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何玉燕也用对方的话怼一怼。
孔大妈一听这话,讪笑道:“哎哟,立冬是个小伙子。多少比我家老赵炕饿。”
“说吧!孔大妈,你到底想怎样?”
孔大妈见状也不绕弯子了:
“明天不是沈铁生家的清清结婚吗?今天我们院儿几个商量好了。人家老沈家说不收礼请咱全院吃饭。但咱也不能不厚道。这不,我们下午去百货大楼买了一个搪瓷盆,一个暖水壶,代表咱院儿的人送过去了。”
看这话给绕的。
何玉燕无语地摇头,直接拒绝了对方接下来要说的话。
“沈清清这人跟我们夫妻没有往来。我们不准备吃他们那顿饭,自然这礼物也不准送。孔大妈,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家做饭去了。”
说出了这么个借口后,何玉燕就直接绕过孔大妈回到家里。
回家的第一件事自然是给大鹅换换水盆。
没错,那只立了功的大鹅,被他们养了起来。
平时夫妻两人外出或者上班的时候,就直接把大鹅养在灶膛前。在那铺些稻草,再留个水盆、食盆就可以了。就是这鹅黄金味道有点大,每天晚上顾立冬回来都会清理一遍这沾了鹅黄金的稻草。
一般把稻草捆起来,直接丢粪缸就可以了。这玩意儿在农村也是用来沤肥种地的。
给大鹅换好清水,何玉燕看了看手表,见顾立冬还没回来。就准备拿出条腊肉,今晚做腊肉蒸米粉吃。
不过,这头她的刚准备切腊肉。厨房门口就站了一个人。
“冯大妈……”
冯大妈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说道:
“刚老孔跟我说了,那个一起买东西送老沈家的事儿,你别她胡诌。这个事儿是我们几个老姐妹一起做的。并不准备问其他人要钱。不止你家,就是许家小夫妻,吕家小夫妻都不用给钱的。”
何玉燕听到对方解释,心下点头。冯大妈还算是个明事理的。
什么整个大杂院的邻居合伙买东西送礼。如果送的人是其他人,她还没什么意见。换成沈清清她可不乐意。这种人,以后迟早有她好受的时候。
“那你们夫妻明天来吃这一顿吗?婚宴定的是明天中午那一顿。老沈说了,到时候我们各家各户出点桌椅板凳就可以。”
何玉燕放下手里拿着的刀,认真说道:“大妈,我拒绝。我家男人同样拒绝。我们不是跟沈家完全不往来。但跟沈清清是完全不往来的。”
冯大妈从董家之前的事情,大概就看出了何玉燕的硬气。
所以,这一次孔大妈叫她过来劝劝,说什么维护大杂院的和谐,她还真不太想来。现在,她尽了自己作为大杂院管事大妈的责任。立刻就转换了角色,开始跟何玉燕唠起了八卦。
何玉燕get到了对方的意思。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
于是,她就听到了沈家上赖家提亲的细节。
“哎哟,你是不知道。老沈喊我过去当中间人的时候,我还不好意思拒绝。结果,一去到赖家,转头我就想走了。你是不知道……”
原来,这赖家所在的大杂院,住的人多不算,到处是乱搭乱建的棚屋,差点没地儿下脚。而赖家的人不愧是男人多。甭管人家穷不穷,那架势摆得足足的。直接就给冯大妈脸色瞧,气得她差点转头就走。
最后还是沈铁生硬气,直接丢下一句爱嫁不嫁。这才逼得赖哈平出来打圆场。
“反正啊,我是看明白了。这种家庭出来的小赖,估摸着不是啥好东西。”
说道最后一句,冯大妈特意压低声音。
“幸好老沈压得住,谈彩礼的时候咬死只给六十块。赖家想多要点,就被老沈骂他们是卖儿子。”
冯大妈说起当时的情况就觉得十分痛快。
沈铁生可不止骂赖家卖儿子,还当场质问他们准备给儿子准备多少嫁妆。北城人讲究有来有往。这赖家收了六十块彩礼,最少得给赖哈平拿出一半做嫁妆。
三十块不多,但对赖家来说,估计也要肉疼好久。那家人的具体情况冯大妈都听沈铁生说过了。
如果是她的女儿,她肯定不会让对方嫁进去的。提到女儿这个话题,冯大妈的眼神就黯淡下来。
哎,各家又各家的烦恼。她家的女儿不比沈清清好多少。
何玉燕见冯大妈的情绪一秒钟就从兴奋变成了失落。有点搞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但她聪明,知道有些事情估计人家不想说。
于是,她立刻转移话题,说起津市买的布料可以匀一份给对方。
顾立冬回家吃饭的时候,就听媳妇儿说起这件事情。
“对,你做得很对。冯大妈这人没啥坏心。但作为咱院儿的管事大妈,总想让大伙儿和和气气一起过日子。”
何玉燕也知道冯大妈的想法,并不生她的气。身边生活的都是善良的人,总比坏人强。
“对了,我今天在回收站……”
何玉燕把今天遇到的那个奇怪女人一说,果然顾立冬也有同意的疑虑:“这人我看看托人打听打听。”
两人都觉得那个女人有古怪。既然能够提前预知收音机里面的钱票。那么,那个对方一直苦苦寻找的摇摇椅,肯定也有哪里是他们遗漏的。
这样想着,夫妻两人快速把饭吃完。就走到堂屋角落,把摇摇椅搬到堂屋中间的灯泡下。
昏黄的灯光下,其实看不太清这摇摇椅的细节。
这东西买回来的那天,何玉燕负责清洗。顾立冬负责修补断裂的扶手。就这样,两个人都没能发现这摇摇椅有啥不一样的地方。现在,也只能说尝试尝试看看。
最简单的检查方式,就是挨个儿把组成摇摇椅的木条都敲击一遍。这种办法一般只能检查出木条是否中空。如果里面藏着的东西,跟木质结构之间没有缝隙,或者缝隙很小,那这种检查方式就没用。
顾立冬先是用这种最笨的办法检查了一遍。果然没有任何收获。
“要不拆开来看看?”
这个时候的木质家具,基本上都是采用榫卯结构制造的。眼前的摇摇椅看着不像是现代家具,更像是民国时候的产品。那个时候已经出现了铁钉、螺丝钉这种东西。
不巧的是,这张摇摇椅的主体木条就是用了螺丝钉连接的。
这样一来,他们要想弄清楚这摇摇椅内里到底有啥。只能把螺丝一颗颗拧开,把组成摇摇椅的木条一根一根拆卸下来。
这一动作,直接就耗费了两个小时,时间也来到了晚上九点左右。
这个点,大部分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了。
而西厢房顾家这里,两个小年轻这会儿心跳得飞快,好像要从胸口蹦出来那般。
“天啊!”
好半天,何玉燕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来表达自己的震惊。
顾立冬这个负责拆卸的人,这会儿同样惊讶地不知道该说啥好。他伸手揽住了媳妇儿的肩膀,好歹给自己增加点真实感。
实在是谁能告诉他们,为什么这平平无奇的摇摇椅,组成它的木条都是木包金。
没错,就是木头包着金。
准备来说,除了破掉的扶手是纯木头。组成摇摇椅的其他木条,统统都是木头包着金箔。
金箔本来就是经过锤炼过后的薄薄金片。质地柔软,提炼技术好的金箔甚至可以入药。而眼前的金箔被人为地折叠成块,硬生生塞进了狭小的中空木条里面。因为塞得多,甚至让人找不到多少金箔跟木条之间的间隙。
何玉燕看着顾立冬从其中一个木条中,抽出已经变形的金箔缓缓展开。
薄薄的金箔上虽然有很多折痕甚至断裂的地方。但这已经足够让两个目瞪口呆。
“咱这运气也真是好。”
可不是嘛!何玉燕自己都感叹起来。天知道这摇摇椅当初看到的时候,除了扶手断裂,其他地方并没有任何问题。如果是其他部位出现断裂,估计这东西也到不了她这里。
“这椅子不能放在这里。”夫妻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这椅子平时就是他们夫妻两人使用。但是,现在多了一个女人,一个他们都不认识的女人,可能知道这摇摇椅的秘密。何玉燕的单位跟对方的单位太近了。迟早有一天,对方会知道那摇摇椅到了自家。
毕竟这东西当初叫板儿爷拉回来的时候,可是大伙儿都见着的。
“看来,咱之前说挖地下室的计划得提前了。”
这话听着好像挺辛苦的,但顾立冬脸上的笑容已经明显到何玉燕都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谁都喜欢金钱,这没什么好羞耻的。这金钱还是他们不经意间得到的。这种好事谁能不高兴呢?
“这东西藏起来后,咱还得想办法弄一个差不多的。”
大杂院的邻居知道这摇摇椅是个破烂,平时没啥人关注的。但冷不丁没了也不成。
而且,何玉燕心里还有个隐隐的坏主意。假如,哪天那个女人真的找过来,她也能靠一把假的把人给糊弄住。
当天晚上,两人顾不上休息,加上明天不用上班。干脆从九点多开始忙活,一直忙到十二点才睡觉。这个时候,那个地下室已经有了点形状。
地下室被挖在灶膛前面的那点位置。本来计划挖在耳房后墙跟墙壁之间的空地上的。但在这里作业,很难避开一墙之隔的前院赵家。想了想,最终索性把地下室挖在灶膛前头的空地上。
就是这两天会不方便做饭。而且门不方便打开,住在空地上的大鹅也得往前挪窝。
晚上不睡觉挖地下室的后果,就是第二天两人都黑着眼圈,打着哈欠,扛着东西回食品厂老何家。
回娘家的路上,何玉燕还在想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东西。
“年轻人要节制,要节制。”
第一眼看到女儿,何母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等看到顾立冬被二儿子拉走后,她立马把女儿拉到里间说话。
“你们现在年轻觉得没啥。但等老了就知道厉害了。还有你,哪能纵容男人,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黑眼圈,一直打哈欠,抖动的双腿,还有脖颈间的红印子。哪一样在何母看来,都是年轻人放纵的结果。
自家闺女自家疼,她可不能让女婿把女儿年纪轻轻就折腾坏了。
何玉燕: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刚开始何玉燕都没反应过来是咋回事。等看到何母的视线后,大概就明白了。然后忍不住黑线。
黑眼圈、打哈欠是因为生物钟改变,昨晚忙活到十二点多才睡觉。
双腿颤抖是因为昨晚挖土的时候,要帮忙清理挖出来的泥土。虽然顾立冬一直不让她干。但何玉燕也心疼男人。更加不觉得自己就帮忙抬点泥土是多大的事儿。
至于脖子间的红痕,那就更加冤了。大夏天晚上不睡觉可不就是喂蚊子的吗?为了这个,她把脖子几个蚊子包都抓红了。
“反正你自己要把持住。就是女婿要放纵,你也得把人拉住。”
经过女儿那半遮半掩的解释,何母更加不相信女儿说的话。但何玉燕也不可能把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说出来。只能让亲妈教训自己几句。
而顾立冬得到的待遇更加不好了。
吃饭的时候,何母时不时就用挑剔的眼神看着他。一副这臭小子凭啥娶我女儿的样子。
这让何玉燕感动之余又觉得有点好笑。
隔壁老李家,李丽丽今天也回来了。
何玉燕吃完饭准备去水房的时候,就看到这人也拿着条毛巾走了过来。
“燕子,你终于回来啦。”
何玉燕点点头,不太想跟对方聊天。但忽然又有了一个主意。
昨天中午在食堂跟你一起吃饭的那位女同志叫什么?
李丽丽偶尔去上班,在供销社大食堂都能见到何玉燕。现在对方一问,她立刻知道何玉燕问的是谁了。
“那是我们供销社仓库新来的临时登记员。叫许翠萍。怎么,你跟她不对付?”
这么直白的话,得来的是何玉燕一个无语的表情。
“她的情况你知道吗?”
李丽丽点头:“好像是住在城北大杂院的。今天刚来上班就找我借钱。可能家里条件比较差吧!”
事情问完,两人都沉默地拧开水房的水龙头不再说话。
不过,两人不说话,但两人的亲妈可就有很多话要说。走廊的其他邻居,早已经出来看热闹。
“我家丽丽这一次回来,给我们两口子带了两罐麦乳精,生怕我们没营养。”
说这话的时候,靳大妈还一副我好随便,但我女儿太孝顺的欠扁样子。
何母十分无语地看了对方一眼。接着若无其事地看着大孙子跟两个孙女玩耍。
见何母不接招,靳大妈有点生气,但她更加享受其他邻居那羡慕的目光。
养女儿十八年,她就是为了这个时刻。
那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很多人是不会懂的。
她女儿这样争气,嫁给那样的好人家,手里还扒拉了那么多钱。以后好日子那真是天天有。说不得哪天她这个当妈的。还能喝一碗麦乳精,撒一碗来听个响儿。
“你这样高调好吗?”
何玉燕想到对方刚刚回答了自己的问题。于是又好心地提点了一句。
然后就看到李丽丽那张普通但年轻脸上,出现一抹不符合她年纪的沧桑。
“我怕什么?我现在能做的,就是趁着怀着大宝的时候,拼命搂钱。能搂到多少是多少。”
李丽丽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夹杂着让人心惊的疯狂。
何玉燕差点就想问对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但是,李丽丽已经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回到家里,何玉燕还有点愣怔。
“怎么呢?”
顾立冬在屋里陪老丈人喝茶,见媳妇儿这样子,关切地问了句。
何玉燕摇头。她总觉得李丽丽这种状态不太对劲。但是,又不像是人家要死要活的那种。
反正,不太好说。
她准备以后中午在供销社大食堂吃饭的时候,多观察对方一下。
在娘家逗留了大半天,两人就直接回家了。
公交车差不多到站的时候,何玉燕就看到对面有两个面熟的女人,跟几个大妈一起上了一台离开的公交车。
何玉燕觉得奇怪。
刚一回到大杂院,就看到二院院子里还放着几张方桌条凳。桌上的饭菜都吃得光光的。大伙儿正在一边聊天一边上收拾碗筷。
估计是有了董家的事情打底,这一次他们没有参加沈家的婚宴,大伙儿的反应并没有多少稀奇。甚至隔壁江婶子还拉着何玉燕说道:“你们晚回来一步喽。不然铁定能看一场热闹。”
说这话的时候,江婶子眼神都发起了光来。
估计是看到何玉燕回来,充满了表达欲的孔大妈也凑了过来。然后郑大妈也凑到孔大妈身后,就是冯大妈也放下手里的活计跑了过来。
不到一分钟,何玉燕周围就聚集了大杂院几乎所有大妈婶子。
这让她不禁挠头的同时,还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立冬他媳妇,我跟你说。你是不知道这赖家人哟。啧啧,我总算知道什么叫穷山恶水出刁民了。”
抢着开口的孔大妈,那双眼睛写满了快问我,快问我这三个字。
何玉燕也被勾起了好奇心。直接问道:“出啥事儿呢?”
“嘿嘿,今天这婚姻赖家人都来了。好家伙,带了不知道多少亲戚。直接把咱大伙儿准备的位置全坐满了。”
这……这种不讲究的行为,让何玉燕十分震惊。
因为她听说了,这一次沈家娶赖哈平,就请大杂院的人一起吃顿饭就好。就是亲戚都没请几个。更加不用说请赖家人了。
“我说我说。”郑大妈顾不上何玉燕讨厌她。连忙插话:“这算什么。我还听说这赖哈平的亲妈,事先跟亲戚收了礼金,然后才把亲戚带到咱大杂院,就想蹭席呢。”
何玉燕眼睛都瞪大了。这么不要脸的行为,简直让人无语。
“那后来呢?”
“嘿嘿,后来啊!老沈出来说了,他们要不走,就找人把他们全丢出去。最后这些人不走,老沈直接从保卫处叫了人过来赶人。”
冯大妈接话继续:“最让人没想到的是,沈清清因为这个事情,居然拦着老沈。老沈一气之下,直接把她跟赖哈平一起赶走了……”
何玉燕:……有点后悔没留在家里吃瓜了。
瞬间,她忽然想起刚刚下车前看到的那一幕。那两个眼熟的人里面,其中一个沈清清,另外一个可不就是那个女人吗?
“老沈, 就这样把清清赶走。她在那样的人家要怎么生活哟!”
院子里,大杂院的邻居凑到一块儿,说着刚刚沈铁生赶走女儿沈清清的事情。正房里, 范婶子拉着男人开始念叨起女儿来。
“那家人一看就不是省心的。要不是之前说好婚后住咱家,我都不想同意这个婚事……”范婶子见自己说的话,男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顿时泄气了。
这一桩婚事, 说到底就是女儿识人不清,还婚前就跟人发生了那种事情。搞到他们当父母的陷入被动的局面。
沈铁生见媳妇不再念叨, 这才把手里抽完的烟头摁灭, 粗声粗气地说道:
“你瞅瞅今天清清的那个样儿。哪里有一点心向着咱这当父母的。不让赖家人蹭席, 就要阻挠我。哼,她那么喜欢赖家人, 那就让她去跟赖家人住上一段时间,让她享受享受。”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 一切都在沈铁生的预料中。
当确定赖哈平的为人后, 沈铁生虽然同意了女儿跟对方的婚事。但那个时候要求赖哈平入赘。第一个要求对方是做到了。
但如果以为这样简简单单就能蒙混过关,那就太小看他沈铁生了。
不是说喜欢她女儿, 情不自禁在婚前做下错事吗?还敢拿这件事情来威胁他答应婚事。那他就成全他赖哈平。
当然, 女儿那些个让人心寒的行为,也促使了沈铁生制定第二个计划。
这个计划说起来也简单。就是找人去撺掇老赖家的人。让他们在结婚的当天过来蹭席,最好闹出点事情来。他这才有机会进行第二个计划。
显然, 赖家人的贪婪让他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
想到上午把赖哈平赶走的时候, 对方那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沈铁生就冷笑连连。
不就是看中他只有一个女儿, 打着吃绝户的想法,接近他女儿吗?
现在, 他就让对方的盘算没掉一半。
剩下一半,就看赖家的生活,能不能让女儿清醒过来。
如果女儿清醒过来,他的计划就算成功。
如果女儿清醒不过来,那他也不会再心软。
这个计划是他一个人悄悄制定安排的。其他人包括身边唉声叹气的媳妇,全都不知情。
外人前脚觉得他这个当爹的真好,给女儿找了个入赘的好女婿。后脚就被他赶走女儿一家的行为感到困惑。
而这些,沈铁生都不在意。
女儿这些年是被他们夫妻宠坏了。他希望对方被自己赶走后,能真正地靠自己立起来。至于中间吃苦什么的,谁年轻的时候不吃点苦头呢!
被沈铁生赶走的赖哈平,确实如同他预料的那般,这会儿正气急败坏。
他想不通为什么最后关头,临门一脚居然就出了岔子。家里这些蠢货自己明明交代过了,结婚头两年得装样子。等孩子生下来后,剩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结果,这些蠢货不听自己的叮嘱就算了,居然还敢在宴席当天,带了一大帮亲戚朋友上门来蹭席面。被沈铁生请走的时候,还拒绝了。
他们的脑袋统统都被驴给踢了。不然,为什么会做出这样没脑子的事情。
只希望被自己交代回娘家求情的沈清清能机灵点儿。这老沈家就她一个孩子,只要她嘴巴甜,肯定能让沈家父母态度放软,把他们夫妻两叫回去住。
这样想着,赖哈平就听到外头响起了嘈杂声。接着就看到沈清清跟几个他们院儿的大妈婶子一起回来了。
“事情没办妥吗?”
沈清清听到赖哈平的问话,绝望摇头。刚想开口解释说几句,就被人给抢了话头。
“平哥,嫂子这样可不行。我跟着去,居然看到她爸妈连门都不让她进。她这算什么独生女?”
年轻女人的声音从沈清清身后响起。声音是挺好听的,但话中的意思却不怀好意。
沈清清转头看向说话的人。这人她记得,叫许翠萍。住在赖家所在耳房隔壁的厢房。
自己第一次来这座大杂院的时候,对方就扒着赖哈平说话。神色间那种炫耀示威,沈清清还记得清清楚楚。
“这个事情跟你有关吗?你一个没结婚的小年轻就别在这叭叭。”
沈清清就不是个脾气好的。特别是因为喜欢赖哈平,更加不爽这座大杂院的女人。
没错,赖哈平太受女人欢迎了。受欢迎到这座大杂院,这一片胡同上到七十老太,下到两岁女娃,几乎个个都喜欢跟他往来。
这是赖哈平的人格魅力所在,沈清清不觉得他有错。既然男人没错,那错的就是女人。
如果她这样的想法被沈铁生这个当爹的知道,恐怕会对这个女儿更加失望。
许翠萍被沈清清一怼,直接一脸委屈像地跟赖哈平诉苦。
可惜,这会儿赖哈平正对事情的走向跟预计不一样,而焦灼万分。根本没心思理会这些女人的斗争。
许翠萍气得直跺脚。发誓等她弄到那个木头箱子,拿到钥匙得到一个地下室的宝物后,一定要让这些人高看自己一眼。
沈家、赖家两家人的这些爱恨纠葛,何玉燕并不了解。
只单单听大妈们的你一句我一句,已经足够她开眼界。
之前她还觉得人家林荷香是顶级恋爱脑。下嫁给董建设这种斯文败类。
结果,好家伙。人家林荷香嫁过来后过得日子一开头可能不咋滴。但现在过得还不错。天天拉屎拉尿有人伺候。饭也不用自己做。每天除了洗自己的衣服就是上班。也不用跟郑大妈这样的极品婆婆凑一块。
现在转头瞅瞅沈清清。同样的家里条件不错,选了个赖哈平这样的。现在还被亲爹赶出家门。不用说,只能跟着赖哈平住在赖家那间小小的耳房。
据说那家人男男女女都要挤在一间屋子。夏天还好,男人都自觉在院子的走廊,搭建的棚屋里面睡觉。等到了冬天冷死人的时候,就是再不乐意,这男人也得进屋睡觉。
到时候,一间小小的耳房,挤了十多号人,想想何玉燕就觉得头皮发麻。
心里忍不住感叹一声:这婚其实可以不结的。
“怎样?”
顾立冬回来就直接进厨房,开始偷偷加固地下室。昨天已经挖好了地下室的雏形。面积不大,就一个立方大小。只要用水泥跟砖头把这个小小的地下室加固后,等到水泥干透。家里的一些敏感东西就可以转移到里面来。
何玉燕瞅着这个小小的地下室,笑了笑,把刚刚听来的沈家事情,一五一十跟男人说了。最后忍不住感叹:“你说说沈清清这是图啥呢?”
顾立冬听到这句感叹,居然还真停下手上的动作,认真想了想:“估计是赖哈平会捧人吧!”
沈清清虽然平时看着挺懂事的。但毕竟家里就她一个孩子,又是沈铁生的老来女。从小就娇惯着,被父母百依百顺宠着长大。习惯了这种被宠爱的感觉,自然找的对象也是能够提供这种情绪价值的人。
不缺吃、不缺喝、不缺钱花。沈清清就追求精神上的愉悦。
何玉燕被男人的话说服了。这估计就是经济基础跟上层建筑之间的关系吧!
但这沈清清的品味也够独到的。
“别说她了。上午我二哥喊你出去干什么?”
今天上午刚到娘家,二哥就把男人喊了出去,何玉燕可没有漏掉这个事儿。
顾立冬听到这个,眉头也皱了起来:“有人找你二哥,合伙干倒卖的事儿。”
准确来说是倒卖各种从农村收到的东西。
何家二哥在农副产品收购站当临时收购员。这个职位要做的,就是给来卖东西的老乡估价,然后收购,给钱。就跟买东西差不多。只不过这东西买回来是给到公家单位的。
一般老乡能来收购站卖的东西,就是鸡蛋、羊毛、猪鬃、各种家禽家畜、各类蔬菜瓜果等等农副产品。偶尔会有老乡送一些村里找到的瓶瓶罐罐,也往他们这里送。
遇到这种情况,一般这种东西都会让老乡送到友谊商店或者回收站去换钱。
“你二哥不知道搭上什么路子。准备把从老乡手里收到的东西,偷偷截留一部分。然后让我拉到其他地方卖。”
何玉燕听完,差点没跳起来。她这二哥是疯了吗?居然敢干这种事情,而且还拉着她家男人干。
“放心,我拒绝他了。还跟他说这个事情不好干。”
顾立冬见媳妇儿生气,立刻安抚起来。
“而且这个活儿听着好像中间能捞不少。但是,事儿太多太杂乱了。而且农副产品基本上赚头不多。如果真要赚钱,其实干老牛那摊子事儿更能捞到钱。”
顾立冬更加疑惑的是,怎么在这个节骨眼,忽然这二舅哥就来找自己做这个“发财生意”呢?
这些糟心事顾立冬不准备继续说。转了个话题说道:“咱从津市带回来的东西是不是还没收拾完?”
何玉燕一听,一拍脑门。她今天老是觉得有啥忘了干。果然是这个事情。那个官皮箱还没收拾出来。
说干就干。
何玉燕也不墨迹,直接到堂屋把官皮箱翻出来。
这东西回来后就一直放在背篓,堆在墙角边。因为担心里头真的有啥秘密,何玉燕干脆就把家门关上。带着背篓来到了厨房。
等确定邻居们都在聊着八卦,没人注意这里。何玉燕这才轻手轻脚地把厨房门关上。然后把官皮箱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