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定山把准备好的晚饭端上了桌。
热气腾腾的火锅，一半是麻辣味，一半是三鲜味。辛辣与骨头汤的鲜香混合在一起，造成了一股独特的香味儿——
绿油油、水灵灵的蔬菜不断往餐桌上端，新鲜的牛羊肉、毛肚、鸭血，甚至还有脑花，无穷无尽似的一盘盘往餐桌上堆。
能吃上一盘炒青菜就觉得无比幸福的林医生：“……”
吃，还是不吃？
殊不知，农家乐院子里的其他人也面临着这样的情况。
农家乐院子里本来就有很多烧烤架和炭火，董定山把这些都利用起来，整理出了十个煤炭充分燃烧的炉子。
每个炉子旁边都摆了一辆可移动的小推车，上面装着一盘盘串起来的食材。
羊肉串、牛肉串、鸡翅、鸡胗、鸡爪、小黄鱼、大虾、鱿鱼、土豆片、小白菜、豆角、茄子……各种食材摆满了小推车。
比基地的配给更新鲜，品种更丰富。
更别提阮星星还在一旁拿着小刷子往正在烤的羊肉串上撒调味料，董定山特质的调味料香气霸道，整个院子里都是烧烤喷香的味道。
把他们背包里的压缩饼干都比成了渣渣。
阮星星招呼大伙：“过来吃啊，你们领导在里面已经吃上了，吃完大家就一起回基地。”
满院子都是新鲜的食物，烧烤料霸道的香味诱人得紧。
即使是纪律严明的队伍此刻面对诱惑也忍不住动摇，有人进去请示领导。
问到赵医生这里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涮毛肚了——顾悦藏起来的食材可真多，不趁着现在吃一顿，下一顿不知道得等多久。而且这两天可把他憋坏了，基地的饭菜是难吃又寡淡，还吃不饱。
赵医生忙着夹起一块毛肚放嘴里塞，边摆手道：“让他们吃，一顿饭的工夫耽误不了什么。”
于是，院子里的人也都开始吃东西。
炎热的天气吃烧烤和火锅，出一身汗之后再喝上凉爽的饮料最是舒服。
董定山用大桶提着他冰镇在院子里水井中的绿豆水，每人分了一杯。
所有人都喝光了杯子里的绿豆水。
除了少数几个不吃绿豆的人。
林诺利就是其中之一——桌面的其他人喝完水就慢慢倒下，他才知道这顿饭不是那么好吃的。
林诺利镇定道：“外面的士兵呢？”
顾悦给林韬夹了一筷子竹笋，笑意吟吟：“多亏了赵医生贪嘴，这会他们都在外面躺着，少数几个跟您一样醒着的人，自然会有人解决。”
林诺利等了三分钟，没听到任何枪响，就知道把林韬带回基地的事情失败了，还有可能搭上所有人的性命。
林诺利想不明白，为什么顾悦早有准备，为什么她宁可得罪基地都不肯放林韬跟他们走？
林诺利说：“小赵跟我说过，你对丧尸病毒的解药异常关注，每天都会让人打探这方面的消息。我以为你跟我们一样，为了解药可以付出任何东西……林韬是我的儿子，我带他回实验室不会害他，我这样是在帮他！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他能控制丧尸，你知道他会是什么下场吗？”
顾悦说：“你问过他的意思吗？你问过他愿意成为实验室里活着的供血容器吗？”
林诺利摇头，有些气急败坏道：“他的神智已经被丧尸病毒破坏了，现在就是一个没法沟通的傻子！眼里只看得他曾经的执念，你以为那是爱吗？那只是不曾放下的念想！”
林诺利仔细询问过赵医生林韬现在的情况和他的日常生活表现，坚定地认为林韬被病毒腐蚀了神智，早已经不是他完美的儿子了。
而且，“就算他能够说出拒绝又怎么样？他天生感情淡漠，我这个父亲不过是他为人处世的模仿对象，他连至亲都不会爱，你以为他会爱你？”
“我当然会！”
林韬突兀地插嘴说了一句。
继而他拿起碗中放到微凉的虾，剥掉虾壳蘸上酱料，抬手试图喂进顾悦的嘴里。
这样严肃的场合这么吃饭似乎不太好，但见到林诺利气的脸色铁青，顾悦愉悦地咽下了虾仁。
林韬问：“还吃吗？”
顾悦重重点头，新鲜的大虾在麻辣锅里煮熟配上调味好的酱料，真好吃！
林诺利气得头顶冒烟。
林韬剥着虾仁，慢条斯理道：“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我学习了你的为人处世，你不也学习了我的研究和发明？难道你忘记让你升职加薪的论文是怎么来的了吗？”
林诺利面色大变：“你——胡说什么？”
接着他注意到身旁的人都陷入深沉的睡眠中，谁也听不到林韬都说了什么，才渐渐控制住情绪。
林韬失笑摇头：“别这么沉不住气，我没跟你计较这些。我只是想说，你的论文都是我写的，那么你会的东西，我自然都会。你能研究的，我也能研究——我的病我会自己治，即使是从我身体里取血做实验，我也要自己来。”
“用不着你，懂吗？”
“行了，你可以滚了——记着，不要把这里的事情说出去，否则你的秘密——你也不想好不容易得来的地位烟消云散吧。要知道在末世，像你这样的人失去政府庇佑，下场可是会很惨很惨的。”
林诺利脸色灰败。
眼睁睁看着林韬起身给顾悦洗干净手，缠缠绵绵擦上护手霜，带着她离开。
而后者，走的时候还向她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林诺利一口气没上来，生生被气晕了。
见到林韬和顾悦出来，董定山苦哈哈地告状：“他们可真能吃啊！吃了我们这么多食物，现在粮食多珍贵，都被他们给吃完了！”
顾悦说：“不给饭吃怎么降低他们的戒心？都收拾东西走吧，耽误的时间也够多了！”
来农家乐的时候八个人，走的时候七个人。
空间已经没必要伪装，剩下那辆破旧的卡车顾悦就没开，所有人全部上房车，等遇到合适的车子再开一辆。
车上，阮星星还是没搞明白：“顾悦你是怎么知道赵医生不是个好东西啊！吃我们的喝我们的，还想要把林哥拉去解剖，太过分了！”
至于林韬的父亲林诺利，一个实验狂魔，两人平时关系就不热络。会做出这种事情他居然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秦浩纠正他：“是抽血不是解剖。”
阮星星怒目而视：“有什么区别？”
秦浩不说话了。
顾悦说：“没什么我猜的，有备无患而已。”
她并没有怀疑赵医生会做什么，她只是不太相信这个世界会对林韬友善。
事实证明，这个世界果真对林韬充满恶意。
上车之后，林韬依然紧贴着顾悦身边，仿佛刚才那个长篇大论威胁林诺利的人不是他一样。
顾悦现在明白，他们平日里说话驴唇不对马嘴不是因为他不懂。
是因为他懒得理，除了关于她的事情，其他的他都不想理会。
现在，见她看过来。林韬抓起她的手指放在自己嘴唇上轻蹭，还注意着不要让他的獠牙刮伤顾悦。
林韬说：“去川城第三医院，一个月前那里新建了一座血液研究室，所有设备都是新的，我们拿了再走。”
董定山方向一扭，调转车头。
有林韬在车上，丧尸们连过来这辆车子看一看的兴趣都没有。
车子一路坦途。
见顾悦没话说，林韬又亲亲她的手指，讨好道：“你想要解开丧尸病毒的疫苗，我可以给你制作，我肯定比林诺利做得要好。”
觑着她的神色，他补充道：“我今天很乖，没有发脾气……没有把那些要把我从你身边带走的人扔出去是不是？”
虽然他当时气得差点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把那个老头咬死！
但一想到顾悦说不能伤害别人，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他用其他方式守护了自己在顾悦身边的地位。他要永远待在她身边，谁都不能让他离开她。
只是，他做得这么好——
“能不能有奖励？”
“我想要亲亲。”
全车人都听到了。
阮星星捂着嘴偷笑佯装咳嗽。
小王护士笑得眉眼弯弯，脸红扑扑地盯着他们，似乎想要看亲亲。
就连一向只要吃饱肚子其他万事不管的刘铭，都转头望了过来。
顾悦：“……”
她推了一把，把林韬推向餐桌后面的床上。
林韬乖巧坐回床上，等着顾悦上床之后，把床边的帘子拉上，隔绝外面众人的视线。
这下，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顾悦本来只想说几句话安抚林韬，现在直接洗不清了。
顾悦头疼不已，岔开话题：“研究疫苗，你一个人能行吗？”
林韬凑近她，目光落在她红润湿漉漉的嘴唇上：“阮星星和秦浩可以做助手。现在能亲吗？他们都看不见。”
但是听得见啊！大哥！
林韬可不管这些，别人的目光他从前就不在意，更别说现在了。
林韬像是被顾悦的红唇摄住了魂魄，目光一刻也不离开，他难耐地舔了舔自己的下唇，整个身体凑近她：“能亲吗？”
等不及顾悦的答案，林韬自言自语道：“应该可以，你答应了我的。这是我的奖励。”
为着这个亲亲，他可是按捺了好久好久。
林韬没再等，直接低头亲了上去，迫使顾悦吞回口中的拒绝。
林韬的体温很低，嘴唇凉凉的。顾悦就感觉自己仿佛吃到了冰冰凉凉的果冻，好像也还不错。
床铺里面安静了。
外面也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在假装看着窗户外的风景。
车窗外掠过的一簇颜色艳丽的芍药，开得正旺盛。
川城第三医院。
这家医院不像林韬住过的医院，从丧尸初期就被顾悦一直清理，以至于他们走的时候，医院只剩下幸存者，一只丧尸都没有。
这里遍布都是丧尸，没有一个活人。
有林韬这个挂逼在，他们顺畅无阻地进到血液科，带走了林韬需要的所有科研设备。
同时还顺走了医院的发电机以及柴油，医院食堂当然也逃不过他们的扫荡。
顾悦倒是有点庆幸这里没有活人了，不然被人看见他们在丧失堆里如此轻松地穿梭，还带走了巨额珍贵物资——那不得活活气死。
药品顾悦倒是没动，在丧尸病毒与林韬本身特殊血液的结合下，他的慢性病在慢慢消失，好像属于人性的那部分正在消退，属于丧尸的那部分目前占据了上分。
林韬用不到药品，顾悦就没拿——也许后来有人能进到医院，带走这些可以救命的药品。
出了医院，一行人重新坐上房车，出发前往董定山从前上班的一家私房菜馆。
这是他们讨论过的最佳宜居地。
要说他们这群人，目前最在意什么——自然不是丧尸病毒能否被治愈，而是怎么才能吃好。
而吃好，就需要有能够做出美食的地方。
于是，董定山提出去他工作过的私房菜馆。
菜馆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隐居在一处民宅中，是座独栋别墅。既能做饭也能住人，而且厨房最令董定山满意，即使没有电器他也能做出美味的食物。
大厨说这里最合适，那就最合适！
至于路上会遇到的危险——有林韬在，这世上还有丧尸是危险的吗？
众人哼着车载音响里的歌，欢快地摇晃着脑袋，准备迎接又一次的新生活。
车窗外一掠而过的丧尸扭头看看，继而追寻着活人的血腥气息，嘶吼着晃动身体继续往前挪动。
车子很快开到私房菜馆附近。
这里位于市中心，交通更加混乱，几乎遍地都是残破的车子和尸体，褐色的血迹成片成片。
植物从破裂的地面冒出来，像是要把人类留下的文明痕迹挤出去。
房车从住宅区的车道中开不进去，顾悦就下车开道。
这里曾经人群密集，此刻就成了丧尸最多的地方。
顾悦刚一下车，就听到了丧尸的嘶吼声，紧接着那声音就像是鸭子被捏住了嗓子，变得断断续续，继而悄无声息——林韬来到顾悦身边，牵住了她的手。
被无数恶意满满丧尸盯上的感觉消失了。
顾悦冲着林韬笑了笑，拍拍他的手松开他开始清理道路。
林韬望了眼自己空荡荡的掌心，不悦皱眉——
他很不喜欢这种握不住她的感觉。
他想了想，眉头轻轻舒展开来。
紧接着从四面八方冒出无数的丧尸挤到道路中央。
顾悦吓了一跳——
林韬控制不住丧尸了？
但接下来发生了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只见那些丧尸密密麻麻涌向占据道路的破损车子，将车子奋力挤到道路两边，留出一条可供车子通行的道路。
刚刚从水泥里面裂缝里冒出来的绿植都被它们踩扁了。
顾悦眼睁睁看着一只丧尸推啊推，把自己本来就岌岌可危的胳膊推掉了，还在奋力推车子。
顾悦：“……”
全车人：“……”
问就是一个字：牛逼！
别人怕丧尸怕得仓皇逃窜，而他们用丧尸当起了推路机器，还一点都不心疼。
这叫什么？这就叫废物利用啊！
林韬满意望着顾悦空闲下来的手，消毒抹护手霜一套流程之后，又轻轻把她手握住揉捏。
林韬说：“别忙碌了，它们会听话干活的。”
顾悦不知道说什么好，茫然由着他把她的手当橡皮泥捏。
满心都只剩下一个念头：幸好林韬的执念是她，不是灭世——不然这世界上还有活人吗？
要是他不想活了，让丧尸灭绝人类，再自焚。就像上一世发生的那样，这个世界可真就完蛋了。
顾悦想了想，侧头问林韬：“你觉得活着好还是死了好？”
林韬不明所以：“为什么这么问？自然是活着好，活着可以闻到你身上的香气，可以触摸你的手，可以抱着你，可以亲亲。你的嘴巴香香的软软的，舌头也甜甜的……”
顾悦：“——打住，我知道了，不用说了！”
眼看着林韬越说越过分，顾悦慌忙打断他。
看来，目前他还是想活着，没什么自绝于世的想法。忽略他那些只想跟她亲近的念头，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丧尸虽然力气不大，但胜在数量多，很快就清理出了一条道路。
房车开上新道路，丧尸就站在道路两旁目送他们，像是被检阅的士兵。
董定山紧张又害怕地握紧方向盘，眼睛不敢往两旁满脸腐肉，眼球挂在眼角的丧尸身上看，但等他把车子开过去的时候，又硬生生感觉到了刺激——
谁能像他一样在丧尸堆里开车，被丧尸当成领导似的行注目礼？
这种感觉令他肾上腺素上升，一公里的路程硬是开了二十分钟！只为享受这种被丧尸行注目礼的感觉。
开进菜馆之前，他甚至觉得那些丧尸还挺眉清目秀，仿佛行业标兵，总之就是非常棒！
刺激的路程结束之后，丧尸们各回各家。
躲在居民楼背后的幸存者们此刻也松了口气。
这都是哪里来的神人啊！居然可以控制丧尸！是政府的科研队伍吗？还是说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丧尸问题已经解决了？
有人甚至亲自出去试了试，丧尸还是一如既往的凶猛，差点咬掉了他的脖子！
所以他们依然处在食物链的低端啊！
处在食物链至高层的人群来到了私房菜，这里早已不是当初干净高档的菜馆，此刻也充满了丧尸的腐臭味道，还有食物腐朽难闻的气息。
董定山撸起袖子准备打扫卫生，壁橱里突然蹿出一只丧尸直奔他的脖颈。
董定山吓得抹布一扔，拔腿就跑：“林林林——救命啊！”
这只丧尸四肢完好，跑得很快！没两分钟就追上了好吃好喝养了将近一月的董定山，锋利的指甲直接掐住他的脖子——
不动了。
林韬不悦皱眉：“退回去。”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有一种机械质感在里面，像是从古老很旧的仪器里传来。
丧尸被吓住了。
董定山也被吓住了。
好半晌才从丧尸爪子下挪出来，满头大汗庆幸自己劫后余生。
他摸着后颈，刚才可真险啊——差一点点就跟林韬成为同类了，他可没那么幸运能保持理智，说不定到时候还会被林韬控制着做饭呢！
董定山想到这就浑身发寒，活着做饭那是爱好，死了做饭那叫连死人都不放过的打工仔，他可不想这样！
丧尸在林韬的控制下退回壁橱，董定山这才发现——这家伙长得很像他老板啊，胖墩墩的矮个子，嘴角还有颗发财痣！
绝对是曾经克扣过他工资，还嘲讽他厨艺好、拿过奖有什么了不起，还不得给他打工的可恶老板！
董定山顿时腿也不软了，腰也不酸了，迈着八字步走到丧尸面前嘿嘿两声：“你也有今天！”
紧接着他狗腿地朝林韬笑笑：“林哥……您看这厨房也太大了，能让这只丧尸帮我打扫卫生吗？”
林韬点头。
随后厨房陆陆续续挤进了几只丧尸，都是董定山曾经的同事，以及眼熟的顾客。
董定山唏嘘不已，死了还让你们劳动，真是对不住啊！但看着老板用力拧抹布的感觉，那叫一个棒！
虽然丧尸打扫的卫生并不干净，还得他自己重新擦好几遍，但并不影响董定山的心情。
厨房收拾整齐后，丧尸们被指挥着住进了外面的储藏室里，没事儿不能出来。
董定山关上储藏室的门，蹲在地上颇为伤感，从怀里掏出他珍藏的小鱼干一边咀嚼一边说：“可惜啊……你们都死了，也没人分享我新做的小鱼干，没人跟我讨论是否好吃……你们不能吃，我就替你们吃吧，算是感谢你们今天的劳动和付出。”
董定山吃了五条小鱼干，留下一地渣滓。
门后的丧尸：“……”
求求了，做个人吧！
众人就这样在私房菜馆里安顿下来，实验仪器被顾悦放进了一间宽敞的房间，让林韬平日里做研究。
因为顾悦想要解决丧尸病毒的疫苗，林韬对研究很是上心，基本上每天要在研究室里呆三个小时才出来，一出来就要顾悦亲亲，补偿他三个小时没见到她。
顾悦能怎么办呢？
找到治愈丧尸的疫苗是她活命的任务，顾悦只有满足林韬。
以至于他越来越过分，常常要亲很久很久才罢休。
但与之相比，他的身体更坏了。
原本林韬只是脸色发白，唇色黯淡，体温比正常人偏低。随着他抽血的次数越来越多，他的体温更加偏低，坐着发呆的时间越久。
那时候的他，尖牙克制不住地露出，猩红的眼白突出，就连指甲都会突兀地变成黑紫色。如果不是胸膛还像正常人一样起伏，就像只长得像人类的丧尸。
只有顾悦的治疗术能将他从愈久的沉默中唤醒。
顾悦发愁不已，这怎么研究着……还患上自闭症了呢？
难道是失血太多？
顾悦和董定山研究了下，决定给林韬补血。
林韬用自己的血液做研究，不知节制地使用血液就连阮星星和秦浩都看不下去了。
两人合起伙跟顾悦告状：“你管管他吧！每天那么多毫升的血往外抽，那就是头猪也招架不住啊！”
顾悦：“……”
她确实管不住这头猪。
不管是用亲亲挽留还是别的什么，林韬每天三小时的研究雷打不动，说什么都不肯停下。
一心一意要给顾悦把解决丧尸病毒的疫苗研制出来。
顾悦没办法，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的身体虚弱下去，看着他被病毒控制了大半神智。
顾悦认为，林韬现在的状态是因为血液流失造成了毒素加重，他会一点点失去人性，变得更加像丧尸。
也许，只要身体健康，将流失的血液补回来，他就能恢复正常。
为此她和董定山制定了详细的食补计划。
幸好林韬现在还有食欲，他们的计划得以顺利进行。另外病毒改变了他的身体，没有糖尿病的负担，他能吃的食物也多了起来，董定山每天变着花样给他做吃的。
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沾到了林韬的福利，跟着胖了一圈。
只是很快，顾悦囤积的食物有点捉襟见肘——尤其是新鲜的蔬菜和鸡蛋，都是她从原世界带过来的食材，即使量大，也经不起这么多人的消耗。
幸好西山基地这类东西还有购买渠道。
顾悦做了伪装来到西山基地，准备购买一些新鲜的水果蔬菜，以及打听一下林诺利的消息。
西山基地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
上个世界顾悦在07号基地生活了一段时间。那里虽然饥寒交迫，但人们的脸上至少还有希望和憧憬，每个人都盼着政府能够重建家园。
但西山基地，死气沉沉。
阳光炎热，基地内新修的路面上能看见的人都是行色匆匆外出搜集物资的队伍，个个神情疲惫、萧索。
角落里的集市中，人们出售自己用不到的东西换取可以果腹的粮食，全都是些末世前价值不菲的珍贵物件，可惜现在连一包方便面都换不到。
基地负责监管交易的人，靠着墙角打瞌睡。
顾悦转了一圈集市，想要的东西一个没见着，正准备离开时，来了两个男人，满脸晦气地把手中包袱往地上一铺，嘴里骂骂咧咧：“狗日的，说好用粮食收这些玩意——老子拼了命找来的，结果说不要就不要了，现在怎么办？”
旁边人好奇地问了句：“又被交易所给坑了？”
男人冷哼一声：“那帮狗娘养的，整天就知道吸我们的血供着研究院的杂碎，这都快两个月了还什么都没搞出来！我呸！早晚有天烧了研究院！”
听着的人嘁了声，示意男人看向刚刚睡醒的监管者。
监管者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迈着八字步走过来从男人摊子上摸走两个大苹果，冷哼了句：“祸从口出，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苹果，打量了眼衣着脏乱的顾悦，没发现什么异常，就离开了。
下班时间到，该回去吃饭了。
监管者离开没多久，集市上的人慢慢多了起来，多数是男人抱着包袱往地上一坐，摊开包袱等着生意上门。
顾悦这才看到了想要的东西。
董定山早就从相熟的救援队队长那里打听到，西山基地的幸存者们会种植快速生长的蔬菜，有点条件的人还会饲养动物。西山基地还有自己的养殖场和农场，只是产量少，不对外开放，全都供给高层。
丧尸病毒只给人类传染，动物只有那只感染林韬的变异种，至今还没听见其他丧尸动物。
植物仍旧好好地在这个世界生长，甚至比从前更加旺盛。野外那些进入收获期的农作物，此刻都是各大基地的争抢对象，他们一边抢收一边应付丧尸，相当忙碌。
西山基地的大部分防卫都外出抢收去了，所以顾悦才趁这个实际来到基地。
地摊上摆的都是能够快速生长的小油菜、菠菜、茼蒿等蔬菜，大概是采摘下来太久，有点发蔫。
顾悦用五袋子方便面换了一个男人整个包袱里的三大捆蔬菜。
男人喜不自胜。
方便面可是基地里的紧俏货，能吃饱的东西，比他这几捆绿菜叶子抗饿多了！
像顾悦这样愿意用实打实粮食换蔬菜水果的人，只有那些部队家属、基地高层的人来换。随着粮食更加稀缺，来换得人三四天也不见一个。
好不容易遇到顾悦这样的冤大头，所有人都围了上来，殷切地望着顾悦，期待她相中自己手里的东西。
顾悦转了一圈，将还算新鲜、品相不错的蔬菜都收购了，很快花出去三十包方便面。
她背着一个巨大的黑包，塞了蔬菜之后鼓鼓囊囊，众人一看觉得她再榨不出什么粮食了，这才心满意足四散着快速离去。
倒是没发生什么争抢事件，大概觉得她能拿得出食物，虽然穿得破破烂烂，但也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人物。
顾悦将蔬菜偷偷转移进空间里，背着空荡荡的黑包，离开集市。
十分钟后，她转身说：“什么人？”
顾悦抬起枪指着身后——上次迷昏林诺利带过来的人之后，她顺带也收集了一些战利品，包括一些重型武器和枪炮，都在空间里。
现在拿来吓唬人也不错。
跟在顾悦身后的两个男人果然被吓住了，两人脸色发白慌忙举起手来：“我们没有恶意，没有恶意！真的！”
顾悦见他俩的胆子确实也不像是来抢劫的，她没收回枪，给这两人说话的机会：“说吧，跟着我干什么？”
男人盯着她手里的枪，咽了口唾沫说：“我们看您对水果蔬菜感兴趣，就想着跟您做笔生意。”
顾悦兴致缺缺：“什么生意？”
她手里的蔬菜足够了，她现在想要的是鸡蛋，能给林韬补气血，最好还得搭配合适的中草药。
她手中还有董定山给的药材单子，只可惜医院里的中药房被丧尸和幸存者们毁了，她都分辨不出哪种才是她要找的中药。
顾悦语气淡淡的，两个男人越发忐忑，一时间也不知道找上她是不是个好主意。只是她出手大方，明显不缺物资，而且手里头有枪，应该有点背景。
男人思索半天一咬牙说：“我们知道一处农场，那里种着好些水果蔬菜，现在正是成熟的时候。那里丧尸也少，您有武器，基本不费什么力气就能得到里面的食物。”
顾悦来了点兴致，想起自己刚才从两人手里换到的新鲜苹果，还有曾注意到他们的谈话。
顾悦问：“为什么不找官方？交易所不收这些东西吗？你们上报，应该能得到不少物质奖励吧。”
说起交易所，男人们脸色难看，甚至忘记顾悦手中枪的威胁，怒气冲冲说：“那帮狗娘养的，起初还管我们这些人的死活，带了消息、拿了用不到的物资过去都给兑换粮食。一个半月前，不知道怎么回事交易所开始不听基地的话，改听研究所那帮人的话了……起初说是需要新鲜的动物血液才能兑换粮食，后来又说要血肉，再过一阵儿开始享受生活，要水果蔬菜兑换粮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