲书的刘太傅，奈何窗户外面十五的声音不断传进来，引得其余皇子和伴读频频向外观望。
刘太傅是一个很随和的老师，看到大家都没心思听讲了，干脆提前给他们放学了。
趴在窗户上的朱高远看见刘太傅走了，一下冲进教室，把一个食盒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端出一个盛放着冰淇淋的玉碗，碗中冒着凉气，一看就很解暑。
拿出勺子塞进九皇子手中，催促他赶快尝尝。
九皇子看着围了一圈的皇子和伴读，眼神炙热地盯着他桌上的碗，恨不得自己动手尝尝。
说实话他还没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吃过东西。
但是看着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的十五弟，他还是不忍拒绝。
诶，他眼睛一亮，口感细腻顺滑，香甜可口，冰冰凉凉的，好吃，最重要的是解暑，一口下去，感觉清凉了不少。
他加快动作，很快一碗就没了。
周围眼巴巴望着的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看来是很好吃了，不然那么挑嘴的九皇子不会一碗都吃完了。
都是十五的哥哥，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也没想着多送几碗来。
朱高远很高兴，“九哥，好吃吧，这叫冰激淋，我那里还有，走，我们一起回去吃。”
说着他就拉着九皇子往外走，后面呼啦啦跟了一群人，都想去尝尝这个叫冰激淋的东西。
朱高远也不小气，招呼大家都跟上，表示今天他请客。
连四皇子都忍不住去凑热闹。
就是走在路上的时候，他总感觉忘了点啥，但是当他尝到冰淇凌的时候啥都忘了，有谁知道苦夏的他有多遭罪，一个夏天他瘦了整整十斤。
直到回到东五所，看到隔壁还没动静的院子，他才想起来。
哦豁，把十三弟忘了。
上书房。
孤零零的十三看着隔壁呼啦啦一群人都走了，亲亲四哥也走了，没一个人想起自己。
哇哇哇.....四哥，我不是你最喜欢的弟弟了吗？
于是，当天晚上四皇子哄十三哄了半夜，才把伤心闹脾气的十三哄好。
甩甩酸疼的胳膊，四皇子叹了一口气，都是冰淇凌惹的祸，不过明天得让张御厨多做点，今天人太多，都没吃够。
十三：我还比不上一碗冰激淋。

第18章 吃人嘴短
冰激淋在皇宫很是受欢迎，独特的口感加上清凉的味道俘获了一众皇子妃嫔的心。
一时间张御厨在御膳房风头无两。
也有人眼红，想让他交出配方，但是都被朱高远拒绝了。
朱高远直接撒泼打滚让朱文帝把张御厨赏赐给他，然后和九皇子合伙开了一个糕点铺，专卖冰激淋。
朱文帝本来不同意的，但是听见十五说收益分他三成时，他该死地心动了。
再听到十五说，京城开得好，以后还可以在其他城市开分店时，他恨不得店铺立马开张。
朝臣们早就对皇宫里的冰激淋感兴趣了，奈何那是皇宫的御厨，不好直接开口讨要方子。
脸皮厚的定远侯早早就在朱文帝那里尝到了冰激淋的味道，更何况还有他女儿外孙的孝敬，所以每每大臣们说起冰激淋的时候，他都一副欠扁的炫耀语气，不知道拉了多少仇恨。
下朝时，大臣们讨论起京城新开的卖冰激淋的店铺时，他暗暗得意，他知道那可是他外孙的店。
“听说富贵糕点铺今日的冰激淋限量，一人只能买两个。”
“怎么还限量呀。”
“据说是卖的人太多了，前面的人要是都买了，后面的人就买不到了。”
“那我们赶紧去，今日我夫人吩咐我必须带20份回去。”
“还得多找几个人。”
“走走走……”
此时，萧太傅一脸纠结地站在富贵糕点铺门口，想起夫人的嘱咐，犹豫要不要进去。
这么火爆的生意，却没人敢找麻烦，卖的还是皇宫传出来的吃食，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店铺的主人肯定跟皇宫里的人脱不了干系。
看这么朴实的店名，应该是十五皇子没错了，听说冰激淋也是他让御厨倒腾出来的。
进去，好像输给定远侯了一样，不进去，又想想夫人的嘱托。
终于他千幸万苦挤进店里，就看见小二把一个售罄的木牌挂上。
萧太傅：“……”
才刚刚巳时居然都已经售罄了？？？？
不过看看黑压压一片的人，再看看自己不知被谁扯掉的帽子，弄乱的头发，也就不奇怪了。
冰激淋的售价并不贵，一碗20文，再加上听说这是皇宫里传出来的吃食，连皇上娘娘和皇子都吃的时候，京城中比较富裕的百姓都会买来给家里孩子尝尝鲜。
居然能吃和皇上一样的吃食，那怎么都得尝尝呀。
这就导致了冰激淋一直供不应求，许多富户连夜派人去排队购买。
整理着自己衣冠的萧太傅，刚想上马车，就看见了定远侯和林尚书。
萧太傅以袖遮面：怎么那里都能遇到那个混蛋，今天不被嘲笑才怪。
眼尖的定远侯瞟见想偷偷溜走的萧太傅。
“哈哈哈，这不是萧太傅嘛，亲自来买东西呀，怎么这幅模样。”
萧太傅不雅地了翻个白眼，呛声：“怎么，我还亲自吃饭呢，没见过呀。”反正今天啥面子都没了。
定远侯嘿嘿一笑：“见过，吃得可丑了，哈哈哈。”
萧太傅：“你……”
定远侯看萧老头被自己噎得说不出话来，开开心心接过糕点铺小二手里的食盒。
萧太傅认得，就是刚刚还说售罄的小二，他：“……”
今天真是出门没看黄历。
还想说些啥的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手里一沉，怀里就被塞了一个食盒，他下意识抱紧。
看看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定远候，满脸迷茫。
定远侯不在意地挥挥手：“送你了。”
这下别说萧太傅，就是同行的林尚书都满脸懵，这犟驴啥时候这么好心了？？
恍恍惚惚的萧太傅抱着食盒回到府内，当天晚上想了一晚上都没想明白，为啥定远侯那个匹夫那么好心。
第二天早朝时，定远侯依然趁朱文帝还没来时，偷偷吃大饼。
难得的是，今天萧太傅居然没有对他横眉冷对，也没挑刺。
定远侯以为是萧老头没看见，还特意在他面前晃了两圈，结果都被无视了。
怎么回事？
转性了？？
萧太傅看着拿着饼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的定远侯，闭上眼睛，暗暗运气，吃人嘴短，吃人嘴短。
定远侯得瑟了，当天的早朝都是他的声音，还没有人出来反驳。
他是畅所欲言了，朱文帝和其他朝臣却很是疑惑。
看看一脸与我无关，淡定站在原地养神的萧太傅，大家的目光连连瞟向他。
太傅，你不出来阻止吗？以往你可都是第一个出来反驳的人。
中邪了吗？？
知道原因的林尚书：不是，是因为一盒冰激淋。
无奈朱文帝只能自己站出来：“定远侯，此事容后再议。”
说完也不等他反驳就丢下朝臣离开了，他要赶快去找人查查萧太傅和定远侯有什么猫腻。
这两人要是关系好了，担心的可就是他了。
不过当他看到暗卫呈上来的消息时，陷入了沉思。
什么时候，他的太傅，居然能被一盒小小的冰激淋收买了。
还是因为定远侯不想小孙子吃多了闹肚子，才顺手塞给他的冰激淋。
朱文帝：“……”
不过还好，也就五天，朝堂又恢复了正常。
可能是萧太傅觉得一盒冰激淋的情已经还完了，在第五天早朝时就和定远侯吵了起来。
朱文帝和朝臣都松了一口气，很好，这才是他们熟悉的朝堂。
定远侯嚷嚷地更大声更有劲了，别说，少了萧老头，他都有点不习惯。
林尚书：“……”
东五所，九皇子处。
朱高远正在和九皇子分账，“九哥，这个月，一共赚了三万两。因为张御厨是父皇的人，所以父皇分三成，我们一人三成，剩下一层做奖励和成本。”
九皇子看着十五弟也不用算盘，几下就算出收益，很是惊讶，没想到十五弟居然精通商贾算术之道。
“十五弟，你怎么算出来的，太厉害了。”
朱高远也不知道为啥没看见这些数字，脑海里就自动算出来了，不过一向自傲的他并不觉得奇怪，毕竟是天才嘛，总要有一两项技能的。
“你不要羡慕哥，哥只是一个传说。”
九皇子一巴掌拍他脑袋上：“……”他就不该问，还跟他充起哥来了。
朱高远摸摸脑袋：“因为我是天才嘛，天才总是……”
九皇子不想听他继续吹，把他那一份银票塞他坏里，就闭门送客了。
朱高远看着紧闭的房门跳脚：“九哥，你喜新厌旧、见异思迁、用完就丢……”
九皇子越听越离谱，这都是用的什么词，刚想出门教训他，朱高远就跑远了。
只留下门口看热闹的一干皇子：九弟（哥），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九皇子看着一脸不赞同地看着他的哥哥弟弟们：我不是，我没有。
朱高远，你害我……

朱高远怀里揣着九千两银票，厚厚一沓，导致胸口鼓鼓的，看起来很是奇怪。
不过，他丝毫不在意，雄赳赳气昂昂地跨进长乐宫，就像打了胜仗一样。
看着软塌上的淑妃，他得瑟地往前凑，把怀里的银票摸出来，做扇形潇洒煽风。
“母妃，热了吧，来来来，十五给你打扇。”
朱高远一副傲娇样，银票被他甩得哗哗作响，嘴角都快咧到眼角了，满脸写着快问我快问我。
淑妃眼角一抽，真不知道三四岁的小孩怎么模样如此欠扁。
紧握发痒的双手，心里默念：亲儿子亲儿子。
知道不搭理会被一直纠缠的淑妃，配合开口：“呀，十五，那里来的这么多银票？”
朱高远霸气拍拍胸脯，“你儿子我赚的，哈哈哈哈，足足九千两，怎么样？厉害吧。”
他抽出几张，轻轻甩了甩，然后递给淑妃。
“母妃，给你三千两，想吃啥就吃，想买啥就买，以后十五养家，哈哈哈哈哈。”
庆妃和十四刚进屋就听见十五嚣张地笑声，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就看见十五双手叉腰，仰天大笑，一旁的淑妃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庆妃问道：“淑妃姐姐，十五这是？？”
看见来人，淑妃也顾不得还在傻笑地儿子，连忙起身迎接。
“庆妃妹妹，别管十五，来，我们这边喝茶。”
十四胡乱请了安，风风火火地冲到十五跟前，“十五弟，你在笑什么？有什么好玩的吗？？”
朱高远看见自己的小伙伴，炫耀之心熊熊燃烧，他举起手上的一沓银票，在十四面前晃了晃，“知道这是什么吗？银票。”
“知道有多少吗？九千两，可以买很多很多东西。”
说着还伸手比划了一下。
十四眼睛噌地一亮，银票？他还是第一次见，以往见的都是金银，没想到轻飘飘的几张纸居然比金银都值钱。
他期期艾艾开口：“十五弟，我还没有见过银票呢。”
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朱高远哪会不懂他的意思，刷刷抽出两张银票，“给你”
十四一把接过，亲了一口，“十五弟你真好，你就是我一辈子的好兄弟。”
他一把揽过十五，“走，昨天父皇赏了我好多宝贝，你随便选。”
“好兄弟，走”
淑妃庆妃：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如此多戏。
御书房。
朱文帝看着桌上小九送来的银票，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没想到小九和小十五居然真的把生意做成了，一个月居然赚了三万两。
一年就是三十六万两，十年就是三百六十万两。
啊，不对不对，冰激淋是夏季饮品，估计一年也就能买个四五个月，不过也不错了。
想到小九说的，他们准备多开几家，多开几个城镇，那……
内心一片火热地朱文帝表示：支持，一定支持，全力支持。
短短三年时间，富贵糕点铺开遍二十几个城镇，分店三十余家。
朱文帝、九皇子、十五赚得盆满钵满。其余皇子们羡慕得心抽抽，怪自己没有一张好吃的嘴。
现在，朱高远走路都不看路面的，头都昂到天上去了。
他整个一移动地散财童子，动不动就砸钱，一时间成了皇宫里最受欢迎的人，走到哪儿，都是呼啦啦一群人围着他打转恭维。
宫女太监们为了抢着去伺候他，不知道暗地里经过了多少勾心斗角。
每次看到宫人们争奇斗艳献殷情，淑妃都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
真的，太辣眼睛了。
有谁能想到，一群人围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屁孩争风吃醋，那场面，相当炸裂。
见过的人无不怀疑人生。
有时候不得不感慨，金钱的力量真的很强大，非常强大。
不过今天被围着的朱高远却止不住地叹气，“哎……”
宫人们见状连忙倒茶的倒茶、按摩的按摩、打扇的打扇、讲笑话的讲笑话……
叽叽喳喳地都想逗他开心。
可是，朱高远还是叹气“哎……”
宫人们抓耳挠腮，小财神爷不高兴了，急呀，非常急。
淑妃瞟了一眼一堆人围着的十五，虽然这个场景这两年看了无数回，但是还是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不过看着唉声叹气的十五，她了然，明天就是他六生日了，要开始进学了。
呵呵……我看你这次还有什么借口不进学。
朱高远：“哎……”
第二天一早，长乐宫就热闹了起来。
从朱高远起床开始，就不断有人送来贺礼，朱文帝、淑妃、庆妃、嘉妃、九皇子、十四……
就连十三都凑热闹送来了贺礼。
宫人们也绞尽脑汁送上了礼物哄小金娃娃开心。
不过看到各个长辈和哥哥们送的礼物，朱高远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唉，他们是约好的吗？这都是什么礼物，不是文房四宝，就是书籍古画。
没一样合他心意的。
朱文帝淑妃：把东西都备齐，省得你找借口。
十三十四：热烈欢迎十五弟进学。
朱高远：“哎……”
没想到，最舍不得他的居然是各宫的宫人。
感动的他又想当散财童子了，招手唤来贴身太监。
“大金，把这些金豆金花生送去给那些送礼来的宫人们，让他们也乐呵乐呵。”
大金喜滋滋地伸手接过沉甸甸地袋子，“奴才这就去。”
有谁不羡慕他跟了一个大方的主子，走出去他真的是倍儿有面子。
收到赏赐的宫人们无不谢恩，他们就知道，十五皇子怎么都不会亏了他们的，呜呜呜，十五皇子就是他们的再生父母，谁也别想诋毁他。
一个快出宫的宫女，抱着这两年攒的银钱，里面大半都是十五皇子赏赐的，呜呜呜，十五皇子，我舍不得你...的...金子。
又一天。
百般不情愿地朱高远在十四熟悉的锣声中被叫醒，生无可恋地踏上进学的路。
敷衍地回应了两个激动的伴读后，一个人默默坐在位置上忧伤。
十四依然兴致勃勃地给他介绍上书房情况。
这一幕，跟三年前是多么的熟悉，可惜，六岁的他不能像三岁一样耍赖了。
又是一声叹息，“唉……”
十四无视他的低气压，“十五弟，现在上书房只有你我还有十三哥了，其余哥哥都已经结业了。”
“十三哥也已经去隔壁班了，启蒙班就我们两个人，不对，还有我们的伴读。”
朱高远：“哦，我说怎么没看见十三哥，真厉害，居然升班了。”
十三也点头：“是呀，听说十三哥可认真了，这才提前升班。”
两人一通感慨。
隔壁又是孤零零一个人的十三泪流满面，为什么又只剩他一个人了，好不容易等到十四十五进学，结果太傅告诉他，他转班了。
然后四哥告诉他，他们结业了……结业了……
这三年，他上课丝毫不敢松懈，就怕被罚，被父皇厌弃，就想着等那两傻弟弟进学后，自己就能轻松点了，结果呢，呜呜呜……
太傅说他学习进度快，不适合上启蒙班了。
十三：呜呜呜……四哥....母妃...我好委屈。

第20章 被罚抄大字
两个月后，朱高远还是没有习惯卯时就起床上学的生活，坐在位置上，他用手撑着不断下垂的脑袋，努力不让自己睡着。
想想等会齐太傅的长篇大论催眠曲，他就更困了。
早上，不，应该说半夜，他出门时，温暖的狗窝里招财正睡得打呼噜呢，他忍了好久，才忍住踹醒它的冲动。
唉……没想到他堂堂一个皇子居然会羡慕一条狗，真是没天理。
在旁边的十四听着十五第七次叹气时，齐太傅终于走进教室，果然没有丝毫铺垫，立马开始讲学。
“今天我们来学习《宿建德江》，这首诗说的是诗人离乡漫游吴越，以排遣……”
“移舟泊烟渚，日暮……”
“这两句诗的意思是……”
良久，说得口干舌燥的齐太傅转身，收获的是底下趴在桌上睡得正香的十五皇子，和望着窗外发呆的十四皇子。
他忍不住嘴角抽抽。
真是，白瞎了他的一通讲解。
齐太傅放下手中的书，清清干哑的嗓子，“十五皇子，请背诵一下昨天学习的古诗。”
第一声，没有反应。
第二声，没有反应。
第三声，依然没有反应。
齐太傅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要淡定，那是皇子，还是非常受宠的皇子，不是可以随意打罚的学生。
虽然他觉得可能他的名师招牌会毁在这个皇子学生身上。
感觉到课堂上的尴尬气氛，十四加重脚上踹出去的力度，终于，朱高远艰难地睁开双眼，茫然地看着还没把腿收回去的十三。
眼带询问：十三，你干嘛踹我？？？
十三翻了一个白眼：他这是为了谁？
不过讲义气的他，还是顶着太傅的目光，指指书上的古诗，小声回应：“太傅让你背诵。”
昨天一心疯玩的朱高远：让背诵了吗？他怎么不知道？
求救的眼神瞟向左边，十四都快把书放他桌上了，“春眠不觉晓，处...处...处处……”
哦豁，后面几个字不认识。
后面的伴读郑江闻悄悄提醒：“处处闻啼鸟。”
朱高远脱口而出：“处处蚊子咬。”
齐太傅震惊：“处处...蚊子...咬。”十五皇子果然是来砸他招牌的。
郑江闻捂脸：怪我说得太小声。
窗外，心血来潮到上书房查看的朱文帝：“……”他们老朱家不会真出一个文盲吧。
很好，今天的朱高远依然稳定发挥，被罚抄大字一百篇，齐太傅五十篇，还有五十篇是朱文帝罚的。
罚他不认真听讲，还胡编乱造诗句。
不过朱高远压根儿没放在心上，区区一百篇大字而已，只要给他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完成。
因此朱高远在长乐宫用了晚膳后，磨磨蹭蹭直到夜幕降临才慢吞吞地回到东五所。
在大金的提醒下，开始罚抄，一张两张三张……五十张一百张，果然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写完了。
就这？他能再抄一百张，朱高远得瑟地想。
大金看着自家主子写的大字，欲言又止。
次日，齐太傅看着十五皇子主动上交大字的行为，倍感欣慰。
他摸着自己花白的胡子，忍不住点头，孺子可教也。
不过当他翻开纸张时，差点没把自己的胡须揪下来。
不信邪的他从第一张翻到最后一张，每张纸上都是一个字。
五十张五十个大字，每个字都满满地占了一页纸。
齐太傅：我就不该对十五皇子抱有希望，皇上啊，老臣想告老还乡。
十四佩服地看着弟弟：他就说，怎么昨晚十五的院子熄灯那么早，原来大字还能这么写，他表示学到了。
伴读们：这真的是“大”字没错了。
御书房。
朱文帝趁着休息的空隙检查十五送来的大字。
翻开的那一刻，他就忍不住怒气上涌，青筋暴跳。
很好，朱高远，你的聪明才智都用到这些偷奸耍滑的地方了，怪不得连首五言绝句都不会背。
他盯着纸上跟脸盆一样大的字足足看了半刻钟，最哈偶无奈叹气，对这个最小的儿子，真是打不得，骂不听，罚不了。
打，舍不得；骂，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还跟他嘻嘻哈哈撒娇，脸皮之厚，让人叹为观止；罚，每次他都能找空子钻。
不像其他皇子公主，只要他一个眼神，谁不乖乖听话任打任罚。
算了算了，平庸就平庸点吧，也不指望十五建功立业，只要好好长大就行了。
朱文帝只能自我安慰。
身后的老高看着朱文帝从震怒到无奈到?妥协，只用了不到半刻钟的时间，他又一次肯定了十五皇子的受宠程度，并在心里告诫自己，下次见到十五皇子时要更恭敬一些。
夏日悄然而逝，冬日来临。
北方的天寒风瑟瑟，吹在脸上冰冷刺骨，尤其是下雪天，更是滴水成冰，人在外面行走半个时辰，眉毛头发上就全是冰碴儿。
昨夜雪又淅淅沥沥地下了一整夜，雪深三四寸，整个皇宫就像披上了一层银装。
夏秋季节时，朱高远还能勉强忍受早起的痛苦，但是此刻，原谅他，连出门的勇气都没有。
于是他又又又一次逃学了，这学谁爱上谁上吧，反正他不去。
呜呜呜，真的是太冷了，朱高远整个人缩在床上，裹紧被褥，连脑袋都没漏出来。
隔壁的十四看见告假的十五，也毫不犹豫地转身回房。
不过两人还是靠谱的，知道让人通知齐太傅和伴读，今日告假。
然后，整个启蒙班都放假一日。
于是，上书房又又又只剩下被冻成狗的十三。
很好，他就知道，受伤的总是他，怪他生不逢时，出生那几年宫里刚好就他一个皇子，其余的都是公主。
所以导致现在没有一个年龄相仿，可以一起逃学的兄弟。
已经认命的他用冻得僵硬的手打开书本，开始新一天的折磨。
朱文帝听见十四十五又一次告假的消息时都已经淡定了，没办法，只能说见多不怪。
外面大雪纷飞，早上起床时，他也是靠自己顽强的意志力支撑的。
没瞧见那些朝堂上的大臣都忍不住跺脚搓手吗？
就连平日格外精神活泼的定远侯都难得安静，缩着脖子等下朝，连眼皮都不抬。
一天两天三天，朱高远连着告假三天，但是知道这不是长远之计的朱高远，在第四天，把自己裹成球然后出了门，不过不是去上书房，而是御书房。
没等宫人通报，他就直接溜进殿内，没办法，真的太冷了，连哈出的气感觉都冻在空中。
看见朱文帝还在忙，他也不客气，脱了外衣一边烤火，一边吩咐宫人上茶上点心。
那模样，没有一点拘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自己寝宫。
忙着批改奏折的朱文帝扫了一眼又吃又喝的儿子，看着他把自己殿内的宫人指挥地团团转，饶是厚脸皮如他都只能自叹不如。
半个时辰后，终于批改完奏折的朱文帝，站起身活动僵硬的手脚，就看见十五已经在火炉旁昏昏欲睡了。
他整个人斜倚在软塌上，身上盖了一件厚实的披风，小胖脸被火烤得红扑扑的，嘴角还带着些点心渣。
好一派悠闲的冬日时光。
想想自己从寅时忙到现在，心里突然有那么丝不平衡，坏心地朱文帝，沾了点茶水弹在十五脸上，果然，下一秒十五就猛地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