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毛萝莉认真地摇摇头，却是一言不发。
记得先前这孩子就是这副不声不响没有表情的模样，张十梦有些怀疑她是不是无法发声。
不过即便惹人怜爱，她也不可能放过坑人的机会。反正公开梦中也不可能真的伤到谁：
“你一直坐在我们诊所里，姐姐也很苦恼啊……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张十梦一改调戏紧身衣少年时那张狂病娇的模样，笑得和煦可亲，人畜无害。
小萝莉抬眼看向张十梦，眨了眨眼睛，之后居然开口说话了：“我要离开。”
“哦？这倒是个有点麻烦的问题，”张十梦心中暗喜，胸中坏水涛涛不绝犹如泉涌：“按照我们诊所的规定……”
刚要开始忽悠，突然被小萝莉一声叹息打断：“就是因为弄不明白那些麻烦的东西，我才留在这里啊。
能不能直接点，告诉我要怎么做？”
这么跟任务提示NPC说话的，除了自己张十梦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这小萝莉看起来脑子不太清醒的样子，似乎有点好坑？
“其实也不难，只要打碎自己的脑袋。哈哈，我开个玩……”
天地良心，她就是想试探一下小萝莉的智能反应，到底能理解常识到什么程度，这孩子就原地自爆，挥起一拳直接打爆了自己的脑袋。
原本盯着小萝莉的猫猫狗狗，突然间齐刷刷地将目光转向张十梦。
一只只竖瞳呆滞死板，小小的眼珠里透出大大的困惑。
有条大橘忍不住腥鲜血气的勾引，趁其它同伴不注意还偷偷用触手扒拉来一滩血浆，伸出半米来长的舌头偷偷舔了两口……
两分钟后，白毛萝莉原地复活。左右看了看没找到诊所的女医，又歪了歪头和面前的小动物们对视起来。
阴云压顶，冰天雪地的街道上，张十梦无语狂奔。
惹不起，惹不起，心肠坏的怕不要命的。
她基本也想明白了。没有外力介入，那小家伙八成是没办法离开自己的关卡的。
跟这种疯子浪费时间斗智斗勇，那才是有病。
看穿规则的话，离开宠物诊所并不难。接诊条例写得很明白，只要躲开所有动物的视线，就能安全离开诊所。
她刚刚就是趁橘猫贪嘴那一瞬间逃离的。
但即便这种随便朝哪个诊疗室撒一把狗粮再关上门就万事大吉的简单题目，似乎也完全超出了白毛萝莉的理解范畴。
张十梦觉得这孩子如果不是不识字，就是完全没有基本的社会常识。
对于两个被看好的种子选手的第二次交锋，场外的大佬们无论压在哪一方，都有些百感交集，难以启齿。
压张十梦的两位女性强者，有一种秀才遇见兵的憋屈感。其余压白毛萝莉的，则在纠结那一对姐妹的处境。
虽然这么说让人无比忧伤，但是似乎……没有外力帮助的话，那两个家伙连复活点的第一关都无法靠自己突破？
好愁啊……这都什么事啊……
很快，张十梦沿着街道跑到了下一处关卡，开始寻觅角度探究里面所记述规则的位置。
这是一间有些古怪的社区教堂，处处透着不对称与弯曲的审美。而教堂之中的新星——好巧不巧，正是叶子朗那个跟班大少。
教堂这种东西在帝权至上，严禁神权的玛洛帝国根本不存在。而建筑的样式，也和东方克里特神国的风格有着巨大差异。
这是一种完全陌生的，仿佛不曾存在于世间的建筑型式。非要说的话，她觉得自己曾经可能在《驯养之书》上见过类似的东西。
张十梦这边盘算着要怎么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先前欺负过小紫，挑衅过莫离的混账玩意，却突然感觉口袋里有什么动静。
掏出手机来，就看见老校长正懒洋洋抱在手机上，拖着长音慢条斯理道：“你之前……是想要……引起，边秋的兴趣吧？”
“好好说话。”张十梦翻了个白眼。
“帕皮欧斯的，诅咒……时间久了，会让人，迟钝……”丑树懒解释道：“爆头……太，残暴……多了，叶……”
张十梦莫名有些感动，原来不是校长在表达被变形的不满，而且即便成了这副模样，似乎还在为自己的学生着想呢。
作为回报，她决定等占星会结束，就不去找校长讨要这个小镇作为奖励了。
真是令人感动的大度啊。
不过校长提醒的问题确实需要注意了。
自己一路的表现似乎有点玩过头了，继续逼别人爆头挖脑，那确实就有些讨叶家鑫喜欢的危险了。
从房顶镂空的天井悄咪咪爬进了教堂，躲过跟班大少的视线，张十梦悄无声息地拟态出一身完全来自自己想象的神职长袍，神不知鬼不觉地闪身躲进了告解室里。

张十梦藏好身形后，突然开口诵道。
她念的是讲经台上展开的经文。以她的视力，可以清晰从天井出看到。这便是教堂一关的规则了。
告解室里突然传出庄严的声音, 把叶子朗的跟班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他刚刚明明仔细检查过告解室的，里面别说藏了个活人，就连只言片语的线索也没有啊……
不过好得是闯荡过无数噩梦的超凡者，跟班表现得不至于像精神弱点发作的少年那么不堪。
他两忙爬起来掸掸裤子上的土, 对告解室恭敬道：“尊敬的祭司，还请解惑，这里是哪位意志的道场。”
他的用词更接近东方克里特神国的说法。先问清这地方的底细, 也好避免一些禁忌, 找到推断的依据。
“这里是唯一的真实, 美尼欧斯庇护之所。”张十梦脱口而出。
“原来如此, 居然是至高意志的延伸之所，这还是我第一次有幸得见, 真是失礼了。”跟班表现得毫无意外。于是……
这次换张十梦愣住了。
她真的就信口胡诌了一个名字, 看跟班同学的模样, 这玩意还真是个有名有姓的神？
“至高意志”什么的……听起来居然好像还很厉害的样子。
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单词, 是购买《驯养之书》时, 莫离说那东西是用美尼欧斯语写的。
后来校长介绍这座公开梦小镇的时候, 又提到小镇位于美尼欧斯城旁边。
所以张十梦随口一说的时候，其实想的是如果这孩子也在教堂里找到过类似的只言片语的话, 自己胡诌的名字可以多一分说服力。
结果似乎，可能, 大概……歪打正着的情况？
“这位教友, 听起来对我们的主很有见解的样子？”张十梦原本只是想坑这跟班一把, 报他之前欺负小紫的仇。
不想居然有意外收获, 忙旁敲侧击道。
刚说完，就发口袋里的树懒玩偶一路爬到了自己耳边，狠狠拧了她耳朵一把，悄声道：“不要问下去了，很危险！”
校长开口，张十梦当然不敢不当回事。超凡世界不可打探的秘密太多了，只要与自己目前的目标无关，张十梦也不愿节外生枝。
好在跟班只是讪笑着摇头：“哪敢哪敢，我只是误入这里的外乡人，偶然听家人提到过那位的尊名罢了。
多有叨扰，其实我还是想问问离开这里的办法。”
老树懒在十梦耳边冷哼一声，听起来对那美尼欧斯神似乎并不太感冒的样子。
张十梦慈祥地笑道：“主不会抛弃迷途的羔羊，一切答案早已经写入圣典。
‘做出正确的选择，主会指引你的荣光。’”
“所以……我需要选择的是？”跟班大少试探着问道。
他并不蠢，不可能闹出白毛姐妹那样的笑话，但他的运气确实不太好。
这一关的题目，藏得很深。
不过既然遇到了张十梦，他自然是可以从痛苦的思辨挑战中解脱出来了。
“三个考验，做出正确的选择，荣耀的大门会为你敞开，”张十梦神神叨叨地念诵着，开始在脑子里胡编乱造：
“若是回答错误……咳咳，”她压抑住想要看看对方脑仁颜色的强迫心理，开口道：
“若是回答错误，就在这里忏悔吧。时间可以消磨一切罪孽，直到得到神的原谅。到时候，自然有奇迹启示你可以安全离开。”
跟班闻言大喜，他觉得自己对着那几条晦涩的经文思考半天，原来正确的通关方式在告解室的祭司这里。
这家伙突然出现，或许是和自己探索时无意间达成了某种条件有关吧。
更好的消息是，听上去即便自己没能通过考验，也不用受皮肉之苦去死上几次，只要在这里等到惩罚时间过去就好了。
进来之前叶子朗悄咪咪跟他说在占星会中有所布置，难道便是这样降低自己人关卡的难度？
“还请祭司先生出题。”他笑容满面，恭敬道。
张十梦隔着告解室的网格看出来，忍住心中的笑意，开口问道：“你去海边度假的时候，遇到了家族世仇的孩子。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失足落水。你们没有个人恩怨，但如果他能死掉，显然是对家族有益的。
如此一来，你会选择怎么做？”
“呃……我，我会跳下去救他？”跟班挠着头答道。
他其实宁愿祭司出一道困难的数学题或者炼金公式考他，至少那是对能力的考核，即便答不出他也愿赌服输。
现在这种模棱两可的问题就……
好吧，他并不奇怪这一关的通关方式。既然这是一间教堂，那么神官用宗教习俗作为试炼考验简直再正常不过。
问题是……他真的对那位至高意志美尼欧斯无甚了解啊。
家族长辈每每提到这个名字，总是小心翼翼的。要不是剧情人物先开了口，他甚至都没敢在学校里当众提起过这位神祇。
身为门书学员，跟班多少总还是有点脑子的。
这里是校长掣展开的公开梦，真有什么禁忌的东西，肯定不会从NPC嘴里冒出来。
而既然是那位看起来十分正派的老校长提出的问题……
跟班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美尼欧斯的教义算个屁，这是老校长的考试啊！
哪想……
“愚蠢！”张十梦在告解室里爆喝一声，把老校长都吓得从她肩头滚落下来：“正确答案当然是就地布置仪式，把他的灵魂献祭给我们伟大的主啊！
一个仇家的孩子，在绝对不会被怀疑的天赐良机之下死在你面前，这是天启啊！
即便这样你都不肯献祭他的灵魂，足以证明你的信仰是多么的孱弱……”
跟班有点发愣。
生在大贵族家，跟着叶子朗混，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善茬。
要真是问他本心的话，他肯定不可能救人啊……红摟书原
结果因为错误的判断，所以反而把能通过的题目给弄错了？
不过倒也没什么。既然弄清楚了美尼欧斯教会的行事风格，后面的问题就简单多了：
“对不起，是在下愚钝。还请祭司大人出题。”
张十梦心中憋笑，用庄严的语气摇头晃脑道：“那么，第二题。
你和自己的同学们布置了一场取悦主的仪式，本来打算在你们之中抽签选出一个祭品。
但是等到吉时，你却发现所有的同学都已经死了。
这时，你看到一只树懒从你们准备的祭坛前爬过，你决定怎么办？”
跟班听完题又懵逼了。你们美尼欧斯教会不是喜欢搞活人献祭么？我都准备好这次无论你提到我家父母还是亲友都眼睛不眨直接献祭给你了……
结果你特么直接把人都给剧情杀了？
留只树懒给我？我就想问问那么多人辛辛苦苦准备了仪式，为什么要死啊！为什么？
而且话说为什么是树懒啊？总觉的题目开始变得奇怪了啊！
跟班感觉整个人都乱糟糟的，理智蹭蹭往下掉。但是内心吐槽归吐槽，嘴上反应可不慢，立即学着张十梦刚才的语气，神神叨叨叫嚷道：
“这是天意！
主的仪式决不能被打断！
既然树懒在这个时候出现，我当然应该坚持完成仪式，用树懒代替死去的同学完成献祭！”
张十梦刚要开口，突然感觉腰上的肉被树懒坚硬的塑料爪子狠狠拧了一把。
她突然反应过来，不能表现得太过残暴。
“愚蠢！”张十梦瞬间改口，厉声呵斥：“树懒那么可爱，你怎么能伤害它？！
这种时候，当然是要善待树懒，让主仁慈的荣光普照众生！
有了树懒爱的感召，你们当舍弃杀戮与流血，像爱我们的主一样去热爱树懒，尊敬树懒，向它虚心求教，对它表现出应有的恭敬！”
跟班听完感觉整个脑袋都嗡嗡的。
自始至终，他未曾怀疑过告解室里突然出现的NPC身份有问题。
事实上，世界上涉及超凡的成百上千古怪密教中，其教义自相矛盾，莫名其妙到匪夷所思的不在少数。
这些密教的信徒自有一套逻辑，并笃定世界本就是如此。让这群狂信徒和普通人对话，只能互相当对方是疯子，鸡同鸭讲。
门书是追求理性的学府，当然不可能真的要求学生去理解密教的疯言疯语。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正确的通关方法，应该先在教堂内找到什么被他忽略掉的提示，之后再来回答祭司的问题。
想明白这些，跟班开始有点慌了。题目远比他想得更加困难，照这个架势，自己八成是要被留在教堂里忏悔了。
他有些不甘心，下定决心开足脑力。无论接下来的是什么挑战，他也一定要解出答案，给四大选帝侯看看他们家族毅力！
是的，一但认真起来，绝对没有什么难题可以难住他！更很狂叶子朗还暗示过占星会里有所安排！
告解室内，张十梦算了算时间，感觉不能再跟这小人物耗下去了。
报仇只是一己私欲，眼下大局为重，差不多得了。
于是她大度地开口道：
“最后一个问题。请默颂我教圣典，第三章 开头的部分。”

第92章 十梦很忙
寒冷的街道上, 海瑞克小镇的夜空就像某幅名画一样，围绕着一颗颗明星旋转扭曲着，挥洒在光怪陆离, 让人疯狂的光晕。
星光下，张十梦很忙，在空荡荡的街道上不停穿梭奔袭。
她的肩膀上，一条玩偶树懒懒洋洋挂着, 有气无力道：“刚刚那孩子，估计会卡在教堂里祈祷到占星会结束的。
好歹也是我们门书的学生。多大的仇，至于么？”
“他欺负过小紫, ”张十梦说着翻过一座别墅的院墙, 惊得里面正在探索的紧身衣女孩一下子缩到窗帘后面：
“再说了, 我对自己人已经够手下留情了吧？他还留在小镇里, 而且一次都没死过呢，不是吗？
要是换我在教堂里, 你觉得会被这样关下去？”
老树懒无言。
教堂的关卡真解起来算不上容易。但无论张十梦有没有被坑, 她都一定能从天井自己爬出来。
参加占星会的诸方新星本就不都是走主攻思维知识的识之道途的, 至少要做到相对公平的占星会, 当然有别的方法给他们通关。
然而那位现在还在忏悔室中祈祷的大少……老校长不报任何希望。
他叹了口气, 转口问道：“刚才的别墅, 也是关卡……不去看看？”
“不了，”张十梦回答道, 在理发店门前停下脚步：“这边有需要优先处理的麻烦。”
看了看理发店，老树懒目光中透射出惊异：“你知道每个新星所处的关卡位置？”
“猜的, ”张十梦趴在窗口朝里张望, 点了点自己的脑袋：“门书的学生, 记下公开梦降临那一瞬间参加者的站位不算难事吧？
我只是猜到我们当时的站位, 对应小镇中关卡的位置而已。”
老树懒又是叹了口气，似乎并不想让张十梦进入理发店：“我听说你已经有不少麻烦了，犯得着再去招惹他么？”
张十梦歪头看向肩头的树懒，认真道：“我是郭怀忿的朋友，早已经明确站队了。
难道我不去招惹他，他将来就能放过我？
还是说……你想阻止我找他麻烦？”
张十梦不怕公开梦直播让外面听到她的宣言。甚至于她其实已经猜到，疯到现在这个程度，恐怕所有人的目光都早已经集中在她的身上了。
但这又如何？
她是准备抱边秋大腿的。与叶家为敌，已经是既定事实。如果叶家真有本事一手遮天，那现在玛洛帝位还至于空置着么？
现在叶家鑫硬要霸着朝政，理当是三家抗叶的局面。张十梦想得明白。摆明立场，有益无害。
老校长缓慢摇了摇头：“都是我的学生，所以更希望你们去对付外人，仅此而已。”
张十梦不予理会，推门而入。
并不算宽敞的店面内，空无一人。
只剩下一团燃着的焦糊头发。
比照着墙壁上的《工作守则》，张十梦把老树懒放到理发桌上：
“理发店这道题目很难，不输给人偶店的程度。
叶子朗……不该这么快通关的。
本应如此。”
“这种说法……是不是显得太不谦虚了？”老树懒扭开脑袋。
张十梦毫不客气，把它的塑胶脑袋拧了回来，指向墙壁上的《工作守则》，一字一字念道：
“‘第八，无法离开的真正原因是头发中的诅咒，而头发畏惧火焰。’
没记错的话，之前在广场上叶子朗始终站在同一个位置。无论我跟你这边闹腾得多热闹，他都无动于衷。
以叶世子的性子，可能在占星会前放弃这个露脸的机会吗？
校长先生，如果门书已经在帝国内政中选择了立场，我认为知会学生们一声是十分必要的。免得……
互相拆台。”
她的语气带了一丝气愤。
叶子朗为了今天重要的盛会会耍手段，张十梦一点也不意外。那家伙性格本就如此。
门书学院如何在大势力中自处，也不该她一个学生干涉。
但既然收了郭怀忿入学，却连她也毫不知情的情况就擅自协助叶家，是何居心？
对于叶，郭那样层次，占星会或许算不得什么，作弊这种小事也无关痛痒。可这背后代表的意义呢？
等到时机成熟，将怀忿献给叶家，谋取功劳？学校难不成一开始录取她时就打着这样的主意？
张十梦无法容忍这种情况。
于是，虽然嘴上说着不想互相拆台，她还是伸出手指，在直播中众目睽睽下抹掉了被人用粉笔写上的“第八条规则”。
如果不是把老校长变成玩偶带进来理发店，显然是不可能有任何人注意到叶子朗规则提示上的问题的。
毕竟正常状态的老校长，完全可以控制直播所有的视角。
张十梦说完，便目光深邃地看向桌上的树懒玩偶。
同一时间，主席台上的众人也都看向了叶家鑫。困惑，耻笑，讥讽，不怀好意……神色各异。
叶家鑫一言不语拿出了手机，不再关注水晶球中的映像，脸色十分难看。
树懒玩偶原本并未在意墙壁上的提示。被张十梦这么一指出来，反倒是一怔，随即露出有些愤怒的神色：
“门书之所以在纷乱的国际局势中长盛久兴屹立不倒，靠得就是不偏不倚的中立立场。
无论是叶子朗还是郭怀忿都是我们的学生，在校门内就要遵守门书的规矩。有什么矛盾，自己去校外解决。
我昨天早上还确认过，黑板上没有这条规则……”
老校长的理由十分充分。张十梦也是一时气急，不然怎会想不到学校绝无理由帮着叶子朗作弊？
见到校长立场明确，她轻轻敲着桌面想了想道：“叶子朗绝无理由在通关后还特意写上一句提示，当然直接质问他多半会狡辩是自己写的。
而昨天早上，校长先生还确认过没有这样的问题。
所以……早上之后，到占星会开始的这段时间内，您有将这个公开梦的小镇随时看管吗？”
张十梦不知道雪花球的本体，但校长当下的形状足以证明他像昨天的小胖子一样，是在借助外物筑梦。
“昨天下午……学校里出了些问题，那是小镇唯一脱离我看守的时段。”树懒爬到张十梦耳边，低声道。
张十梦神色古怪起来。
下午校长去处理了什么麻烦，她当然已经猜到。事情正是她自己搞出来的。
不过……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么？
主席台上。
在旁人眼中，叶家鑫的举动显然就只是丢尽了脸面，下不来台所以自欺欺人转移注意罢了。
但事实上，他却是真的正在认真和人打字对话：
“你的人怎么办事的？粉笔留言？我堂堂大帝国特务机关就是这种水准？”
屏幕上立即有消息无声回复：
“留言是我让高年级在校生办的，十分抱歉。我的人……没能进去。”
这回信让叶家鑫一愣。
他是早有准备，想要将叶子朗推上帝位的。非要在原本对他们而言无足轻重的占星会上动手脚，也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儿子造势。
日理万机，他本来并没有在这件事上花多少心思，全权委托叶影负责，就想着高枕无忧了。
谁能想那家伙手握帝国最顶尖的资源，居然能把事情办到让他当众出丑的地步。
“你的……人呢？”他几乎控制不住要把手机捏碎了。
却不想，对面传来了一个出乎意料的消息：
“全部失联，凶多吉少。”
这下叶家鑫真有些呆住了。
照理说门书中立，即便发现S机关的特务从梦界潜入，应当也只是保持监视，或者直接驱逐。
把人都给暗中做掉什么的，这不是明着跟帝国撕破脸么？这不是掣那老鬼的风格啊……
“门书？”他满心困惑地问道。
“应该不是，”短消息无声回复：“我派去的最强者，一名蓝级的队长在失踪前传递回一个字……
叶家鑫一脸懵逼，只感觉要么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要么是这世界太过离谱。
他现在只想把叶影吊起来打。
“那位大人……很在意脸面的。先把占星会顺利结束如何？反正他很难超越你的评价了，”校长在张十梦耳边劝道：
“这种时候揪住不放，属实不智。我不可能为此终止占星会，而且边家那位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
张十梦叹了口气。
虽然校长大概是并未参与叶家舞弊的事情，但显然不打算为了这件事去惩罚叶子朗。
对于此事张十梦能感觉到，老树懒大半是气不过的。
但他能忍。
毕竟是树懒嘛。
其实想来倒也没错，这才符合门书学院一贯的态度。否则的话，她也不必来参加占星会，去勾搭边家那条线了。
若是现在执意去撕叶家老鬼的脸皮，就连边秋也不可能保她。毕竟那实在是太不明智了，只会让人失望。
不过不能揭穿叶家作弊的事情，不等于不能在规则之内对付叶子朗。
张十梦可没到能够忍气吞声的年纪。
“走吧，这里没什么值得关注的线索了，”张十梦无所谓似的甩甩脑袋。
听闻此言，校长顿时颇感欣慰。却不想还有后文：
“这一带的通关者想要去往镇中心区域，都离不开前面的小学吧？”

海瑞克公立小学里, 叶子朗看着面前的女教师，露出困惑的神色：
“我已经解开了校长留下的考卷，为什么不能离开？”
张十梦推了推浓妆艳抹的脸上, 那令人厌恶的黑框眼镜，拿腔拿调拍打着怀里的课本：
“因为你没有完成考试留下的挑战，用正确的方式获取情报。”
“笑话！”叶子朗无语道：
“学校的学生答历史考卷，难道还需要去考古现场勘探过才有资格作答？数学题是不是每一道都需要把基本公式在卷面上推导一遍？”
“这是狡辩！”张十梦用尖锐的语气施压。她本不喜欢扮演这种浮夸的角色, 但平日里在学校斗智斗勇，叶子朗太了解她了。
如果不是自信于没人能比他通过作弊更快通关，他甚至已经会开始怀疑眼前的教导主任是张十梦拟态而成。
毕竟平日里每每和女生们发生冲突, 他的手下没少因为这个能力吃亏。
“承认吧, 你作弊了！海瑞克小学是不会让作弊的学生毕业的！”
用这种隐晦的办法, 张十梦揭穿了叶家令人作呕的手段。
她并没有尝试在没有决定性证据的情况下, 正面揭穿叶家的小伎俩，而是在占星会的规则之内一本正经的捣乱。
扮做剧情人物去信口开河诬陷其余新星, 这是规则之内的行为。
没有人会把假扮中说的话当真, 尽管他们每个人都对真相心知肚明。
这种做法, 即便是叶家鑫叶挑不出半点毛病。
张十梦的手腕已经足够高明, 但她还是低估了叶子朗的无耻。
“作弊？你有证据吗？”他无所谓地轻蔑笑着：“而且即便我承认作弊又如何？难道这一关的规则上有写着禁止作弊吗？”
公开梦外, 学生们窃窃私语。但主席台上的大佬们对于叶子朗的发言, 却没有露出任何轻蔑或者愤怒。
按照玛洛帝国的传统观念，贵族善用自身资源打破规则和所谓的“公平”, 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他们甚至没有试图遮掩这一点。
反正在绝对稳固的权利面前，普通人只要能吃口饱饭就不会蠢到站出来反抗。
谁不想好好活着嘞？
硬币的正面是勤劳, 朴实, 节俭, 安分。翻过来, 就变成了愚昧，保守，懦弱，不思进取。
但在名为美德的光鲜镀金下，谁又能看出什么区别？
叶子朗的态度，理所当然。
学校里的张十梦此时倒是有点骑虎难下了。
校长变成了人偶，并无法随意控制雪花球内的规则。除非亲自出手阻拦，她没有任何手段阻止已经完成挑战的叶子朗破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