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南北金玉正在‘两店之争’,按规矩,不?能让其他任何企业插手。这种?敏.感阶段,陆家人插手,不?仅会影响结果,导致不?公——更何况,他们?插手究竟是为了什么,也不?好说。”
说着,还摇摇头:“裴宴丫头年纪轻,不?懂事;老爷子您看着陆白华长大,当?局者迷。可我们?旁人,不?得不?多想啊!”
旁系一番话?,跟唱戏似的,铿锵有力。
周围人听完,都若有所思、交头接耳。
股东们?都有消息渠道,知道旁系说的不?假。
原本没?有多想,被他这么一说——“两店之争”本就不?该让其他企业插手,而陆白华这时?候插手,究竟是因为人情,还是因为,他想推更好控制的裴宴上位,借此控制、甚至吞并沈家?
这比让其他企业插手严重得多。
沈家和?陆家是半个世交,但关系最好的是老一辈,陆白华和?沈恒也就是个点头之交。
更何况,这种?一手打造商业帝国的老狐狸,心里头究竟对这关系有几分看重,也不?好说。
若是陆氏插手沈氏,管理?层大换水……他们?手里的股份能留多少,就很难估量了。
很快,就有平时?外部股东开口:“本来,‘两店之争’就不?该由其他企业插手,这按理?来说,应该取消裴宴的资格吧?”
其他外部股东正要附和?,对上裴宴视线,到嘴边的话?却?忽然一顿。
裴宴脸上带笑,眼睛却?幽深,叫人看不?明白。
裴宴纯粹是气笑的。
虽说她不?很清楚陆嘉瑜最初为什么会过来南金玉,但能肯定,这绝对和?陆白华无关。
陆家和?沈家是半个世交,陆白华哪怕不?知道“两店之争”具体情况,但早闻到她和?沈恒间火药味,一直有所避嫌。
陆嘉瑜今年二十岁都没?满,就一小孩。他的行为本不?该被多加揣测,没?想到却?被这旁系拿来做文章。
至于这旁系做文章的理?由……要么是站队沈恒,想借此推他一把,要么,干脆就是被沈恒指使。
裴宴第一次见面,就确信沈恒是个“演员”,她更偏向后者。
旁系这话?经过提前排练,直接把裴宴所有路堵死?。
沈老爷子这时?开口为她说话?,便会被看作“当?局者迷”。
沈恒默不?作声,则可以解释为他同样忧心陆白华的用意,哪怕沈老爷子之后产生?怀疑,也能圆得过去。
而沈恒这么做的目的……恐怕就是在她追上来之前,提前结束这场战争。
裴宴深呼吸一下,脑子飞快运转,很快整理?思路,缓缓开口:“陆董和?我母亲的确关系不?错,但是,若他真想插手南金玉,为什么从现?在开始?他分明可以试营业时?就开始帮忙宣传。陆董的一句话?,各位都知道什么分量,他从不?在南金玉露面,就是为了避嫌。”
“他的二侄子,我接触不?多,但似乎是个叛逆的性子,这种?性格,怎么可能因为长辈一句话?,就拼命帮忙宣传?”
沈老爷子也淡淡道:“白华的二侄子,跟他年轻时?一个样子,的确不?是会听长辈话?的。”
裴宴说的,也的确很有道理?。
南金玉这种?高档餐厅,跟那种?连锁低端餐馆不?一样,普通广告用处不?大,得靠奖项和?口口相传。
陆氏主做房地产,虽说旗下也有餐饮线,但主要做的是连锁快餐、精品零食店之类,跟南金玉这种?高端餐厅还是有很大差别。
他能插手的,主要就是在高端客户群中的自来水。然而现?在这个时?间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时?候帮着宣传,的确奇怪。
冷静下来想想……陆白华真想插手沈家,那的确折腾。沈家的体量不?小,但也没?大到值得他这么折腾的程度。
旁系眼看一波节奏就要被裴宴挡回去,急急道:“你这些,不?过是诡辩罢了。除非你能证明陆白华从未插手,否则,我们?有权投票取消你的资格。”
裴宴扫了眼其他股东,略微叹息。
疑罪从无在这不?管用,这事没?法证明,若是走到投票这一步,她就完全落到下风。
股东们?墙头草的本质,其实怀疑她能力不?足,这也是‘两店之争’的最初目的。
裴宴略微闭眼,再睁眼,开口道:“既然我说服不?了各位,那这样如何?”
“原本,因为北金玉本身?就自带名气,所以沈总让我25%,现?在,这项规定作废。”
“陆家没?涉及过高端餐饮,到底不?能插手太?多,当?然,若是大家觉得陆董把我当?提线木偶,手把手控制,那我也实在没?什么办法。”
“我不?过二十二岁,若能带着一家新店超过百年老店北金玉,至少说明我能力足够,不?会被轻易控制……还能带领着沈氏和?各位,更进一步。”
这话?一出。
股东们?交换眼色的动作一停。
南金玉是新店,北金玉是百年老店。
哪怕让步25%,南金玉想打过北金玉都不?容易。若是这点作废……那难度更是大到不?可思议。
正如裴宴所说,陆白华没?闲到手把手管南金玉。哪怕他真插手,做主导的还是裴宴。
要是裴宴真能做到这点,那绝不?可能真被陆白华控制。
沈老爷子目光扫视众人一圈,为了整个集团着想,他不?能太?歪屁股。
只能叹息一声:“宴丫头,你可想好了?”
裴宴笑容不?变。
难度变大……总比莫名其妙落败的好:“当?然。”
这事涉及到“两店之争”,最后是由除沈恒、裴宴外的所有股东投票后,由沈老爷子一锤定音。
散会后,沈恒如裴宴所想,还专门跟沈老爷子解释,他刚才一时?之间也怀疑了陆白华,才没?有吭声。
演戏演全后,回到别墅,才露出真面目。
旁系小心翼翼赔笑:“沈总……”
“废物?!”沈恒一个烟灰缸砸到他腿上,“原本你机灵点,说不?定今天就能彻底结束!”
旁系疼得咧嘴,但还是赔笑道:“裴宴确实聪明,那种?情况还能给?自己留个缓冲余地。不?过……也不?过是延缓她完蛋的时?间罢了。”
“也是。”
沈恒冷静下来。
现?在,南金玉要超过的是个100%的北金玉,要知道,北金玉可是传统和?高端的代名词,还是梅林三星。
这简直天方夜谭。
虽说还要等上一年多……不?过,恐怕结果,也没?什么悬念了。
裴宴离开沈氏总部,在车上第一时?间查看主线任务。
最新的主线任务并没?有什么变化。
系统向来喜欢留有余地,恐怕就是为了现?在这种?情况。想了想,以防万一还是问了下客服。
客服:[亲亲,原样完成主线任务即可哦~]
客服:[温馨提示:除去赚取纯利润,也要努力提高知名度哦~]
客服刻意强调知名度,这倒是耐人寻味。
上回系统这么搞,还是在“新店之星”前,然而这会她都拿了俩“新店之星”了,难不?成是其他奖项?
她随手翻了翻放在车上的新一期《华国美食月刊》,翻到最前板块,忽然意识到什么。
裴宴看着“梅林星级”公示板块。
邵清河曾跟她科普过,作为分店,想引起梅林圆桌注意,需要较高的知名度。而想要得到星级,这需要远超过其他同等星级的水平。
原来如此。
那她的确,得努力提高知名度才行。
虽说股东大会的过程很不?愉快,但也并非全然没?有好事。
大会结束后的一周内,裴宴就到账了三千多万,裴珠股份有15%,更是到账四千多万。
到账时?候,裴珠看着银行卡上数字,只觉得茫然:“所以,我现?在有四千万存款?”
裴宴对自己暴富这事……其实实感不?很强。
她物?欲不?重,古代收到那么多赏赐也就是放着,想了想:“要不?,我们?买套别墅?”
裴珠:“别墅又大,又难打扫。”
裴宴:“我们?可以再请五个保姆打扫。”
裴珠忍不?住笑起来:“算了,还是这住得舒服,还热闹。要住别墅,我不?如回去你外公外婆那住。衣服包包什么的……你外婆也老给?我买,我也不?缺什么,就存着吧。”
现?在的房子离南金玉近,裴宴自然没?什么意见。这笔钱她大部分也存着,只花两百多万提了辆基础款的白色法拉利。
她现?在需要运东西的时?候不?多,SUV多少笨重,还是小跑车开起来舒服。
下午裴宴去店里提车,刚提完就接到吕经理?电话?:“小裴总?您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
吕经理?语气茫然:“门口围了几个老人家,盯着我们?牌匾看了半天,然后说要见您。”
方赫正在他岳父岳母家,商量下次家庭聚会的去处。
方赫妻子的父亲是知名书法家,家里装修得古色古香,到处都?是书?籍和毛笔字横幅, 很有韵味。
妻子?坐在梨花木椅子?上, 跟父亲周老说:“这回你们做了菜, 就算了,我跟老方其?实都?商量好,下?回, 我们去前安大厦那家金玉楼吃。”
方赫和妻子?自从?结婚纪念日那天打卡过?一次南金玉,就变成南金玉死忠粉。
方赫自己要去外地出差, 没法经常去, 妻子?则恨不得每天晚饭都?去一趟, 若非偶尔能?抢到瘦身酸梅汤,保准已?经胖了几斤。
方赫岳母疑惑道:“出去吃倒是没问题,可咱们以前不都?去金玉楼总店?”
方赫妻子?摆手:“妈你不知道,这?家南金玉,可比北金玉好吃多了!装修得也很漂亮雅致, 你看了肯定喜欢。”
说着,拿出之前拍的几张南金玉照片给父母看。
方赫妻子?翻到南金玉的牌匾照片,周老的目光却忽然凝固在上面。他盯着那张照片,眼?神久久不动。
方赫和妻子?看他沉默不语, 心里一突。
周老文化人,不信那些神神鬼鬼。难不成他是听说南金玉玄学传闻,不愿意?去?
妻子?正想开口, 周老却忽然抬头:“这?牌匾……是哪位的字迹?”
方赫:“?”
妻子?:“?”
方赫和妻子?对视一眼?,原来周老不是不高兴, 是在意?这?个字。
妻子?当时觉得南金玉牌匾字挺好看,还专门问过?:“我记得那服务员说,这?牌匾上的字,是他们老板,沈家外孙女亲自提的。”
周老一愣:“沈家外孙女?今年多少?岁?”
妻子?:“也就二十出点头吧?”
周老立刻道:“那这?字绝不可能?是她写?的。”
他钻研书?法至今几十年,是全华国都?知名的书?法家,还兼任华国书?法协会副会长。
他在书?法上的造诣,在全华国都?排名前列,眼?力?更是惊人。
眼?前这?“金玉楼”三个大?字,力?道遒劲、暗藏锋芒,外形和风骨都?极佳,比他都?差不了多少?,在整个华国,更是金字塔尖的层次。
这?样的字,没个几十年的磨炼,绝对写?不出来。
那个沈家外孙女既然才二十出头,这?绝对不是她的字。
方赫和妻子?听完周老解释。
周老这?种等级的书?法家,说的绝对不会有问题,妻子?思考片刻:“我记得,沈家那个外孙女学厨艺的师父有个故交,在国外搞研究。他行踪不定,神秘莫测,不过?在中医和农作物上都?有很大?造诣。南金玉很火的三样特殊功效赠品,就是来源于?那位故交。说不定,这?字其?实是哪位故交写?的?”
这?种神秘人物,能?写?一手好字,也不奇怪。
只是,为什么服务员说,那字是裴宴提的?
周老摇头:“要么是那服务员转述出错,要么就是那小丫头爱慕名利,给自己脸上贴金。”
搞研究需要场地和人力?,冒名顶替很难,但书?法这?事,只要做出一副自己不爱随便写?字的样子?就好。
方赫妻子?的“故交书?法说”不过?是推论。
周老看着这?字,越看越喜欢,以防万一,先是把照片发给了一些书?法圈子?里的熟人,叫他们看看,是不是圈子?里人的字。
熟人们看着也都?十分惊讶,很快有行动力?强的拉了微信小群,在群里讨论。
【咱们圈子?里的,多多少?少?都?有来往,能?写?出这?种字的人也不多,恐怕的确不是任何一个我们认识的人。】
【果真大?隐隐于?市,没想到市井之间?,还隐藏着这?样一位书?法大?家。】
【这?行楷,有些转折处的处理,连我都?拍马比不上,实在是想和这?位大?家切磋切磋。老周,你有办法联系上这?位大?家么?】
【周老:我也不知道这?位大?家究竟是谁。之前我女儿倒是问过?这?家金玉楼的服务员,对方却说是他们的总经理,一位二十岁出头的小友提的。我女儿猜测,多半是转述有误,恐怕真正的大?家,是那位小友故去师父的故交。据说这?位故交淡泊名利,不爱见人,不过?若是能?见到这?位小友,说不定能?有办法联系上他。】
小群里讨论的,都?是和周老一样的知名书?法家。
他们一辈子?钻研书?法,十分痴心与此,平日里也很爱互相切磋学习。
现在发现个野生大?家,一时间?都?十分心痒,一来二去,就商量好,第二天由周老领头,去南金玉找裴宴,要那位大?家的联系方式。
这?些知名书?法家,最年轻的也接近六十岁,其?他人都?是六七十。
一群老人家到了南金玉门口,先是盯着牌匾看了半天。
方赫妻子?拍摄角度有点斜,照片质量其?实并不高。
现在实际看到牌匾,更觉得这?字质量极高,十分见猎心喜。
“实际一看,竟比照片上还要好些。”
“这?个楼的最后一笔,写?得真是好啊!”
“不仅是外形,风骨也是一绝。现在很多人,都?是为了书?法而写?书?法,压根就没有情感更没有风骨,这?字却跟那些完全不一样!”
周老他们来得其?实很早,奈何南金玉从?早到晚都?有人排长队。
南金玉的客人里,这?种老人家其?实很少?见,毕竟老人家们都?比较节省。
加上他们指着牌匾,面色兴奋地嘀嘀咕咕,十分引人注目,周围人都?频频往这?边看。
这?群老人家,也很快引起维持排队秩序的南金玉员工注意?。
南金玉天天排队,裴宴便多雇了两个员工轮班维持秩序,也是以免有人闹事。
员工们一旦发现什么风吹草动,便得立刻搞清楚状况,跟上面报告。
这?次虽说看上去没人闹事,但这?群老人家行迹可疑,员工们还是把这?事跟吕经理提了。
吕经理匆匆过?来,暗中观察,那几个老人家也不排队,就站那看牌匾,还嘀嘀咕咕的,确实可疑。
南金玉开业九个月,做服务业的,中间?也不是没人想要闹事,也就是南金玉服务员们盯得紧,一般都?顺利解决。
吕经理挂上笑容,从?人群中挤过?去,对领头的周老说:“你们有什么需要吗?”
周老正忙着欣赏牌匾上的字,突然被打断,一时有些不虞。
看到吕经理西装胸口上别着的“大?堂经理”字样时,面色立刻变好。
他本准备欣赏完再去找那个姓裴的小姑娘,现在倒是正好:“我们想见见,你们的总经理。”
南金玉是网红餐厅,裴宴自己的知名度也不低。
平日里说要见她的人并不少?,裴宴不可能?个个见。不过?这?几个老人家比较可疑,吕经理姑且还是请示了一下?。
吕经理一番形容,这?几个老人家听着的确奇怪。
裴宴略微皱眉,担心可别真是闹事的:“我马上回来。”
挂上电话,便上了新提的法拉利。
虽说是基础款,但也要两百多万,加速起来果然不是之前的SUV可以比。
她一个急转弯开上大?路,不过?二十分钟,就开回南金玉。
一出电梯口,防晒的渔夫帽和海绵口罩都?还没来得及摘,几个翘首以盼的老人家就匆匆迎上来。
裴宴略微打量他们片刻。
这?几个老人家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是那种会闹事的泼皮,反倒书?香气十足,文化人模样。
她略微侧脸,看吕经理一眼?。
吕经理低声道:“我本想让他们进去等,但他们不肯,一直盯着牌匾看。”
裴宴微微皱眉,上前一步,礼貌却疏离:“您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周老点了点头:“你就是裴小友吧?自我介绍一下?,我们都?是华国书?法协会的正式会员。请问,你能?帮我们,和给这?牌匾提字的大?家牵个线吗?”
裴宴微怔。
她下?意?识回头看了看南金玉的牌匾。
没想到这?几个老人家找她,竟是这?种理由。
只是……眼?前这?位老人的称呼,多少?有些夸张了。
裴宴淡淡道:“大?家便不用了……这?字,是我写?的。”
这?话一出。
书?法家们明显一愣。
这?小丫头说什么?
这?字是她写?的?这?怎么可能???
书?法家们面面相觑,六十岁不到,最年轻也最冲动的老吕最先开口:“小姑娘,你这?话也不能?乱说。”
周老说得含蓄,但老吕早就怀疑这?姑娘爱慕名声,把别人的字说成自己写?的:“这?牌匾上的字,论造诣,跟我们这?些练了几十年书?法的老头子?都?差不多。你年纪轻轻,怎么可能?写?得出这?样的字?”
“哪怕这?字的主人不愿透露姓名,你也不该随便冒用人家,给自己脸上贴金。”
老吕没有压低声音,周围排队的其?他客人听得一清二楚,都?往这?边看来。
裴宴从?未主动宣传过?自己书?法,不过?偶也有人提到她字好看,一时间?都?窃窃私语。
“真的假的?难不成裴小老板真把别人的字说成自己的?”
“不可能?吧,她又不靠这?个吃饭,图什么啊?”
裴宴整理了下?口罩,皱起眉。
莫名其?妙被冤枉一通,她心情不可能?好。
最重要的是,被冤枉的理由,实在莫名其?妙。
裴宴从?未觉得自己的字有多么超乎寻常。
的确,她穿到古代?后,日日不断练字十几年,平时烹饪也会锻炼手腕。
这?么日积月累下?来,字确实写?得很好,建昭帝和太后也都?曾夸过?。
然而,她的书?法,也就是在宫官里拔尖。
古代?书?法大?家良多,那些科举上来的官员,从?小就得练得一手好字。他们中间?不少?人的字,放到后世,都?能?直接作为字帖。
裴宴在这?群大?佬里,顶多能?排个中上。
回到现代?后,裴宴也没刻意?去研究现代?人的书?法水平,自我认知,依旧是个中上。
中上水平的字,她有什么好冒领的?
裴宴本不喜多余麻烦,不过?被莫名其?妙怼了一通,她多少?也有些火气。加上周围已?经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在拍照录像,她抬眼?:“假如我能?证明,这?字是我写?的呢?”
老岳打量她几眼?,虽说看不出她究竟有几分底气,但他怎么也无法相信,这?字真是个小姑娘的墨宝。
这?么年轻,又不是古代?人,天天只写?毛笔字:“如果你真能?证明我冤枉你,那我下?跪给你道歉!”
“成,这?话您说的,”裴宴笑了下?,转头叫吕经理,“帮我把我办公室里的文房拿来。”
其?他书?法家虽说觉得老岳刚才的话太冲动,不太合适,但心里头,其?实也跟他一样,有些怀疑裴宴。
但裴宴这?话一出。
老岳和其?他书?法家都?有些迟疑。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裴宴还真敢当场写?字:“难不成,她是想赌我们眼?力?不够,看不出她的字好坏?”
老岳思索片刻,说:“这?小丫头多半的确会书?法,说不定,字体还跟这?牌匾相似,所以才有底气。然而这?字的一些细节处理,包括内里的风骨,可不能?轻易模仿。说真的,若这?字真是她写?的,那我心服口服,真下?跪道歉,也没多冤枉。”
很快,吕经理就把裴宴的文房拿过?来,还摆上一张长桌供她写?字。
南金玉的很多装饰,包括包厢的小牌匾,都?是裴宴提字。她为此专门去燕京几家老字号文房店挑了笔墨纸砚。
笔墨纸砚,全都?是书?法家们都?熟悉的牌子?,全都?挑了各家店最好的。
光看这?文房,就知道挑选者很懂行。
不过?,这?也勉强在老岳的预期中。
只是,他不由站得近了点。
裴宴没管周围围观群众,径自铺上宣纸,考试磨墨。
她做小宫女时候就要帮上面女官大?太监磨墨,微垂着眼?,动作娴熟又好看。
磨完墨,铺开宣纸,抬眼?看向老岳:“我写?个什么,金玉楼么?”
“不,”老岳心想,说不定这?小丫头把金玉楼三字模仿得很好,“《兰亭集序》,你应该临过?吧?”
说起行书?,没人能?绕的过?王羲之的《兰亭集序》,裴宴当初临完颜真卿的楷书?,因行楷写?得更快,便足足临了王大?家一年。
《兰亭集序》她倒背如流:“那我随便挑上一句。”
老岳本来还想着,临到头,裴宴多少?会紧张没想到她到现在还游刃有余。
难不成这?小姑娘心理素质格外好N
没等老岳多想,裴宴用极其?标准的手势,拿起了上好的紫豪笔。
第144章
裴宴从前作为宫中女官, 经常要写一些正儿八经的文书、账本,或是整理一些前几代传下来的食谱。
字多的时候,若是写正楷,一笔一划, 不知道要写到何年何月去。
因此, 她最擅长、也最常写的, 并非是京中女子喜欢的簪花小楷,而是行楷。
行楷不同于正楷那般一笔一划、端端正正,写起来耗费时间;也不同于行草或者草书那样?飘洒肆意, 难以辨认,长此以往, 便练就一手很好的行楷。
写行楷, 一般要用到硬毫笔。
硬毫笔, 常见的有有兔毫、狼毫、鹿毫、鼠须、石獾毫、山马毫、猪鬃等。像是牌匾这?样?需要格外遒劲的,裴宴会?选用猪鬃毛,不过现在写寻常字样?,便采用了兔肩紫毫笔。
从前她手?头紧,练字主要为了练手?腕力量, 用的都是从图书城批发来的玩意,就图个便宜大碗。
不过前些日子拿到分红,手?头宽裕了不少?,裴宴便专门选购了一套加起来好?几万的文房, 其中这?一支紫毫笔,就价值小几千。
纯手?工制作的紫毫笔,毛极其柔顺。
裴宴抬起笔, 在盛了清水的砚台中略微润笔,随后蘸上墨汁, 脑中略过了下《兰亭集序》的内容,又估摸了一下宣纸大尺寸。
吕经理拿来的宣纸大约两平尺——这?样?大小的纸上写一句话,竖过来更合适。
她一手?松松搭在台子上,一手?持笔,神情专注,背梁挺直,一种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疏离,在她身上显现。
一时间,周围嘈杂的声音都下去了些。
围观人群的目光都被她吸引过去。
裴宴却毫无察觉般径自抬手?,落笔。
裴宴写的是《兰亭集序》的第二段:“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所以游目骋怀,足以极视听之娱,信可乐也。”
第一个字写出来的时候,老岳的眼神就一凝。
裴宴的动作,一点不像他想?象那样?,是个在书法上仅仅有些入门的年轻人。反倒行云流水,自然得就好?像写毛笔字,是她每天?要做的日常一般。
她甚至没?怎么多琢磨笔画,只是顺着一路写下去小说Q群更新,搜搜8一4巴①流九六3可以加入月租四元,很快,一行字就跃然纸上。
写完最后一个字,裴宴略出一口气,收了笔,退后一步。
围观群众纷纷踮起脚,朝这?边看来。
那行字……哪怕是他们这?些外行人,也能看出来,写得是真好?。
力道遒劲,笔画锋利,漂亮的如?同艺术。
而仔细看那字形,和牌匾上的“金玉楼”三个大字,着实很相似。
外行人都能看出来的事实,书法家们自然更先一步察觉。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这?一段《兰亭集序》,字形秀逸流畅,极具力量感,虽说并未太过注重细节,却更显得自然出色。
而最令人震撼的,还是那字里?的气势。
裴宴的字,并非是锋芒外露,但仔细一看,却能发现一撇一捺间都暗藏锋芒。隐隐的,仿佛还能感受到,那字里?行间磅礴的历史感。
若非他们亲眼所见,绝对不可能相信,这?竟然是个二十岁出头小姑娘的字!
书法家们几乎如?痴如?醉地,盯着那幅字看了好?一会?,直到裴宴目光淡淡扫过来,才?猛然回?神。
围观群众们,刚才?被这?群老人家带跑节奏,现在回?过神来,忍不住为裴宴打报不平:“这?字一看跟牌匾就是一个人写的,这?下,你?们可心服口服了吧?”
“刚才?信口胡说,冤枉人家裴小老板——我记得,谁说要下跪道歉来着?”
所有人的视线,都朝着老岳看过来。
老岳:“……”
他脸上跟打翻了调色盘似的,十分精彩。
老岳怎么也没?想?到,这?字,还真是这?小姑娘写的!
哪怕亲眼所见,他依旧觉得跟做梦似的,十分不可思议。
眼前这?幅字,无论是本身造诣,还是其中风骨,都是一绝。
偏偏裴宴还是随手?一写。
老岳自己也算得上知名书法家,但若是像眼前这?小姑娘一样?随手?一写,真不能保证,能写出这?样?质量的字。
这?小姑娘才?不过二十二岁,就达到这?层次,无论是天?赋还是背后的刻苦,那都必定是万里?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