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下一秒,沈茹拎起那双皮鞋走向她,笑盈盈地说:“我知道你不想让我破费,但我考虑再三还是买了。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你明天不是要参加同学会吗?正好穿的。”
苏鸢看看那双鞋,再看看她,无奈一笑,“谢谢妈,我会好好穿它的。”
同学会当天。
苏鸢穿着一身新衣裳,与文燕在胡同口汇合。她梳起马尾辫,看起来精神利落。
文燕扯了扯她的衣角,小声提醒道:“咱班有一半男生都暗恋你,你要小心,千万别让傅墨白吃醋。不然倒霉的肯定是我,他一定会对我怀恨在心的。”
听到这番话,苏鸢忍不住笑出声,“我知道了,我会谨言慎行的。”
最后,他们走进二楼包房,里面已经坐满人。
郑伦看到他们,立刻起身问好。苏鸢回以礼貌微笑。有人认出她,惊讶不已,“这不是咱班学习委员吗?好像比以前更漂亮了!”
苏鸢没认出对方是谁,偷偷怼了怼文燕。
文燕在她耳边小声说:“他是班里体育最好的,现在是一名公安,你不记得了?”
“没什么印象,看来我是真的老了。”
苏鸢面向他,颔首打招呼,“好久不见,你也没什么变化。”
说着,她走到餐桌旁,随便找个位置坐下。文燕紧随其后,在她身边的空位坐下。
公安男一直在关注他们,不禁感叹道:“你俩感情真好,我记得上学时你们就形影不离,过去这么多年了,依然还是,真难得。”
这时,有个女人阴阳怪气道:“人家是大院子弟,跟咱们不一样,当然感情好,是羡慕不来的。”
此话一出,整间包房全都安静了,纷纷看向她,其中包括苏鸢。
文燕皱起眉,反驳道:“我们大院的孩子怎么你了?不都是俩眼睛一个鼻子吗?难道你还长犄角了?”
“你!”女人被怼得心头一梗,只能把火气发向看似老实的苏鸢身上。
“我不像某些人,说一套做一套,明明有对象,还要勾引别人!真是个狐狸精!”
众人听到这话,皆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她在说谁?
苏鸢也一样,没弄清楚她到底什么意思?
见大家都没懂,女人快被气死了,就在她想要继续阴阳怪气的时候,郑伦沉着脸,制止道:“李同学,如果你非要破坏同学之间的团结,就请你出去,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女人定定看着他,难以接受,“郑伦,咱俩从小一起长大,你真要胳膊肘往外拐?”
“我的胳膊肘只会拐向正确那方,如果你仍要执迷不悟,就赶快走吧。”
“……”
女人气愤不已,腾得一下站起身,转身就走。在离开前,她不忘瞪苏鸢好几眼,然后才气冲冲地离开。
文燕把她的举动看在眼里,低声问苏鸢:“我咋感觉刚才那话,像是对你说的呢?”
苏鸢坚定摇头,“不可能,我一没勾引男人,二没说一套做一套,也不像狐狸精,估计她在说别人。”
文燕想了想, 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为缓和尴尬气氛,郑伦拎起暖水瓶为每个人倒茶水,说话时和煦的语气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期间, 有人问起他家的近况。
他没作隐瞒答道:“我家以前的东西已经归还,我父母也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 一切都挺好的。”
郑家有两处四合院, 郑父是一名大学教授, 郑母曾是千金大小姐,名下小有资产,如今他们全部回城,惹来众人羡慕。
“班长,我听说你考上大学了,是京大还是青大?”
郑伦下意识看苏鸢一眼,回答:“是京大法律系。”
“京大?那不是和鸢鸢在一个学校?”
文燕惊讶出声, 引来众人好奇的眼神。
“咱们的学习委员也考上京大了?真牛!”
“看来咱班人才济济啊, 光是考上京大的, 就有两个了。”
面对他们的打趣,苏鸢腼腆一笑。
等上菜时,郑伦坐到她正对面的位置,与两边的男同学聊天。
现如今,大家都已成年,很多人更是结婚生子, 过得幸福, 使得他们的话题都围绕着柴米油盐, 家长里短。
有人问向苏鸢, “听说你在几年前结婚了,是不是真的?”
苏鸢点头承认, “对,是真的。”
文燕在旁边附和:“她家的孩子都快三岁了,长得特别漂亮!”
听到这话,众人都很惊讶,在他们的印象中苏鸢一直很清冷,对谁都淡然,没想到她会是最早结婚的那批人。
郑伦紧握手里的水杯,没像其他人那样好奇,抿起唇沉默不语。
这时,那名公安同学问出大家最知道的事情,“你丈夫是做什么工作的?你俩怎么认识的?”
见其这么八卦,苏鸢无奈轻笑,“他是一名军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一听是青梅竹马,大家笑着起哄:“快说说,谁追的谁?啥时候在一起的?”
八卦完苏鸢的婚姻,他们又问郑伦,“班长,你打算什么时候成家啊?咱们已经老大不小,该抓紧时间了。”
郑伦扯出一抹笑意,故作轻松道:“我不急,等以后参加工作再说吧。”
有位女同学眼珠儿一转,忍不住八卦道:“我记得刘丽上学时好像很喜欢你,现在你已经回城了,就没想过跟她发展一下?”
刘丽就是那个跟苏鸢和杨晓红阴阳怪气的女同学,最后被郑伦训斥跑了。
听到她的名字,刚才还很热闹气氛瞬间凝固下来,弄得郑伦很是尴尬。
他轻咳一声,认真声明道:“我和她只是发小,没别的感情。你们不要乱猜,对她名声不好。”
这光明磊落的举动,很加分。
文燕对苏鸢悄悄说:“不愧是班长,幸亏他不喜欢刘丽,不然我肯定离他远远的!”
苏鸢被她的言语逗笑,自顾自吃着菜肴,觉得今天的同学会很有意思。
吃完饭,郑伦还给每人发了一样纪念品,是日记本。
苏鸢收下它,有些不好意思。毕竟白蹭一顿饭,又有礼物拿,换谁都会难为情。
其他同学也跟她有着同样想法,“班长,今天让你破费了。等过完年,我们请你吃顿饭,到时候你可别拒绝。”
郑伦推了一下金丝眼镜,笑得温柔,“好,咱们年后见。”
紧接着,大家走出饭店挥手告别。苏鸢与文燕同行,他们刚走出两百米,就被郑伦叫住了。
“你们去哪儿?没准咱们顺路。”
文燕没多想,回答道:“我们去东城那边,你呢?”
“真巧,我也是,我家就住在那里。”
早听说他有两套四合院,文燕立马来了兴趣,打听起他家的具体位置,当听到他那房子与苏鸢家仅隔一条马路时,苏鸢和文燕都很吃惊。
三人边走边聊,很快,文燕到了军区大院。目送她离开后,郑伦不自觉地抠着裤缝线,低头看向地面问:“你怎么搬出大院了?你丈夫不是军人吗?”
苏鸢把他当成关系很好的老同学,坦诚相待:“他在外面有房子,出行比较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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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没住大院里。”
郑伦听了再次沉默,苏鸢也不是那种爱聊天的人,为避免尴尬,不禁加快脚步。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走到胡同口,她停下脚步与之告别,“班长,我到家了,再见。”
郑伦虽有不舍,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装作若无其事道:“好,年后咱们学校见。”
苏鸢轻声说“好”。
刚转身,就与傅墨白撞了一个面对面。
男人看看她,又瞅瞅她身后的郑伦,脸色不愉,“我正想去接你,没想到你回来得还挺快。”
苏鸢知道他是个大醋缸,主动对其解释道:“班长家也住在这边,我们和文燕一起回来的。走吧,咱们回家。”
郑伦对他充满好奇,主动问好,“咱们又见面了,今天的同学会,江鸢总是提到你。”
听到“江鸢”二字,傅墨白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眉。他伸出右手,与之握手打招呼,表现得极为大度,一点都不像吃醋的样子,这让苏鸢刮目相看。
双方分别后,她牵起男人的手,笑吟吟地夸道:“我以为你今天又要吃醋呢,看来是我多虑了。”
傅墨白顿住脚步,侧过头看她,哼笑一声:“谁说我没吃醋,只不过在外人面前,没表现出来而已。我问你,他怎么知道你叫江鸢?”
改姓的事,外面大多数人都不知道。除非某人特别关注,才会知道她现在姓江。
苏鸢梗了梗,根本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她故作轻松,就算想不出理由也要努力辩三分,“也许他听别人说的呗,这又不是什么秘密。请收起你的侦查思维。”
傅墨白被气笑,又不敢回怼她,只能硬生生的,把那股闷气憋回去。
“好吧,你说啥是啥,以后不许和他见面了。”
苏鸢轻眨一下眼睛,倒是想答应他,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现实,不愿继续骗他,“真不巧,他读京大法律系,和我读的中文系紧挨着,以后可能会经常遇见。”
“……”
傅墨白不由得心头一梗,整个人处于炸毛边缘,“他也考上京大了?”
“对,我今天才知道。”
苏鸢仰头看他,一脸无辜。
这让男人又气又无奈,好半晌憋出一句话:“走吧,进去再说,宵宵和元元正找你呢。”
见此事成功翻篇,苏鸢唇角上扬,步履轻松走进院子,与傅墨白那张冷脸形成鲜明对比。
这天夜晚。
男人耍尽手段取悦她,苏鸢软着身子,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这事儿还没翻篇。
如果每吃一次醋就发疯,这谁能受得住啊?
时间一晃而过,到了除夕这天。
苏鸢给孩子们换上新衣裳,带他们去门口贴对联。
沈茹拿着新写好的对联,笑呵呵地夸道:“咱家要属你爷写字最好看,每年都是他写对联。鸢鸢,你毛笔字咋样?我还没见过呢。”
苏鸢不想出风头,一脸谦虚道:“当然没有爷爷写得好,顶多算是能看。”
几人说说笑笑来到门口,刚好碰见江北和孟霜来过年。
沈茹看见他们,兴冲冲地迎上前,问:“你们来得真早,吃饭没?家里有包子。”
见她在女儿家如此适应,孟霜心里很不是滋味,总觉得自己是个外人。
于是,不咸不淡道:“我们在早餐铺子吃的,家里没人照顾,糊弄一口得了。”
沈茹听不懂这话的含义,可苏鸢和江北不是傻子,他们眉头一皱,江北刚要发火,苏鸢先他一步问:“嫂子,您在搬走之前,是谁照顾您的?”
原来在江家,吃饭在食堂,平常打扫有保姆婶子,孟霜没干过一天活儿,所以养成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习惯。她抿了抿唇,不愿意回答。
江北黑着脸,考虑到今天是除夕,强忍着怒意没有发作。
苏鸢没再追问,拿过对联贴了起来。江北摸摸鼻子想帮忙,却被她拒绝了,“你们先进去吧,这点活儿,我一个人就能干。”
还没等江北开口,孟霜已走进院子,还不忘挽上沈茹,“妈,我有事和您说,您跟着我来一下吧。”
沈茹不明所以,随她前行。
两人来到一处无人的地方,孟霜先是环顾四周,然后问:“妈,您打算在这里住到什么时候啊?我都想您了。”
听到她的甜言蜜语,沈茹喜上眉梢,如实说道:“我喜欢住在这儿,有元元和宵宵,还有我闺女,特别开心。”
听这意思是打算长住,孟霜急了,忙劝道:“这里毕竟是傅家,总在这儿住不是长久之计,不如您把宵宵和元元带回家照顾,还能让鸢鸢安心学习,简直两全其美!”
沈茹定定地看着她,忽然问:“鸢鸢看不见孩子,能安心学习吗?我觉得这主意不妥。”
见其莫名变聪明了,孟霜心里一惊,眼底闪过慌乱,“这有什么呀?难道你不想让孩子们跟您最亲吗?”
“不想,都是家人,都一样。”
沈茹有些不高兴,觉得二儿媳今天很怪。
他们的对话,都被不远处的江北听得一清二楚。
他紧握双拳,死咬着后牙槽,恨不得立刻上前理论。
如果说以前的不满中还夹杂着无法割舍的感情,那么现在,他只想离婚。
只因这一次,她触碰了他的底线。
怕她继续教唆,江北从角落里走出来,沉下脸朝两人走去。
他本就高大壮实,不笑的样子很能吓唬人。孟霜听到动静,朝他那边看过去,脸色瞬间发白。抱着侥幸心理,她强装淡定道:“你不是说要陪爷爷吗?怎么来这儿了?”
江北很想撕下她的虚伪表情,冷着声音意有所指道:“如果我不来,怎么会知道你在做什么?”
说着,他把沈茹支开,“妈,鸢鸢找你呢,你快去找她吧。”
沈茹信以为真,没再逗留。
等人走了,江北上前一步,目不转睛地盯着孟霜,沉声质问:“我妈年轻时受过刺激,因此脑子不如正常人。你怎么能利用她?她是我妈,是我最亲的人!你还有没有良知?你把江家人当成什么了?”
孟霜不自觉地后退一步,脸色比之前还要白,她急忙为自己辩解道:“我没有利用妈,我只是帮她出主意而已。你别生气,我错了还不行吗?”
她以为只要服软,这事儿就能轻轻略过,可惜她低估了沈茹在江家人心中的重要性。
江北仍然寒着脸,不为所动,“今天是除夕,我不想闹得太难堪。咱俩的事等过完除夕再说。”
孟霜生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忐忑问道:“我都已经认错了,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就不能原谅我一次吗?”
见她依然理直气壮,江北更加心寒。
“孟霜,咱们离婚吧。”
“什么, 离婚?!”
孟霜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男人那张冷脸,又让她如梦初醒, “只因为这点小事就离婚?你凭什么跟我离婚?!”
她眼圈通红,看着楚楚可怜, 江北心意已决, 没有妥协。
“这对我来说, 不是小事。你可以看轻我,但不能看轻我的家人。你先走吧,我不想让长辈们知道你都做了什么。”
孟霜有些心虚,却不想轻易离开。因为她知道江北这人性格执拗,很会认死理。如果今天不和好,他们的婚姻也就到头了。
于是,终于放下姿态, 说起软和话, “我真的是好心, 是你误会我了。我让妈把孩子们带去江家,小妹也能专心学习,难道这样不好吗?”
见她又提起这件事,江北很是反感,蹙眉直言道:“你教唆妈去要孩子,挑拨双方关系, 这是好心?你把妈当成傻子一样耍, 这也是好心?孟霜, 我没想到你这种人。在我没发火之前, 你最好离开这里。如果让爸知道这件事,你们孟家也会受牵连。”
江枫远是有名的妻管严, 哪怕沈茹疯疯癫癫时,也很听妻子的话,以此能看出他有多爱沈茹。
孟霜不敢赌他的气量,终于选择让步,“我可以走,但是我绝不离婚。咱们都冷静一下,做事别那么冲动。”
江北紧抿唇,径直离开,没再给她解释的机会。
另一边。
苏鸢贴好对联,沈茹走过来问:“你在找我吗?是有什么事?”
苏鸢愣了一下,只觉得莫名其妙。“我没找你呀,谁告诉你的?”
沈茹也是一脸懵,“你二哥说的,所以我就来了。”
“那可能是他听错了,我没事,咱们进屋吧。”
苏鸢没多想,带着她和孩子们回到屋内,刚好看见江老爷子和傅墨白在下象棋。
见这里没有江北和孟霜,感觉有点奇怪。
“爷爷,我二哥二嫂呢?”
老爷子连头都没抬,回答道:“没看见。”
他话音刚落,江北从外面走进来,脸色比刚刚缓和一点。
沈茹瞧向他身后,茫然问道:“孟霜呢?怎么只有你?”
江北深深吸气再呼气,说出事先编好的谎言,“她单位有点事,让她赶紧回去一趟,可能今晚要值夜班。”
大家听到这话,除了沈茹以外,皆是微微一怔,心中生出几种猜想。
沈茹则是一脸心疼,对江北吐槽道:“这是啥单位啊?连春节还上班,一会儿你给她送点饺子吧,千万不能饿着。”
江北心里酸酸胀胀,点头答应。
江老爷子若有所思,放下棋子把他叫去书房。
苏鸢和傅墨白对视一眼,以为这对夫妻又闹别扭了,没再深思。
傍晚,江东和江南也都下班回来,与傅墨白一起做团圆饭。
苏鸢带着孩子们玩游戏,见江北偶尔龇牙咧嘴,便小心翼翼地问:“爷爷打你了?”
江北抿了抿唇,后背火辣辣得疼,“不是,是咱爸打的。”
“……”
苏鸢十分同情他,更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她不好意思问。
看着她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江北沉默一瞬,低声道:“年后,我和她会离婚。至于因为什么,你就不要问了。”
他实在说不出口。
听到“离婚”二字,苏鸢眼底闪过惊诧,明明早上两个人是一起来的,怎么突然要离婚呢?
她压下好奇心,忍不住问:“就没有转圜的余地?”
“没有,已经决定好了。”
能下此决心,对于江北来说,如同割肉,毕竟过往感情不是假的,想要彻底割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大年初三这一天。
江家宴请一众亲朋好友在饭店相聚,苏鸢以主人的身份负责招待。
明眼人看到这一幕,全都意识到她在江家的重要地位。但也有那种不长眼的人仍想挑衅,江西就是其中一个。
她随父亲走进饭店,见苏鸢在招待客人,不禁撇嘴,“爸,你说大爷爷是不是老糊涂了?我那三个堂哥都很优秀,凭什么让她主持大局?”
父亲江枫林急忙瞪她一眼,小声道:“别胡说八道,你到现在还看不清形势吗?那笨劲儿跟你妈一样!”
江西听了很不服气,“我才不笨呢!之前您还和我一样想法,现在怎么变了?”
见其就是一根朽木,江枫林很后悔今天带她来这里,就怕她惹出什么麻烦。
“你老实吃饭,多余的话少说,如果你敢惹事,咱俩就断绝父女关系。”
他们旁支还要看江枫远的脸色过日子,是绝对不能得罪的。
江西被那句“断绝父女关系”给伤到了,不禁鼻尖儿发酸,心中对苏鸢更加不满。
可在众亲友面前,她只能忍耐。
待所有宾客落座后,江枫远把苏鸢正式介绍给大家认识,言语间充满骄傲。
在众人面前,苏鸢表现得落落大方,让人心生好感。
沈茹的娘家人看着她,全都感慨万千,庆幸沈茹在有生之年能把女儿找回来。
吃饭期间,江枫远领着苏鸢和傅墨白挨桌转了一圈,有人认出傅墨白,惊讶于傅江两家竟有这样的缘分。
苏鸢一直保持微笑,感觉脸都快笑僵了,幸好只是五桌客人,不需要寒暄太久。
江西恨得牙痒痒,心里忽然冒出一个能膈应她的方法……
这次聚会在苏鸢大方得体的主持下,圆满结束了。
几天之后,几乎所有京圈人士都知道,江家新找回来的女儿备受宠爱,江老爷子十分看重,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此时,苏鸢正等在火车站的出站口,时不时地望向站内,脸上还挂着微笑。
五分钟后,随着人群涌出站口,她伸长脖子看得更加仔细了。
没过一会儿,姜松带着姜原和李树从里面走出来,大包小裹的样子显得风尘仆仆。
苏鸢上前迎接,笑容愈发灿烂,“欢迎你们来到京市!走吧,咱们先去吃饭。”
姜原小跑过去想开双臂,神情很是激动,“老师,我想死你了!”
苏鸢回抱住她,道出自己的思念,“我也很想你们,你们真的很厉害!全都考上了心仪的学校。”
姜松是特意送他们来京市的,下午还要坐火车去南方上学。
因此,苏鸢在火车站附近找了一家饭馆,点的都是他们爱吃的菜。
奔波一路,几人都饿了,姜原小口小口吃着,十分淑女。
苏鸢见状,惊讶挑眉,“你这是怎么了?牙疼吗?”
“……”姜原动作一顿,满头黑线。
姜松和李树被逗得噗嗤一笑,这使得姜原更不好意思了。
“老师,我现在是大学生,要细嚼慢咽不能太粗鲁,这跟牙没关系!”
苏鸢也跟着轻笑,说了声“抱歉”。李树坐在她身旁,默默为她夹菜。
他们边吃边聊,话题多数围绕在白云村和镇中学。
提起这个,姜原一脸自豪,“咱班那些同学可羡慕我了,如今,我是他们的学习动力,就连高中老师都拿我的高考成绩来激励他们。”
姜松听后忍不住拆台,“也不知道是谁,在没收到录取通知书之前,哭了好几次鼻子。你的抗压能力太差,那些孩子可千万别学你。”
姜原瞪他一眼,红着脸为自己找补,“我那不是担心吗?万一考不上大学,就要晚一年才能见到老师。一想到这种假设我就想哭。”
听到这些表白的话,苏鸢很感动,为她夹了一块大大的红烧肉。
“在开学前,你和小树住在我那里吧,顺便帮我带带孩子。如果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或你师丈提。”
姜原和李树点头应下,都很好奇那俩孩子,现如今变成什么样了?
吃完饭,苏鸢他们先是把姜松送上火车,然后坐公交车回到四合院。
因为迟迟看不见妈妈,两个奶娃娃最终失去耐心,眼泪围着眼圈转,破坏力惊人。
沈茹和保姆婶子每人照顾一个,都无力招架。直到江枫远回来,他们才重新变成乖宝宝。
这副看人下菜碟的面孔,沈茹是第一次见,没生气反而感到新奇,她问丈夫,“你是不是偷偷打过他们?不然,他们怎么都怕你?”
莫名被冤枉,江枫远矢口否认,“我这么慈爱,怎么可能?估计是他俩闹累了,刚好我从外面回来。不信你问问他们,是姥爷害怕还是爸爸害怕?”
傅墨白一直是严父形象,宵宵皱起小胖脸,奶声奶气地说:“爸爸凶,怕爸爸。”
元元也跟着点头。
就在这时,苏鸢他们回来了。两个孩子听到动静,快速朝门外跑去。
就像雏鸟看见妈妈,兴奋不已。
苏鸢蹲下身抱住他们,等稀罕够了才松手。
接下来,她把姜原和李树介绍给父母认识,并提到李树的才华。
“爸,小树也会画国画,不如哪天你们切磋一下?”
江枫远是个国画迷,听她这么说,立马坐不住了。
“择日不如撞日,现在比如何?”
面对他,李树紧张到手心冒汗。脸上却不显,淡定如常。
“我听您的,想怎么比都成。”
不一会儿,双方来到书房,苏鸢作为评委,秉承着公正公开的原则,拿出笔墨纸砚分给两人。
李树很少画水墨画,但他是个绘画天才,一点就通。江枫远专注于自己的画上,笔力磅礴,一幅《轻舟已过万重山》跃然纸上。
与之相比,李树还没画完,苏鸢知道他的实力,并没有催促,而是鼓励,“咱们比的是质量,不是速度。你慢慢画,不着急。”
李树冲他点点头,再次把注意力投到画中。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一幅《荷塘月色》画好了。
多种色彩的搭配,错落有致的布局,都让人眼前一亮。江枫远看了如获至宝,扬声夸赞,“这孩子画得真好!如果能继续深造,将来必成大器!”
身为他的老师,苏鸢听到这些赞美,与汝荣焉。打算明天买俩画框,把这两幅水墨画裱进画框中。
第82章 报道第一天
第二天, 她带着姜原和李树去百货大楼,买了一些生活用品。例如肥皂和洗头膏,是他们平时舍不得买的。
李树接受的同时, 悄悄给苏鸢买了一瓶雪花膏,是她常用的牌子。
百货大楼里人来人往, 看着这繁华景象, 姜原眼前一亮, 小声问:“老师,咱镇上好多人开始做小买卖了,你们京市有人做吗?”
如今已是1978年,即将改革开放。苏鸢也感觉到了大街小巷要比从前热闹许多,于是回道:“京市也有,还挺多的。”
通过“勤工俭学”的锻炼,姜原和李树已具备一定的经商头脑。姜原眼珠一转, 怼了怼旁边的李树, “不如咱俩找个地方卖东西怎么样?这是首都, 肯定能赚钱。”
李树听了很心动,虽然上大学有国家补助,但母亲和妹妹还在村里,需要不少生活费。如果他能把生活费赚出来,在这边上学也能安心不少。
不过,他没有立刻回答, 而是看向苏鸢, 想听一听老师的意见。
因为了解今后几十年的社会变化, 苏鸢提议道:“你们初来乍到, 对京市还不够熟悉,目前要以学习为主。不如先适应环境, 等下学期或明年再想挣钱的事,怎么样?”
俩孩子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暂时打消了赚钱的念头。
回到四合院,李树从挎包里掏出那瓶新买的雪花膏,恭敬地递给苏鸢,“老师,这个送给您,是我和我妈的一点心意。”
雪花膏的价格不便宜,苏鸢看向它很心疼钱,“我现在那瓶还没用完呢,你快退回去,别浪费钱。”
为了让她收下,李树早把收据撕毁,弄得苏鸢特别无奈,“你下次不要再买东西,如果不听话,以后不让你来我家玩了。”
说着,她收下雪花膏,打算以其它方式把这钱还回去。
李树挠了挠头发,腼腆一笑,答应道:“好,我听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