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愿沉沦—— by泡沫红茶
泡沫红茶  发于:2024年04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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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
温絮昂起下巴,狐疑看他:“嗯?”
陆时谦对上女孩那双疑惑的桃花眼,郑重其事地解释:“按照刚刚的言辞来分析,你还主动挽了我胳膊。”
“……”
温絮嘴角微抽,下一秒,直接拉过男人另一只手搭她腰上。
“现在呢,这次平了吧?”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陆时谦神色稍怔,贴在她腰间的手指如失控般,无法动弹。
距离拉近,他能清晰闻到女孩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
不是浓烈的香水味,倒像栀子花在热水的浸润下,释放出的淡雅芬芳。
温絮察觉男人身体滑过僵硬,昂头挺胸,眉眼弯弯的看向镜头。
见摄影师在认真拍摄,陆时谦也不好茫然松开,只是搭温絮腰间的手虚空着,表情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摄影师说拍摄结束,他猛然松开,待身体退到安全距离,这才朝温絮轻点了下头:“温小姐,今日谢谢你的配合。”
温絮瞥了眼快速退开半米的男人,唇角微勾:“陆先生客气了,应该的。”
陆时谦瞥见她眼底的笑,平淡道:“若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好啊,咱们月底见。”
时间转眼来到月底,农历二月二十二。
温家张灯结彩,喜庆连连,所见之处均能看到院内贴上的喜字,佣人们也换上崭新衣服,人人脸上洋溢着笑,这天堪比过年还热闹。
五点不到,温絮就被人叫起来化妆,对于起床困难的她,心里纵使百般不爽,也只能默默压下那股起床气。
最后闭上眼,任由化妆师在她脸上涂抹,等妆造全部完成,已是一个小时之后。
婚纱礼服都是陆家提前送来的,这期间温絮没打开看过,对于这场没有感情的婚姻,她没抱任何期待。
只是当精致华丽的人影出现在镜子前,温絮还是被这身带着细钻的婚纱裙所惊艳到。
繁花鱼尾包裙美到失语,整个镂空的露背设计直击心灵,裙摆繁花盛开,头纱嵌满蕾丝和碎钻,步履摇曳划过一路,细钻在灯光的照耀下,璀璨而高贵。
看来陆家对这次联姻颇为重视,就连对她这个儿媳也格外慷慨。
温絮对着镜子摇头,确切来说是对这位二公子尤为重视,从而让她也享受到了这份殊荣。
如此说来,她嫁给陆时谦,并不亏。
造型师以为温絮对妆照不满,谨慎上前:“温小姐,是哪里不满意吗?”
温絮皱眉,偏头反问:“你觉得我不够好看。”
“没有没有,说实话,我入行多年,还从未见过有人把婚纱穿出极致感,温小姐您是第一个。”
温絮五官精致,侧脸轮廓纤细小巧,浓艳的新娘妆下,露背婚纱包臀裙,直接突出腰臀比例的曼妙。
何况她本就长腿翘臀,把凹凸有致身姿被修饰得淋漓尽致。
造型师诚挚赞美:“不瞒您说,这套婚纱我在时尚杂志上见过,出自罗德里斯之手,蕾丝和细钻全是手工制作,这款婚纱还是限量款,全世界仅此一套,我没想到今日能在温小姐身上一睹真容。”
听到她这番解说,温絮诧异抬眉,目光再次移到镜中的自己。
耀眼高贵,美得不可方物。
如此说来,她不仅赚了,还赚大发了。
思及此,温絮赶紧拿出手机对着镜子各种拗造型,来回拍了十几张才收手。
事后,满意地滑动屏幕翻看。
温絮红唇勾起,急不可耐发到三人群:【别羡慕,定制款,仅此一套。】
嘉雯第一个跳出来:【我去!陆时谦眼光不错啊,这欣赏水平超纲了喂!】
温絮看完眉心微蹙,心想这套婚纱怎么可能是陆时谦挑的,从这两次的接触来看,他这人话少无趣,说话做事一板一眼,根本没这方面的天赋。
温公主:【你想多了,我之前听爷爷提起过,他嫂子是珠宝设计师,婚纱应该是她挑的。】
嘉雯:【咦,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他嫂子确实是珠宝设计师,而且在国外名气还不小呢。】
【哎哟,温小絮,不管怎么说,你今天最美!】
温絮轻笑:【那当然,我那天不比你美。】
嘉雯:【滚,等到了婚礼现场,我要亮瞎你的眼。】
乐伊估计在忙一直没冒泡,两人逗乐闲聊了会儿,就有佣人过来提醒,说陆家结亲队伍已在门口等待。
温絮笑着说好,化妆团队帮忙提起她的裙摆,一群人小心翼翼下了楼。
楼下正厅,今日温家各房亲戚都聚集在此。满满一屋子人,气氛尤为热闹。
温老爷子坐主位上,一身暗红色中山装,看着格外精神,身旁站着二叔二婶,两人衣着同样映着喜庆。
而现场最让人意外的则是冯芳,她今天穿了身合体的正红色旗袍,嘴角噙着淡淡笑意,规规矩矩坐老爷子的另一端。
温絮提着裙摆往下走,侧目瞧了眼母亲方向,见安排如此,眼底划过暖色。
众人听到动静,齐齐扭头朝二楼看去,当看清温絮那身婚纱时,原本喧闹的正厅顿时安静下来。
如此惊艳,说是天仙下凡都不为过,雪白婚纱缀着璀璨的星光,搭配她极好的样貌、气质、身材,一颦一笑皆为动人。
温绮柔看到这样的温絮,嫉妒得牙痒痒,如果她没去出差,今日穿上这套婚纱的人岂能是她温絮。
温絮无视温绮柔投来的犀利目光,笑容可掬地扫过其他人,步伐有序地走到温老爷子跟前,弯腰鞠了一躬:“爷爷。”
温老爷子满意点头,嘴角难得露出笑意:“嗯,嫁到陆家,就安生做陆家儿媳妇。”
温絮乖巧应声:“知道的爷爷。”
而后,她又侧身对着冯芳鞠躬,抬头时,发现母亲眼眶泛红,眼角早已染上湿潮。
温絮迅速垂眸,猛吸鼻尖,硬是把那股酸涩压了回去。
憋住,绝不能哭,那么多人看着,不然丑死了。
自我安抚一番,温絮刚平复好心绪,就听有人兴奋喊道:“新姑爷进门啦。”
“……”
温絮随着众人目光偏头,一眼便看到被人簇拥在前的陆时谦。
男人穿了身熨帖的定制黑色西服,身材笔直,挺括的白色衬衣顺着皮带扎进腰腹,腰身线条紧致,胸前领带一丝不苟,手里抱着束香槟玫瑰。
好像每次与他见面都是西装革履的模样,却头一次觉得他这样穿,咳,还挺帅。
是得忽略掉他那张清冷透彻,且没有半分烟火气的脸。
啧,连一丝笑容都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逼婚呢。
陆时谦缓步走到温老爷子面前,礼貌颔首打招呼,旋即又转向另一端的冯芳,郑重其事地喊了声妈。
温絮背脊发麻,连带着眼皮都跳动两下。
是她的错觉吗,总感觉陆时谦叫这声妈,就跟开庭叫辩护人名字那般,严肃又正经。
拜托,今儿是结婚,又不是上庭,这人就不能放松点。
好在温家礼行规矩不多,给长辈们敬完茶,这段结亲算彻底结束。
接下来根据礼行,温絮被陆时谦拦腰抱起,一步步往院外走。
男人脚步沉稳,双臂有力,就算胸前有一堆繁琐的婚纱束缚着,依旧没能影响他前进的步伐。
温絮偷偷回头,却不经意瞥见母亲低下头,正默默抹着眼泪。
就这一幕,她憋了好半天的眼泪就此破功,酸楚络绎不绝涌入鼻腔,眼眶逐渐模糊起来。
冯女士犯规了,说好不哭的。
陆时谦感受到怀里人的轻微抽泣,脚步迟缓,垂眸时正好撞进女孩那双湿漉漉的桃花眼。
温絮没想到他会低头,愣了片刻,急忙抬手遮挡:“看什么!你现在能抱着我算是占便宜了,若生在古代,没入洞房前,你连妻子的容貌都瞧不着。”
“嗯。”
温絮抬头:“你嗯是个什么意思?”
陆时谦目视前方,语气淡然:“不是你说的,没入洞前不能看,我遵从你的意见。”
“……”
得,这会儿又踏入人间了。
按照习俗,温絮先进陆家门,挨个给长辈们敬完茶,才能转场去往婚宴大厅。
轿车停靠在陆宅那一瞬,温絮终于明白爷爷为何执意要跟陆家联姻,青砖砌筑可能随处可见,但能把玉石镶嵌在墙面的,恐怕也只有陆家了。
透过车窗,温絮盯着墙上那块翠绿的独山玉,几经眨眼。
心想,这家大业大的,不应该镶块假的吧。
陆时谦绕过车头,开门正打算抱温絮出来,见她目光直勾勾盯着院墙上看,从她微皱的眉眼分析,恍然明白她的关注点。
“别猜了,是真的。”
陆时谦弯腰将人抱出,不等她开口询问,又道:“哥哥嫂子已经在门口等待,想看,以后会有机会。”
“……”
温絮舔了舔唇,把跑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稍稍侧眸瞅了眼前方,好家伙,门口貌似站着不止一对吧。
估计能称之为他哥哥嫂子的人都来了,乌泱泱的,一大群。
到了这会儿,温絮才后知后觉紧张起来,没了观赏的心思,垂下头,状似羞赧般往陆时谦胸口钻。
那股淡淡清香再次萦绕鼻尖,陆时谦脚步微顿,握住她腿弯的指尖紧了又松,气息缓了片刻,这才将人抱入内厅。
温絮落地后,随行的造型师们急忙上前,该补妆的补妆,该整理婚纱裙也不含糊,动作干净利落。
妥当后,温絮微笑着挽上陆时谦胳膊,两人慢条斯理朝主位上的人走去。
主位坐着是两位和蔼可亲的老人,为何这么说,只因温絮没走近,两位翘首以盼的眼神及脸上笑容早已显露。
“爷爷,奶奶,我把人接回来了。”
温絮忽地扭头去看身旁男人,或许是被他温煦的语调惊到,神色愣了愣,原来他也会软着说话。
察觉见二位眼神落在自己身上,温絮急忙收敛思绪,嘴角上扬,甜甜喊了声:“爷爷,奶奶好。”
“好好好。”陆老夫人听到温絮她奶奶,高兴得眼眶都泛红,内心庆幸他这孙子终于有人收了。
陆老爷子急忙拍拍她手背,以示安慰,抬头叮嘱陆时谦去跟他爸妈敬茶。
陆时谦点头,带温絮侧移到爸妈面前,接过旁人递过来茶杯,跪着给父母敬茶。
温絮见状连忙跪下学样,之后便一路跟着陆时谦,他喊什么,她就叫什么,一圈下来,已是半小时后。
“行了,你们先出去发婚礼现场,别耽误了时辰。”
陆时谦点头:“知道,不会耽误。”
紧接着,他忽地转过身,一把将温絮抱起,大步流星般走出内厅。
动作来得太突然,温絮下意识勾紧他脖子,距离拉近时,小眼神怒看了眼某人。
要抱她也不提前说一声,猝不及防让人一点准备都没有。
感受到她的视线,陆时谦稍稍垂眸:“有事?”
“没事。”
温絮傲娇地别过头,余光瞥见陆家大门前那一排排豪华婚车,又忍不住抬头看他。
“有!你下次抱我能打声招呼么,刚刚吓我一跳。”
陆时谦皱眉,随即解释:“怕耽误时辰。”
敬茶环节确实花费了一些时间,他没想到家中长辈全来了。
温絮不听他那套解释,坚持道:“那也得说!”
陆时谦看了眼她,嗯了声后,抬脚继续往前。
婚车抵达婚礼现场时,门口迎娶队伍早已在此等待。
噼里啪啦一阵礼炮过后,两人缓缓踏入婚宴大厅。
站在那扇白色大门外时,温絮抓住婚纱的指尖莫名发紧。
尽管这段婚姻是以联姻开始,最后估计还会以没感情而结束。
但一场美好且浪漫的婚礼是每个女生心中向往,她也曾经幻想过,将来能与自己相爱的人踏入婚姻殿堂,共同宣誓美好,彼此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想到这,温絮偷瞥了眼身旁的男人,此时他气定神闲,表情平静到没任何波澜。
“你不紧张?”
陆时谦面不改色:“不会。”
“有过经验?”
温絮在他厉色的瞳眸里得到答案,笑着打哈哈:“哦,明白,也是第一次。”
随着主持人声音落下,白色大门从两侧缓缓打开,温絮勾唇,洋溢出最为灿烂的笑容。
两人伴随礼堂音乐声,富有节奏往里迈步。
灯光亮起,厅内景象逐渐显现,蓝鲸、水母,梦幻般的海底映入眼帘,深海中的漫天星辰剔透通体,点亮了无尽深蓝。
白雾弥漫整个路面,四周荧光闪烁,星星点点,仿若编织出了一场浪漫至极的婚礼。
而他们就像闯入海底的人鱼公主和王子,在这片浪漫的深海中宣誓。
主持人还在慷慨激昂说着各种祝福词,温絮却还沉浸在这场深海梦幻中无法自拔。
她眼珠四转,貌似对这番充满探究的景象还没看够。
说真的,海洋主题出乎她的意料,美到心尖都在颤。
纯属激动的。
直到前方有银光晃眼,温絮眨巴两下,这才看清那身亮片的主人是谁。
她嘴角轻勾,忽然想起嘉雯说要亮瞎她的眼。
呵呵,原来如此,跟海洋主题碰在一起,她倒像只会移动的萤火鱼。
视线缓慢扫过整个大厅,温絮才发现这婚礼现场如此之大,百来桌的宴厅看不到头,陆家温家宾客各坐一头,如此豪横的婚礼在北寻不常见。
不过按理来说,陆温两家联姻必定会有媒体大肆报道,可他们一路出行,除了陆家雇的摄影团队,均没看到任何媒体和记者。
这现象倒像是有人故意为之。
温絮收回目光,侧眸看了眼身旁的男人,隐约明白陆家声势浩大,安排却又如此缜密,看来他们是有意在保护陆时谦的个人隐私。
难怪她上网收索陆时谦信息资料,他不是陆家二少,而是君合律所的金牌律师。
而邀请的宾客名单里,没有他们彼此的同事和朋友,除了两方亲戚及圈内好友,更没请商圈任何人。
这也是嘉雯为何能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主持人一番祝福语结束后,婚礼流程正式开始。
温絮与陆时谦没有提前彩排过,主持人说什么他们只能照做,提出的问题都是全程现挂,还好有惊无险安全度过。
整场婚礼下来,温絮嘴角都笑僵了,而某人倒是轻松,不用笑,更不用回答主持人提出的刁钻问题。
他把工具人的身份直接拉满。
好在给宾客们敬完酒后,他们便可以功成身退,这场婚礼也算拉下帷幕。
闲暇时,温絮偷偷扯了扯陆时谦衣袖,悄声问:“接下来,我们要去哪?”
陆时谦垂眸,视线落在那两根葱白如雪的指尖,少顷,缓缓开口:“雅江别苑。”
温絮怔了下:“哪里?”
陆时谦干脆转身,目光直直望着她,眼底沉静:“酒席过后,自然是入洞房。”
对上女孩逐渐惊讶的眼神,他再次补充:“雅江别苑,我俩的婚房。”

不怪温絮能如此惊讶,主要这青天白日的,突然冒出入洞房的话,着实会让人多想。
按理说,今日接亲太过仓促,新媳妇头一次进门,礼成之后必定要与新婆家人共进晚餐,再次增进彼此之间的相识。
那承想,天都没黑,她就被热情的七姑八姨哄笑着赶入洞房。
地点正是陆时谦说的雅江别苑,他们所谓的婚房。
临关门时,也不知是哪位姑姨嗓子又细又尖,硬把“早生贵子”几字喊出了几道回音。
此刻就算房门合上,声音依旧能绕着大厅转上一圈。
温絮悄咪咪瞅了眼身旁的男人,纵使他庭上能辩口利辞,这会儿脸上难得显出几分羞涩之意。
果然,无论在任何一组家庭,最惧怕的永远是这群热情似火的亲戚。
“你……不会脸红了吧?”温絮歪头,抬眼去看他好像泛起红晕的耳垂。
“你看错了。”
陆时谦侧过身,抬手松了松深红色的温莎领结:“是屋里有点热。”
“哦,还真有点。”
温絮嘴角噙着笑,看破不说破,目光顺着他的话抬头,这才看清这婚房的结构户型。
别说,陆时谦这套房子还真不小,目测应该五百平左右,上下两层楼,高挑的客厅和楼梯,算是宽阔的复式公寓。
室内装修轻奢、高级,可实质却没有一丝生活痕迹,若不是那几张突兀的大红喜字,跟样板间无异。
客厅所见之处干净整洁,就连沙发上随意摆放的那本黑皮书,边角都是对齐的。
温絮好奇他平日会看什么类型的书,偏头瞅了眼书名《中国法律与中国社会》,如此正儿八经的名字,不用想也只有陆时谦这种人会看。
“这屋就你一个住吗?”
温絮仰头四处张望:“还是特意为我们结婚而准备的婚房。”
陆时谦将西服外套搭臂弯上,回头看她:“平日我喜好安静,这边原本就是我常住的地方。”
“难怪,我们婚礼结束不是回陆宅,而是这里。”
温絮说话间已经把他一楼客厅逛了两圈,这里除了些基本配置,连一盆绿植都没有,好在能还有个可以使用的厨房:“你会做饭?”
陆时谦抬脚上楼的动作顿住,扭过头,诚恳道:“简单的可以,我平日吃饭是助理准备,在家吃饭的次数并不多。”
想了想,他直接转身面对着温絮:“你若想在家里做饭,我可以请阿姨过来。”
温絮赞同地点点头:“可以,反正我也不会做。”
见他要上楼,温絮忙招手喊道:“对啦,我能不能先洗个澡,换身衣服。”
这身敬酒服穿着是在难受,现在既然回家了,也不需要应酬,恨不得马上换下来。
陆时谦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几秒,点头:“我领你去卧室。”
温絮快速将拖鞋换上,提着裙摆跟在陆时谦身后,噔噔噔上了二楼。
这期间,陆时谦大略跟她讲了下二楼格局,温絮边偏头打量,边乖巧应声,初入陌生环境,心里跟生理上都不太适应。
可能他本身是律师的原因,讲解清晰明了,就算没进去过的房间,她脑中也能根据他的描述浮出画面。
几番下来,温絮对于这个新家也算有了初步的了解。
“这间是主卧。”
陆时谦单手推开卧室门,目光看向最里端:“之前温家叫人送过来的衣服,阿姨打开都挂衣柜里了,若有缺的,明天让人帮你配齐。”
“谢谢,等会儿我看看。”
温絮顺着他开门的动作往里走,下意识抬手去摸墙上的开关,灯光亮起那一瞬,屋内景象让两人均愣在原地。
各种颜色的爱心气球挂满整个房间,红色大床上,用干果堆砌成的四个大字极其显眼,而这字样他们并不陌生,恰巧是楼下某位姑姨喊的那句——早生贵子。
温絮以前倒是听人说过婚床会有这些布置,现在头回见着,倒觉得新奇。
“没想到你们陆家也兴这套风俗。”
她笑着回头,对上陆时谦那双错愕的眼神,才明白,屋里这番装饰,某人并不知情。
紧接着,就见男人快步上前,动作利落地把床上那堆干果收拾干净:“你先去洗澡,这边我来收拾。”
看着男人毫无怜惜的推翻,温絮上前善意提醒:“你提前拆掉这些,会不会不太好,毕竟是大家用心为我们准备的婚房。”
话落,陆时谦手上动作忽顿,扭头看她几秒后,认真询问:“你想按照这些流程往下走?”
“我……”对上男人意有所指的黑眸,温絮秒怂:“需要帮忙吗,两人收拾可能会更快一点。”
她疯了才想,陆时谦既然没有此意,她还巴不得呢。
在两人配合下,卧室最终回到最初的样子。
此时没了红色的点缀,黑白灰的配色逐渐显现,高级清冷,光洁如新的地面能投射出屋内每一个细节。
温絮见男人专心铺着床单,指尖快速滑过桌面,放在眼前细细查看,粉嫩的指尖透着莹白,从上面找不到一层灰点。
对此,她更加确信陆时谦,有着严重的洁癖和强迫症。
强迫症这点不难看出,从楼下那本对角书,以及某人还在奋战整理对齐的床单,均能得出结论。
温絮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没什么耐心观摩他这些细节,转身进了衣帽间,打开那个属于她的衣柜。
一堆杂乱无章的衣服被挂得整整齐齐,长短有序,她记得自己塞进皮箱时为了省事,几件衣服裹在一起,完全分不清上衣和裤子。
现在再看,一目了然,还能轻松找到自己平日在家穿的睡裙。
视线侧移,另一端是陆时谦整齐有序的黑色西服,款式颜色都一样,黑西服白衬衣,不细看还以为是同款。
衣服跟他人一样,都属于性冷淡风格。
温絮关门时,迈开的脚突然顿住,垂眸思考半秒,又把那条裙子挂了回去。
最后挑了件保守的长衣长裤。
洗完澡出来,卧室已经看不到陆时谦的身影。
温絮抬手将头发盘起,视线不经意扫过那条灰色床单时,神色稍愣。
两米宽的大床,光滑平整,已然找不到初见时的褶皱。
温絮原本想躺着玩会手机,这一刻,心思全无。
算了,还是别破坏人家的劳动成果。
窗外天黑的很快,六点多钟太阳就彻底落山了,月亮逐渐与浓墨重叠隐没夜空,染上皎洁的白光。
温絮又从衣柜里找出一件米色披肩穿上,拿着手机出了卧室。
她率先探出个脑袋瞅了眼廊外,安静无声,空荡到连风声都不敢光顾。
都说结婚当天最累,温絮这会儿是深有感触,天没亮就爬起来化妆,中途还来回折腾好几个地。
饿得前胸贴后背,等正式开席,别人坐着吃饭,他们却只能举着酒杯四处游荡。
好不容易轮到自己吃饭的时候,宾客们又相聚离开,他们不得已起身相送。
这一来二去,自然也吃不到什么东西,好在陆时谦喝不了酒,酒杯都用温水代替,不然熬到现在,非死人不可。
温絮揉了揉叫嚣已久的肚子,也不管陆时谦人在哪里,兀自下楼去找吃的。
只是当她拉开冰箱门,看到那一排排整齐的矿泉水时,突然有点想家了。
温家再不济,好歹冰箱里能存放她最爱的新鲜水果,以及吃不完蛋糕和雪球。
可这里……
现在有桶方便面也能解她燃眉之急。
温絮生无可恋关上冰箱门,视线又在客厅搜寻一圈,几秒后,彻底对陆时谦家没抱任何希望。
做饭阿姨还没到,温絮这会儿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外卖上。
她边低头滑动手机,边抬脚往沙发处移动,浑然不知暗处有双剔透的眼睛,正默默关注着她。
温絮盘腿而坐,指尖在页面上来回滑动好几圈,最后点了一份披萨,两对烤翅,外带一杯鲜奶奶茶。
付款成功,温絮高举双手,身子正打算往后靠时,手背类似摸到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她还未回头,手背又率先被温热的舌尖舔了下。
“……”
身体忽僵,紧接着脑子嗡的一声,如炸开般,让人毛骨悚然。
不清楚刚刚是个什么东西舔了她。
凭着那丝探索真相的勇气,温絮一点点转动僵硬的脑袋,只是当目光对上一只乌漆嘛黑的黑猫时,她惊恐地跳了起来。
“陆时谦,你家怎么会有猫!”
“它还是黑色的!”
“现在还很凶的看着我!”
温絮连喊三声,硬把在书房忙工作的陆时谦喊了出来。
他看清楼下景象,急着出声:“七喜吓到你了?”
温絮抬眸看向陆时谦,理直气壮道:“你不是说这里就住你一个人吗,那这只猫是算什么?”
陆时谦垂眸看了眼气势汹汹温絮,又偏头去此刻昂首挺胸,眼里没有丝毫畏惧感的七喜,很轻皱了眉:“抱歉,忘记跟你说,我还养了只猫。”
“你能送人吗!我有点怕它!”
温絮抱着双腿往后退,一脸忌惮望着眼前的黑猫:“而且它看着好凶,感觉急眼了还会咬人。”
“不会。”
陆时谦小跑下楼,信誓旦旦保证:“七喜虽然是只公猫,但很懂分寸,不会轻易攻击人。”
温絮没跟动物有过接触,平日看到体积大一点的狗都会发怵绕着走。
其实对于猫她并不排斥,只是眼前这只黑猫犹如夜色中的魅影,黑眸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让人瘆得慌。
特别是她刚刚回头与它对视那眼,差点没把她带走。
“你怎么保证!”
陆时谦回头看她一眼,转身朝七喜招手。
后者不再盯着温絮,蓬松而长的尾巴高高竖起,四肢修长有力,每迈出一步都优雅从容,高冷的姿态与主人如出一辙。
见七喜站定不动,陆时谦屈腿下蹲:“握手。”
七喜听到指令乖乖伸出右手。
温絮瑟缩着身子去看一人一猫的互动,见每道指令七喜都能胜利完成,她恍然明白陆时谦的用意。
这男人是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七喜通人性,并不是不可控的动物。
“七喜最初是只流浪猫,我捡到他的时候又脏又瘦,路边任何一只小猫都能轻易把它吓跑。”
陆时谦站起身,看到微缩在沙发上的女孩,再次保准:“如今它可以分辨不同的声音和洞察到细微的事物,思维和判断能力都能轻松掌控,所以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
“……”
温絮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陆时谦能为七喜解释那么多,不难看出他们之间的情感。
而她,今天刚搬进来,总不能无情到要他二选一。
就算二选一,恐怕留下来的也会是这只猫。
人不如猫,何必要自取其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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