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沐长长地送了口气，一点点，试探性地，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安全！”
夏沐看了一眼自己的任务面板。
【本次游玩时长：1小时48分钟】
就在刚刚短短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夏沐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行走在生死边缘上。
她一屁股坐在床上，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全都被冷汗浸透了。
来不及换衣服，夏沐拿过那个自己在床底下找到的木盒子。
打开后，拿出了那张纸。
纸上静静写着一个问题，在等待着夏沐的回答。
“猜猜员工休息室里一共有多少只鬼？”
“拍我肩膀的是一只。”
“身上滴水的是第二只。”
“狞笑着的男人头是第三只。”
“像野兽一样的老妇人是第四只。”
“声音很好听、穿着皮鞋的男人是第五只。”
“还有一只很会伪装的猫猫鬼。”
夏沐拿过笔，想要在纸上写下自己的答案。
鼻尖触碰到纸面的瞬间，夏沐却突然回响起了那个男人说过的话。
——“多动动脑子。”
“等下！”
夏沐突然想起了什么，笔锋一转。
在纸面上写下了“7”这个数字。
——没错！这间员工休息室里一共有7只鬼！
因为，躲在床底下的时候，第一次拍她肩膀的鬼，和第二次拍她的，是两只鬼！
第一次的手掌明显很大一些。
而第二次拍她的那只手则明显很小，是属于小孩子的。
等了等，一行提示在夏沐眼前缓缓展开：
【恭喜玩家夏沐，已完成隐藏任务“数一数，几只鬼？”，获得奖励技能点*1，获得来自系统奖励100欢乐值！】
【检测到宿主目前共有130欢乐值，2技能点！】
【欢乐值＞100，已为宿主解锁欢乐值商城……】
一连串特效音乐响起，blingbling的，怪喜庆的。
看来自己赌对了。
夏沐长长地松了口气，浑身都出了一层细细的薄汗丝儿。
雪白到毫无血色的貌美脸颊，因为紧张泛起一片淡淡的绯红，仿佛雪中红霞。
等疯狂跳动的心跳终于平稳了一些后，夏沐好奇地点开了系统面板，找到了新开启的商城页面，点了进去。
商城界面整个的ui都是黑漆漆、阴森森的色调。
仿佛是刚刚从某个黑森林的沼泽里捞出来的一样，
居然还在滴滴答答地滴着水。
最上面，是几个被血手印拍出的字：“欢乐值商城”。
夏沐：“……”
真是让人完全没有购物欲呢！
不过，除了界面实在太阴间，
这其实一个类似某宝的商城，就连商城界面都差不多。
玩家可以在里面购买各种各样的小道具。
只是……
某宝贩卖的是阳间的商品。
欢乐值商城贩卖的就是阴间的商品。
夏沐看着商城首页强烈推荐购买的“杀人犯遗物”，“怨灵笔记”，“幽灵录音”，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这商城你就买吧，一买一个不吱声！
溜了溜了。
她又打开个人信息的面板看了一眼。
现在她共有2点可支配的技能点。
技能点可比欢乐值稀少多了。
也更加有用。
玩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又拿到了两点技能点。
要用在刀刃上啊。
夏沐想了想：“一点加演技，一点加体力吧。”
演技是让现实世界的她，提升业务能力。
体力是让她在《欢乐人间》的游戏里，不至于死的太快……
夏沐只是玩了这么一次捉鬼游戏，就已经感觉快虚脱了。
但凡再玩一次，她可能就要安详入土了。
加完技能点后，夏沐立即感觉到身体出现了一丝丝微妙的变化。
仿佛修仙文里，主角突破时，浑身筋骨被洗练的感觉一样奇妙。
让夏沐惊喜的是，
她感觉到自己纸一样白，过分纤细的手臂，终于有了一点点力量感。
仿佛增加了1%的肌肉。
不多，但是真的比以前强一点了。
夏沐又让系统把自己的玩家面板打开。
想看看那些奇奇怪怪的评语，有没有变化。
一块电子面板，出现在她面前——
【主页】
玩家姓名：夏沐
角色等级：Lv1
美貌：9（除了瞎子，谁能不被你迷倒？）
智力：5（放心吧，你已经比很多人聪明了）
体力：4（大风终于不会把你吹跑了）
亲和度：9（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幸运：1（谁说倒霉不是一种幸运？）
演技：2（你拼尽全力，终于演好了一个花瓶）
夏沐：“……”
这面板的评语到底是谁写的！！
攻击力也太强了吧！！
指指点点.jpg
现在，夏沐的界面里，就只剩下了一个未使用的道具。
是完成了“招鬼任务”后获得的关于洋洋的线索情报*1。
夏沐伸手，点击了一下那个红点。
下一秒，一抹幽幽的绿光浮现在夏沐的眼前。
夏沐吓了一跳。
“什么东西？！”
仿佛鬼火一样的绿光里，出现了一条飘飘荡荡的，残破不堪的血红色招魂幡。
招魂幡在空中轻轻晃动，左右各画着一个抱拳拜年的年画娃娃，四只眼睛滋滋地往外渗血。
中间有一行字。
夏沐想要看清魂幡上写了什么，耳中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耳鸣。
她瑟瑟发抖地闭上眼捂住耳朵。
忽然发现，紧闭的双眼前，本该是一片漆黑的视觉里，出现了一行竖排的血字……
“洋洋，妈妈就在你身边哦。”
“这、这就是洋洋的线索情报？！”
一行血字，差点没把她命都吓出来！
正当夏沐梨花带雨，眼泪汪汪的时候，耳边却突然传来了“滋滋”的声响。
竟然是很久都没有在游戏里出现过的欢乐系统。
——大影后系统无法跟着一起进入到这个游戏世界里，能进来的就只有欢乐系统。
只是欢乐系统仅在夏沐第一次玩游戏的时候出现了一次。
据它说，好像是游戏世界里有谁正在阻碍它。
但夏沐详细去问的时候，欢乐系统却怎么都不说话了。
只说：“知道的太多会对你造成伤害。”
“宿主。”
听到欢乐系统那阴沉沉的声音，夏沐反而心中生出了许多亲切感，猛地松了口气。
欢乐系统没什么废话，告诉夏沐：“宿主，这是招魂幡。”
“……招魂幡？有什么用？”
“招魂幡可以在特定的场合，揭示被隐藏的真相。”
“……懂了。”
简而言之，那就是现在用不了呗！
夏沐缓了缓心跳，走上前，将魂幡叠起来，放在了口袋里。
周围恐怖的氛围，这才消失了。
夏沐起身出门。
原本无法打开的休息室的门，终于可以打开了。
“咔哒”一声。
门开了。
洋洋就站在门口。
“姐姐！”
穿着红裙子的小女孩，甜甜地朝她挥手。
“洋洋！”夏沐立刻上前。
洋洋却好像不太开心。
她扁嘴说：“姐姐，你竟然背着洋洋，和其他哥哥姐姐一起玩！”
“我、我背着你和其他人玩？”
是说刚刚捉鬼游戏的那些鬼吗？
夏沐瞳孔地震。
你说的这个玩，是玩命的玩吗？
洋洋的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她掰着手指：
“洋洋从门缝里看见了好多人！有一个奶奶，有哥哥姐姐，还有……唔，还有一个特别特别帅的哥哥！”
洋洋看向夏沐，语气竟然有些八卦：“我知道了，他一定是姐姐的男朋友！”
夏沐摇头都摇成拨浪鼓：“不不不不不不……”
再帅的鬼也是鬼啊！
她的择偶标准还没有这么开放！！
洋洋叹了口气：“唉，真好，洋洋也想找大家玩，尤其是想找妈妈玩！”
“……”
“姐姐，你帮我去找妈妈吧。”
“妈妈……”洋洋想到伤心的事情，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沮丧：“姐姐，我好累，我想妈妈了……”
不知为何，夏沐感觉到周围瞬间冷了几度。
寒冷的空气像是刀子，割在夏沐的皮肤上。
夏沐感觉自己都要结冰了，身体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要不是刚刚用技能点加了1体力，说不定她现在已经忍受不住、倒在地上了。
这就是鬼的能力吗？
夏沐忍着害怕和不适，将声音放柔，问洋洋：“洋洋，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杀了你？”
“杀？洋洋不知道什么是杀……”
“那你去游乐园，最后一个见到的人是谁？”
让夏沐浑身难受的寒冷猛的褪去。
洋洋低下头，不说话了。
一脸难过的表情。
眼圈红红的。
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一样。
夏沐轻声叫了两句洋洋的名字，见她不理自己，只是使劲揉眼睛，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打开了商城。
欢乐值商城里的商品，是一个比一个阴间。
夏沐在满嘴獠牙的熊娃娃，和一本渗着血的《鹅妈妈童谣》，艰难地做着选择。
最后，还是选择了《鹅妈妈童谣》。
……至少这个恐怖的不是那么明显！
付款的时候，夏沐发现，这个欢乐值商城里的物价，跟现实世界有点像。
欢乐值几乎能和RMB进行1比1的换算。
夏沐有130欢乐值，花了30买童话书，正好只剩100欢乐值。
还好完成了那个隐藏任务，否则她的欢乐值就要归零了。
夏沐把血淋淋的《鹅妈妈童谣》递到洋洋面前，洋洋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她接过小小的一本故事书，满眼放光，小心翼翼地翻看着，喜欢得不得了。
“谢谢姐姐！洋洋好喜欢童话书的！”
夏沐大着胆子，伸出手揉了揉洋洋的头顶。
又一次问她，记不记得，在游乐园见到的最后一个人是谁。
洋洋仰头看着夏沐。
张了张嘴，又默默闭上，欲言又止的样子。
几次过后，突然抱着童话书转身跑远了。
夏沐叹了口气：“……看来也问不出什么了。”
眼看着在线时间也已经过2小时了。
夏沐按下了“退出游戏”按钮。
眩晕感再次袭来。
眼前黑暗的环境变回白色之前，夏沐听到洋洋从远处传来的声音，在自己的脑海里打转——
“洋洋想要妈妈。”
“洋洋能听见妈妈，可是，洋洋怎么都看不见妈妈。”
“妈妈，去哪儿了？”
背景里，好像出现血肉被积压的声音。
“妈妈，
这里好黑啊……
妈妈你睁开眼睛呀……
妈妈为什么我听不到你的呼吸了……
妈妈……”
女孩的声音仿佛被什么强大的力量挤压着，最后化为了一声凄惨的尖叫。
洋洋的话，和洋洋刚才的表现，还有，招魂幡上的线索……
夏沐感觉自己好像隐约察觉到，什么很重要的线索。
“夏沐小姐？夏沐？你还好吗？”
耳畔传来工作人员呼唤自己的声音。
感受到阳光照在肌肤上暖洋洋的感觉，夏沐意识到，自己是在拍摄《我是演员》的现场。
……上一秒刚和七八只鬼玩过性命攸关的游戏，下一秒却在综艺的录制现场。
夏沐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要精神分裂。
她睁开眼，对工作人员摇了摇头：“我没事。”
但任谁都能看出夏沐骤然变得苍白的脸色。
直播间的观众们议论纷纷着。
【夏沐怎么回事？身体不舒服？昨天的节目好像也突然不说话了】
【低血糖？】
【坐在沙发上都能低血糖，真是好~娇~弱~的一个花瓶啊~】
【等会儿，不喜欢夏沐很正常，难道低血糖也是错吗？】
【夏沐这样特别病美人，实在是有点太好看了，谁能来按住我疯狂截图的手啊】
【感觉刚刚的夏沐很像《死神小学生》里的那个“沉睡的小五郎”2333】
【别来沾边，夏沐粉就是爱蹭】
弹幕议论不停的时候，
夏沐进入游戏之前的，那个咄咄逼人的编剧胡莱，却仍不肯放过她：
“夏沐小姐？你怎么不说话？说不出来？”
夏沐一愣。
胡莱冷笑一声：“你要是说不出来，我劝你们还是换一个……”
夏沐低着头，一声不吭。
她似乎是在思考。
乌黑的秀发沾染了一些额前薄薄的汗丝，贴上了雪白娇柔的脸庞。
仿佛是一滴雨水坠落，用冰冷的痕迹，一点点滑下美玉雕琢的女神像。
完美的几乎无可挑剔。
观众们看呆的时候，夏沐终于开口了——
“那个，”她的声音弱弱的：“我们昨天讨论过，要先去警察局，再去调查现场。”
她的视线越过胡莱，直接看向其他嘉宾。
“现在再不去的话，时间就不来及了吧？”
“我们……还是先过去吧，剧本的事情，路上可以再详细讨论一下……”
其他嘉宾惊了。
弹幕也是惊了。
【我去，夏沐竟然无视了胡莱？？】
【夏沐也太没礼貌了！呸！别人说话当听不见吗？】
【没想到胡莱这个SB编剧还能有粉丝？除了找麻烦还会干嘛？？】
【好好好！虽然我不喜欢夏沐但是我更讨厌胡莱！这波夏沐加分】
【咱就是说你们俩能不能打起来啊？嘴臭编剧大战娱乐圈毒瘤哈哈哈哈】
其实，事情的真相是……
夏沐压根没想这茬。
她只是在游戏世界待了太久，
一不小心，忘记胡莱刚刚问了什么了……
尴尬.jpg
眼看着拍摄现场气氛越来越奇怪，接到了导演暗示的徐发发拼命点头：“对，既然都定下了，咱们还是赶紧去推进度吧。”
卷卷：“……嗯！出发吧！”
文炀：“我也觉得夏沐小姐说的有道理。”
文炀非常绅士地递出一条手臂，扶着脸色苍白的夏沐站了起来。
同样也想来扶夏沐的徐发发和卷卷，有点遗憾地后退一步。
胡莱却不肯善罢甘休。
他涨红了脸，短粗胖的手指指着夏沐：“夏沐！你算什么咖位，竟敢对我……”
喊到一半，却忽然整个人身体一歪斜，重重摔倒在地上。
听着都疼。
工作人员匆忙扶起摔到流鼻血的胡莱。
“有、有人拽我的腿！！”
工作人员连连点头，安慰他，实际上，大家都看见了——胡莱周围什么也没有。
他就是一不小心摔倒的。
只有夏沐一身冷汗。
因为她看见，胡莱的脚踝处，有一圈深红色的触手痕迹。
“什么？有节目组要来？还要调查那桩旋转木马藏尸案？”
说话的人叫林嘉许，是个年轻的刑警。
林嘉许有一副好长相——冷峻的眉眼，高大的身材。
经常有人调侃他，要是不当警察了，还可以去娱乐圈当酷哥，混口饭吃。
但熟悉林嘉许的人都知道，他并不喜欢娱乐圈，甚至到了讨厌的地步。
因为被媒体拍到，接下来几个月的时间，林嘉许出外勤都要被围观。
用他自己的话说：“感觉自己像只猴子。”
一听到有节目组要来，他就拧起了眉，满脸不爽。
局长王材却摇了摇头。
“小林呐，”王材慢悠悠地端起自己的红枣人参枸杞茶里喝了一口：“要知道，从艺术创作的角度讲，《著作权法》不保护事实。社会真实事件只是客观事实，不属于著作权法保护范围。”（注①）
“而且……”
“这起旋转木马藏尸案距今已经有十八年了，却一直是一桩未告破的悬案。”
“十八年前的侦破技术不如现在，凶手又没有在现场留下任何线索。”
王材又喝了一口茶水：“这档名叫《我是演员》的节目我女儿也在看，她说，看的人特别多，直播间同时在线的人数多的时候竟然能到达数十万。”
“如果他们真的要以旋转木马藏尸案拍摄电影……那必定会有更多的人开始关注这个案件。”
“如果有知情人提供线索……或者，传到凶手耳中的话……”
王材顿住，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听完王材的解释，林嘉许的脸色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不过还是不太情愿，想了想，他点了点头：“我去审讯室看一眼。”
他转头要走，却听到门口传来吵嚷的声音。
一回头，看到是节目组来了。
林嘉许一眼就看到走在人群最后面的女孩。
高挑的个子，纤细的身材。
白皙光泽的皮肤好像能一碰就碎似的。
又纯又欲。
林嘉许突然走不动路了。
与此同时，正在观看直播的观众们也发现了林嘉许的存在。
【ohhhh！有帅哥！】
【好酷的小哥哥！！我直接舔舔舔舔舔】
【喂你们，那可是人民公仆啊】
【确实！所以我是人民我先舔！】
【？？？】
等到了警局，互相打了个招呼，说明了来意后，导演黄青天就让设备组暂时关停了直播。
局长王材将节目组众人请到会客室，拿出了早就已经准备好的资料。
夏沐垂眸看着。
这份资料的字数并不算多。
只是用冷静、官方的语言，写出了从群众报警，到小女孩被发现的过程。
“女孩约5-6岁；”
“身高1米；”
“身份不明；”
“被发现于老城区民建游乐园旋转木马中；”
“被发现时身体高度腐败，被切割成9块，分别放置于旋转木马和其他游乐设施中；”
“……”
一行行的文字，却让夏沐触目惊心。
回想起洋洋收到礼物时那开心的小脸，夏沐就一阵心酸。
谁会忍心杀害这么可爱的小孩子呢？
“夏沐姐，你怎么了？”开朗的声线，唤回了夏沐的注意力。
夏沐抬头，看见卷卷关切的目光。
不只是卷卷，剧组里的所有人，还有那个叫林嘉许的有一张冷峻面庞的小警察也在看着她。
见这么多道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夏沐简直都快不知道手脚怎么放好了。
她低垂着头，所有裸露在外面的莹白肌肤都被羞意染上了粉霞。
“我……我没……我没事……”
小猫一样的声音，反而让人心痒痒。
在场的人，不论男女，就连最和夏沐作对的编剧胡莱都忍不住心跳加速起来。
不过，尽管夏沐紧张到心脏都要从嘴里跳出来，还是用尽全身力气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我只是……只是在想，我们等下去一趟那个游乐园吧。”
此言一出，林嘉许顿时皱眉。
倒也不是针对夏沐。
就是他单纯地认为这些靠流量博眼球的公众人物都不怀好意。
王材却点点头：“只要你们能答应我，不乱拍，不胡编。你们这边有什么要求，我们警方都会尽力配合的。”
又用手点了点林嘉许：“小林带你们去看。”
……就知道这活儿是自己的。
早知道早点跑审讯室去了。
林嘉许无奈地抱着手臂叹了口气。
节目组的导演和编剧又和王材仔细聊了聊案件的细节。
等资料都收集的差不多了，众人又起身，在林嘉许的带领下朝老城区的游乐园旧址走去。
车子即将行驶到游乐园的时候，夏沐感觉到自己放在口袋里的招魂幡有了动静。
整张旗帜突然变得滚烫。
好像马上要燃烧起来了一样。
夏沐怕被别人发现，手一直放在口袋里。
猝不及防地被烫了一下，夏沐痛呼一声，猛地抽出了手。
文炀听到声音，关切地看过来：“怎么了？”
“……没事，我没事。”
文炀笑了一下：“有什么事就说，大家录制同一个节目，都是要互相帮助的。”
夏沐点点头，小声对文炀道了句谢。
话音落下，却觉得有一道目光在看着自己。
好像是那个叫林嘉许的刑警。
好在，这目光只持续了一小会儿，就消失了。
等车子终于停靠在目的地，众人都从车上下了来。
摄影师们和工作人员们紧急调试着设备。
几分钟后，节目组的线上直播间再次开启。
观众们和弹幕立刻像潮水一般涌了进来。
【来了来了！！】
【从刚刚节目组发预告的时候我就守在直播间了，这节目就是我的电子榨菜，不看都吃不下去】
【+1，面都放凉了，终于等到开播了，终于可以安心吃饭了饿死我了】
【等等，你们这是来了案发现场吗……好吓人啊……】
【啊啊啊好阴森的氛围！！点进来吓死我了！！】
不只是弹幕吓了一跳。
来到现场的所有编剧、嘉宾都有点怵。
——明明还是大白天，太阳也搞搞挂在头顶上。
但整个场地却像是有人用灰白色的滤镜调了个色一样。
有种冷寂的感觉。
高大的栅栏门冰冷地伫立在天地间。
仿佛是隔绝着生与死的界碑。
透过栅栏的缝隙往里面看，能看到里面的风景。
废弃良久的游乐园。
锈迹斑斑，被岁月腐蚀的痕迹。
又萧条，又恐怖。
夏沐感觉到自己口袋里的招魂幡变得更滚烫了。
好像沸腾的水。
夏沐甚至能感受到其微微发抖的布料。
要是招魂幡能说话，夏沐毫不怀疑，它此时一定会大叫。
夏沐咽了咽口水。
马上就是揭晓真相的时候了——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
洋洋的母亲。
已经死去的母亲。
她的尸首，也在这个废弃的游乐园里。
还没有被发现！
【我懂，有种特别勾人的脆弱感……（非粉勿喷）】
【就离谱，颜值即正义？夏沐这样的人都能有粉丝？你们是真不挑啊】
【前面的，你就说夏沐好不好看吧】
【……】
也不怪弹幕这么激动。
夏沐越是害怕，她的美貌越是出众。
苍白孱弱的脸色，让唇上的口红更加艳红，一双媚眼如丝，眸中漾着深深的恐惧。
急促，甚至喘不上气的呼吸，眼角也泛着红。
仿佛一朵羸弱的菟丝花，娇柔可怜，惹人怜爱。
观众们虽然痛恨夏沐的黑红人设，
但是这个颜值……
谁看了都迷糊！
观众们吵来吵去时，夏沐一行人进入了游乐园。
枯萎的花坛，积满了落叶的中心喷泉，掉了漆，变得可怕的卡通人物雕塑。
荒凉，破败，寂静到一根针落地都会被听到。
夏沐紧紧跟着林嘉许，身边站着文炀。
这个地方虽然可怕，但是看到警服和警徽，心里就能安心许多。
突然，她从余光里看到：
徐发发冷到搓手臂，紧张可怜的模样。
夏沐想了想，小声叫她和自己换了个位置。
夏沐还没忘记，自己是这本书里的恶毒女配，徐发发才是女主。
为了避免未来的凄惨下场，夏沐果断和徐发发换了位置，让她能够站到文炀旁边。
文炀肯定会把自己的外套借给徐发发的。
夏沐一心当个助攻，却没看到，文炀的外套已经脱到一半了。
原本要给夏沐的外套，只好披到徐发发肩上。
徐发发惊喜地道了一声“谢谢”，却看到文炀有些遗憾的侧脸。
气氛一下子有点尴尬。
不知道走了多久，队伍停了下来。
前面传来林警官的声音：“到了。”
夏沐仅仅只是抬头看了一眼，腿就软了。
要不是文炀冲过来扶住她，夏沐恐怕真的会摔倒。
夏沐撑着文炀的手臂，两腿颤颤地站起来：“谢谢你，我没事……”
可是她苍白的脸色，实在看起来不像没事的样子。
【怎么感觉夏沐快要晕过去了？有点担心啊】
【居然担心夏沐？呵呵，八成是装的！】
【有一说一，我是医生，看的出来——夏沐要么是真的身体不舒服，要么是奥斯卡影后，装的这么像】
【有时候觉得夏沐黑子也有点疯，看的怪惹人讨厌的，啧啧啧】
夏沐的黑子比粉丝还多，永远会挑她的错，指责她的不对。
但是这一次，大家都看得出，夏沐真的是被吓到了。
只不过，没人知道原因：
夏沐面前的这座旋转木马，和她在《欢乐人间》游戏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一瞬间，那些关于恶鬼的恐怖记忆，疯狂涌入她的脑海。
文炀给夏沐拿了瓶水，夏沐一边小口喝着，一边听林警官介绍其中一个旋转木马——
“这个旋转木马，就是这起分尸案的一号藏尸地点。”
“这里藏匿的，是受害者的头颅部分。”
“藏尸时间大概在那一年的2月份，游乐园正常运营了两个月，因为生意冷清，天气寒冷，一直没有人发现不对劲。”
“直到4月份天气炎热，旋转木马内传来阵阵恶臭……游乐园的维修人员打开木马进行检查，这才发现了这起案件。”
所有人一阵恶寒。
【卧槽，听的头皮发麻……】
【真是太畜生了，凶手真不是人，把小孩子杀死在游乐场里】
【这，这比我想象的还恐怖啊，竟然还是真实案件，哎】
【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最恐怖的永远不是恐怖片，而是现实和人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