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人提供了一些照片，只不过有点模糊，但确实看到有一个女子进出过这套房子。盛总，您可以看一下。”
闻言，盛淮眉头微扬。
像他们这样身家不菲的人，房产众多，自然不可能每套房子都自住。有可能一套房子，好几年都不会去。
所以南瑾为何连续几次去嘉园那边？
盛淮打开了文件袋，取出了里面的照片。
确实拍得模糊。
许是隔得远，又是晚上，所以只能隐约拍到女子的身影，却看不清脸。但不知为甚，在看到照片上那个模糊的女子身影时，盛淮的心中却生出了一股奇怪的熟悉感。
但他想了许久，也没想到为何会觉得熟悉。
盛淮蹙眉。
对着照片看了良久，最后，他扔下照片，沉声吩咐：“派人在这里蹲守。不要再拿这些东西来敷衍我，下一次，”
“——我要清清楚楚地看到照片里那个女人的脸。”

第17章
“陈妙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放下你了， 江哥，你又不喜欢她，那就不要给她希望。现在断了，对你， 对她都好。”
“我知道你气她一声不吭就拉黑了你。但我想陈妙做下这个决定应该也是痛不欲生， 挥剑斩情丝，不是那么轻松的。我们都看得见， 她爱惨了你。”
“所以江哥， 就别计较了吧。”
“否则， 到时候等你和陈玥在一起了，你要陈妙怎么办？要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双宿双栖， 这不是诛她的心吗？”
“她那么爱你，到时候哪里承受得住？万一……”后面的话吴茗没有说下去， 但江钦不是傻子，瞬间明白吴茗的意思。
他想到了那些求而不得轻生的人，刹那间也严肃了脸色。心头的怒火也紧跟着消散了许多。
“江哥， 陈妙又不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 不至于赶尽杀绝吧？”
江钦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
对于昨晚的事，他只当做是自己喝多了酒， 一时怒火上头，并不想多提。如今听吴茗这番一解释， 沉默了许久，勉强也算是接受了。
但他也有点不爽：“我怎么可能把陈妙当仇人，老子在你心里就那么恶毒？”他狠瞪了吴茗一眼。
“我是不喜欢陈妙， 可我也没想过要她死。”
他还不至于这么无情冷血。
况且， 正如吴茗所说。这两年来，陈妙爱惨了他， 对他用尽了心，他是不喜欢她，但他还是希望她以后能过的好一些的。
吴茗嘿嘿笑了一声：“江哥你想明白了就好，是我嘴臭，是我说错了话，我自己掌嘴。”
一边说，一边他作戏似的拍了拍自己的嘴巴。
“我就知道咱江哥是个有情有义的好人！”
一堆彩虹屁从吴茗嘴里冒出来。
“行了行了，快闭上嘴巴，老子被你吵得脑子疼。”江钦听得烦，摆了摆手，想了想说，“到底跟了我一场，我也不能让她吃亏。我给不了她爱，但是钱还是可以给的。”
顿了顿，他说：“我在嘉园那边有套公寓，一起过户给她吧。”
光那套公寓就上千万。
江钦本来是想说清大附近那套房子的，毕竟他和陈妙在里面都住过。但话到嘴边时，不知为什么，又换了。转头他想，清大那套公寓本来是他买来送给陈玥的，再送给陈妙到底不好。
“咱江哥就是大气！”吴茗朝江钦比了个大拇指，嘻嘻笑道，“我瞅着啊，你以后就真是陈妙这辈子最爱的白月光了。”
“去去去，什么屁话呢！”江钦哼了一声，“我可没要她一辈子记着我。”
对于陈玥，江钦到底还是不甘心。
吴茗说得对，烈女怕缠郎，他不信，陈玥当真对他一点感觉也没有！不试一次，江钦这辈子都无法甘心。
至于陈妙，现在断了也好。
“你去买一张新的电话卡。”想到陈妙，沉吟片刻，江钦抿着唇说，“既然要断，就断的干净一点。公寓里还有她的东西，一并都带走吧。”
吴茗应了一声，很快就把电话卡买了回来。
江钦换上，找到陈妙的号码，直接打了过去。这一次，电话通了后，铃声响了不到十秒，就被人接通了。
“喂？”
女孩熟悉清甜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请问你是？”
江钦下意识坐直了身体，清了清嗓子，沉声说：“是我。”
“……你谁？”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女孩才再次开口。
病床上，江钦霎时黑了脸，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了四个字：“我、是、江、钦！”
接到这个陌生电话时，陈妙刚到了图书馆门口。看到是陌生来电，她本来是不想接，毕竟这年头电话诈骗骚扰可太多了。
但她忽然又想到最近网购了，想着会不会是快递员，所以才又接了。
“我是江钦！”
即便是隔着手机，似乎也能感觉到电话另一头的男人的气急败坏和难以置信。
“陈妙，才一天不到，你就连我的声音都认不出了？”那头，江钦冷笑一声，“要装也装得合理一点吧。”
才一天而已，陈妙怎么可能认不出是他？
这一次，陈妙还真不是在演。
之所以没认出是江钦，一是因为她没想到她都把江钦拉黑了，那么心高气傲的江少爷竟然还会给她电话，二是因为江钦声音变了。
可能是因为宿醉，又受了伤，一晚上没喝水，江钦的嗓子又干又疼，声音自然也就变得沙哑了。
当然，陈妙是不知道江少爷现在医院。
“江哥，你声音哑了。陈妙认不出很正常。”直到，电话那头传来了吴茗的声音。吴茗的声音不算小，自然能传进话筒里。
如果是在杀青之前，陈妙肯定会关心的问发生了什么事，然后迫不及待地嘘寒问暖。
但这不是都杀青了嘛！
陈妙当做没听到，只随意问：“哦，是你啊。找我有事？”
不等江钦回答，她已经补充道：“我现在很忙，有事快说，我只有两分钟空闲时间。”
给已经榨不出一分钱的客户两分钟时间，陈妙自认自己已经很大方了。
然而医院那边江钦听到这话，却是一瞬间气炸了。
直到他反复告诫自己，陈妙是故意这样的。她嘴上说得这么冷淡，私底下还不知道怎么哭呢，在心里重复了几遍，才把那股气给平复了下去。
但还是有点不爽。
这两年，陈妙何时用这种语气与他说过话？
“公寓那边还有你的东西，你什么时候来收走？”江钦也冷着声说，“既然要断，就彻底点。我这边最近要重新装修房子。”
为什么要重装房子？
意思不言而喻。
陈妙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一听是公寓里的那些不重要的东西，便直接道：“那就扔了吧，都是些无关经要的东西，也没多少，直接扔垃圾站就行。”
就是一份工作而已，早晚都要结束的，陈妙当然不可能把重要的东西放在“工作室”。
除了基础的洗漱用品，连衣裳陈妙都没留下。
像是一些私密的换洗东西，平常她都是随带随换并带走处理的。
江钦没想到会得到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他先是愣了一下：“都是不重要的东西，你要我扔垃圾站？”
“是啊。”陈妙干脆利落地说，“反正也用不上了，扔了吧。除了这事，还有其他事吗？没事的话，我挂了。”
江钦一瞬间血压上升。
刚建立好的冷静立刻坍塌。
“你的东西，老子凭什么给你处理？”江钦声音极冷，“要扔垃圾站，也你自己去扔，我不管。”
真麻烦。
“行吧，我会自己扔的。”陈妙看了看时间，不欲和他多说，“明天我就把东西收拾出来。”说完，不等江钦再开口，陈妙就挂断了电话。
两分钟已经到了。
她现在的时间可很宝贵，一分一秒都很值钱，当然不能浪费了。
挂断电话，陈妙就抱着书进了校图书馆。
现在已经是十月中下旬了，距离研究生考试就只剩下堪堪两个月，虽然她之前基础打得还算不错，但她最近却是因为忙工作疏忽了复习，每年的考研课都不乏大神，而且想要跟的姜允教授可是很受欢迎的，所以确实必须好好复习了。
况且，她还答应了隋时安——演戏时说出口的话和做出的承诺当不得真，但在“工作”之外，陈妙还是言而有信的。
她也不想再拖一年。
工作和学习必须两手都要抓，两边都要硬！
她决定在考试结束前，这两个月索性就住学校了，这样更有利于复习。毕竟学校里的学习氛围好太多了。
至于会不会影响工作？
当然是不会的。
如果运作的好，说不定还有加持的作用。
首先，盛淮那边积分已经超过了九十了，还差一点刺激，基本也就可以结束了。但这点刺激不好找，所以需要她好好计划一番。
其次，南瑾那头还在发展期，积分还不到七十，最近更是进入饱和期。所以也需要做一番改变了。
俗话说距离产生美，对于目前的情况，适当的保持距离更有助于她赚钱。
毕竟一直以来都那么粘人的金丝雀/女朋友，有一天忽然不缠人了，已经养成习惯的客户们再怎么样也会有点不习惯。
而她的存在感，不但不会因为她离开降低，反而会更强烈。
如此，自然就刺激了。
她看了那么多心理学方面的书可不是白看的，在心理医生那里花的钱更不是白花的。
计划好后，陈妙更没有心理负担了。
当然，鉴于之前的失误，陈妙虚心吸取教训，控制自己不要飘，牢记自己还是个打工人。所以做下留校复习的决定后，她肯定是要通知两位vip客户的。
她先是给盛淮发了一条消息：【盛先生，因为需要准备研究生考试，所以这两个月我需要回学校复习。我先给您说一声，您有事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
南瑾那边，陈妙暂时没有发。
——她还没忘了，她现在可是还在和“男朋友”闹别扭呢！她都已经给男朋友发了那么多消息，都没得到回复，怎么就不能有点小脾气了？
哪怕必须藏在地下，但她还是南瑾的“正牌女友”！
金丝雀唯唯诺诺，小心翼翼，必须时时捧着金主，但正牌女友还是需要一点小小牌面的。
当然，陈妙从不打无准备无把握的仗。
事实也和陈妙猜测得差不多。
与经纪人商量了一番，让他派人盯紧盛淮，务必要把盛淮养得那只金丝雀找出来，南瑾这才挂了电话。
方才有经纪人打岔不觉得，挂断电话后，耳边又恢复了清静。
望着空荡荡的，满是冷清气息的房子，南瑾忽而生出一种转身就走的冲动。但他忍住了。
他是个很能克制自己情绪和欲望的人。
隐忍已经成了习惯。
所以最终，南瑾并未离开。而是在这只有他一人的公寓里睡下了，昨夜他本就没休息好，现在身体已经困倦到了极致。
但哪怕已经很疲倦了，困意深深，他睡得依旧不怎么好。
睡得并不安稳。
中途醒来好几次，屋子里依然静悄悄的。等到南瑾彻底起来时，天色已经又黑了，但屋子里还是与他睡觉前一样，没有任何他人的气息。
陈妙没有回来。
虽然对这个所谓的女朋友并不太伤心，但南瑾还是知道陈妙这段日子都没有新工作。
她本来就不红，平日里能接到的戏少之又少，多是跑跑龙套，偶尔能得到一个有几句台词的角色，也是很快就能杀青。
毕竟小角色戏份少。
最多一周就能全部搞定。
所以陈妙为什么一天都没有回来？她去干什么了？
南瑾拿出手机，发现今天一天，陈妙都没有再给他打电话，也没有发微信，一切还停留在昨天晚上。
看了一会儿，南瑾面无表情地放下手机，进了厨房。
一天没吃东西，肚子自然饿了。
以前工作时，有助理提醒。在这套公寓时，陈妙也会提醒。而且陈妙还会为他精心准备很多美食。
因为顾忌他的工作和身体，她准备的食物不仅可口，还很有营养，也不容易长胖。
即便南瑾不重视口腹之欲，闻着屋子里的烟火气，通常都会忍不住多吃一点。
但今天陈妙不在。
屋子里除了他弄出的动静，没有其他声音，自然也没有任何属于食物的香气。南瑾进了厨房，看到的当然也是一片冰冷。
这本来是他曾经的平常，然而现在看着，不知为何，忽而有些不适应。
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豪门少爷和日理万机的霸总不同，因为家庭原因，南瑾自幼自理能力就很强。
何况他已经独立生活了几年，自然是会做饭的。
他有不轻的洁癖，对于外面的食物，除非是亲眼看见，否则，大部分是难以接受的。
尤其是外卖。
所以南瑾的厨艺虽算不上多好，但至少不会做出黑暗料理。
只不过他已经很久没下厨了。
爆红之后，先是有助理照顾他，后来想吃什么，陈妙也会给他做。是以，进入厨房的一瞬间，南瑾微微一滞。
差不多两分钟后，他才动了起来。
他没什么食欲，无非是填肚子而已，所以南瑾准备随便下一碗面就行。然而在他打开冰箱，看清里面的那一刻，却是立时愣住了。
只见冰箱上层的保鲜室里，已经被各种各样的饭盒装满了。
每一个饭盒上都贴着便利贴，上面写着饭盒里食物的名字，以及吃之前应该怎么处理。
很细致，每一个字似乎都蕴含着准备这些食物的人对另一人的关怀和爱意。
有饭有菜，很是丰富。
而且都已经是成品了，想要吃，只要微波炉加热就行，非常简单方便。
南瑾的视力不错，一眼扫过去，便发现每一样都是他平常还算喜欢的。由此可见，足以说明那人的细心和体贴，以及对他的重视与在意。
心脏忽然微微一缩。
即便那些字条上都没有落款，但不用猜，南瑾也知道准备这一切的人是谁。
答案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看着那满满当当的食物，南瑾在冰箱前站了好一会儿。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他喉头上下动了动，却没有立即伸手去拿冰箱里的食物，而是大步转身回到房间，找出自己的手机。
他打开了微信，手指落在了陈妙两个字上，这一次，他点了进去。
也终于给那边发了一条消息。
【你在哪里？】
这句话一直以来都是陈妙专属，用来问他的。这一回，却是难得反了过来。而且每次他回了陈妙消息，她都会秒回。
但这一次没有。
南瑾拿着手机，等了五分钟，那头依然没有任何回复。
若是平常，他早就失了耐心。对不重要的人，他从不会浪费多余的时间和精力。然而，就在他想要扔掉手机的那一瞬，冰箱里那满满的饭盒忽而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南瑾倏然捏紧了手机。
他第二次主动点开了对话框，发了第二条消息：【我回来了】
还是没有得到回复。
南瑾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屏幕上滑动，陈妙之前发来的一条又一条的消息从他眼前而过，他的视线最后落在那条“你与陈玥学姐到底怎么回事？”上。
之前，他看过就放下，根本无意回答。
此刻他忽然有了解释的欲望。
【我和陈玥只是朋友，她刚从国外回来，所以我们才约了叙旧】
南瑾也没有说谎，事实也是如此。
——至少，在陈玥看来只是老朋友的叙旧而已。
这一回，消息发过去没几秒，南瑾便看到了上面‘对方正在输入’这一行字。不知为什么，他有些压抑的心忽然放松了许多。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轻拧的眉头不知何时已经舒展。
陈妙：【我刚才在图书馆复习，所以没看到消息，现在刚从图书馆出来。你没事就好，我就是很担心你】
当真是没看到消息，而不是在闹脾气吗？
南瑾没有拆穿女孩的这点小把戏。
南瑾：【怎么去图书馆了？】
陈妙：【为考研复习啊！还有两个月时间，我得抓紧了。你也知道，我要跨专业嘛】
不等南瑾回答，陈妙又发了一条消息：【你不会忘记了吧？】
事实上，南瑾还真忘记了。
直到陈妙主动提起，他才想起，之前陈妙还真和他提过要跨专业考研的事。但南瑾没放在心上，自然就忘了。
他回避了这个问题，只回：【你也知道我很忙。那你好好复习】
第一句是提醒陈妙，他现在的身份。
陈妙：【我当然知道你忙，我才不敢打扰你嘛。反正我也接不到戏，所以这两个月我准备住学校了，等到考试结束再来烦你】
看到这话，南瑾却是愣了一下。
两个月都要在学校？
这其实是很合理的要求，考研本来就不容易，何况还是跨专业。便是南瑾，遇到这种情况，也不得不多花时间。
陈妙：【冰箱里有吃的，你记得吃哦。好了，我先不和你说了，我还得回宿舍看一会儿书】
这条之后，陈妙果然没再发消息过来。
半晌，看着再没有新消息出现的屏幕，南瑾回了一个：【好】
他放下手机，去冰箱里拿了一盒炒饭，加热后全部吃完了。随即，他又回书房看了一会儿剧本。
经纪人给他接下了《魔剑》男一号，下个月就要进组拍戏。在进组之前，除了一些日常的通告，南瑾并未再接其他工作。
他不是科班出身，之前虽然拍过戏，但多是客串以及偶像剧，这还是第一次挑大梁。所以外界对他的质疑不少。
南瑾向来追求完美，是以，他是准备用这段时间特训演技。
平常他能够很快专注于工作。
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也是他的优势。
但今晚，却不知为何时不时走神，效率下降了许多。直到快十二点了，他才勉强把剧本过了一遍。
南瑾捏了捏眉心，下意识拿起一旁的手机查看。
——没有看到这三个月以来，每天都会出现的晚安问候。
再说盛淮这边。
与南瑾的待遇差不多，大平层里的冰箱里也放满了做好的食物。让这套冷冰冰的房子似乎也添了许多温度。
但依然比不上女孩在时的热闹。
盛淮难得觉得有点寂寞。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自己对陈妙生了想念。
当然，这点恍惚很快就消失了。
看到陈妙发来的消息，盛淮也回了一句：【好，那你加油复习】
陈妙回了他一个小白兔握拳的表情包。
有点可爱。
陈妙：【我会的！盛先生也要好好保重身体，冰箱里有吃的，您记得吃哦。千万不要只顾着工作。你的身体最重要了！】
虽然人不在，但女孩并未敷衍他，依旧对他很热情。只不过这回只能在网上热情，现实中看不到人。
所以盛淮望着空空的屋子，刹那间，心里竟也有了几分空落落。
江钦这头。
在医院躺了一夜，下午的时候，江钦就嚷着出院了。出院后，他下意识朝清大附近那套公寓走。
直到了门口，他才忽然反应过来。
陈妙都和他分了，他还来这里干什么？对了，陈妙明天要来收拾东西，到底有过一段，江钦想着还是当面看看那笨蛋才行。
虽然刚才有些气，但气过后，江钦也就理解了。
陈妙下定决心和他分，当然要从各方面改变。隔着手机看不到，谁知道手机背后，她是个什么情况？不说要死要活，但难过的哭是一定以及肯定的。
所以最后再见一面。
再怎么样，他也不能让陈妙真出事了。还有补偿，他也得给她。这般想着，江钦就在公寓里住了下来，等着明天陈妙上门。翌日一早，门铃响了起来。
江钦这一晚睡得不怎么熟，所以在门铃响起的瞬间，就立刻醒了过来。
他第一时间想到是陈妙来了。
看一看时间，八点，挺早的。
套上外套穿上鞋子就去开门，不过走了几步，忽然想了起来，陈妙知道房门密码的，为什么要按门铃？
这般想着的时候，江钦已经到了门口，顺手打开了门。
“你不是知道密码吗？大早上的按门……你谁？”然而江钦话未说完，便看见门口站着的是一个陌生的中年阿姨。
他眉头下意识皱起。
阿姨笑着回：“请问是江先生吗？您好，我姓刘，是陈小姐特意委托过来这边给她收拾东西的阿姨。江先生，现在我可以进屋给陈小姐收拾行李吗？”
“……你说谁让你来的？”
江钦以为自己幻听了。
阿姨依旧维持着礼貌的笑容，温声回：“江先生，是陈妙，陈小姐。她说，她已经和您说好了，今天上门来收拾东西的。”
江钦残留的睡意彻底消失了。
他的脸色也跟着黑了。

江钦第一反应就是拿出手机给陈妙打电话， 结果没想到，才换的新卡竟也被拉黑了。
电话没有通。
江钦黑着脸握紧了手机。
“江先生，您现在方便吗？”阿姨礼貌笑问，“如果您方便， 我现在可以进去收拾东西吗？陈小姐这边预约了一个小时。”
虽然没有直说， 但潜台词就是得抓紧时间。
人都到门口了，江钦当然不可能把人赶走。他深呼吸了两次， 压下怒火， 沉着脸点头：“进来吧。”
阿姨利索地换了鞋， 进了公寓。
这套公寓不大，就两室一厅两卫加一个书房， 陈妙住在客房。陈妙应是与阿姨仔细交代过，所以阿姨一进来， 就问客房在哪里。
江钦冷着脸指了路。
他没有回房间，或者回客厅沙发等待，而是一路跟在阿姨后面。若非他看上去就不是缺钱的， 那模样就像是在防贼一样。
“江先生放心， 陈小姐已经仔细交代过了，我只收拾陈小姐的东西， 绝对不会弄坏弄脏您的东西。”
阿姨强调了一次。
江钦闻言，忍不住问：“她都和你说了什么？”
阿姨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陈小姐就是交代了一下有哪些东西， 让我不要漏掉了。”
其实东西真不多，陈妙列了一个清单给阿姨，都不需要一个小时， 不到半个小时， 陈妙在这栋公寓的东西就全部都打包好了。
“……没了？”
眼见阿姨收尾，看着地上那小小的一个袋子， 江钦蹙了蹙眉。
阿姨点头：“对，陈小姐给的清单上的东西全都在里面了。”
客厅里安静了下来。
江钦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可怕。
阿姨心里不由有些惴惴。
到底是在陌生人的家里，而且她也听过同事上门工作时被宿主骚扰或者欺负的事，想到此，就想要快点离开。
毕竟面前这位江先生脸色实在有些难看，看上去似乎随时都要去揍人一样。
“东西我都收拾好了，江先生如果没有其他吩咐的话，我就先走了。”阿姨尽量镇定地说。
话落，阿姨提着袋子，转身就要走。
结果刚走到门口，手上的袋子忽然被人拽住，阿姨吓了一跳，忙转头小心地问：“……江先生还有事吗？”
“你就这样提着走？”江钦脸色越发不好，“里面有瓷器，这碰碰撞撞的，不得碎了？”
他说的瓷器，其实是一对情侣杯，是今年情人节时，陈妙买来的。情侣杯嘛，代表什么意思都不用说。
但江钦从来没用过。
他不用，陈妙自然也不会用了。情侣杯要用当然得一起用。所以最后，这对情侣杯就被搁置在柜子里了。
如果不是阿姨今天收了出来，江钦都快忘记了。
今天冷不丁的看到，往日的记忆立时纷至沓来。江钦以为自己不记得了，但现在突然发现，那天的记忆竟然还很清晰。
他甚至还记得情人节那天陈妙唇角的笑，以及那一双盛满期待又清又亮的眼睛。
“江钦，你看这对杯子好看吧？”
那一日，女孩小心拿着两只杯子到他面前，就在客厅的位置，仰头期望的看着他，“我们一起用吧。”
客观的说，这对杯子确实很好看，陈妙的审美还不错。
杯子整体是从白色过渡到浅红色与淡蓝色的渐变色，清淡雅致，又不失精致。但江钦当时只扫了一眼，就没兴趣的收回了视线，带着点不耐地说：“不需要，我有杯子。你要用，就自己用。”
“可是……”
陈妙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来。
但江钦不傻，其实能猜到她想要说什么。她应该是要说，这是一对情侣杯，不是不能单用，但若是如此，也就失去了“情侣杯”的意义了。
女孩的小心思，江钦看出来了。
正如，他一看到这对杯子，就知道它们是情侣杯一样。
也正因如此，他才拒绝了。
虽然他与陈妙名义上是男女朋友，但事实上，江钦的内心从未真正的认可接纳这段情侣关系。
他终究只把陈妙当成是陈玥的替代品。
所以，即便要用情侣杯，他也只会与陈玥一起用。
直到此刻，江钦也能忆起陈妙被他拒绝后的模样——像是一只淋了雨的小猫咪，亮晶晶的眼睛黯淡一片，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失落沮丧。
有点可怜。
但再可怜，江钦也没有心软。
虽并未刻意注意，但江钦记得，哪怕这套情侣杯没有被摆出来使用，但陈妙还是很宝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