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波斯猫呆呆傻傻,明显没有正常猫儿的活泼。张十梦却是爱惜得紧,一路抱着,像是生怕弄丢了回到未来的钥匙一样。
“我大概……明白了,”
身为S机关探员,糯米团在梦界本就见过无数稀奇古怪,对于跨过时间长河,从未来折返回来专程救她的半神一说并没有太多拒绝。
只是有一件事,她还是抱有些许的担心:“按你说的,你们也是魏队的朋友吧?
如果我就这么回去,见到她……
你明白的,在她的认知中,我已经死了很多年了。要是历史被改变,她的理智会不会因此……”
“你在担心时间悖论问题,”张十梦笑眯眯安慰道:“放心吧,这段时间我可是每天都在试验的。
时间是一条有许多支流的大河。能决定历史走在哪一条河道上的,就只有宿命与自由意志两种东西。
现在宿命已经破碎。虽然其残片仍旧作为虚无缥缈的‘运’影响着很多东西,但已经再没有决定性的力量。
换句话说,现在能够确定历史的,就只剩下自由意志,也就是……我。
总结起来试验经验,只要不让同一个事物同时出现在一条支流,一段时间中,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你在此刻被杀,十余年后又出现。对摆脱了‘命运’桎梏的时间长河而言,不存在任何问题。
魏命名只会意识到她认为死去多年的人被我们逆转时光救下,穿越到未来而已。
当然,如果故意把以同样形态同时存在于不同时代的东西弄到一切,那确实会给我带来一点点麻烦。
比如我们现在去把这里的魏命名绑了带回未来,让她和未来的自己相见。
那么她们将会彼此泯灭,并在相遇地方生成一个界壁薄弱的神秘场,唯有我才能修复。
而在我修复以前,那片区域的凡人就会像你这个时代一样,面临着着‘梦死症’的威胁。”
“我不许你这么做!”糯米团鼓起腮帮子,气哼哼道。
这一刹那,张十梦想起了包子的模样。
她似乎突然明白魏命名为什么要贴身带上那么一个不算靠谱的属下组队行动了。
“等等……”第一反应只想着魏命名的事情,当意识到张十梦只是随口调笑之后,糯米团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段话中真正惊人的部分:
“你的意思是……我们S机关之所以要不断滥杀无辜,导致现世混乱的源头——那个‘梦死症’,已经被彻底解决了?”
“是啊,因为未来的我们足够活跃,噩梦入侵现实的问题已经在最终圣战之后被彻底解决了,”张十梦骄傲地翘起鼻子:
“如果有足够天赋或者机缘的话,人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实力与需求探索梦界。
再也不会发生普通人睡着睡着,因为意外坠落梦界而意外死亡或者莫名疯掉的事情了。
我们那里,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没有噩梦的世界。”
帝都小吃街的烧烤摊上,生意好得如火如荼。
最近一个月他已经买下临近六个店面,但还是无法容下络绎不绝的客人。
来客有三类,一是大量的美女,二是被美女吸引来的路人,三则是一些明显缺乏常识,让人头疼的怪人。
不过即便如此忙碌,老板还是喜气洋洋。至少儿子将来求学成家的钱是有着落了。
而且他还很自豪,此刻正跟一桌生客热络地攀谈着:“不瞒你们说,我还真认识那个张梦神。
天降异象那次第二天,她就是在我这小店里,得道飞升的。”
听到“得道飞升”四个字,隋心刚灌了一口的汽水直接喷了对面的铁锤一脸。
一半是被这些千奇百怪,画风崩坏的民间说道惊的;一半则是第一次喝平民的饮料。
这汽水劲够大,一口下去就挺难闭住嘴的。明明是玛洛寻常百姓中极为流行的好东西,却无论是在隋府还是在梦凰军都没机会接触到。
这些天铁锤带她体验了不少类似的草根生活,本就好玩年纪的隋心乐在其中。
生在相府,眼界一流的她,最深刻的感想便是,帝国传统模式的阶级隔离,让她们这些生在金字塔尖的人同样错过了许许多多……美妙的东西。
抱歉地看了铁锤一眼,吐了吐小舌头,隋心哭笑不得问老板道:“你当面就这么叫她,她没揍你?”
张十梦身边亲近的人都知道,她是极厌被认作梦神的。
“你还别不信,”老板却听岔了隋心的意思,把大脑袋隔着桌子凑近两人,低声附耳:
“张天师那天带这个冰霜美人,两人要了十根肉筋半打大腰子,吃完就说借我们里屋用用。
我一看,那可是电视上的张大仙啊,就让儿子带她们进去了。
结果儿子前脚刚领路进去,转头就跑出来嚷嚷着张仙姑不见啦!
我忙跟过去一看,这里屋连个窗户都没有,俩大活人就这么没了,可不是得道飞升了吗?”
说着,似乎还担心没有说服力,老板挤眉弄眼地朝后面那十几桌美女给隋心递眼色:
“看到那些美女没?我去套过话,她们多半都是梦凰军的女兵。有的是担心,有的是单纯敬仰着张国师,这才都来我这儿等着守着。
她们是相信张大圣还会回来呢。”
隋心下意识顺着老板的目光望过去,想看看那边的女兵是不是自己麾下的人。
却只看见两个小女生正抱着同一杯草莓奶昔,用桃心形状的双人习惯一边分享,一边在那热情洋溢地探讨着甜饮的乐趣。
卿卿我我,好不甜蜜。
她认不全梦凰军的士兵,但至少能看出到这来等张十梦的女兵,多半不可能那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看来这老板的眼力果然有问题。
而且跑来烤串店喝草莓奶昔是几个意思?就算帝国正在改变,可光天化日两个女生这么……明目张胆真的没关系吗?
就连她这种身份,都没敢……等等!
刚想收回视线,突然想起什么的隋心嘴巴当场就合不上了。
后面两位她居然都认识,而且还全都是在最终圣战中发挥出关键作用的厉害角色。
听十梦说曾经在另一段历史中帮了她大忙,最后在这里却被盲眼女士改造成战斗傀儡,又被她事后穿越时光救了回来的舞;
以及那位现在还在四处宣扬论战力单打独斗她天下第一,最无语的是这还极有可能是真的的女战神肥尾蝎……
“那……我们呢?”铁锤脑子慢,人实诚,并没注意到后面隔桌坐着的大神。
她就是想不明白,这老板就这么当着她们梦凰将官的面嚼梦凰士兵的舌根是几个意思?
“你们?”老板摆出一张世外高人脸:“你们这一粗一细,一黑一白,怎么看也不像姐妹亲人。
但彼此态度又不像主仆,关系又亲密得不像朋友。
你们……该不会是恋人吧?”
见到兵弑大神人间显灵,刚喝了口汽水压压惊的隋心,今天第二次把嘴里的东西全喷了出来。
刚刚还在想这老板看人也不准……对不起,是我太天真了。
老板眼珠一转,自来熟地笑呵呵拍了拍隋心后背:“要是猜错了别往心里去。不得不说,自打女帝掌权,这帝国不一样了啊。
咱这儿有内幕消息,那权势滔天的相府隋家,你总该听说过吧?”
隋心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拿根烤肉,这手就是这么一抖。
“不得不说,这隋相能位极人臣,果然还是有大智慧之人,”老板丝毫没注意到桌上两位女客的古怪神情,侃侃而谈:
“先是把隋家大小姐送去梦凰军,跟张大帅攀上关系;
接着又趁着女帝新政,性别平权,不问出身唯才是用,婚恋自由不问性别年龄这些帝令一一下达,赶在风口浪尖把那丫头直接给嫁了。
听说她嫁的那士兵不但草根出身,还同样是个女的,而且还是两情相悦,下个月就要筹备大婚了。
结果怎么着?朝堂上最后一位有权势的大贵族摆出这么一副姿态,别人还能怎么办?再保守的老牌贵族,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呗。
这一手厉害啊。恐怕就算新帝真有彻底断绝贵族历史的心思,也唯独不好再动他隋家了。”
“下……下个月?真的吗?”铁锤一张黑脸已经红得发紫,结结巴巴不是问向老板,却是不敢置信地盯着隋心。
隋心已经是又一口汽水喷了出来,这次呛到鼻子都在喷水了。
“不是我说啊小姑娘,你这汽量不行啊,这怎么灌一瓶汽水就喷三次呢?该不会长这么大,都没喝过几次汽水吧?
看你着衣着打扮虽然不讲究,但也挺干净利落的,水灵灵一个小姑娘……啧啧啧,命苦啊……不过以后就好了……”
老板说着,街上又来了俩打着阳伞的少女,占了梦凰女兵刚离开空下的一张桌子。
因为对这街道太过熟悉,他甚至还注意到一些左顾右盼,明显带着目的的保镖一样的家伙混在露天大排档的人流中,拱卫着少女们。
俩女孩那扮相在这平民城区可不常见,一看就是天堂山下来的贵族大小姐。
只是女帝新政,除了刚刚提到的隋相等少数得势家族,旧贵族大部分偃旗息鼓,夹起尾巴。
像这两位这样招摇过市的,这年头还真难见了。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的隋心顺着老板目光望去,眼睛又瞪了起来。
今天刺激太多,她小心脏有点受不住。
不过眼珠滴溜一转,不怀好意地瞥了这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烤串老板,突然站起身挥手招呼道:
“怀忿姐!过来拼个桌呗!”
新帝名讳并未被媒体过多宣扬。早先鸿胪院还在叶氏手中时,为了削弱怀忿的主体地位,一般喜欢在报道中将郭怀忿称为“怀悲王遗孤”。
而之后郭怀忿逐渐掌控实权之后,则更喜欢对外自称“新帝”,或者“更始帝”。
待下个月正式登基大典之后,她便打算改元启新,也算是对玛洛的未来充满希冀了。
于是乎,老板光听着也没反应过来,只道是隋心两人的相识,热络着招呼过来坐。
郭怀忿看到隋心那不怀好意的笑容,只得无奈叹气。倒是跟在她身旁的郭无痕一个劲往她身后里躲,相当怕生的样子。
郭无痕,也是张十梦这些日子带回来的人之一。郭怀忿不知道眼前的妹妹到底经历过哪些部分,又是张十梦从哪个时间点带回来的。
但她不说,她也不会问。
过去的事情并不重要,就如同这年号,未来才真正值得让人去期待。
看着郭怀忿姐妹二人挤过来,隋心才眨眨眼睛,坏笑着瞥了眼老板,故意道:“陛下特意来这里,也是转成等十梦姐姐回来的?”
“我是从本人那里确定了消息才来的,和你们可不一样。”郭怀忿矜持地压过裙摆坐下。
最终圣战后,正式接管国事的她已经变得比先前稳重了很多。可一见到隋心这古灵精怪的丫头,还是忍不住生出些许玩闹之心。
咣啷一声,老板收铁签的托盘撒了一地。
见街上不少人闻声看向这里,忙装作捡盘子一样躬身行礼。刚刚那一口伶牙俐齿现在话都说不利落了:
“陛陛陛陛……陛下。请务必让我请您这顿!”
这突然的举动,把小无痕吓得又是往郭怀忿背后缩了缩。
“孤重典整顿吃拿卡要以权压人,就是想你们这些百姓能对生活多点希望,让玛洛多几分朝气。”郭怀忿似笑非笑打趣道:
“你这是要孤以身试法,居心叵测啊。”
比起叶家鑫和以往那些老牌先帝,跟张十梦她们混在一起的那两年大学生活让她对市井百姓的圈子也不算陌生。
“不不不,一定使得!”老板并没有纳头就拜,过了最初的震惊后,在郭怀忿面前竟显得依旧自在。
再怎么说,他也是跟张女神都能说得上话的人物,什么场面没见过?
“别的不说,自打叶家倒台,那层层盘剥的苛捐杂税全都没了。咱老百姓别的不懂,这些个实在还是明白的。
仗不打了,也不用供着那些贵族老爷和狗仗人势巴在他们门下混饭吃那些官油子,二混子了。
小本生意都是给自己家里做,这心里踏实啊。
还有这个月从丢卡利翁引进的三部电影,我儿子都喜欢得不得了。我们以前哪见过那东西啊,真是不敢相信外面已经发展成什么样了。
人活着总得图点乐子,现在至少不用只能去南城河区找那种上不得台面的乐子了。
我儿子说长大也想拍这样有趣的片子。我一想,这有志气啊!
能不能攒够钱给他拍电影我不懂,但至少现在咱玛洛也是想拍什么就能播什么了,等他长大那时候,我相信定然也不会输给现在的中立国……
陛下,更多的咱也给不了,这把腰子您受得起!”
小吃街生意如火如荼,结尾的相摊却是门可罗雀。
只见一位气质卓然,带着一副盲人镜却仍然给人一种雍容华贵之感的猫耳女子坐在相摊后面,直勾勾盯着肉串店郭怀忿她们的方向。
她头顶毛绒绒的一对耳朵浑然天成,像是真的一样。脸上伤春悲秋,苦叹连连,爪子却闲不下来似的在卦筒里不断拨拉着卦签,碎碎念着:
“人羡衔蝶惹玉盆,
乌圆妒主散肴珍。
金帛祈命七八载,
不比猪腰四五根啊……”
“小瞎猫,想不到你还对这凡人鼓捣出的闲情雅趣挺有研究啊。”猫耳相师百无聊赖随口念念,却不想反倒有人搭话了。
开口的是一位手脚纤长,夸张裙摆如一对蝉翼般垂至脚腕的成熟女子。
女子容貌是美的,五官单拿出哪个来看都是绝世之姿,可凑到一起却怎么看怎么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就好像把并不属于同一个人的五官,以一种无可挑剔的精细强行拼凑到同一张脸上,构成某种类似恐怖谷的诡异美感。
“哦?你能听懂?”猫耳相师丝毫没有因为有人搭话而提起干劲,反倒是有气无力地摊在桌上,像液体一般缓缓蠕动着。
懈怠之力扑面而来。
“我能猜对的话,拿出真本事给我算一卦如何?”绝世美人以一种非常不自然的方式勉强挤出了某种笑容,也不管人家答不答应,自顾自开口解释:
“你这诗有三重意思。表面是感叹人都说猫招财,其实你这猫根本赚不到,只能眼看着人类大快朵颐,空守着你那玄学命理阳春白雪,还不如饱食一餐。
第二重则是说人羡猫招财,猫羡人饱足。众生都在渴望着别人的东西,殊不知自己已经有了别人所求。
与其散尽家财苦求那些来之不易的大气运,不如市井小民几根肉串来得快活。是想说及时行乐吧?
这第三重呢,就要实际些了。
天命已碎,众生欢腾一茶一饭皆随心意。唯独你这窥命之猫,算是彻底断了气运。
毕生苦心经营,不比这些没心没肺的凡人浑浑噩噩的乐趣。就连自己老师都兴冲冲跑去给人当宠物了,这才是你真正在感叹的吧?”
说着,绝世美人身上升腾起一股极度危险,极度不详的气息,整条街仿佛都冷了下来。
但转眼间,一切都仿佛错觉一样烟消云散。她又换回了那副让人既痴迷,又毛骨悚然的笑容对猫耳相师道:
“不过凡人舞文弄墨都喜欢用开头的平庸反衬结尾的惊艳,求一个曲终奏雅,想方设法挑弄观者的情绪。
你倒是反其道而行之,前面说得曲高和寡,偏偏结尾破罐破摔,倒是把你这丧气的小情绪表达得淋漓尽致,不遮不掩,反倒妙趣。
凭你这心性,若是愿意去蹭蹭那新登顶的幸运女神,怕也不是没有个入塔的机会。
怎么样?这种好话假话我可是刚学会的,第一次跟别个讲,关于为我窥命的约定……”
猫耳相师两耳一抖,有气无力地摆摆手:
“你今日有血光之灾,会遭歹人图财图色,又会遭贵人相助。但这结果,却是你最讨厌得到的。
嗯,就这么多了。”
“你这猫看相怎么自相矛盾的?为什么我被救了反倒会讨厌?”绝世美女闻言便是收敛了笑意,眉头微蹙,那并不流畅的表情变化却也能让人视线难移:
“而且我想问的根本就与此无关吧?你明明应该清楚我想问的是什么……
再说怎么可能有人对我产生歹念?疯了么?”
“我怎么知道喵!”瞎眼的猫耳女子突然气得猛拍桌子,却因为掌心肉垫没能发出多大声响:“你以为我自己愿意看不清楚的吗?!”
本就没几个人靠过来的小相摊,好不容易因为来了客人引来临街繁华的好奇一瞥。
但在看到争执两人怎么看都不能算正常的扮相之后,纷纷知趣移开视线。
说起来,作为这条街道的老住户,怎么感觉奇奇怪怪的人似乎越来越多了?
“好哇!我就说本喵好端端一条招财玄猫,怎么可能生意这么差,原来就是你这家伙害的!”
明显不在同一频道上的两人又吵吵嚷嚷争执了许久,直到天色渐暗才一拍两散,收摊离去。
片刻后,相摊旁的小巷里闪出两个身高马大,贼眉鼠眼,把卫衣拉链扯到鼻尖配合兜帽遮挡住大半张脸孔的男人,鬼鬼祟祟跟上了那怎么看都有些不太正常的绝世美人。
在所有人没能注意的正上方,刚刚收摊走猫的相师正轻巧地蹲在路灯杆顶,心满意足地看着这一幕。
两个男人跟着那绝世美人七拐八拐,就拐进了并不算远的南城河街区。
只见那女人自己走进了一条无人,无光的死巷。
她那充满迷人魅力,却始终难掩一丝不协调的面孔,渐渐浮现出扭曲的笑容。
静静等待着后面脚步声靠近过来,她才缓缓转身,脸上画着高傲:
“不得不说,在我的追随者中,你们是最让我意外的。
没看错的话,你们甚至连梦界的门扉都未能触碰,却能够带着我的印记,找到了我。
告诉我,凡人,你们想要怎样的奖励?”
两个男人在晦暗不清的阴影中停下了脚步,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遍单膝跪地:“哦,我的主人。
如果说奖励……”
他缓缓抬起头来,露出脸上淫邪的渴望:“不如就要你的身体吧?”
后面的男人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一脸奸笑道:“你这家伙,就喜欢玩这些有的没的……
直接上,别让这妞给跑了!
小心点,这附近有梦凰军,要是让她们给逮着……”
“你们以为我是谁?”绝世美女脸孔不自然地抽搐着,她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面前正发生着何等诡异的展开:
“我是吞噬时光的飞蛾,外界的至高统治者,一切邪恶的帝皇,扭曲道途的尽头,我是你们所发誓效忠的主人!
我是……美尼欧斯!”
随着道出自己的真名,美尼欧斯周遭的神秘场开始不稳定地颤动着,周遭的路灯忽明忽暗,无来由的迷薄灰雾悄然弥漫,仿佛整片区域的光线都暗淡了几分……
但是,也仅此而已了。
极致的位格让周遭的神秘环境发生了剧烈的扭曲,任何一位半神看到这幅场景,恐怕都会心惊胆寒甚至直接精神崩溃。
但在没有任何神力干涉到现实的情况下,这些仅存在于高阶唯心维度的影响,甚至都没能让两个色迷心窍的男人注意到异常。
“她说她是美尼欧斯呢。”后面的男人呆呆眨了眨眼睛,看向自己的同伴。
“说实话,当初加入百目真实,就是为了可以随意发泄,为世界带来混乱,最后还有别人惹不起的后台兜底,”单膝跪地的男人站起身来,叹了口气:
“可惜啊,连那位无上存在都倒台了,教派再无立足之地。
民众的自由,便是我们这些恶徒的末日。在百目真实三年多我们兄弟俩都没能跨入超凡。
以前百目真实的名号一摆,就连巡卫队都得绕着我们走。现在人人都可以学习入梦,我们这些没天赋的以后还能有几天威风?
你说……这都该怪谁?
你还可以猜猜,你要真是美尼欧斯,我敢不敢玩?”
随即,二人互相对视,捧腹大笑。
他向前逼近两步,伸手捏住女人的下巴,将她那精致到诡异的面孔强迫抬起:“女人,你成功激起了我的征服欲。”
女人一掌扇去,却被那男人轻而易举凭空捏住,无论如何用力都挣不开来。
这便是张十梦允诺外界意志们,可以进入现实留下锚定的代价与条件。
就像那些曾经被张十梦消灭或驱逐,祂们古早以前留下的的那一抹意志一样;
张十梦允许祂们渗透一点不包含任何力量的灵智进入现实,化身为人,学习并感受人间百态与内界的规则。
这是祂们摆脱疯狂与毁灭的最后机会,也是经过多番推导的必要条件。
唯有理解内界,才能找回理智。唯有禁锢力量,才有机会理解内界。
最终圣战幸存下来的外神们,无一例外接受了张十梦的条件。
祂们此刻都像是最无力的凡人一样行走在大地之上,化身有些古怪的学生,不合群的上班族,亦或留恋小吃街美食的别扭客人。
在外界,位格是绝对的存在。无论是否使用力量,任何存在都必然会遵从祂的意志。
但美尼欧斯惊愕地发现,内界的短寿之人竟初期意料地短见。
面前这一对疯子,似乎真的不在乎祂的身份,或者自己之后的下场。
不,事到如今,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真正要紧的是,祂好像根本没有办法阻止,事情朝糟糕的方向展开?
美尼欧斯有些急了。
要是真的玩脱让这个化身被杀掉,天知道张十梦还会不会网开一面再给祂一次进入的机会?
千百亿年的经验与智慧,美尼欧斯绝望地发现,似乎没有任何办法解决眼下的问题……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祂突然看到对街三楼的玻璃窗上,不合时宜地闪过一行字幕:
【需要帮助吗?伟大的至高之蛾。】
没有语气和表情的冰冷文字,却仿佛带着看好戏般幸灾乐祸的调侃。
不对,这是张十梦!
美尼欧斯咬牙切齿地想着,身体却已经被毫无抵抗之力地被推倒在地上。
怒气蹭地涌上来,祂对着虚空厉声呵骂:
“你们就是为了守护这样的卑贱生物,而与我们战斗至今的吗?”
“入戏太深了?还是这女的有病?”按住美尼欧斯的高个男人困惑地看向同伴。
“别说人家了,咱们百目真实的,又哪个不是疯的?”同伴呵呵笑着挤上前来。
同一时间,新的字幕在玻璃上闪过:
【我又不是梦神,祂捏的人与我何干?】
【我救这世界只是为了我在乎的人,为了有个逍遥自在的地方。】
【不需要帮忙的话,我走了啊。】
“等等!把他们送来外界,交给我!”美尼欧斯再不顾跟张十梦闹别扭,声嘶力竭嚷着。
接着又放低了声音,耳语一般:
“算我欠你的……”
这般小傲娇的反应,倒是让张十梦颇感意外了。
【不得不说,你在这里浸染情感的修炼,看上去卓有成效。】
【那么,继续加油,我准许你的愿望。】
即便隔着冰冷的字幕,美尼欧斯也能感受到张十梦那愉悦而得意的神情。
祂气到咬牙切齿,但偏偏就是没有一点办法。
不知不觉间,南城河区的诸多开发项目已经启动,大片大片的危房遭到拆除,郭怀忿大有为平民重建一座繁华的丢卡利翁城的架势。
只是在大片的工程用地之间,一间狭小破旧的二层诊所却倔强地开了起来。
诊所牌匾“有家诊所”,营业时间不定,但偏偏就是能在一众成系统的规划中,不讲道理地开下去。
渐渐地,各种怪谈蜚语围绕着小小的诊所流传起来。
有人说诊所老板背后关系很硬;有人说诊所的年轻女医是为高阶超凡者,使用神秘手段占据了这块地方;甚至还有人说诊所包治百病,曾经去看好了绝症的。
这一天,诊所的小门被扣响,外面围了一小撮人。
已经玩疯了的张十梦,乐得舍命陪君子的莫离,以及被从繁忙国事中硬拖出来,一脸生无可恋的郭怀忿。
“小紫!出来去玩啊!我发现四百年年后有个超有趣的猫乐园哎!”
们还没开,便听到张十梦兴致勃勃地喊声:“不看不相信,盲眼女士后来竟然繁衍出了一个种族,那地方就是它未来的家族企业哎。”
“听起来很好玩的样子,我要去!”
诊所内传来的噔噔噔的脚步声,门应声而开,却发现说话的并非小紫,而是缠在她腿边磨蹭着的黑猫。
与之相对,白猫正蹲在张十梦的肩头,笔直僵硬得像块木雕。
“真是的,就知道满世界乱跑,这还是你第一次来我这吧?”紫黛舒显然早已经换好了出门的装扮,开门后直接走出来锁门:
“知道我为什么要起名‘有家诊所’吗?”
“为了纪念十梦和莫离相识的地方?”郭怀忿好奇问道。
“猜对一半,”阴错阳差占据“幸运”神职后,小紫明显开朗了很多,至少再不像之前那样谨小慎微了:
“另一半是因为,你们三个好像都是没有家的。
我想给你们一个可以回家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完本感言:
又是一年相伴,感谢每一只读到结尾的小可爱。允许你们摸摸头,尾巴不可以哦。
噩梦入侵这本书诞生在小云人生最低谷的时期,或许也是最重要的成长与转折期。
前半生顺风顺水几乎没有过什么失败,不甘心做不到喜欢的事情,于是为了全职写书,放弃了博士学位与教书的工作。到这里或许算是背水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