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双手握成拳头，嘴唇紧紧的抿着，牙齿咬得嘎吱作响，一种恐惧与?愤怒交杂的情?绪在他的胸腔中?酝酿。
愤怒在于他们居然这么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恐惧则在于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安。
陆正刚太狠了。
木系异能者的身份确实不是他的保护伞。
“清醒了吗？”上官静凉凉的声音响起，“清醒了的话就回去?好好反思?，给?我写一份一万字的检讨，就从和江云柔的接触开始。”
姜维竟然没有多意外。
想必自己和江云柔的接触，还?有他的心态都?被这些人看?得真真切切。
他没有一丝隐私。
不，他不会这么认命的！
以前是他犯蠢，但从今以后他不会再犯这样的低级错误，木系异能者的身份依旧是他先天的优势。
等?着吧，他迟早要把这高高在上的两人都?给?掀翻！
门砰的一声关上，姜维走了。
上官静的眉头还?是深深的皱着：“老陆，我看?他那?眼神像是恨上我们了。”
“恨就恨吧。”陆正刚低头处理文件去?了，“有的人比起敬，更要让他畏，让他知道唱做打?念那?一套在研究院没有市场。”
姜维或许是因?从小成长的环境，过?早的沾染了圆滑的市井之气，一开始出于对他们身份的敬畏，他表现得特?别?听话特?别?乖巧特?别?懂事，当然对下的时候，也不免有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一面。
踩低捧高几乎能作为标签盖在他身上。
当然，如果他真的够狠、够能忍，陆正刚还?会高看?他一眼。
偏偏他强烈的自尊心与?极速膨胀的心态，让他根本忍不下去?，面上不敢说什么，私底下却阳奉阴违。
被发现了，也没敢在上官静面前阐述自己的想法、据理力争，而是用胡搅蛮缠的手段糊弄过?去?。
表现在他们眼前的就是怎么都?听不懂人话。
可实际上是他自有一套自己的认知。
今天他敢闯进来质问自己，陆正刚其实还?挺意外的，就看?他经此?一事能不能成长了。
他们必须让他心头有所畏惧。
对局势半知不懂的人是很可怕的，你永远都?不知道他能捅出怎样的篓子。
至于怨恨，这些年对他心中?有怨的人难道还?少吗？
当然，这不代表陆正刚会小瞧他，他只是已经有了决定。
上官静感叹：“是啊，那?位郭老先生被人如此?尊敬，不仅是因?为他是木系异能者，更因?为他值得。”
“姜维倒是好，真把自己当土皇帝了，就得给?他一个狠的，让他以后再想作妖时脑中?就会冒出这个教训。”
“公开他的身份吧。”
陆正刚说，“既然他不愿意在木灵师这一行上有所成就，那?就让他专心发挥木系异能者的长处：给?人治病，之后他的资源也按他的贡献来，一切有规矩可循。”
上官静心中?暗惊。
这不就意味着让姜维从此?当一个吉祥物、治疗包？
今后他再想获得实际上的权利，像老陆、像她一样，就要困难很多了。
上官静啧啧两声，这可比她要姜维写一万字检讨的惩罚严格多了。
不过?想到姜维干出的狗屁倒灶的事，上官静心中?仅有的一丝对徒弟的温情?也没了。
有的人他就不适合这个领域，强行把他拉进来，也是害人害己。
上官静心说：看?姜维那?样子，还?挺喜欢当个吉祥物的。
那?么多人恭维他、送他礼物，把他当世界瑰宝，他应该会很满足吧。
“那?行，我去?安排，就不打?扰你处理刘家等?家族叛国之事了。”
这日，杨律师急匆匆的上了公玉家的门：“秦女士，之前你委托我要办的那?个案子，出了点变故。”
秦慧君的脸色当即凝重起来。
难道刘美金背后的娘家势力竟然这么大的吗，即便在帝都?闹成这份上也能一手遮天？
居然连帮他们打?赢偷窃案官司的杨律师都?表示为难？
“你说吧，是什么变故我承受得起。”
杨律师注意到秦慧君空前严肃的神色，立马意识到她误会了，哭笑不得道：“不是坏事，还?可能是好事。”
“我得到了一点内幕消息，刘家被查了，所有的刘家人都?被带走了，包括已经嫁出去?的刘美金，这次刘家犯的事不少。”
“我还?没有去?法院那?边，咱们可以先看?看?，如有必要的话，就把这证据提交上去?，或许会重判。”
他其实知道的也不多。
但敏锐的嗅觉告诉他，极有可能跟境外势力有关。
既然如此?，他们暂时还?是先不沾边为好，免得即便这是仇恨，也得跟着被查。
当然这个猜测就暂时没必要告诉当事人了，怕把人吓到。
然而，杨律师可不知道当事人知道的可比他多。
当天下午，莫名失踪了几天的公玉老爷子也出现了，然后找到她告诉她：“刘家整体完了，你想要告刘美金虐待的那?个案子怕也办不成了，所有的刘家人不是被枪毙就是收拾收拾进监狱，这辈子也别?想出来了。等?再过?两天，你也不用躲在家里，现在的帝都?可安全的多了，你让我那?孙子陪你去?逛街，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秦慧君本来还?处在怅然若失中?。
她本以为这又将是一番非常激烈的战斗，结果他们这边还?没立案呢，人就没了。
是比她告成功还?要严重的后果。
但这绝对是一件好事，因?为这种家暴，一般判刑也不会很高。
哪像现在，一家子作恶多端的全进了监狱！
但听到后面却颇为无语，还?想买什么买什么？
他们是什么样的家底？
她还?想要攒更多钱给?女儿买能量石呢。
公玉老爷子看?出她的心思?，大手一挥道：“你手头紧？不怕，我孙子有钱，与?其让他去?买那?些乱七八糟的收藏品，还?不如让他给?你花，我看?出来了，你是个勤俭持家的，不会乱花。”
秦慧君心中?一跳：“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就当是我们提前出的伙食费了！小景没告诉你吗？等?把年一过?，我们就要去?云山市调养，那?时你可不要嫌弃我经常去?你家蹭饭哦。”
“当然不会。”
秦慧君直接答应下来，这段时间公玉家对她多有照顾，蹭个饭而已哪会供不起？
心中?则大大的松了口?气。
原来是这个意思?。
她差点就误会了！公玉老爷子那?口?吻，还?说她勤俭持家，活像要把她当儿媳妇、孙媳妇看?待一样。
实则公玉老爷子美滋滋的在心里面想：虽然他儿子已经结婚了，孙子年龄不上不下，相对于秦慧君太小，相对于秦晚又太大，怎么也不合适结亲，但不代表他们不可以成为一家人啊。
比如把孙子口?头上的干亲给?定下来？

“秦灵师, 种子发芽了。”
原本秦晚正在实验室里看密密麻麻从培养皿中长出来的小芽，突然助手极其兴奋地跑过来大?喊一声。
她?立即放下?手中的东西，快跑几步出了新建成的农场房子, 径直的向?一个地方?走去。
农场房子当初在设计时，除了住房与仓库之外，还独立的建了一个实验室。
比木灵师大?楼那个更大?，主要是考虑到农场这边距离实验园也比较近，秦晚觉得在这里搞一个培育间比较方?便。
目前农场房子已经建得差不多了，培育间则是早早动工的, 至于实验室还有一些后续，要等从帝都那边购买的设备到达。
秦晚想了想, 索性?自己划定一片区域，作为精耕细作的实验田。
当然目前农场的土质还跟不上实验园那边，所以?这块实验田秦晚主要拿来做木灵种子的培育, 等密集的种子长成后就移栽到别的田里。
现在这片种子繁育田只种下?了一类植物?，也就是木灵竹米。
——主要产物?是竹米, 竹子才是附加的, 当初登记时秦晚也是命名为竹米。
竹米只经过了浸种、消毒等初级的步骤，然后就在种子状态被秦晚埋进了田里。
共一百颗。
剩下?减去检测时用掉的三颗不到四百颗则一律在室内进行的培育，秦晚分了个组，弄了不同的条件, 早就全部发?芽了，她?又按照芽苗的大?小?, 进行不同时间段的移栽工作，像是长到了一厘米、五厘米、十厘米……就分别移栽部分出去, 结果直接以?种子状态埋在田里的却迟迟没见冒头。
秦晚差点以?为这些种子变成了死种，如果不是还能明显的感受到它?们生命力的话?。
助手们觉得异常可惜, 那可是足足一百颗的原始种！
他们想劝说秦晚将种子挖出来再进培育间重新培育，说肯定是外界温度太低，怕是发?不了芽，秦晚拒绝了。
既然是实验性?质，那当然要多方?对比。
不过看着他们时不时投过来的哀怨的眼神，秦晚压力也挺大?的。
此时种子发?芽也算没辜负她?的期待。
走了两分钟，种子繁育田就到了。
本来以?为小?芽会藏在黄土间，渺小?的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来，结果隔着老远，她?就看到了一片绿意，如星光点点，均匀的分布在田地当中。
种植的时候，秦晚是严格按照行间距来的，所以?此时芽苗都长得特别整齐，强迫症看的很舒适。
秦晚很意外：“它?们长这么大?了？”
“是啊，今天早上起来就长这么大?了。”似乎是生怕秦晚误会他们对这片田地疏忽大?意，助手赶紧解释了一句，“应该是一夜之间长起来的，我们昨晚最后一次巡逻的时候还没见到小?芽冒头。”
秦晚曾经听过一个冬小?麦还是什么植物?的说法，一整个冬天在地下?积蓄力量，被大?雪覆盖着，等大?雪融化，就跟疯了一样猛涨，一天一个样。
莫非这些种子也在遵循这个原理？
但同一批种子在实验室培养的，就没有这个表现，它?们长得很平均，不温不火的，不会许久没冒出芽，然后一冒就疯狂猛涨。
秦晚蹲下?去拿手比了比，这个高?度大?概有五厘米了。
要知道她?在实验室培养的，目前最高?的也就十五厘米。
“倒是更像天然植物?了。”秦晚低声嘀咕了一句。
助理以?为秦晚有事要吩咐他们，赶紧走了过来：“秦灵师你说什么？”
秦晚说：“没什么，你们好生照看着。”
她?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快速的将看到的和自己的猜测记录下?来。
只可恨更精准的设备还没到，不然用数据说话?会更明显一点。
她?采购的这套设备区别于云山市现在用的，要更小?型、精致一些，范围不会太大?，但数据会更精确。当然，造价也是非常的高?昂，基本把她?卖掉西瓜和这段时间存的版权费都用光了。
而西瓜方?面，若不是遇到从帝都来的冤大?头，光靠他们云山市的消费水准，绝对卖不了太高?。
不过尽管没有具体数据支撑，她?的直觉却告诉她?，这一百颗野外长出来的竹子表现会比她?在实验室培育的要好。
“它?们更有野性?。”秦晚在笔记本上记下?这句话?，“它?们不同于普通木灵植物?性?状稳定，它?们受环境的影响会比较大?……”
顿了顿，尽管非常不可思议，秦晚还是坚定的写下?了这句话?：“它?们像是走出了给?木灵植物?画出来的那条线，它?们在吸收来自自然的力量！”
是的，自然环境的生命力，而非以?能量石，金属矿物?等东西配制的饲料。
其实严格来说，这些也是自然的造就，但死物?痕迹太重了，别说是植物?，就连人吃多了，好像也在慢慢变成死物?。
秦晚这里指的显然是充满生机的天地自然之力，就像日精月华？
而这一切毫无疑问?都是“钟天地之灵气”这个特殊木灵因子所导致的。
秦晚并不知道，在很久之后，今天这个十月十日会成为一个特殊的节日，木灵节。
它?代表着木灵植物?终于打破了天地自然的封锁，开始向?着成为一株真正的生命进化，从此它?们不再是人为的、机械的，而即将成为神明的造物?。
这一天被写在了历史的里程碑上。
秦晚手中这个简陋的笔记本也成为了后来的考古学家们研究这段历史的重要资料。
呃，它?还有一个更简明扼要的称呼：古董。
云山市发?生的种种，帝都这边也是全然不知晓的。
天气越来越冷，已经下?了好几场雪。
普通老百姓争先选购着防寒的衣物?，努力比较着价格的高?低，发?愁在防寒上用了太多钱，接下?来就要节省开支了，而上层的豪门显然不需要为这些小?事担忧，但他们的心?情也很沉郁。
一连好几个家族都在帝都消失了。
不是混不下?去，被迫离开，搬去别的城市生活，而是以?叛国罪全家入狱。
其实有的家族成员未必知道他们接触过的人就是境外势力，奈何做这一行的长辈完全没有体谅过他们，他们都被动的为境外势力行过方?便、损害过国家利益，于是就只能全家一起下?大?狱、蹲大?牢。
一些罪行比较轻的，只用蹲几年?就出来，但可以?想见，有过这么一段经历，他们想拥有光明的前途是比较渺茫了。
更倒霉的是一些没有为小?利小?益行过方?便的人，即便很快被放了出来证明他们是清白的，可这么一段海外牵扯的履历，再想往上发?展，那是没可能了。
目前华国对这方?面管得比较严。
或许要等到很久之后，社会呈开放与兼容并蓄的形态，和各个国家都建立了友好的外交关系，这种影响才会降低一些，但也不会多。
就像老父亲有案底会影响孩子考公一样。
陆正刚雷厉风行的处理，让这些豪门家主都异常警醒，他们自然是不会犯这个错误的，可万一家里的孩子没用被哄骗——人家可不跟你论你知不知道、是不是被骗的，就一句：论迹不论心?，犯过的错就要得到惩罚。
这就是一个带孝子，能拖累一整个家族。
所以?最近帝都上层很流行的曲目就是：大?雪天，打孩子。
这日，林雪茵拿着一大?叠资料敲响了陆老办公室的门。
“进来。”
林雪茵将资料放到陆老的办公桌上：“关于江楚文?的调查结果出来了。”
陆老这才略微抬头。
江楚文?这人比较特殊。
他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牵连的秦晚。
“已经查清楚了，江楚文?并没有主动地与境外势力来往、交易，对刘家种种也并不知情，并未大?开方?便之门，但是关于姜维真实身份的猜测，他在家泄露给?了刘美金和江云柔，这两人又告诉了刘家人，大?概也是因此，他们才动了心?思。”
刘家的底色是很浑的。
上官静说姜维想当土皇帝，而在地下?的那些年?，刘家是真的活得跟土皇帝一样。
在地下?建造人为居住的城市成本很高?，中央方?面要根据各大?基地报备的坐标修路，将其联通起来也很困难，所以?那些年?中央基地对各大?基地的掌控力量是非常微弱的。
如果不是中央基地有最多的人才，最好的研究条件，最好的医疗资源……这种弱，还要更胜一筹。
就像是古时候周天子垂拱而治，诸侯国野心?勃勃。
刘家就是这样的存在。
掌握了一个基地的他们简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等来到地上，这种自由立刻就没了，像是突然被缰绳勒住了脖子，哪哪都不舒服，哪哪都不自由。
尽管以?他们积累的财富，依旧可以?过上挥金如土的好日子。
但有些事显然没那么容易过去，放纵了过度了的自由也没那么容易就收敛、适应。
不然为什么有一句话?叫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呢。
相比之下?，国外那种资本掌握政权的方?式更得他们喜爱。
他们没有像其他一些木灵师一样迫不及待的出国，只不过是觉得以?他们家目前的财富，这样出去了怕也要给?人当孙子。
还很没有安全保障。
既然如此，不如暂时留在国内，以?图时机。
而当发?现姜维极有可能就是木系异能者时，哪怕这只是一个江楚文?的猜测，但也让刘家的人疯狂了，高?/潮了。
如果能手中握着一个木系异能者的筹码去了国外，岂不是谁都要捧着求着他们？
刘家心?动了。
他们受够了这种委屈的日子，尤其是有人在暗中查他们的过去，可他们只是暂时洗白上岸——趁着那段时间管束不严格时，根本经不起细查。
于是刘家几口人一商量，干了！
豁出去拼一把，不成功就成仁。
当然，现在顺利“成仁”的刘家人可别提多后悔了，他们之前嫌弃自己生活不好，等进了监狱才知道，自己等人在外面过的已经是天堂一般的好日子。
陆正刚一目十行，快速翻完了手中的资料，神情隐隐变得缓和：
“送去特殊监狱，以?泄露国家高?级机密、协助叛国者危害国家利益等罪名处以?终身监禁，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特殊监狱就是关押犯了罪的木灵师与异能者的地方?，他们有用且杀伤力更强，配得上这个特殊待遇，而且除非会造成重大?社会影响，一般是不公开审判的。
陆正刚有很高?的话?语权，这判决放出去，除非是有大?量研究院成员反对，不然就会成为事实。
如果放在未来，这肯定会被诟病研究院职权混乱，其中，又以?陆正刚为首专权霸权，简直是他的一言堂。
但仔细想想，其实并不奇怪。
目前木灵师因特殊需求被捧到了很高?的位置上，只有他们拼了命的研究，才不会让地球这辆破破烂烂的车冲向?悬崖。为此，光有武力值的异能者都只能退避三舍当辅助，比如去太空上给?他们寻找能量石。
说是已经步入了和平年?代，实则末世?的阴影从未远去，除非哪一日追在所有人身后的死亡危机被消除，这一情况才有可能改变。
这是特殊时间段，特殊国情下?的产物?。

秦晚交代助手要?多看?顾那?块种子繁育田, 其实她自己才是往那边跑的最频繁的一个。
然后她及时的发现了一个很不?妙的趋势：这些从最初就在野外生长的种子，拥有很强的攻击性，它们底下的根须已?经蔓延开来, 会拼命掠夺周围种子的生命力?。
就像是有一些生物在母体内就会抢夺兄弟姐妹的营养，以致最?后只能有一个最?强壮的出生。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当天秦晚不?得不?点灯熬夜，快速的将一些生命力?被掠夺走大半的小苗移去别的田里，来不?及等明天移栽了，不?挪的话，今晚就得被吃掉。
因为底下的根须纠缠得很紧, 想要?把它们分开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好在即便是处在弱势的那?一方, 它们底下的根系其实也是很强壮的，没有那?么容易折断，秦晚找出这样瘦弱的小芽苗, 让助手们帮着处理。
当干完这个活计，再观察眼前的种子繁育田就像是被间苗了一样。
“本来还想让它们在营养田多待一段时间, 看?来明天就得开始移栽了。”
而?且, 她一开始设置的竹子与竹子之间的行间距远远不?够，必须扩大。
反正她现在的农田地方够大，经得起折腾。
临睡前她又跑去其他的田里看?了看?。
这里是她按照一厘米、五厘米、十?厘米的数据已?经移栽到野外的小芽苗，是在室内培育间里长出来的。
果然最?早移栽的一批一厘米的, 之前不?显，此?时涨势已?经超过?了五厘米的。
这就给秦晚一种感觉, 最?早来到外界的，它们的野性会最?先复苏, 这时候外界条件充足，就会快速地进入剧烈生长的阶段。
相比之下, 越后面来的，适应期就会越长，适应期间它们长势反而?不?如在培育间时。
甚至直觉告诉她，这般温室里养太久的，基础就会打得不?够好，它们将来的表现也会不?如其他植物。
这可真是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
移栽时她设定好了种子密度，但秦晚算了算这距离还是决定等明天再来梳理一遍，扩大间距。
现在是种子太少，放任它们自相残杀太过?可惜，她完全可以从外界补充它需要?的营养物质。
等将来母株成长了，能得到的种子更多了，倒是可以尝试一番这般淘汰掉兄弟姐妹活下来的芽苗表现会不?会又有不?同？
这段时间秦晚全部的心思都扑在了竹米上，秦枫就跟小大人一样当起了家。
这日吃饭的时候，秦晚就听?他嘀咕妈妈不?在家，自己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要?早点开始准备腊鱼腊肉。
秦晚想起和宁显平的约定，心中一动。
随着竹米快速生长，土地的肥力?也消耗得很快， ABCDE五类基础元素肥料农场是不?缺的，但秦晚在补充过?两三轮后就敏锐地察觉到，土地的元力?在一点点变得稀薄。
显然，它们需要?更有生机之物。
然后秦晚就想到了农家肥。
这会儿?的农家肥显然只能是牲畜肥。
之前她用农场种的桑榆牧草和宁显平家里换过?几波羊粪，秦晚还特地交代不?要?吝啬，吃过?桑榆牧草的羊粪全要?了，至于其他则看?看?情况。
结果后面他们送过?来的桑榆牧草所占份额越来越多，秦晚一问才知?，他们家原先以别的牧草居多，结果羊吃惯了桑榆牧草就嫌弃起别的了。
而?且虽然桑榆牧草的转化率要?低一些，导致总体价格偏贵，但羊吃的多了，精神气都更足了。
尤其是刚刚生过?小羊的母羊，把这款牧草给它吃了，那?挤出来的羊奶味道?都变得更加醇厚，亏空的身体也能更快的恢复过?来。
于是他们家一咬牙，索性弃了别的牧草，改种桑榆牧草，不?过?因为他们把积蓄都用来扩大羊群数量，能用来种植的土地不?多，大头还要?从秦晚的农场换购。
秦晚还不?知?道?云山市那?几个大型的国有牧场已?经将桑榆牧草定为上等牧草，像刚生了崽要?补充营养、最?近食欲不?好给换个口、刚刚做了阉割处理……都奖励一波，啥毛病都好了。
她只觉得就算宁显平家的羊粪供不?起这一批竹子，还能帮忙介绍靠谱的牧场。
吃过?早饭，秦晚让陆泉开车带他们前往林家的牧场。
秦枫有点小激动：“姐姐，会有小羊吗？”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不?知?道?他们家有没有生小羊。”秦晚想了想，动物与植物是相辅相成的，是生态链里不?可或缺的一环。
之前她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事，但现在竹米表现颇为特殊，以后或许有更多这样特殊的木灵植物，她就想自己弄高质量的粪肥，倒不?如连带着养一些牲畜？
以后家里素菜不?缺，肉菜也不?缺，就圆满了。
于是她说：“就算他们家母羊没有生小羊，咱们也可以预定，等开春了，天气暖和了，就可以在农场里养小羊、养小鸡、小鸭。”
“哇！”秦枫惊喜的张大了嘴巴，“都让我来照顾吗？”
他可是知?道?他妈妈和他姐姐都很忙的。
“那?不?行，前段时间是情况特殊，现在是你们放寒假了，等开春了你肯定要?去上学?，我会请人帮忙照顾。”
看?着秦枫低落下来的表情，秦晚又补充一句：“不?过?等你回来了，你可以去照顾它们，比如捡鸡蛋。”
秦枫一下子又高兴了，小孩子的喜悦总是那?么单纯直白：“我肯定好好捡，我的视力?最?好了，班上有同学?戴着个厚厚的眼镜，我不?戴眼镜坐最?后一排，都能看?清楚老师在黑板上写的字，我捡鸡蛋，肯定一个都不?会错过?。”
排位这事秦晚知?道?，目前能上学?的只有一小部分人，而?且年龄偏小，个子不?高，相比起来秦枫算他们班最?高的一个，所以只能坐后面几排，免得挡住别人的视线。
这让秦晚想到了自己，她当年也是同学?中比较高的那?一个，基本没有体会过?坐前面几排被老师注视和吃粉笔灰的感觉。
呃……还是不?要?有这个体会了。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林家的牧场，宁显平得到消息亲自出来迎接：“秦灵师，没想到你会突然过?来考察，我们这边也没什?么准备。”
“也不?用什?么准备，我是来看?看?你家羊养的怎么样了。”
一听?到秦晚说羊，宁显平恍然大悟：“我这日子过?得糊里糊涂都忘记要?快过?年了，家家户户现在应该开始做腊鱼腊肉准备年货，承诺给你的羊也确实该杀了。”
说着他领着几人来到了放牧的地方。
秦晚没去注意翻了好几倍的羊群数量，反而?一眼就看?到这片牧场长得全是桑榆牧草。
尽管地方比较小，但这么一片铺开给人的感觉依旧很震撼。
尤其是这牧草长的密集，原本它是更倾向于横向生长，往地面铺开，高度最?多也就脚踝往上一点，但秦晚这会儿?粗略一看?大部分都到膝盖、大腿这个位置了。
“你家养的很精心啊。”
这样旺盛的长势，用的功夫不?会少。
宁显平憨厚一笑：“是桑榆牧草表现好，目前我们家的羊群数量已?经有两百多只了，除了在农牧所定的，还有我两个哥哥、两个叔叔去外省买的，也幸好有官方的扶持给我们批了低息的贷款才买得起，但这么一笔款子压力?太大了，我妈欠着钱心里不?安，拼命想从这里省一点那?里省一点，现在家里边边角角的土地都被她用起来了，要?不?是立体种植成本太高，只能在家里搭一些架子，我妈都恨不?得也把这片牧场跟着利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