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她清心寡欲—— by路非路大王
路非路大王  发于:2024年04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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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匹马,鬃毛漆黑油亮,膘肥体壮,身姿矫健,一看就不是寻常的马。
而牵着马的,是一个带着斗笠的白衣少年?,高高束着马尾,背后背着长剑,是一副行走天下的侠客装扮。
月色下,他斗笠上的白纱在风中轻轻晃动,隐约掀起的一角,露出少年?精致的下颚角,嘴角微微勾起,浅浅的笑也?风华绝代。
宁凉心想:都修炼出人形了,还是这么漂亮的人形,一定很厉害,她打不过。
那少年?微笑着开口说:“小妖怪,你怎么如此狼狈?”
宁凉此时?是龙形,还是被拔光了鳞片的一条龙,血淋淋的,就好比那被拔光了毛的鸡。
他用‘狼狈’来形容,足见这妖有些修养的,也?许读过书,知书达礼。
于是,宁凉开口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你能不能别吃我?”
他闻言,笑意?似乎更深:“你倒是提醒了我,龙肉,是很补的。”
宁凉:……
“不,不是的。”宁凉连忙辩解,“我其实不是龙,我是蛇!”
“那你为何?长角?”
“因?为我是龙和蛇混血,是龙蛇!”
“哦。”少年?不置可否。
他只是将马栓好,坐下来,捡了一堆干柴,开始生火。
宁凉:完了,他要吃烤龙肉。

火光哔啵作?响, 静谧的夜色中,这种声音听在宁凉耳中,格外让她胆战心惊。
过了?一会儿, 她听到磨刀的声音。
宁凉:……
“喂,那位大侠。”宁凉只得再次开口,“其实,像我这种混血的妖龙,并没有什么大补的,就?和吃其他妖兽没有区别, 而我现在都这个样子了,想必你也下?不了?口, 你说是不是?”
少年?磨刀的声音并没有停, 只?是随口回应她:“不试试怎么知道??”
宁凉:“你难道?不知道?, 这世?上?的蛇, 大多有毒吗?”
“这倒也是。”
宁凉松了?一口气?:“所以,你还是吃点儿别的吧。”
“但我也不想错过龙肉。”
“都说了?我不是龙!”宁凉一生气?,扯动浑身的伤口, 疼得?她龇牙咧嘴, 呜呼哀哉。
“你别激动, 流太?多血不好。”他好心地提醒她。
仿佛多关心她一样。
可是磨刀的声音依旧没有停。
宁凉想了?想,只?得?说:“你不知道?吧,其实龙肉没什么稀奇的,这世?上?最稀罕的,还得?是凤凰的肉!”
“哦?”少年?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句。
“吃一口凤凰的肉, 可直接跨入‘神境’!”宁凉大吹特吹。
“是吗?”
宁凉循循善诱:“你想吃一口凤凰肉吗?”
少年?:“不想。”
“不必口是心非, 谁不想吃凤凰肉啊?”宁凉觉得?这招‘祸水东引’十?分绝妙,有凤凰珠玉在前, 她这条被拔了?龙鳞的龙还有什么吸引力?
少年?低声笑了?一声:“你还想吃凤凰肉?”
“想啊!怎么不想?”
少年?道?:“嗯……人要有梦想,妖也应该有。”
宁凉:“要是你也想的话?,咱们合作?,一起去岐山吃凤凰肉如何?”
“你一个小妖怪,知道?如何去岐山?”
宁凉大言不惭:“实不相?瞒,我去过。”
“你去过?”
“没错。”
“你……如何去的?”
“很简单啊!要到达岐山,需要有一颗‘赤子之心’,我正好有,我到了?岐山后,那凤凰见了?我,也很是惊喜,将?我引为知己!”
少年?:“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为了?欢迎我,他还弹了?一首曲子给我听!”
“什么曲子?”
宁凉道?:“没有琴,我给你哼一段吧。”
她说完,轻轻哼唱起来。
此时的她虽然有些虚弱,但软绵绵的声音却增添了?一丝细腻柔软。
清亮的月光下?,小溪水流潺潺。
少女哼唱的曲调缠绵悱恻。
磨刀的声音早已不知不觉停止了?。
凤凰一族凋零,岐山只?剩下?唯一一只?凤凰。
凤凰翱翔四海,无处可栖。
孤寂的琴声,也无人能懂。
他以为,世?上?没有他的同?类,也再也不可能有能与他共鸣之人。
没想到,是这样一只?伤痕累累,满口谎言的小妖怪。
宁凉的哼唱停下?后,四周静悄悄的,没有听到少年?的声音。
她有些得?意,这首曲子,九天之上?也听不到,更遑论这荒凉的妖境。
她知道?哼一段就?能震慑这妖了?。
“好听吗?”宁凉问。
少年?回答:“你哼得?好听,如何做到的?”
“很简单啊,只?要有一点点爱,只?要想到你思念的那个人,就?会很好听,我想学吗?我教你啊!”
少年?若有所思地笑起来:“原来如此,这曲子无名,你……”
“谁说曲子无名?”宁凉为了?证明自己真的认识岐山的凤凰,极力辩白。
“哦?你知道?叫什么?”
“当然知道?,这曲子叫……”宁凉脑子飞快地转着,“叫《凤求凰》!”
“《凤求凰》?”
“凤兮凤兮,四海求凰!”宁凉煞有介事地说,“他为我弹奏这首曲子,我猜他……喜欢我。”
少年?:……
看着‘返尘镜’的宁凉:……
她已经尴尬到不想说话?了?。
少年?虽然戴着斗笠,只?隐隐露出了?下?颚,但从他开口的一瞬间,宁凉就?知道?他是谁。
准确来说,这个时候出现的,应该是岐山的凤凰。
原来他们这么早就?见过了?。
初见的场景这么尴尬,宁凉希望洛岐一辈子都不要觉醒,不要恢复前世?记忆,永远忘了?这一段。
她被拔掉龙鳞这么凄惨的样子,也许洛岐想起来,也不会知道?这条无耻的龙就?是她。
‘返尘镜’中,凤凰沉默了?许久。
而宁凉还无耻地问:“怎么,你不相?信?”
“这……”
“你要是不信的话?,我带你去岐山,你亲口问问凤凰,看我有没有骗你,不过……”她话?锋一转,“前往岐山,需要‘赤子之心’,你没有,就?无法抵达,不如这样,你我定一个日期,我去岐山,把凤凰带来这里,他要是不喜欢我,肯定不会同?我一起来,对不对?”
“不……”
宁凉怕他继续磨刀吃他的肉,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到时你埋伏在这里,你我里应外合,割他一块肉下?来,一起吃了?,一同?成神,不好吗?”
凤凰:……
他沉默了?片刻之后,似乎妥协了?,道?:“你伤得?如此重,我帮你疗伤吧。”
“真,真的吗?”宁凉不敢相?信,对方居然这么好?
一定是凤凰肉的诱惑太?大。
这世?上?,谁能拒绝一步踏入‘神境’的机会。
少年?朝她走来,用磨好的刀,割断了?那些神族绑在她身上?的绳子,将?她从水边,抱到他升好的火堆旁边。
温暖的火光一照,她伤口的剧痛,似乎都减轻了?几分。
宁凉看到他一身白色的衣服被她的鲜血染红,还有些不好意思。
“等我伤好了?,帮你把衣服洗干净。”
“不用了?。”
“我将?来一定会报答你的。”宁凉承诺。
“你这样的小妖怪,能怎么报答我?”
“等吃了?凤凰肉,你就?成神了?,你还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吗?”
他想了?一下?,才说:“我自出生,都是孤独一人,没有人能走到我身边,即便有,也不是能懂我之人。”
“你想个寻个知己吗?”
他道?:“算是吧。”
“那我就?做你的知己吧,你我都想吃凤凰肉,算是有了?第一个共同?点,一定很快就?能成为知己吧!”
他忽然笑起来。
斗笠上?的白纱轻轻抖动,带着少年?的胸腔震动。
那是愉悦清澈的笑声。
宁凉问:“可以吗?”
他笑着回答:“可以。”
片刻后,他又补充:“如果你能找到我的话?。”
“你放心,我们龙……不,我们蛇,鼻子很灵的,我闻闻你身上?的气?息。”她将?鼻子凑过去,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你好香,像是竹叶的清香,你家附近是不是有很多竹子?你是吃竹子的妖怪吗?你的本体是什么?是熊猫吗?”
凤凰:……
“是一种鸟。”
“我知道?了?,我会去找你的,你放心,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人品好,我不会忘记和你的约定,我去岐山找到凤凰,就?带着他去找你。”
“好。”
“大家都叫我小凉,你呢?”
“大家都叫我小七。”
经过宁凉一通忽悠之后,这叫小七的鸟妖算是彻底被她忽悠住了?,成了?一起要吃凤凰肉的知己。
在火堆边,他细心地帮她伤口上?洒了?药,然后在火堆上?架了?一口锅,用他磨好的刀,在河里抓了?一条大鱼,处理好之后,熬了?一锅鲜美的鱼汤给她喝。
她这辈子都没喝过这么好的鱼汤,鲜得?伤口的痛都忘记了?。
“小七,等我们抓了?凤凰,你也这样熬锅汤吧!一定更好喝!”
“行吧……”
“我还想再喝一碗!”
“行吧……”
那天夜里,宁凉喝完热乎乎的鱼汤,在温暖的火边,不知不觉睡着了?。
梦中恍恍惚惚,似乎听见了?琴声。
是《凤求凰》的曲调,是一种她从未听过的音色,不像墨蘅君的空灵,也不像她那么温柔细腻。
那是一种孤寂却骄傲的心境,但是,却仿佛带着她遨游四海,上?天入地,不停地寻觅。
一生一世?,一双人。
真好听……在梦中,她看着抚琴的少年?,背对着她坐在一片郁郁苍苍的梧桐树下?,雪白的衣裳随着琴声上?下?翻飞,像是最华丽的飞鸟展开的羽翼,铺天盖地,覆盖了?她整片梦境……
宁凉醒过来的时候,温暖的阳光照在脸颊上?,四周已经没有任何声音。
火堆里,最后燃烧的余烬里,还有一点点火星子隐隐约约的。
她慢慢爬起来,看了?看四周,并没有那个带着斗笠,做侠客打扮的白衣少年?。
一切都仿佛梦境一般。
而她被拔掉龙鳞的伤口已经愈合,不再流血了?,虽然鳞片还没有长出来,但是伤口不再那么触目惊心了?。
她还是没有办法变成人形,只?能静静地趴在火堆旁边,回忆着昨夜的一切。
那是一个梦境吗?
昨夜的少年?,当真出现过吗?
如果他是一个梦的话?,那么她身上?的伤,又是怎么痊愈的?
可如果他不是梦,为何不告而别?
宁凉后悔昨夜睡着了?,根本不知道?他是何时离开的。
不过,能保住一条命,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已是万幸了?。
至于和少年?的约定,她才不知道?怎么去岐山,也根本不认识什么凤凰。
既然少年?走了?,那么这个约定,也就?算了?吧
他不告而别,应该也不会把她这条陌生的龙放在心上?,等她恢复了?人形,就?算遇见他,他也不可能认出她来。
再说了?,没有人真的想吃凤凰肉吧?
宁凉的脑袋趴在自己的爪子上?,想起梦中那一阵琴声,却有些无法控制的神往。
墨蘅君说过,他在岐山听过凤凰弹奏一曲,惊为天人。
不知凤凰的一曲,能不能比得?上?她梦中这一曲。
如果可以,她还想再听一次。

第158章 烛中少女
宁凉坐在‘返尘镜’前, 手指上?的血已?经干涸,她也半晌没有动,连思绪都仿佛是凝固的。
原来她这么早就认识小凤凰了。
原来她还对他许下过这样荒诞的约定。
一起吃凤凰肉……
宁凉的唇角不自觉地扬起。
脑海中浮现出和凤凰的两次见面?。
一次是在巍城中, 他在巍城重生的前一刻,和她在新年的烟火之下相逢,他叫她小妖怪。
他赠了她‘凤凰翎羽’。
而这?枚‘凤凰翎羽’,让他在洛水的回声中,多了一次选择的机会。
他在洛水中,和她短暂的见了一面?, 还是叫她小妖怪。
宁凉唇边的笑?意缓缓凝住。
他一直叫她小妖怪,于他而言, 皆是故人?重逢。
他从未忘记她。
而她梦中所见的洛岐, 一次是在岐山, 也是叫她小妖怪。
一次在百年之后?的水幕牢笼中, 她被他囚禁起来,他对她的称呼,已?经变成?直呼其名。
之前是她的梦, 那么百年之后?那场梦境是否也会变成?真实?
宁凉现在的思绪有些混乱, 分不清什?么是梦境, 什?么是真实,而关于洛岐的一切,明?明?只是偶然的交集,但最后?似乎都成?了她命运转折点里?的关键。
比如‘妖神的约定’里?的【回天玉】,比如巍城一战为了阻止白鬼王而使用?的【还魂伞】, 还有‘洛水的回声’里?的【凤凰翎羽】。
如果?没有这?些, 她无法想象现在的她会是什?么样的。
和白龙勾结,毁灭了天云宗的邪恶妖神?
让白鬼王成?为‘尸傀之王’, 毁灭整个巍城的凶手。
无法回应‘洛水的回声’,让墨蘅君死在那一天,她从此以后?,心如死灰,沦为邪神灭世的帮凶。
“为什?么会这?样?”
她之前以为自己和洛岐的种种,不过是机缘巧合,因为她穿越来,带着?一个系统,洛岐身为男主,天命之子?,从他手里?得?到的东西自然而然会成?为致胜的关键。
因为她的出现改变了原来的剧情,她和洛岐才?会延续后?来一系列的剧情。
但也仅仅如此,他会踏上?属于他的道,迟早会分开。
可今日‘返尘镜’中看到的一切都在提醒她:她和洛岐之间的交集,比她想象中要多很多。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推着?那个少年,走到她面?前。
是‘行雨云’下和她共撑一把伞,踏着?月色走过沙沙作响的梧桐疏影的清冷少年……
散乱的思绪断断续续连接在一起,拼凑出一个让她难以置信的真相。
宁凉连忙倒了一杯冷掉的茶,大?口大?口灌下去,长长舒了一口气。
不要想,不能想,不该想……
宁凉不顾困意,咬开手指,再次滴在‘返尘镜’上?。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找到杀死邪神的办法。
已?经过去了两天,还有八天。
不知道此时的洛岐,在做什?么?
‘返尘镜’上?,水光荡漾,缓缓出现过去的画面?。
宁凉看着?身上?逐渐长出的银白色龙鳞,小心翼翼地用?手触碰了一下,龙鳞稚嫩,一碰就疼。
她还是在那条河边,等了整整一个月,那个叫小七的少年再也没回来过。
他根本不会再回来了,她很清楚,她在这?里?,也并非为了等他。
她只是不能这?个样子?回到洛水神府,否则,所有人?都会发现她并非妖族公主,而是妖神。
她等着?鳞片长好,再次化成?人?形。
等了许久,却等来了邪神。
看见她如此落魄凄惨的样子?,邪神的眉眼中,凝聚出浓浓的戾气。
“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是我自己不小心……”宁凉不想让他多造杀孽,何况他帮她报仇,要得?罪很多神族,惹来很多麻烦。
“你对我也学会说谎了?”他不悦地说。
“不是的。”宁凉连忙摇头,“争争,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墨蘅君分享一些力量给你,洗净你体内的邪恶,其他事情都不重要!”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邪神的神情似乎更加阴冷了一些。
不过,他并没有反驳。
他只是问:“那么,你把情根种在墨蘅君身上?了吗?”
“还没有。”宁凉摇摇头,“但是,他已?经逐渐信任我了,我靠近他,他并不会推开,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对我卸下防备!”
邪神冷冷道:“想让一个男人?对你卸下防备,最好的办法,便是在床上?。”
“床上??”宁凉不解。
“这?都不懂吗?”邪神烦躁地扔了两本书?给她,“看完之后?,立刻回到墨蘅君身边,照着?书?上?去做。”
宁凉用?爪子?打开书?,只看了一眼,就猛地合上?。
“争争不是告诉我,不能看这?种书?吗?”她带着?哭腔,“你唯一一次揍我,就是我跟着?其他小妖,偷偷看了这?种书?。”
“此一时,彼一时。”邪神克制着?怒火,“时间不多了,我现在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很快,我就不是我。”
宁凉只好抓紧两本书?,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抓紧时间,不要再让我失望。”邪神想要离开,但看见她有些期盼的眼睛,还是走到她身边,蹲下去,让自己的声音轻柔起来,让自己的手也温柔地抚摸她刚刚长出的稚嫩鳞片。
有些痛,但却不及他这?片刻之间让她体会到的温情。
她的鳞片,一片一片被生生拔下来的时候,她都没有掉一滴眼泪。
可是现在,泪水却大?颗大?颗涌出眼眶。
她像是个在外面?受尽欺负的小孩,回到家之后?,在最亲最爱自己的人?面?前,才?敢卸下防备,大?声哭泣。
“争争……”她靠近他怀里?,用?龙角蹭着?他的下巴,“我不疼,你别担心我,一定要好好躲起来,不要让墨蘅君发现。”
“嗯。”邪神冷漠地应了一声,“可惜我现在体内都是邪神的力量,无法帮你疗伤。”
“没关系,已?经有人?帮我疗过伤了,你看我的鳞片都长出来了。”
“谁帮你疗伤的?”
“一只叫小七的鸟妖,他很会熬鱼汤的,等我再见到他,向他请教请教,将来熬给你喝,好不好?”
“我不喜欢吃鱼。”
宁凉怔了一下:“你从前喜欢的……”
“从前是从前。”他眉心皱起,暴戾之色涌现,冷冷地推开她,“早点把伤养好,否则以这?副怪物的躯体,墨蘅君不会容许你靠近他!”
她被推开,有些失落,只能点点头:“好。”
“我走了。”
“争争。”
“还有何事?”
宁凉犹豫一会儿,才?说:“你给我的那段情根,是谁的?”
“你没必要知道。”他耗尽了耐心,直接消失在原地。
宁凉只能擦干眼泪,继续在原地养伤。
虽然鳞片还没有彻底长好,但几天之后?,她还是能化出人?形了,只是整个人?苍白消瘦。
她没有停留,立即回到洛水神府。
她消失了一个多月,洛水中都有传言,她是无法吃苦,所以偷偷逃跑了。
此事,墨蘅君并不知道,他闭关三个月,如今还没有出来。
宁凉不惧流言,和平时一样,上?课,修炼,吃饭,睡觉。
那些神族看她这?么老实,以为经过生拔龙鳞之痛,她长了教训,不敢继续纠缠墨蘅君。
谁知道,就在墨蘅君出关的当天夜里?,宁凉就胆大?包天的偷偷闯进了他的房间。
昏暗的光线中,纤细清冷的少女端着?烛台,赤着?双足,慢慢走向墨蘅君的床。
她掀开帷幔,同一时间,他也睁开了眼睛。
闭关三个月,他越发清冷,这?十年来她费尽心机在他身上?染上?的一点点烟火气,都烟消云散了。
她不甘心。
“宁凉。”他声音里?没有丝毫情绪,“你做什?么?”
宁凉一句话也没有说,她将烛台放在他床头,荧荧的一点烛光,勾勒出少女姣好的身体。
手指轻轻一勾,腰间的系带松开。
柔软的布料滑落在地上?。
烛光中,她白得?晃眼。
墨蘅君下意识别开了眼。
“出去。”他对她少有的严厉语气。
宁凉低声笑?了笑?,像没有任何防御的幼兽,扑进他的怀中。
她空有一身技巧,却低估了墨蘅君的修为。
她这?一扑,扑了一个空,身上?缓缓落下一条锦被,将她盖得?严严实实。
宁凉从被子?里?转头一看,墨蘅君已?经下了床,背对着?她即将走出房间。
“墨蘅君!”宁凉心里?一横,大?声喊住他,“这?十年来,你我朝夕相对,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点喜欢我吗?”
墨蘅君背对着?她,道:“宁凉,我不值得?你喜欢,我没有情根,无法给你对等的感情,对你不公平。”
“我不在乎!”
“我在乎。”墨蘅君低声说,“正因为在乎你,所以我不能。”
“可是我已?经喜欢你了。”宁凉望着?他的背影,“十年,我不像你,是一副铁石心肠。”
墨蘅君道:“宁凉,喜欢谁,都比喜欢我要好,你何苦呢?早日回头吧。”
“我不回。”宁凉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出房间,知道这?样的机会以后?再也不会有,他不会容许她在靠近。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手,捏了一个召唤雷元的法决。
轰隆——
一道惊雷,轰然劈开了墨蘅君的房间。
他蓦地转身。
而随着?雷元而至的,还有守卫着?洛水的神将。
有雷敢劈墨蘅君的房间已?经足够离奇,但更离奇的,是墨蘅君床上?居然有个女人?。
此事,第一时间惊动了神王,宁凉以引诱墨蘅君的罪名,被带上?神界受审,轻则剔出神骨,重则打散元神,灰飞烟灭。
神王高高在上?地看着?她。
宁凉一句辩解的话也没有。
“父神,是我引诱她,错在我。”墨蘅君道。

高高的神座上, 坐着?主宰六界的威严神王。
位于神王之下的众神,都紧皱眉头,用一种极其厌恶的眼神看着?她, 仿佛她污染了什么干净神圣的物品。
香炉中幽香袅袅,一缕一缕升入云端。
自从墨蘅君说了那句话之后,大殿中的静谧瞬间被?打破。
“不可能,定?是这妖女蛊惑!”
“陛下明鉴,妖女用了邪术,杀了她, 便能让墨蘅君清醒。”
“墨蘅君一定?是不小心?,着?了她的道!”
议论纷纷的声音, 没有一位神相?信墨蘅君那句话。
他把罪责揽在自己身上, 已是匪夷所思?, 神王面色严肃地看着?他, 看了许久。
“好了。”神王开口,打断了众人的议论,“墨蘅君仁慈, 饶恕了妖女, 但死罪可免, 活罪难逃,罚你将洛水神府中所有经卷抄一遍,不抄完,不得踏出经楼一步。”
神王的声音在大点中回荡,回声远远地传来?, 最后落在宁凉耳中。
宁凉皱了皱眉, 而后她听到墨蘅君替她回答:“多谢父神恩典。”
她被?墨蘅君拉起来?,带着?走出了大殿, 身后全是众神震怒的视线。
宁凉尾随在墨蘅君身后,他没有用术法,而是带着?她一步步走在神界的土地上。
宁凉不解地问:“我做了这样的事,你为何不生气,还要帮我?”
墨蘅君道:“世人皆有七情六欲,你犯的不过是所有世人都会?犯的错,不至于就让你死。”
“你不生气吗?”
“宁凉,你在洛水神府这么多年,该知道我并不是一个?小气的人。”
“那你讨厌我吗?”
“不讨厌。”
“那你喜欢我吗?”
墨蘅君沉默了。
片刻之后,他说:“洛水神府的经楼很大,抄完里?面所有的经卷,至少?要百年,百年之后,你的心?境或许就不一样了,一个?人,总会?长大的。”
“你以为我对你的喜欢,只是少?女的无知和?盲目吗?”宁凉生气地说,“你在心?中,我年幼,浅薄,愚蠢,无知……你宽恕我的错误,是因为你永远用高高在上的目光俯视我!你是神明,我是你要救赎的妖物,你从不曾真正?怜惜我,只是可怜我而已!”
墨蘅君转身看着?她,神明的面容,无情无欲,像是一尊冰雪凝成的雕塑,充满令人畏惧的尊贵。
宁凉知道这样的他,自己根本不可能靠近。
她深吸一口气,将胸腔里?所有的酸涩苦楚都吐出来?。
她什么都没说,从他身旁走过,自己回到洛水神府,在所有人鄙夷的目光注视之下,走入了经楼。
经楼上方,一道神谕降下,在四周设置了封印。
宁凉就这样被?关押起来?。
面对着?经楼中浩如烟海的书籍,她闭上眼睛,脸上露出一分颓然。
她还是太天真了,或许她真的年幼,并不懂男女之情。
她以为主动接近墨蘅君,厚着?脸皮缠着?他,总会?让他有一点点心?动,会?对她卸下防备。
可她还是低估了没有情根的墨蘅君,究竟有多无情。
十年时间,她反倒芳心?大乱,他却始终如一,无动于衷。
她竟然都寻不到一个?接近他的机会?。
一个?人怎么能无情到这样的地步?
宁凉坐下来?,随手翻开一本经卷,根本无心?去看,只是提起笔,照着?文字抄下来?。
她一向不是自怨自艾的人,既然落入这个?田地,就不能坐以待毙,唯有抄完这些经卷才能出去,那她一刻钟都不能耽搁。
墨蘅君说的对,也许百年之后,她的心?境已经不一样了。
她在经楼被?困百年,开始的那十年,十分难熬,她每时每刻都想着?墨蘅君,见?不到他,心?中仿佛少?了一块,而想到晏无争,更是心?急如焚。
她想尽办法破开神王的封印逃出去,可是努力了十年也是徒然。
整座浩瀚的经楼中,只有她一个?人,她走路的脚步声,都在其中悠然回荡,那份孤寂,比在‘万象禁牢’中更恐怖。
她和?外界唯一的联系便是正?门上一个?拇指大小的圆孔,可以让她朝外面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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