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自己的核心锚定融合最简单的草木土石, 这才是使用美尼欧斯逸散体的正常方法啊。
至于你的选择……那地方的石头算不上什么特产, 硬度大约也就只是普通鲁伯特之泪的程度吧。
不过既然你用美尼欧斯逸散体融合的时候石头上还沾染了超凡源质, 之后看起来也没有皙出的样子，这或许会让你的【神秘】产生某种唯心化的特别效能。
按我的预计, 最差的情况也会获得相当于铸之道途附魔的效果，可以直接徒手撕灵体的。
你之后可以多尝试一下。未必能有多强, 但这类独特的能力的确可以在不少麻烦的情况下产生奇效。”
张十梦听得一愣一愣, 并对芷鹭老师口中“强”的标准产生了深切的困惑与怀疑。
鲁伯特之泪的坚硬可以正面击碎金属弹头, 而手撕灵体这种事情……更是闻所未闻。
好吧, 乐观一点，以后再被魏命名她们追杀，至少她不怕子弹了……呵呵。
紫虫的变化并未像学校里教的那样帮她融合其它道途的【神秘】，而只是让原本的【拟态】产生了一些变化。
简而言之，她可以在发动拟态时，让自身的某一部分硬化，获得荆棘森林石头的硬度以及直接接触灵体的特性。
想来……似乎的确是一种算不得太过强大，但超级方便的力量。
经历了奇妙的心路历程，张十梦第一次直观体验到梦界的神秘与宏大。
苍白平原，荆棘森林……她看到的不过是唯心世界沧海一粟的边角。就像是现实这边唯物世界无尽的宇宙太空一样，她太过渺小了。
即便如此，跨入绿阶的她也已经完成了灵魂本质上的跃迁，说一句不再属于平凡的人类也不为过。
张十梦将视线投向芷鹭老师办公室的窗外。这里视野很好，可以眺望帝都北郊的天堂山。
再往高出望，是已经可以看到明星的晚霞。
无论是天边的星星；梦境底层的神之塔；还是近日逐渐回想起的，儿时常会梦到的，奇形怪状的“祂们”；
抑或那位似乎很了解自己，但连她是否真实存在都不清楚的少女逐韶……
早晚有一天，我一定会去到你们身边，把所有的秘密全部挖出来。
张十梦心中这样想着。
哪怕身后静谧的来路只有苦难与黑暗，火烧云晕染着血迹斑斑的前方，晚霞与夜空交替着战火与死亡；但少女的眼中，还只有着梦想和浪漫。
是脑海中积蓄的超凡力量，是闭目后每一根寒毛传递来另一个世界的景象，给了她用自己双手夺得一切的希望。
这一刻，张十梦打从心眼里认同自由者学会的理念。
星空那么高，梦界那么深，人类如蝼蚁般栖息在世界一隅。追名逐利，却并非零和博弈。
比起为了现有的稳定祥和去压制人类的潜力，何不一起进化升华，去探索更广阔的疆域？
她不明白教派和联盟的想法。但正因为此，却更加想要去窥探是什么让他们宁愿放弃这整片星空。
在张十梦视野的远处，帝都北郊天堂山上，一座九十九层的大厦真正做到了俯瞰整个帝都。
此地便为今年刚刚竣工的平天王府。
原本帝都最高的建筑是边秋十几年前在中央城区建立的金币大厦。那座象征着帝国财富的建筑从高空俯瞰呈金奥雷的图样，外壁全部由暗金色钢化玻璃覆盖，看上去金碧辉煌。
金币大厦共八十八层，包含高层的帝国中央银行，低层的帝都证券交易所，中部的税务总局，总务尚书文房等一系列机构，称之为玛洛帝国的财务与金融心脏丝毫不为过。
边秋这么搞，无疑是为了彰显财政对帝国的重要性，希望身边这几位忙着攻城略地和忙着背后捅刀的都消停一点。
不想落到叶家鑫眼里就看不过去了，硬要边秋拨款给他整修王府。
老子才是摄政王，你搞个摩天大楼俯瞰帝都算几个意思？
你不是八十八层想发财么？老子要个九为极数不过分吧？毕竟皇帝一天没选出，老子就一天是这帝都的主人。
就算不久之后选出来了，那也是我叶家后人。没错，都计划好了。
叶家历代多出相材，往前数相隔几代的那些帝王也多是擅长权谋手腕，财富方面捉襟见肘。
这次扩充地产充实自己腰包的同时，也算是对从头到尾墙头草一般立场不明的边秋的一次敲打。
至于劳民伤财……叶家鑫最不怕的就是民怨。S机关可不是小国里那种小打小闹的凡人特务组织。
他们有能力在梦中监控整个帝都住民的思想！掌控了这个组织，叶家鑫可以为所欲为。
对于这种往自己脸上抹泥的孩子气行为，边秋表示：
想盖就给你钱盖呗，老子不差钱。
此刻叶府顶层，S机关的总长叶影正在汇报工作：
“哥，”
叶影并非叶家鑫的亲弟，而只是旁系族弟。但他却是叶家少有的，没表现出无法遏制的权力欲的族人。
外加此人心狠手辣，能力平庸但胜在听话，对平天王而言正是安放在S机关上的最佳人选。
“所以说……你派去协助子朗的人，莫名其妙失踪了；你派去监视魏命名的人，莫名其妙被你安排好的导演干掉了；
而且到了现在，你还是拿那个女人没有办法？”叶家鑫语气阴沉，显然占星会的结果让他很不满意。
有个不争气的儿子被个女人压过一头也就算了，他真正愤怒的是百目真实的成功行动，让他意识到帝都至今还有许多超出他掌控的事情存在。
而唯一能用来解决这些问题的S机关，居然到现在也没有彻底解决……
“魏命名的报告我挑不出任何问题，现场又有门书学员张十梦给她作证……”叶影在S机关一副运筹帷幄的姿态，到了这里却只能羞愧地低着头回话：
“原本无论她是否按命令行事都得上套的计划，就这么被她给破解了……
哥，机关那边的情况你也知道，不少人仍然对我叶家的做法心存疑虑。要是不能名正言顺解决那个女人……”
叶家鑫抬手打断汇报，叹了口气，不动声色地挑拨着叶影的自尊心：“又是张十梦……算了，让你对付魏命名那样的女人，的确有些难为人了。
魏命名那女人我多少有几分了解。她脑子不差，整个帝国论查案大概找不出第二个能和她比的。
但她的心思都用在小事上了。至于跟你抢机关……她做不到，也没心思做。
你到现在为止都没办法把机关彻底变为我叶家私兵，其实是边家和冷家在背后借着那女人的名号搞事情。
早些年那丑闻的事情没能把她彻底打垮拉下来，我就知道肯定是那两位暗中出手了。
现在多事之秋，这件事可以先放一放，洁白梦那边的研究……”
“一年之内，一定会有成果！”这一次叶影倒是回答得有底气的多，不过刚说完，便又泄了气般，沉声道：
“不过对于先前试验品逃亡的调查也有了结果了。
被杀的外围人员死于试验品家人，一个野种的手里。两人现在都已经逃离帝国，是学派在暗中插手。
而其中扮演关键角色的，还有那个张十梦，以及……未来的皇后。”
却不想这一次叶家鑫非但没再生气，反倒大笑了起来：“哈哈哈，郭家丫头，果然桀骜不驯啊。
我记得你上次汇报说，那张十梦在我们接手前，原本也是洁白梦出身的孤儿？
张十梦诡计难缠，魏命名神机妙算，再加上翅膀长硬的郭家丫头……
我倒是有个一箭三雕的妙计，让麻烦自己解决麻烦。你，要不要听听呀？”

岁月如梭, 时光荏苒。
接下来的一年间，张十梦只觉仿佛被尘世所遗忘掉一般，未曾受外界任何打扰, 潜心沉浸在探梦，驯养，锻炼中。
比别人多出七条道途的实力，自然也得付出七倍于旁人的努力。
她开始跟怀忿学习不外传的郭家武技, 暗地里请教芷鹭老师荆棘森林的知识，一有空，便向插班生人造人姐妹请教上古历史与炼金术……
好在有过人天资打底, 一切付出皆卓有成效, 不至于像一些碌碌无为的学长一样, 因为对自身方向与成效的迷茫而迷失在梦界探索之中。
大二一年间, 在梦界结伴而行的四人小队依旧保持着年级第一的成绩，甚至超过了大多数学长, 已经推进到苦难区域的边缘……
“十梦啊……要不, 今天就到这里吧？”莫离罕见地叹了口气, 呼吸的节奏看上去已经有些疲惫。
“再闯过前面这一片死地, 应该就真正跨入苦难区域了。不如醒来休整准备一下, 过两天再来挑战吧？”
就连一向不知怜惜自己, 一门心思向前冲的郭怀忿也警惕起来，劝诫道：“十梦啊, 你急着往深处来路，争取更强的实力, 我比任何人都更支持。
但是这一年以来我们一直直线前进, 遇到任何险地死地, 都不顾死活地直接闯过来, 其实也是经历了不少险死还生。
我不怕冒险，甚至不怕死，但是每到关键时刻都靠着你一个人的实力硬闯过去……我不甘心。”
郭怀忿这话说得相当直接，甚至有些得罪人了。
若是放到平常人眼中，这简直就是抱大腿躺赢还要转头骂大佬，不识好歹的。但是关系到了这个份上，就是无需遮掩的真诚。
张十梦心中清楚郭怀忿的顾虑。
她把自己逼得极紧，不允许自己依赖别人，其实是不愿把在乎的人捆绑上自己的战车。
按照张十梦对这孩子的了解，她对于叶家与自己父亲联手逼压，绝对是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叶家鑫联姻的布置，她多半是心中有数的。而对于这件事的结果，她会选择不死不休。
如果把张十梦她们几个一起卷进去，那最后一旦失败，全都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她不能允许这样的结局。
所以对于这种近乎于明说“你太强了，等等我，帮我追上”的告白，张十梦并无半分反感。
但她有自己的计较。
“十梦……行行好吧，我们回去……不！绕一条路吧，”跟在最后的小紫看着眼前的死地都快哭了：
“你们每次非要喊打喊杀的一路冲过来，我认了，我帮你们治疗，没事。
但是前面这死地……我，我害怕……”
所谓死地凶地，打趣来讲，相当于苍白平原上面的主题乐园。
人类，或者说世间众生想象力所衍生的恐惧与怪异，一切噩梦深处滋生的邪异，全部分门别类，集中在梦界的一处处死地中。
百鬼夜游的集会，吃人的儿童动画主题乐园，变态杀人狂的猎场，满是诅咒的老屋……
除了能让你有所收获的好东西，这鬼地方无奇不有。
一块固定区域，集中着同一类型的各种意象，【诡异】，【神秘】，甚至于开有灵智的妖邪之物。
有时候你以为此地孕养出诡计多端的妖邪之物，见招拆招费尽心思，临死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只是某种既定规则在作祟。
死在这样地方的人太多了，多半又拿不到什么好处。所以一般超凡者在梦界探索遇到这样的地方，只能自认晦气，花费不少时间绕行。
“你们还记得刚放假芷鹭老师曾经有一次单独给我授课吗？”张十梦突然提起了这茬。
其余人未曾打探过详情，也没人怨老师偏心，但要说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
果然张十梦第一次主动提及，女孩们便纷纷打消了劝她退缩的心思。
“她告诉我，要用自己的双脚去走过苍白平原。我们在这里留下的每一个足迹，都会是将我们灵魂刻印在唯心大世界的印记。
以后进入荆棘森林，深入更远的迷雾之海，都需要这些铭刻在梦界表层的痕迹作为锚定。
否则的话，只能自断前途，再难深入。硬要在缺乏基础的前提下更深一步，只会彻底疯癫。”
张十梦说的都是实话，不过其实跳过了大部分同伴们可能感兴趣的内容。
关于向下挖掘的道路，她们走不了，至少芷鹭老师这样判断。如此一来提前说了，保不准急于求成的小郭就会铤而走险受伤。
现在眼看苦难区域近在眼前，倒是可以找个机会告诉她们真相了。
每个人的苦难之门位置不同，同过之后去往荆棘丛林的位置乃至维度都有可能相差甚远。
正因为这样差异，所以同张十梦同舱入眠的芷鹭老师才花了不少时间，直到张十梦几乎要把自己玩死才赶到。
但是对于同级同队的超凡者而言，这个问题并非无法解决。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找一个无头绳结道途的家伙签订密契。
学校为了这个问题，原本就特聘有纹之道途的特聘教授。不过请那位老先生出手不仅贵得很，还有可能因为密契的缘故不得不泄露一些秘密。
一年来，几人多多少少都有了些秘密。并非信不过彼此，却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未曾开口。
其中涉及到不能为外人所知的大事不少，当然不能麻烦并不熟悉的教授。好在密契而已，全道途的张十梦自己就能结。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眼下，还得先闯过这最后的死地。
“原来一年间你一直要我们直闯死地而不绕行，还有这样的目的。
我明白了，既然你有把握，那今天便最后走一遭，算作我们留在苍白平原的印记吧。”莫离一如既往，无视自己劳累力挺张十梦的决定。
“既然如此，那就去拼吧。”郭怀忿也打起了精神。
“不是吧……真要去啊……”小紫踌躇着迟迟不肯跨入死地，被另外两只直接一左一右架着胳膊拖了进去。
死地范围一般不小，绕行要花不少功夫。
这也是张十梦一队能够仅仅凭借横穿死地，就可以在一年内超过不少天才花费三四年才能走过的距离的原因。
此处死地从边界外看去像是一座儿童乐园。高大的玩偶模型，象形动物的滑梯，旋转木马与摩天轮围绕着动画中公主一样的城堡。
但一年来险死还生的经验告诉几人，越是这样看上去萌萌哒，一眼瞧不出什么问题的死地，就越是危险。
最糟糕的情况，就是碰到那种行动规则极其复杂，让人接触第一时间误以为是活人的【诡异】。
这类东西最容易滋生在此类死地之中，难以找出其“破绽”。一旦被纠缠上，一个不小心就会触发致死规则，相当麻烦。
而且梦界的死地来自集体潜意识，而非具体特定个人的心灵和精神。这就杜绝了张十梦所擅长的，通过心理侧写推导规则的常规手段。
甚至由于大量不同的认知交错，从而产生出一些非常有悖于常识和逻辑的规则。
不过张十梦都这么义无反顾地一头扎了进去，莫离她们也不再多做计较。
毕竟几人已不再是初出茅庐的菜鸟，而是亲手解决过重大问题，对苍白平原环境有着丰富经验的精英。
从远处看，面前的区域像是几里地外的大型乐园。但刚一跨入死地边界，几人便不知不觉走到了一条楼道中。
走廊两侧的墙壁上用吹塑纸贴满了卡通动物的造型，可以看出应当是幼儿园一类儿童使用的建筑。
但偏偏阴冷的老式管灯一闪一闪，给整条走廊加上了一层冷色滤镜。
外加苍白平原的死地也不可能见到灰白之外的色彩，更给闯入者一种深处老胶片黑白电影中的乖离与瘆人。
“麻烦了，”郭怀忿说着，警惕地戳了戳张十梦的手臂：“是那种像噩梦一样，不破解核心规则就无法离开的死地。”
在苍白平原横穿死地一整年，这还是几人第一次遇到走着走着就时空变幻的情况。不过好在课程里讲解过类似的环境。
顺着小郭的视线看去，张十梦注意到可以透过走廊两侧的玻璃窗看到里面的教室。
房间里有着老式的的黑板和投影仪，地板上铺着拼图状的塑胶软垫，小巧的座椅呈现出各不相同的蘑菇造型，十分可爱。
蘑菇凳上，背对着几人坐了七八道身影，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呆呆望着投影中播放的，不断重复且意义不明的诡异抽象画面。
“相当麻烦，”莫离从教室窗口收回脑袋，压低声音道：“我本来还以为这里是那种□□一类的死地。
但看起来，这里似乎是更加危险的民俗灵异类……”
“你别吓我……为什么这么说啊……”紫黛舒一双小手紧紧扣着张十梦的小臂，手指冰凉。
“教室里开着日光灯，”张十梦已经明白了莫离的提醒，毫无感情色彩地冷冰冰解释道：
“椅子上的孩子们却没有影子。”

第134章 坏小孩
通常来讲, 梦界的意象往往都与人类的认知有关，至少在人类已探明的区域如此。
张十梦不知道现实中有没有鬼，反正她没见过, 学校也没教过。
但只要现实中有大量的人对灵异现象抱有相似的认知，这种集体潜意识便会在梦界精准体现出来。
这便是莫离看到教室中的小孩子都没有影子，便立即想到民俗灵异类型死地的原因。
不过张十梦越是细看教室中的孩子，便越是发觉他们的古怪之处还远不止于没有影子。
数了数教室里坐了七个孩子, 从背后看去，每一个孩子的背影都是一模一样，好像把同一个人复制粘贴了七次一样。
每一个孩子, 都像是被投影的意义不明的画面完全吸引了一样, 一动不动。
紫黛舒显然也发现了这种让人极其不适的情况, 颤抖着声音带着几分绝望：“我们……要不要直接绕过去？”
莫离轻轻敲了她脑壳一下, 柔声道：“瞎说什么，这类出现时空扭曲的死地, 一定不能放过每一个线索, 不然只会越走越远, 最终彻底迷失。
别闹了, 这些都是课上讲过的, 连课本都能通篇背诵的你还会不知道？”
紫黛舒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我当然知道, 只是对于避开恐怖的东西还抱有一丝幻想而已。
说真的，每次进入梦界我都觉得后悔自己报了门书学院。”
“但你还是年级第一, 每门笔试考试都比我们中任何人还要更高，”郭怀忿笑道：“放心, 我们会保护你的。”
“嘘！死地的规则提示可能已经开始了。”张十梦示意噤声, 隔着玻璃指向教室内的投影。
最高法则第二条：凡有神秘之处, 必依附于观测。
就像现实中展开的噩梦一样, 梦界的死地源自于人类集体潜意识的认知，因此必定会以明确或晦涩的方式呈现其规则。
遵循规则，找出破绽，便可破灭其【神秘】。
此刻投影的内容已经不再是无法理解的抽象图样，而是变成了表意相对清晰的动画。
画面上，一个看上去很是可爱的幼儿园小女孩正在一台巨大的机器上惊慌地逃跑。
机器上不断有巨大的针筒，手术刀，以及各式各样的医疗器械按照设定好的程序一波波向她发动攻击。
小女孩每一次没能成功躲开攻击，都会被机器从身上带走一团类似于雪花屏一样看不出形态的东西，这样的过程一共重复了七次。
到了最后，机器的出料口接连吐出了七个女孩，她们的脸孔都是雪花屏状无法看透。
她们纷纷围住了试图逃走的孩子，每人夺走了她身体的一部分。
越看下去，小紫的指甲就越深深抠住张十梦的手臂。到了最后那一幕，张十梦感觉若不是自己皮肤防弹，都能被她抠下去一块肉来。
而就在几人期待着投影动画能给出明确的规则提示时，整条楼道的灯突然熄灭，教室大门“哐”！地一声巨响向外弹开，小紫则再也忍不住，在张十梦耳边发出了比一切诡异景象都更加恐怖的尖叫……
“姐姐……我们来玩游戏，好不好？”
耳鸣终于恢复时，乖巧的幼女声音从耳边传来。张十梦感觉一只冰凉的小小手掌，握住了自己的另一只手。
她第一反应想要抽手出拳，但终究忍住，没能按照求生本能草率行事。
让她毛骨悚然的并非突然出现在身边的小孩子，而是这死地的规则，扭转时空，主导这里一切的【神秘】本身。
她的灵觉告诉她，若是无视规则，直接出手……一定会死。
张十梦扭头去看，黑暗的楼道里只能借着投影的微光，隐约看到一个齐腰高的人形小孩子正死死拉着她的手。
至于孩子的面孔到底是动画中的小姑娘还是那雪花屏一样的怪物，在黑暗中完全无法分辨。
此地的黑暗是规则的黑暗，有些像张十梦第一次进入噩梦时在宿舍楼所见。明明几米外就是光亮，但却就是离谱地照不透黑暗。
深吸一口气，张十梦平静道：“姐姐们赶时间，需要尽快离开这里。小妹妹方便指个路吗？”
“只要沿着走廊一直走，就可以离开了。”一个阴阳怪气的男孩子的声音突然从张十梦背后传来。
她猛地回头，只看到走廊边的鞋柜上坐着一道面孔依旧被黑暗笼罩的幼小身影。见张十梦看过来，他冷笑道：
“但是现在有坏孩子混进了我们之中。不找出坏孩子，院长不会开门放我们离开的。”
“要怎么才能找出坏孩子来？”莫离冷声问道，对这些不知是人是鬼的孩子们充满了敌意和警惕。
“简单，”声音骄傲的小姑娘从教室内走出，脸孔同样被黑暗所遮蔽：“在这里，只有坏孩子可以说谎。”
一听这话张十梦乐了，直接问道：“那你是坏孩子吗？”
语气骄傲的小姑娘脚步一滞，随即用一种面对白痴一样的语气答道：“你不是不是傻？好孩子不能说谎，不等于必须要回答问题啊。
要是这么简单就可以找出坏孩子，我们早都回家了。”
好有道理，张十梦无言以对，但是好想打人啊……我就试探一下，又没指望你真说，这就要被鄙视？好气啊……
“其实想要我们回答问题也可以，只要和我们做游戏，输掉的孩子必须回答问题。”
声音温吞的男孩子跟着骄傲小姑娘身后走出来，听上去像个小胖子，但是单看黑暗之下的身材打扮，几个孩子没有任何区别。
“做什么游戏？”郭怀忿按着太阳穴，一群熊孩子让她感觉脑仁嗡嗡的：“还有你们一个个都看不见脸，谁知道你们谁是谁啊……”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飞起一脚后摆扫过身后半空。
怀忿是有真功夫的，圣武帝嫡传。但她明明感觉身后有人接近，出腿后却发现完全踢了个空。
随即，一个让人很难相信小孩子可以发出的慵懒少女音贴着她后背响起：
“来玩丢手绢吧。每天早饭之后，都必须玩丢手绢呢。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447号。大家都叫我瑟姐。
还有，在这里不要随便做危险动作哦。如果伤到好孩子的话，可是会受惩罚的呦~”
郭怀忿警觉到了极点。
这小女孩分明就在她身后，自己明明没有失误，却完全没踢到，一共就只有那么两个可能。
要么这看上去只有四五岁大的小姑娘功夫极强，轻松避过她的一腿还能不知不觉切近她的身侧；
要么，就是这孩子没有实体，根本就踢不到……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诡异到令人发狂！
而比郭怀忿更加震撼的却是张十梦。
小女孩的话勾起了她童年的回忆。
记得小时候在洁白梦儿童福利院，她就被要求每天吃完早饭之后必须玩丢手绢来着。
不玩都不行，后来再想起，着实有几分古怪。
不过她倒没更多想。丢手绢在玛洛帝国算是个很普遍的儿童游戏，或许早饭后必须丢手绢这种规定，在正常的小学幼儿园同样具备也丝毫没什么奇怪的。
“我是441，我允许你们叫我小曼，有没有感到荣幸？”语气骄傲的小姑娘道。
“442，你们可以……叫我嘟嘟。”阴阳怪气的男孩冷笑道。
砰！教室的玻璃毫无征兆地突然炸碎，一个语气乖戾粗野的女孩声音从教室中传来：“443，阿奴。”
“姐姐别生气，阿奴没有……算了，随便吧，444，朵儿。”一开始牵着张十梦手的女孩乖巧地解释着，说了一半却像是没有了讲完的兴趣。
“我是445号，”一个爽朗的男孩笑了起来，但张十梦总觉得他的大方不像个孩子，给人一种不怀好意的感觉：“大家可以叫我蓝。”
瓮声瓮气的小男孩则在这时撕开了一袋零食，一边大口咀嚼一边含糊地说道：“抱歉，我饿了。我是446号，可以叫我池子。”
“大概就是这样啦，”瑟姐拍拍手，开始示意大家围成一圈坐好：“规则姐姐们应该也都清楚吧？
大家一起围坐唱歌，一个孩子拿着手绢在大家背后围着外圈走。一旦他把手丢在了谁的背后，谁就要尽早发现，起身去追。
如果发现太晚，或者没追上，让一开始走在外圈的孩子跑回空缺的位置，就算追人的孩子输了。
反之如果在丢的孩子绕完一圈前被追上，则算丢的孩子输。
一追一丢，谁输了，就要回答对方一个问题。”
“玩游戏最起码的前提要规则公平，”郭怀忿突然打断道：“要是我明明追上了，却发现在前面跑的家伙根本摸不到，这算什么？”
“你是不是傻？”已经围坐好的小曼又开口了：“你追过去发现前面的人摸不到，那说明它根本不是人啊。
不是人，应该就不是好孩子了吧？我们一起上，把它干掉，大家就都可以回家了呀。”
张十梦闻言，抬眸瞥了瑟姐一眼。
虽然因为黑暗规则看不到孩子们的脸，但以她欲之杯上的锚定深度，足以看清刚刚怀忿那一脚是从这女孩的胸口直接穿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