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振远隐约觉得他眼熟,又?盯着他看了一眼,认了出?来,几年前,频繁往他家出?警的便是这位警察。当时,他望着自己的目光便犹如在看什么渣滓。
裴振远心中不舒服,正窝着火,瞥见了裴钊和夏澄,他冷笑一声,“好啊,既然来了就说清楚。”
他目光阴冷,似阴沟里的毒蛇。
夏澄抖了一下,往夏铭易身后躲了躲,小声告状,“爸爸,就是他拿砖头砸的我,如果不是我同?学拉了我一把,砖头会?砸我脑袋上?,我可能已经死?了,他险些杀人。”
夏铭易冷淡的目光扫了过来。
那眼神,好似在看什么穷凶恶极的亡命之徒。
裴振远被他盯得一阵憋屈,呵斥了声,“胡说八道!什么杀不杀的,小孩不会?说话,别乱说。”
夏澄吸了吸鼻子,再抬头时,眼眶又?红了,她温声细语地对警察说:“警察叔叔,这是我的检查单。”
余警官上?前一步接住了单子,他四十多岁,两鬓微微发白,身材却很魁梧,瞧着很可靠。
夏澄鼓起勇气,跟他诉苦,“他这一下用了十足的力气,再严重?点?,我还需要手术,幸亏我同?学拉了我一下,就这也需要养三?个?月,说不准还会?留下后遗症,我今年高二,他伤我右臂,等于要我的命,就算他不是谋杀,也是故意伤害罪,叔叔,你们会?为我这个?小老百姓做主吧。”
她面容白净,温声细语的,一看就是好学生。
余警官的目光,扫过她打着石膏的右臂,郑重?点?头,“小姑娘放心,为人民服务是我们的宗旨。”
夏澄认真点?头,“我信你。”
裴振远气得胸膛起伏。
他坐长途飞机回来的,又?被老对头嘲讽本就烦躁,这会?儿还被一个?小鬼污蔑,本就不多的耐心,早已消失殆尽,“小孩,你可知诽谤罪要怎么罚?我在教育我的儿子,是你不知分寸地冲上?来,原则上?构不成故意伤害罪,你但凡识趣些,还能捞到一笔医药费,否则……”
他后面的话没继续说,威胁意味明显。
夏澄没理他,只仰着头对余警官说:“我看到他在殴打我同?学,还想?背后袭击他,我就提醒了一句小心,喊完想?跑开,结果却被砸中了,您不知道当时情?况多危急。”
她说完,扭头看向了裴钊,想?寻求他的肯定。
裴钊也望着她,下颌微微紧绷,不知道在想?什么,对上?警察询问的眼神时,他颔首,“如果不是我拉一把,砖头会?砸她脑袋上?,他的力道,真砸到,后果有多严重?,你们应该能想?象。”
见两人唱双簧似的,不遗余力抹黑他,裴振远一张脸黑得犹如锅底,呼吸都有些不稳。
他神情?恐怖,额头上?的青筋突突跳着,对上?裴钊的眼神时,心里无端发憷,他别开了目光,扭头对余警察说:“我是在教育我儿子,是她突然冲上?来,才被砸中,我没故意砸她。”
余警官蹙眉:“你以?前就曾对孩子动粗,如今又?使无辜女孩右肩骨折,不管是否有意,都已经造成了伤害,既然对方报了警,拘留是常规流程,具体的明天再商议,先?将人带下去。”
裴振远很少被人这么落面子,一张脸憋得铁青,“我要求通知我的律师,夏先?生是吧?我们不妨聊聊。”
夏铭易对夏澄说:“你先?去车上?待着。”
夏澄紧张地看了爸爸一眼,不知道裴振远想?聊什么。
夏铭易摸了摸她的脑袋,“去吧。”
夏澄点?头。
裴钊双手插兜,跟着她一起走了出?去,已经十一点?,整个?警局被夜色笼罩,远处是办公楼,都已经熄了灯,唯有月亮挂在空中,散发着淡淡的光辉。
夏澄磨磨蹭蹭走到了车子旁,夜色很静,偶尔传来一声虫鸣,她抓着手机,一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裴钊沉默了一下,主动开了口,“真要起诉他?”
夏澄点?头,小声说了句,“在我这里坏人就得受到惩罚。”
怕他怀疑什么,她又?小心翼翼抬起了头,迟疑着问了一句,“他毕竟是你爸爸,我这么做,你没意见吧?”
裴钊淡淡收回了目光,“随你。”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亲手送他进去。实?际上?,小时候再三?遭受毒打时,他就曾让医生给他鉴定过伤痕。那个?人说得对,他从小就是坏种,他不痛快,旁人也休想?痛快。
可惜没能如愿。
裴钊又?险些陷入回忆中,掌心传来痛意时,他才恍然回神,脸上?闪过一抹嘲讽,他迫使自己转移了注意力,直接迈步,走到了摩托车前,抬腿跨到了摩托上?,单脚撑地,对夏澄开了口,“手机给我。”
夏澄反应慢了一拍,一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她捏着手机没有动,湿漉漉的眼神朝他看了过来。
裴钊没那么多耐心,对上?她的小眼神后,牙根发痒,他舔了下唇,喉结微微滚动,“那就自己记。”
他说完便报了一串手机号,语速挺快。
夏澄怔了一下,随后才意识到这是他的手机号,她心跳漏了一拍,没想?到他会?主动给手机号。
夏澄按亮手机,不好意思地说:“尾号可以?再重?复一遍吗?”
裴钊懒洋洋开了口。
夏澄认认真真将他的手机号输入了进去,输姓名时,她也自然而?然地打了个?“裴”字,正想?打“钊”时,忽然想?起,她曾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力,当着他的面说不知道他叫什么。
差点?翻车。
夏澄心跳加速,她捏紧了手机,乌溜溜的眸添了丝不好意思,“你叫裴什么来着?你自己存。”
她伸出?细白的手,将手机递给了他,动作慢吞吞的。
裴钊定定看她一眼,哂笑一声,他曾多次被通报批评,也当着全校的面,念过检讨,竟还有人不知道他的名字,原本不信,对上?女孩乌溜溜的眸时,他接住了手机。
量她也没胆子撒谎。
他输入了“钊”字,又?将手机还给了她,语气漫不经心的,“后续如果还需要医药费,随时给我打电话,我转给你。”
夏澄被他的话打得措手不及。
谁稀罕他的药费?
就这么想?跟她划清界限,互不相欠吗?
第18章
夏澄有些不高兴, 夜风很大,吹得手臂上都泛起了鸡皮疙瘩,夏澄没再陪他吹冷风, 带着小情?绪拉开?了?车门。
她矮身钻进了后坐。
裴钊没立刻走, 打开?手机, 又?进入了?游戏页面, 对面弹出了秦旷的消息, “兄弟,你跑哪儿去了??”
“自己看看消失了多久?我他么被你坑死了?。”
裴钊打了?一行字, 眉目冷淡, “想玩就闭嘴, 别叨叨。”
“靠!”
夏澄坐上车后,才?有些后悔, 她透过车窗偷偷瞄他, 他并未离开?, 仍骑在摩托上,单脚撑地, 正低头按着手机, 露出的侧脸清冷又?帅气。
夏澄越看越后悔, 又?拉不下面子下车, 她心事重重地坐在车里,心头乱糟糟的。
瞥见夏铭易从警察局走了?出来, 裴钊才?骑上摩托离开?,他并不知道车里的少女偷偷看了?他许久。
夏铭易上车后, 并未将车子行驶出去, 而是敲击了?一下方向盘,扭头看了?眼夏澄, “来,聊聊。”
夏澄眼神?有些躲闪。
毕竟是他一手养大的女儿,她什么时候会心虚,夏铭易一眼就能看出来,在警局里就有点怀疑,如今她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夏铭易组织了?一下语言,“所以,他没故意?砸你?是你主动冲上去的对不对?”
她一向胆子小,又?怕疼,看到有人打架,就算想帮忙,以她的性格,也只会选择报警或者告诉老师,不应该这?么冲动。
夏澄垂着脑袋,没吱声?,泛白的左手无意?识抠着衣摆。
不打自招。
夏铭易偏头看她,心中又?涌起一阵后怕,语气严肃了?些,“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万一被砖头砸中的是脑袋,你考虑过后果吗?”
夏澄自责地垂下了?脑袋,眼眶微微发红,如实说:“当时没考虑那么多,对不起爸爸,让您担心了?。”
夏铭易沉默了?一瞬,忽然?问:“喜欢他?”
这?句话已经无需再问,在警察局她的表现就说明了?一切,她性格温顺,从小到大,甚至没和人红过脸,今天却一反常态,她对少年的维护,根本藏不住。
夏澄抠着衣摆的手一颤,整个身体都僵了?起来,夏澄可以骗裴钊,却没办法骗他。
她吸了?吸鼻子,“对不起,爸爸。”
她实在太乖,乖得让夏铭易不忍心说重话。他叹口气,不由放软语气,“爸爸不是在责怪你。”
夏澄红着眼眶没吭声?,脑袋快垂到了?胸前?。
夏铭易忍不住捏了?一下眉心,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情?窦初开?的年龄,喜欢上一个男生本身没什么错,爸爸知道你在学习上很努力,也相信你不会因为喜欢一个人耽误学习,但以后不能再做这?么危险的事,答应爸爸,行吗?”
“爸爸清楚,你是因为在乎他,但是你得考虑实际问题,也许你不冲上去,他反而能躲开?呢,宝贝,下次遇见这?种事,一定要理智些,知道吗?万一你出事,你让爸爸妈妈怎么办?”
夏澄含泪点头,“爸爸,对不起。”
“不用道歉。”夏铭易这?才?发动车子,边打方向盘,边说,“今天太晚了?,先?回家休息,明天我会带你来警察局,和警察将一切说清楚。”
夏澄今日的话,虽然?算不上撒谎,却也误导了?警察,让警察以为裴振远是故意?砸的夏澄。
夏澄豁然?抬起头,眼眶又?红了?一分。
她仰着脸,倔强地说:“爸爸,你不知道他多可恶,裴钊小的时候,他就多次殴打他,踹肚子,往泳池里按。他能活下来是他命大,你不知道他之?前?多优秀,因为这?个人渣他成绩才?下滑的,他根本不配当父亲。”
这?些年,电视上爆出过不少家暴的案例,夏铭易教书育人多年,自然?知道施暴者多恐怖,他没想到这?少年也是其中一员。
夏澄的眼泪“啪嗒”一声?砸了?下来,压在心头的愤怒和难过,一下爆发了?出来,声?音也带着愤怒,“我如果不提醒,不冲上去,也许这?一下就砸在了?裴钊脑袋上,就因为他打的是自己儿子,就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吗?这?次伤害既然?落在了?我身上,我就要让他受到惩罚,他凭什么可以逍遥法外??”
小时候想妈妈了?,她也只敢趴在被窝里偷偷哭泣,这?还是夏铭易第一次见她哭得这?么狼狈。他眼神?复杂,将车子停在了?路边,抽出纸巾,递给了?她。
夏澄拿纸巾盖住了?脸。
等她平复下来后,夏铭易才?开?口,“爸爸不是让你原谅他,我知道你的初衷是想为你同学伸冤,但方法用错了?。”
夏铭易放缓了?声?音,试图正确地引导她,“你今年十六岁,已经不是孩子了?,你得清楚真相就是真相。惩治坏人的方法有很多种,保护人的方法也有很多种,我们起码要问心无愧,应该坦坦荡荡地让他受到惩罚。”
夏澄是个能听进劝的人,她哽咽着说了?句,“对不起爸爸,让您失望了?。”
她确实模糊了?说辞,没特意?指出他那一砖是砸向裴钊的,她只是……太想让他付出代价了?。
她以为唯有故意?伤害罪,才?能控告他。
夏铭易替她擦掉了?眼泪,“相信爸爸,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就算他不是有意?伤你,将你伤成这?样,他也需要负责。”
夏澄哽咽地说:“我要让他吃牢饭。”
“好,那就吃牢饭。”
他对裴钊是故意?伤害罪,因为夏澄的介入,伤害转移到了?她身上,她一个高中生偏偏伤在右臂,骨折并非小伤,同样能追究裴振远的责任。
夏铭易心情?复杂,恍惚间生出一种错觉,好像眨眼的功夫,女儿就长大了?。
如今竟也有了?想保护的男孩。
两人到家时,已经快十二点了?,夏铭易给她挤好了?牙膏,又?湿了?条毛巾,让她擦脸,洗脚水也给她打好了?。
夏澄有些不好意?思,羞愧地垂下了?脑袋,“谢谢爸爸。”
女儿心事本就重,夏铭易怕她钻牛角尖,说了?句,“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最近注意?些,好好休养就行,跟爸爸不用道谢。”
夏澄心中暖暖的,擦脸时有些磨蹭,忍不住小声?说:“爸爸,可以不告诉妈妈吗?”
林希脾气急,要是知道这?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不仅会埋怨夏铭易,说不准还会连裴钊一起怨。
“现在知道怕了??”
夏澄垂着脑袋没吭声?。
夏铭易清楚林希什么脾气,估计会一气之?下,将夏澄接走,她住那儿也没那么方便。
夏铭易答应了?下来,“那就瞒着吧,今天先?简单洗漱一下,我刚刚联系了?吴阿姨,明天她会来家里,让她照顾你一段时间。”
“好。”
夏铭易又?问了?一句,“是不是很疼?”
夏澄闷声?说:“还好。”
右臂一不能动,感觉自己成了?小废物,躺床上时,夏澄还有些担心,怕妈妈知道这?事后,会发飙,也有些愁接下来的期中考,平时的作?业还好,用左手可以慢慢写,考试时时间却有限。
夏澄有些心事重重的,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早上醒来时,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电话这?时响了?起来,夏澄按了?接听,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是夏澄同学吗?我是裴先?生的律师,姓金,想与?您聊聊,我的委托人想要调解,方便见一面吗?”
“抱歉,我不同意?调解,也请您以后不要给我打电话。”
夏澄挂了?电话,又?怕他再次打来,想了?想,拉黑了?他的手机号。她下床后,先?去了?洗手间一趟,出来时,爸爸已经做好了?早饭,他一早就去了?趟超市,特意?买了?排骨,给她熬了?些。
两人吃完早饭,才?一起去警察局,夏澄解释完,又?冲余警官鞠了?一躬,“对不起,昨晚没说清楚。”
余警官笑了?笑,“不要紧,这?一砖要是砸在裴钊身上,后果同样严重,虽然?你的行为值得表扬,下次还是要以自身安全为重。”
“好,谢谢余警官。”
余警官有些犹豫地看了?夏澄一眼,最终还是问了?一句,“你和裴钊是同学?”
“对。”
余警官说:“这?小子看着凶,实际上外?冷内热,是个好孩子,他这?次月考成绩怎么样?高二了?,进步些没?最近太忙了?,都没来得及问他。”
夏澄能感受到他对裴钊的偏袒和关注,便也没瞒他,“退步了?,垫底。”
最好去骂骂他,将他骂醒。
她告状的样子可可爱爱的,余警官有些想笑,忍住了?,只啧了?一声?,“这?臭小子又?搞事?”
怕他骂得太凶,夏澄又?补了?一句,“好像是有事缺考了?。”
从警察局出来后,手机响了?起来,是方悦哼哼唧唧的声?音,“澄澄,你怎么还没来?”
夏澄这?才?想起两人的约定,她没瞒她,“我来警察局了?。”
方悦还赖在被窝里,仍哼哼唧唧的,“你去警察局干嘛?又?捡到钱要上交?”
初中时,夏澄便捡到过钱,二百块,她转头就交给了?老师,方悦那句“见面分一半”愣是没发挥出来。
夏澄将昨晚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方悦一个鲤鱼打滚,从床上坐了?起来,“靠!裴振远又?动手了??这?人真不是东西,亏他还是个成功人士,还要不要脸?你现在怎么样?骨折严重吗?要住院吗?”
她霹雳吧啦问了?好几个问题,夏澄耐心答了?,方悦已经下了?床,“你等着,我去找你。”
“你不是身体不舒服?不用来,我们下次再一起写作?业。”
方悦已经挂了?电话,夏澄给她发了?消息,让她不用过来,她也没回。
夏铭易将夏澄送到了?小区门口,“吴姨等会儿就到,你需要帮忙时直接跟她说,爸爸约了?律师,一会儿要跟他面谈,估计回不早,你们吃饭不用等我。”
夏澄乖乖点头。
车子停下来时,夏铭易才?想起另一桩要事,“给你请的作?文?老师姓李,她之?前?带过不少学生,作?文?挺强,本来说的是下午两点让她来家里试课,我给她打个电话,推迟一周吧,今天你先?好好休息。”
“不用推迟,爸爸我没事,可以正常听课,让李老师直接过来吧。”
夏铭易:“不疼吗?”
“吃的药有止疼的效果,不用改时间。”
“行吧,有任何不舒服都第一时间联系爸爸,别再事后才?通知爸爸,记住没?”
夏澄认真点头,她冲夏铭易挥了?挥左手,乖巧地下了?车,“爸爸再见,路上注意?安全。”
夏澄下车后,一眼就看到了?方悦,她抱着自己的书包,蹲在小区门口,正苦大仇深地皱着眉,许是没休息好,她略显憔悴,圆乎乎的小脸都清瘦了?些。
瞥见夏澄,她猛地站了?起来,抱着书包冲她跑来。
离她两米远时,她又?停了?下来,盯着夏澄的石膏开?始破口大骂,“裴振远那个混账东西,太不是人了?,告他,必须告他!这?种渣滓就应该在牢里度过,气死我了?,好想画个小人诅咒他,世上怎么有这?么可恶的人。”
夏澄头一次没阻止她说脏话,实际上,瞧见他对裴钊动手时,她也想骂人,“不是不让你来,怎么还是跑来了??书包周一给我就行,我家里还有习题册,不着急用书包。”
方悦偏头看她,怪物一样看着她,“你不是吧?胳膊都骨折了?,还想刷题?”
夏澄下意?识回,“只是右手不能动,又?不是眼睛瞎了?。”
“哼哼,以你这?身残志坚的精神?,要真看不见,估计也会跑去练听力,卷死我得了?。”
夏澄好笑,带着她进了?小区,方悦抱着她的包,碎碎念:“我是不是应该给你买些水果啥的?好歹也是过来探望病号,空着两个爪子,好像不太像话,我妈要是知道了?,准念叨我。”
夏澄笑了?笑,“也没空着呀,抱了?这?么大一个书包呢。”
方悦嘿嘿笑,随着她回了?家,又?询问了?一下昨晚的细节,得知是裴钊陪她去的医院,她哼哼:“他总算当了?回人,我还以为就他那狗脾气,会嫌弃你多管闲事,然?后让你自生自灭。”
“他不是这?种人。”
他虽然?凶,脾气也不太好,却是个有担当的,骨子里也有股正义?感,比很多人都要强。
她的语气太过笃定,方悦忍不住斜眼瞟她,“陪你去一下医院,就把你收买了??也是,那么一个大帅比,单冲他那张脸,就有不少人被收买,你老实交代,不会也被他蛊惑了?吧?”
夏澄揉了?揉鼻尖,小声?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我有那么肤浅?”
方悦笑嘻嘻:“肤不肤浅不知道,脸确实够白。”
她上手捏了?一下,“哎呦,还很嫩,以后不知道要便宜哪个男生。”
夏澄捶了?她一下。
两人忍不住笑成一团,她在夏澄屋里窝了?一上午,还和她一起看了?个电影,午饭也留了?下来,直到下午李老师来了?,她才?开?溜。
李老师是顶尖学府毕业的高材生,自己办了?一个培训机构,周六上午她会在辅导班上课,也接了?两个一对一的辅导。
夏澄听完一节便隐约明白了?自己的死记硬背,为什么拿不了?高分,她亲自送了?送李老师。
只将人送到电梯处,李老师便将她撵了?回去,“不用送,如果没问题,我下周还这?个点过来,你语文?能考130已经很厉害了?,平时不用给自己压力,作?文?需要慢慢提分。”
“好的,谢谢李老师,那咱们下周末见。”
翌日开?学时,是夏铭易亲自送的夏澄,他将车停好后,拎着她的书包下了?车,夏铭易跟门卫打了?声?招呼,才?随着夏澄一起进来。
走进教学楼时,他便听见了?朗朗读书声?,不由点头,“你们学校的学习氛围确实浓厚,周一刚开?学,天还没亮,都到了?这?么多学生。”
“高三生更刻苦,听说有的学生周末都不回家,一直在班里待着,去吃饭时,都拿着单词卡。”
夏铭易也想起了?自己的学生时代,深知十年寒窗的不易,他又?叮嘱了?一句,“你最近有伤在身,学习上别太着急,注意?吃点有营养的,午饭和晚饭,我和老师说一下就让吴姨给你送。”
“每天送饭太麻烦了?,月月和我一起吃,她能帮忙,爸爸别担心。”
夏铭易知道她们俩关系好,点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走到一班门口,才?将书包递给她,“进去吧。”
“好。”
夏铭易正要离开?时,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少年五官俊朗,这?张脸实在好看,“裴钊?”
裴泽一怔,下意?识看向夏澄。
夏澄连忙解释,“爸爸,他是裴钊的哥哥,裴泽。”
夏铭易总觉得裴泽这?个名?字还挺熟悉,忽然?想起成绩单上裴泽是第一名?,他又?看了?眼裴泽,两个少年相貌虽然?像,气质确实不太一样,“抱歉,认错人了?。”
裴泽摇头,“叔叔不用客气。”
夏铭易点头,转身去了?办公室一趟,他走后,裴泽才?看向夏澄,“怎么受伤了??严重吗?”
夏澄摇头,“不要紧,只是轻微骨折,养养就好了?。”
两人一起进了?教室,夏澄走在前?面,裴泽落后她半步,他盯着女孩打了?石膏的手臂,多看了?眼,没忍住多问了?一句,“你爸爸见过阿钊?”
教室里有十几位同学,背书声?嘈杂混乱,夏澄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偏头看他,“什么?”
她五官小巧精致,露出的侧脸柔美白皙,很惊艳的相貌。
裴泽没多看,又?重复了?一句,“我刚刚听叔叔提起了?阿钊。”
夏澄“嗯”了?一声?,“有过一面之?缘。”
裴泽没过多追问。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教室,她右臂打着石膏,引得好几个同学朝她看了?过来,早读声?都弱了?几分。
坐在第二排一个女生率先?问出了?口,“夏澄,怎么受伤了??要紧吗?”
其他同学注意?到后,也停了?下来,都关切地望着她。
夏澄笑了?笑,“别人打架时,不小心误伤了?我,不要紧,大家别担心。”
“石膏都打上了??怎么不要紧?”
“肯定是骨折了?才?打石膏吧?”
“对啊,你还伤在右臂,都没办法做题,接水什么的,大家还能帮衬着点,作?业怎么办?”
同学们七嘴八舌的,都一脸同情?地望着她。陈佳倩来得也挺早,见一个个都巴巴盯着夏澄,忍不住撇撇嘴。
夏澄心中一暖,弯了?下唇,“先?用左手写吧,谢谢大家的关心。”
见她竟还笑得出来,宋悠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傻了??”
夏澄有些不好意?思。
宋悠同仇敌忾地骂了?一句:“哪个缺德玩意?,打个架还误伤人。”
夏澄没提裴钊,说:“有个家长拿砖头砸人时,砸到了?我。”
谢谦安静的听着,没说话,直到早自习结束,宋悠去给夏澄打水时,他才?问了?夏澄一句,“跟职高那三个男生没关系吧?”
“没有,真是学生的家长砸伤的。”
谢谦点头,“他们如果再找你麻烦,就告诉老师,跟我说也行,别自己扛。”
夏澄没想到他这?么仗义?,笑着点头,“好,谢谢了?啊。”
谢谦没再说话,趴下继续刷题,他很沉默,也很爱趴着,顶着一头卷毛,像个大型贵宾犬,沉默到早自习都没背过课文?。
夏澄曾看见过他记单词的场景,都是默写。第一节是陈老师的课,下课时她主动询问了?一下夏澄的伤势,最后对夏澄说:“课间操在班里待着吧,不用下去了?,你先?好好养伤,等拆了?石膏再说。”
“谢谢陈老师。”
中午放学,夏澄和方悦一起来了?食堂。
裴钊顶着张不耐烦的脸,也来了?食堂。
赵翔正一脸稀奇地看着他,平日他们都是去后街吃饭,就算来食堂,也都是等大家都吃完了?,再慢悠悠晃过来,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放学,他竟然?直奔食堂。
赵翔跟在他身后,问了?句,“你不是最讨厌嘈杂闹腾的环境?这?次不嫌人多了??”
刚说完,就瞥见他头也不回地朝一个方向走了?过去,比起来食堂吃饭,更像是追着人过来的。
赵翔瞬间来了?精神?,忙追了?上去。
裴钊已经大步朝夏澄走了?过去。
瞥见夏澄时,赵翔怔了?一下,笑了?笑,总觉得裴钊对这?女孩好像有点不一样。
裴钊穿黑色带字母短袖,黑色长裤,一身的黑,存在感很强,一出现就吸引走了?同学们的目光。
夏澄也注意?到了?他,见他朝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她脚步一顿,心跳也快了?一分。
她打着石膏,没办法穿校服,上身依然?是一件宽松的无袖上衣,不是裴钊买的那身,款式差不多,颜色是白色,没打石膏的那只手臂,全露了?出来,有种晃眼的白。
裴钊将手机揣到了?裤兜里,走到她跟前?才?站定,“喜欢吃什么?”
声?线低沉冷冽,是他一贯懒散淡漠的腔调。
周围的同学好奇地瞄了?几眼,一个个都挺八卦,夏澄甚至听见一句,“我靠,什么情?况,裴钊这?颗万年铁树终于要开?花了??”
夏澄心跳快得厉害,忍不住抬眸看他。
他懒洋洋站着,神?情?冷淡,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有些人就是这?样,只要一出现,就无与?伦比的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