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寂，看着她的眼神莫名诡异。
“那……”乔依接着说, “正规出版物严禁描述脖子以下亲热内容？”
沉默继续, 就连亚菲利欧看她的目光都变得奇怪了。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地方一下子就变得鸦雀无声。
一分钟后，她如愿以偿的被赶出了会议室。
推她出来的人嘀咕, “简直是魔鬼的提议。”
“你居然说她是魔鬼？”
“啊, 抱歉, 阁下我……”
“明明比魔鬼还可怕。”
乔依听到门里的话头上冒出三道黑线, 正好她也想出来喘喘气, 结果在走廊的位置看到了慢慢走来的亚特伍德。
她立即侧身, “亚特伍德少爷，会议已经开始了。”
绸带系着长卷发，他看起来优雅又温柔，走到她面前后停下来。
“午好，乔依。”
“午好，亚特伍德少爷。”
“是我迟到了。”他脸色很从容，看似无所谓地笑着说，“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
乔依没有说话，他也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转过身对她说，“我能察觉出来，乔依，你并不像传闻的那样，那不过是亚菲利欧的小手段而已。”
“相反的是，我从细节里感觉到你对他的冷淡。”
“你也有所察觉了吧。”他慢声询问。
乔依缓缓抬头看着曾经被海蒂称为长发温柔美人的亚特伍德。
他脸上带着笑，只是和之前不同了，大概是弟弟的死亡给他的打击太大了，他的脸色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么完美无瑕，而是带上了疲惫，眼角有一些细微的尾纹，并不折损他的外貌，反而带了一些韵味。
亚特伍德同样在观察这曾经见过面的女孩，本来只是想要借她的手来传达一点有意思的东西，可是仔细想想能够站在亚菲利欧身边的女仆怎么可能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她一头漆黑的头发和眼眸，也许是出自深渊，是恶魔的种类。
可是亚特伍德看着她的眼眸，下意识否定着一点，她依旧纯洁，眼神明亮，不曾改变。
如果这是恶魔，大概世界上大部分人都得是恶魔了，他扯起嘴角想。
乔依眼眸转动，看向了他背后影子一样的玛丽，她消瘦了很多，这个人……
按理说她曾经害过她和少爷，她应该对她恨到骨子里去，可她只是遵从亚特伍德的命令，她也确实救过她。
复杂心情中隐隐还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怜悯。
他也不急着去参加会议，而是一副要和她谈谈心的姿态，“亚菲利欧得到光明神殿支持，王都也不得不发布王令，以后他会越来越强大，你在他身边好处很多，可是我觉得你应该站在我这一边，你知道为什么吗？”
“是啊，我为什么要放弃正冉冉升起的少爷，而跟着已经走上了夕阳末路的你呢？”乔依问道。
“因为你善良正直，甚至平等看待每一个人。”亚特伍德并没有被这语气平淡却含有贬义的话语所打动。
“以光明神为信仰的人类，向善为荣，可是恶魔种族却并非如此，它们天生极恶。”
“你想被染黑吗？想双手沾满人类的鲜血吗？”
乔依瞳孔微缩。
他笑容加大，压着低沉的嗓音叙说，“如果打从一开始知道亚菲利欧是恶魔，你还会站在他那一边吗？”
“他是那种被深恶痛绝的存在啊，你也许不了解，恶魔对人类做下的种种恶劣事情……”
她打断了他的话，“这点我一开始就看到了。”
“您能具体说些事例吗？”
“少爷犯下无可饶恕过错之类，也许我会被您说服。”乔依说，“如果你想仅凭他是恶魔这一点就令我倒戈相向，那是不可能的。”
“既然您夸我善良，那就当做我是吧，那您怎么会认为我仅因为这个而歧视。既然您夸我平等，那就当做我是吧，犯错的人类和没犯错的恶魔，你觉得我应该帮助哪一个？”
乔依直视着他红茶色的眼眸，“还是你所认为的善良，应该有一道虚伪的界限，只针对某一类人？”
“你说我有错？”他讥讽地说，“我做的只是消除一个给人类世界带来隐患的恶魔。”
乔依平静地问，“那您的这番说辞到底是觉得他犯下不可原谅之错还是为了从他手中夺取原本不属于自己的权利，您能如实回答我吗？”
亚特伍德脸色扭曲了一下，他喉头滚咽，低吼着说，“他杀死了菲尔顿！”
眼眶也变红，脸上带着痛苦，“我的亲弟弟，我怎么可能原谅他！”
“我知道菲尔顿到底是死在谁的手上，也许这件事和少爷有关系，可是亚特伍德少爷，您清楚您弟弟是什么样的人吗？”
“他的死有余辜就是您亲手培养出来的。”
亚特伍德悲伤表情一僵，手掌攥紧，手背和额角青筋浮现，和之前翩翩贵公子的形象相去甚远，在怒极的边缘。
原本只是想试探她的底线，可是现在亚特伍德却觉得自己的底线正在不断的被触及。
亚特伍德看着她的目光不断变冷。
乔依仿佛看不懂他的脸色，“如果让您弟弟复活和得到北境领主的权利里选择一个，您会选哪一个？”
亚特伍德久久不语。
她轻声说，“您是很伤心，只是远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伤心，您把自己的情绪当做筹码压在了说服善良的我的天秤上。”
“乔依……”他再次开口嗓音变得沙哑了许多，他神色恢复，用深茶色的眼眸看着她清丽干净，浅麦色的脸庞，微微恍惚着，
“女仆？不，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光明神殿的教皇亚泽。虽然你们身份，年龄，性别没一处相同，却该死的有着如出一辙自诩绝对正义的眼神。”
“真让人作呕。”他干脆直接撕开了面皮微笑着说。
乔依用脚趾头都听出了他对教皇的印象十分不好。
“绝对正义……”亚特伍德表情逐渐阴郁起来，只是柔美的脸看起来像是忧伤。
他呵笑一声，与那张令人容易心生好感的脸十分不协调，他有节奏的鼓掌，“能让我想起这样的人物，我真是越来越欣赏你了，乔依。”
他说，“所以你是选择站在那一边了是吗？”
亚特伍德曾经在被接见中问过教皇这个问题。
【他还没有如你一般罪孽深重。】
对方这么回答。
“我还不知道自己作何选择，就算有朝一日要联手，也绝对不是和你。”
乔依回忆往昔，“你一直都想要害死他，还给他送那种礼物……”
她眼中带着一丝谴责。
亚特伍德觉得太可笑了，自己居然站在这里被一个女仆训，而且还会……愿意听下去。
他好像知道为什么亚菲利欧会选择她了，亚特伍德有被她目光灼伤的错觉。
想用只言片语说服这种人实在是意义不大，他弹了弹身上不存在的灰，“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走吧，玛丽。”
在两人对话中一直被忽略的玛丽，在亚特伍德继续往前走时依然停顿在原地，没人知道以上的话令她内心产生了怎样的波动。
她灰蓝色的眼睛如死寂的深海，这是她第一次听见有人和主人那么激烈的辩驳，而且对方的身份和她一样，甚至还不如她。
为什么……
她的身上可以有这样的光。
她看着窗台倾斜而下的金色光辉，冰冷的身体想要伸手触摸。
玛丽悄悄不经意的抬眸看着乔依，发现对方也在看她，她有种被抓住的感觉。
可是对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朝她轻轻地颔首，随后转开了视线。
其实表情动作都很冷淡，这是意料之内的，可她不是曾经要她于置死地吗？为什么她没对她恶语相向，也没投来浓烈的仇恨眼神。
玛丽陷入茫然。
“玛丽，你在做什么还不快跟上来！”亚特伍德的声线里有一点不耐烦了。
被亚特伍德拦下说了一会话，乔依去到花园里，朝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平静的湖水冒泡，冒出来一颗非常俊美的人类男性头颅还有健硕胸膛。
一头长长的墨汁一般的头发黏在身上，他双手往后一捋，额庭饱满，英气逼人。
当然前提是他不开口说话。
“好无聊啊好无聊……”刚刚睡醒的他用完美的男低音声线说话。
一扭头看到了个面目呆滞，带着花帽，花匠打扮的少女。
她震惊的脸色上充满了好奇，“你是湖神吗？”
兰迪眼睛一亮，他悄悄收起自己身上刚刚准备伸展出来的触手，望着人类少女的灵魂，嘴角露出欲情故纵的笑容，“是啊，我就是这一整片湖的湖神。”
“真的吗？那你也可以实现我的愿望吗？”
他笑容满面，“当然，你有什么愿望我都可以实现。”
来湖边打水的布妮眉梢染上了喜悦，“那真是太好了，是这样的，湖神，我前几天洗锄具的时候掉了个花锄下去，你可以帮我捡上来吗？啊，不要金花锄也不要银花锄，就是普通的花锄！”
兰迪游到了河岸边，趴在边上，胸膛以下露出结结实实的八块腹肌，往下滚落着冰冷的水珠，湖面荡漾，水色潋滟。
男色也惑人。
他仰起头，掩下眼底的妖邪和贪婪，“我可以帮你，不过你要怎么报答我呢？”
布妮为难说：“我只会种种花，除除草，你在水里……唔，你有什么想要的，小鱼干可以吗？”
小鱼干？谁要那种东西，他要得是美味可口的灵魂，现在！马上！可是他被大人下了禁令不可以在城堡内随意夺取别人的灵魂。
好饿好饿好饿。
内心发出如此饥渴的声音，他手指放在嘴唇边缘摩擦，眼神勾擦着，克制着自己越来越露骨的欲望。
纤细的脖颈被他粗壮的肢体环绕，流露出令他愉快的痛苦低吟，全身都被他缠绕的紧紧的，再为她编造一个……幻境。
在虚幻中进入彼想的天堂。
美味的食物，还是自己送上门的，大人也不能怪他吧。
是她自己走进嘴里的。
兰迪轻轻咽着口水，他已经快被禁欲的生活给逼疯了。
别说是品质这么上乘的人类，随便来个人他都想拖入湖中了。
“小鱼干啊……”它一边故作思考犹豫着，暗地里，身下水蛇样的肢体从河岸边爬上去，湿黏的圆形黑色触手已经碰到她的鞋了。
就在这时，小小的蓝雀突然飞过来啄了它好几口。
“啾啾！”
小蓝雀气势洪亮地叫着，汹汹的朝着它的眼睛啄去。
兰迪感觉刺痛捂住自己的眼睛。
它伸手想要将它抓住，结果却被机灵的躲过。
“小蓝！”布妮喊着它。
“可恶。”兰迪很生气，居然被一只鸟给暗算了，怎么说它也是一只高等恶魔，被啄伤的眼睛发痒，它感觉到异样往外一拔，眼球上居然长出了新芽。
他睁着完好的眼睛看向了小蓝，它不是一只普通的鸟。
“您没事吧，湖神？”
“没事，区区一只麻雀而已。”兰迪不得不收敛，放下手后他的眼睛恢复如初。
“那就好。”布妮拍拍胸，“它从来没有这样过。”
兰迪忌惮地盯着小蓝，脸上维持着亲近的笑容，“没关系，我是湖神嘛，它是伤害不了我的。”
布妮抓住小蓝心想，河神真是个好神，他不仅没生气还真的把她的花锄捡回来了，明天一定要带小鱼干来看他。
和河神聊了好一会天，它眼神寂寞说，“我一个神在这里孤独又寂寞，你有时间可以再来找我吗？”
“当然，我会经常来看你的，不过我现在得回去了。”布妮做出保证。
居然碰到了新的神，她高兴的回到自己打理的花圃间，看到了坐在门口的乔依。
她背靠着推拉门，仰头眼一眨不眨的望着空中不停晃荡而发出清脆响声的贝壳风铃。
空中缓慢旋转的白色纸片，写着汉字的出入平安。
乔依盘膝想，布妮把自己的小屋打理得非常好，很温馨的格调，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设计，有种与世隔绝的独特美。
“你怎么了？”布妮放下篓，换了鞋子。
“是打理花园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作为一名热爱园艺的种花匠，她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啊，你回来了，还好。”乔依侧过头看到她以后抓抓头说，“前天，昨天和今天没有任何区别，它们看起来还是充满了死气，没一点活头。”
“唔，这很正常，慢慢来就好，我给你弄点肥料来？”布妮坐到她身边说。
“可以。”乔依感觉到一阵自由凉爽的轻风扑面而来，“哎，真想在你这里住下，晚上看星星都很方便。”
“那恐怕过段时间我这里就变成了领主办事处了。”
乔依：“……你不会也相信那些传言了吧！”
很难不信啊。
布妮心虚地移了移眼角，然后目光在某个阴影上一凝。
她脸僵了一下。
转而问，“那个，你今天来应该不只是为了花园的事情吧？”
乔依无语凝噎，最终默默点头，“关于上次你给我看的那个，可以再放一遍吗？”
“啊？你不是已经看过了吗？”
“可不是还有其他的吗？”乔依认真问。
布妮感觉到她脸上和之前完全不同的表情，不由问道，“我能知道原因吗？”
“我想知道他可以坏到什么程度。”乔依低下头，“也许这样我可以狠下心。”
“如果是为了这个，那我不能给你看。”
“为什么？”乔依看着布妮疑问。
“因为我不希望你被误导，就算是我参与到未来场景里的画面，可它终究不是真实的。”
“而且，你是你我是我，其实我做到的很有限，没有参考价值。”
“这不是预言吗？它们都应验了。”
“之前不是你说没有发生的事，你不相信不承认吗？”
乔依闻言，顿了顿后，轻声说，“可我现在想要相信了。”
布妮感受到了她失意的情绪，从现在的状态，很难想象之前能和亚特伍德对峙的人是她。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又这么想了，可是我却和你刚好相反。”
“我感到命运的铁枷被你撬动了一角。”
乔依闻言看向了布妮。
她满脸淡定地拍着她的肩膀说，“难道你以为我是把那钥匙随便交出去，看着朋友去送死的铁石心肠的女人？”
“自从蝴蝶扇动翅膀将会引起一场飓风的话开始流行以后，人人都相信了命运可以改变。”
“可在努力了好几十次也无法成功的失败中我明白了一件事。”布妮用手指拨动着一片白色贝壳，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叹息的说道，
“到底要那些蝴蝶在几千亿不经意的挥翅里，才能有一次这样的改变呢？”
“布妮。”她迟疑地问，“你觉得我可以吗？”
鼓足勇气说，“我知道自己也许有一点不同，可这点不同又能带来什么？”
“我能……”
“撼动必然的命运。改变神明的预言吗？”
我会是那只不一样的蝴蝶吗？
乔依忍不住在心里问，其实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以前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要做蝴蝶，甚至内心深处觉得海蒂才是女主角。
自己就是个平平无奇普通穿越者，只是运气好碰巧遇到少爷了而已，可是走到现在她回头一望，居然发现自己背后也有双翅膀，还是少爷亲手给她装上的。
只是不知道是为了更好的被捕捉还是真的希望她能够飞行。
而且少爷身边可能会有新的攻略者出现，既然有海蒂，那应该也会有其他攻略者，她猜。
“你可以去试试，要是失败了。”
她拍了拍身边的蒲团，大方说，“那就来和我一起在这里摸鱼也没关系。”布妮微笑着说，“我家大门永远向你打开哦～”
“我也无法确定的回答你这个问题，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性。”
“这事儿只有你能呢？”
“只有我……”乔依怔神。
布妮敲着她的头说，“是啊，要是非你不可呢？”
“再说你已经有了选择不是吗？加油啊，SSS的大怪兽，啧，你这可得一刀9999999啊！”她玩笑似的说完后想到什么的啊了一声，“有句话得送给你。”
接着她脸上挂着轻松的笑意，哼唱似的说出来一段话，
我在多条路上探寻
未来将是怎样
真诚和坚强的心，还有爱的光芒——
难道这些都不够承载我的拼搏，让我左右、闪避或掌握、重塑
我的命运？
乔依在走出去之前，蓦然停步，回首看向布妮，“我不想和少爷成为敌人，所以布妮，我想要改变。”
“那……”
“我就去试试？”
试试能不能改变把傲娇别扭装模作样喜欢散播谣言和看别人干活还随时可能黑化的少爷命运给拧一下下？
悲催，这么多恶劣个性想下来，突然就不想改了，嘤。
持续冷战无意义，在少爷的软磨硬泡下，她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布妮单手做驱赶的姿势，“去吧去吧，遇到问题再来找我吧。”
乔依其实也只是想被支持一下，眼神坚定下来后叹口气，幽幽说道，“哎，那你记得要是我被少爷刀了，给我烧点纸，这儿的人没这个习俗，我怕在下面过得不好。”
说完后便不再犹豫，扭头大步视死如归的走了。
布妮：很好，看来她是充分明白SSS级攻略目标且反派的危险性……一点也没被她说动啊这不是！
不过结果是好的就行了，应该能让他满意吧？
“她已经走了。”
布妮轻声说道。
内心抉择中的乔依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布妮一直藏在身后的右手握紧成拳在结实的木地板上颤抖。
她身后传来一句清浅无机质的少年声音，“我来得比较晚，听起来，你似乎并没有按照约定去说。”
“我确实是要完成我的任务。”一层一层的冷意如刺一般，布妮没有回头，“但我说不出那样的话，她也不会相信。”
按照约定，她要说出的话比现在还要偏离事实得多。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布妮终于忍不住僵硬回头。
她低头看到那一抹阴影从地上消失，
立刻放松下来，浑身虚脱的瘫坐着，原谅她PTSD发作，控制不住自己忍不住颤抖的身体。
看来他走了。
她往后躺下，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到底是怎么被找上的？估计是上次探望乔依被注意到，结果就被这恶魔盯上了。
哎，要不是为了炮灰任务她必须生活在城堡里，一定离亚菲利欧十万八千里远，一毛钱的关系都不要有！
突然，感觉到屋子里面有风，她转头，看到自己房子被烧了一个人形大洞。
顿时瞳孔地震，他刚才就是这么进来的吗！内心升起了怒火，可想骂又不敢骂……这可是个魔鬼啊。
她心里叹口气，懒懒地打开系统面板。
然后慢慢惊喜地瞪大双眼，她发现，左下角的炮灰任务进度条居然增加了！
这，这样也行吗！
［系统：恭喜宿主任务进度条增加，长时间挂机的惩罚程度降级为观看一次死亡回放。］
于是她面前系统自动打开了一条短视频。
视角晃动，她正在逃跑。
布妮看到这里就想起是哪一次了。
脚下的黑色荆棘笔直的朝向天空。
简直犹如一条条不息抓拿的，扭曲着的恶魔之触。
它们一改平时死气沉沉的状态而变得贵气森森。
明明身处白天，周围却铺了一层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雾。
花园活了。
以一种邪恶祭祀的方式。
荆棘刺破了她的脚心，向内朝下抽打，她捂住了头脸，可是身上立刻变得鲜血淋漓，风里飘动着腐蚀性的气体立即钻入了身体。
而自然女神的庇护令她身体上散发出一道绿色的光芒开始自愈，排斥那些雾气。
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声音缥缈无根的从黑洞洞的雾色深处传来，“谁让你进来的。”
低低的，寒冷的声线，“奈切？”
这是自然女神的名字。
“不，不，是。”她磕磕巴巴说，“我是自己想，想这么做……”
黑暗中两团雾蒙蒙的异色光点亮起，简直像个鬼一样，然后火焰在他掌中燃烧，映出了黑袍下精致的五官，苍白的皮肤，近透明的嘴唇，以及一头长长的银色头发垂落胸前。
这张脸再熟悉不过。
是地狱撒旦的面目。
“我没有耐心听假话。”他冷冷地说，“尤其是在这里。”
四面八方的荆棘上窜起了自毁式的火焰然后把她卷起。
布妮想闭眼都闭不上，因为这是系统惩罚。
即使已经过去了，可是她还是在画面上感受到了强烈的痛苦。
她像是刚潜水憋气出来似的长长深吸一口气，发出了类似窒息的呛气声。
接着擦着头上冒出来的汗水，眼里从迷茫到清晰，任务条动了，这说明无可改变的命运之路她的帮助下发生了一点改变。
“乔依，”她动了动嘴唇，声音带着干涩，“拜托了。”她蜷缩在地上，眼中出现了一丝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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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多条路上探寻
未来将是怎样
真诚和坚强的心，还有爱的光芒——
难道这些都不够承载我的拼搏，让我左右、闪避或掌握、重塑
我的命运？
出自欧亨利的短篇小说命运之路，写到这一段对话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这个故事挠头。
感谢在2023-04-29 18:12:54~2023-04-30 16:26: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余离 40瓶；莀光 20瓶；Phoebe_Z 3瓶；婵婵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日子快到了, 你说应该要送女孩子什么礼物会比较好？”
从布妮的房子里走出来后，他漫步至湖边说。
虽然恶魔并不可靠，可这样的问题, 他却只找得到它来问。
“啊？”兰迪从水下钻出来, “珠宝, 香水，礼服？”
他捏着下巴沉思, “十分烂俗。”
兰迪，“……那您心里有别的主意？或者知道她喜欢什么吗？”
它叹气, 看来今天是注定要做个知心大恶魔了。
“她喜欢我的头发。”亚菲利欧捏着自己的发梢, 看了半天后确认的点头说。
“还喜欢我女装和装乖乖的样子, 但现在她不吃那一套了。”
银发少年脸上慢慢浮现出苦恼的神色。
兰迪：……
“那您把头发剃了送给她？”
他暗戳戳出着馊主意。
亚菲利欧：？
“你蠢吗？”
站在桥上，亚菲利欧垂眼冷漠，“她喜欢的东西当然是长我身上最好, 才会更多的关注我。”
兰迪：您要不要听听在说什么舔狗发言。
“如果你是想要讨女人欢心。”兰迪往下沉, 水面咕噜噜冒着气泡, “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人类沉迷爱欲。”
“如果是要对付同伴。”他咧开嘴, “您知道恶魔是自私的，我们不背地里捅刀子互相吞噬就是惊天地的友情了。”
“友情这个词说出来, 我整个魔都不对劲了, 一整天都不想吃饭了。”
亚菲利欧沉默，他割下了兰迪的一只触手仰头放进嘴里, 在落入口中前变成了一团黑雾。
他有了一些饱腹感, 享受的微微眯上眼睛, 他评价, “你说得对, 这也是我留着你的原因。”
来自黑雾的恶魔可以提升他的力量。
到底是怎么想的, 乔依也不知道。
“早上好，少爷。”她平平淡淡地说，然后日常熟练的替他穿上外套。
再系胸扣和领结。
其实还不想那么快在他面前妥协，至少不是现在，可他太会调动人心了。
难怪说恶魔是最了解人类的生物。
亚菲利欧回忆着卡娜的话，不停在她脸上打量，关于害羞而产生的脸红心跳，他很好奇。
简直就是巡检一般，扫过她脸上的每一寸。
掠过了端正平坦的额头，眉毛，眼睫，黑溜溜的眼珠，小巧的鼻头，略有些粗糙的皮肤，颜色是健康的浅麦色，嘴角边上只有在光下才能察觉的浅浅绒毛，以及……
他立即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这上面。
像是才从她身上发现她有这种器官似的研究起来，紧闭着像春天里的花蕾那样娇嫩，因为缺少饮水而略显干燥，她张开嘴唇，洇晕开，如花朵盛放颤巍巍的露出花蕊……
身体发热的感觉如浪潮侵袭，他就像是受到了花粉香气诱惑的蜜蜂，忍不住想要靠近。
“少爷？”
“嗯？”
乔依疑惑地看去，看见亚菲利欧距离好像有些过近了，他双眼迷迷蒙蒙的，简直如水雾一般隐约缭绕，透着丝丝的潮意。
好像哪里不对，可看起来更像是还没睡醒一样。
脸色绯红一片。
他眨眨眼，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似的说，“你刚才在喊我？”
没一会，那层薄薄的朝雾便从他眼中散去，变清明起来。
他似乎心不在焉，乔依想。
“今天光明神殿派的骑士就会到城堡里了是吗？”她在整理好衣服后放下手，状似不经意地问。
“是的。”亚菲利欧撇她一眼，出门前，他顿足转头，“你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乔依突然被问，想了半天也没记起眼神迷惑，“我的本子上没有记录，是我的失职，请少爷再提示我一下。”
亚菲利欧错开眼眸，“不记得就算了。”
今天是……她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