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警告你，回去闭上你的嘴，否则……”林荞握拳，用拇指对着脖子，做了个灭口的动作。
露天排挡上出餐很快，三两句话的功夫凉皮已经上了。
林蓟吃了一口，往碗里加了点醋，“你欠我那一千块钱什么时候还？你不要告诉我你有钱追星没钱还我。”
林蓟这小子除了学习只有一个爱好，那就是买游戏机，今年十月会出一个新款游戏机，为了攒钱，他高考冲刺那会儿把爸妈给他在外面补课的钱黑了，每天在同学家做题，谎称上了课。
不巧的是这件事情被林荞发现了，恰好那时候她担有一个线下活动，她正愁没钱参加呢，把柄就送上门来了。
林荞要挟他借了一千块，承诺十月之前还。
“说了会还你就肯定会还你，急什么，下个月生活费一到账我就还你。”林荞吃了一口凉皮，也往碗里加了亿点点醋。
“你最好是。”
林蓟口袋里的手机消息响个不停，他一边吃一边掏出手机来查看。
林荞看他凉皮都要吃到鼻孔里去了，八卦地夺过手机，“让我看看是哪个小姑娘给你发消息？”
林蓟早已习惯了这番操作，波澜不惊地吃着自己的凉皮。
“那真是要让你失望了，班群里通知明天下午听讲座。”
“讲座？”
林荞想起来，苏正行明天的讲座正是给今年清大经管学院的新生开设的，而这个小子就是新生之一。
也不知道这个讲座好不好混进去，别到时候被这个小子撞上，自己还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林蓟看她姐突然安静，了然地笑了笑，“怎么，心动了？”
“心动？心动什么？”林荞把手机丢给他，继续吃凉皮。
林蓟把班群里的讲座海报放大，还特意突出苏正行的脸举给林荞看，“这个教授帅吧？”
林荞知道苏正行能听到自己的声音，欲盖弥彰，“跟您这副尊容比起来，那肯定是帅的。”
林蓟从小到大被损习惯了，也不恼，笑笑把手机收起来，“我跟你说就明天那讲座，新生群里都炸了，好多女生过来打听，吓得我们学院刚发通知明天全部刷校园卡入场。”
“刷校园卡入场？！”
这下换林荞炸了，这她还怎么混进去？
“这么严格吗？”
“你知道现在我们学院一张卡被炒到多少钱了吗？”林蓟伸出五根手指，“我现在可值这个数！”
林荞低头瞧了瞧自己的五根手指，想了想，一拍桌子，“既然如此，那你不要去了，让我去！”
“呦，刚才不是还嘴硬吗？现在又想去了？”林蓟贱嗖嗖地开始拿乔，“想去啊？给钱。”
林荞波澜不惊地把手搭在林蓟手心上，面带微笑：“你把名额卖给别人顶多赚五百块，但你把名额送给你最亲爱的姐姐下个月你能得到一千块。”
林蓟的脑袋转转，立马想把手抽出来。
“你本来就欠我一千块，你想白嫖？”
林荞抢先一步攥住他，仍旧慈眉善目，“是要五百还是一千，全看你的选择哦。”
“你……”林蓟没想到他姐无耻到这种地步，生气又不甘示弱，“你要敢不还我，我就把你追星的事情捅出来。”
林荞毫不在意，“反正我钱已经花掉了，爸妈知道了大不了挨顿打。倒是你，你把爸妈给你上补习班的钱黑掉，自己没捞到一点好就算了，还要落一顿打，怎么看都是你比较吃亏吧？”
“你！”林蓟顿时气得心肝都在颤抖，权衡一番后最终妥协道：“算你狠，明天我不去了，让你去，让你去行了吧！”
说罢，凉皮也没心情吃了，拎着瓢盆衣架一边走一边指着林荞，“凉皮的钱你付！”
“明天记得把校园卡给姐姐送来哦~”林荞“贴心”叮嘱。
小子，姐姐治你还不是分分钟！
林荞把凉皮吃完，端上奶茶准备回学校，边走边问脑袋里的苏正行，“对了，你要我明天去找你到底是要干什么？”
“提醒我提防一个人。”他说。
“谁？”
“张树。”
“张树是谁？”
“佰天集团现任副总裁。”
“你跟他有仇？”
“现在没有。”
但很快就会有了。
听他没了声音，林荞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她就是个打工的，管老板要干什么呢，只要钱到位就行了。
林荞走着走着很快想到一个技术问题，“话说现实里的你都不认识我，凭什么会听我的提醒？”
“这就是你要做的另一件事。”苏正行说，“让我认识你，最好爱上你。”
林荞差点没一口奶茶呛死，“大哥，你是对你自己有什么误解还是对我有什么误解？爱上我？我看你是在为难我！”
苏正行也承认，“以你的条件这的确很难……”
林荞：“……”
“但想要在一年之内结婚，你必须让我爱上你。”苏正行继续说。
“我不能直接仙人跳吗？”林荞觉得好麻烦。
“你会被送进监狱。”苏正行诚心提醒。
“……行吧。”
也是，拿到钱还得有命花。
“那请问我应该怎么让你爱上我呢？”
“这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他是甲方，只负责提要求。
想想那一个亿，林荞在心里默念三遍清心咒，努力调整好工作态度，“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你总得告诉我吧？”
“不知道。”
“不知道？”林荞哽住，深吸一口气拿出宛如客服般的十二分耐心，轻声细语，“网上说您都已经年近三十了，该不会还没谈过恋爱吧？”
他是真的不知道，因为在小说的运转逻辑里，作为一个工具人，即便最后成了炮灰，他也必须为女主守身如玉，只对女主死心塌地。
所以除开被剧情控制的对女主的一见钟情外，苏正行的眼里从没有过女人。
“这不重要。”
“这怎么会不重要呢？如果不知道您喜欢什么样的我怎么给您量身定制呢？”林荞一副为他着想的样子。
苏正行只好回想了一下女主沈如星的特质，“长发，白裙，干净。”
关键词虽少，但简洁明了，林荞打了个响指，“懂了，清纯白月光型是吧？安排！”
说着便拐进了校门口的一家服装店，挑了件棉麻质地的白色连衣裙。
林荞结完账出来，没走两步就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她回头循声望去，脸上的表情瞬间凝滞。
不远处，程翎兴奋地走过来，向她挥手。
“林荞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
林荞收起手机，尽量扯出一个礼貌的笑容。
来人是程翎，她的高中同学，在对面清大读大四。
程翎本来底子就好，皮肤白，眉眼淡，黑长直，是标准的清冷美人的长相，如今脱去了校服，换上了修身的吊带裙和白色休闲西装外套，美丽之外又添了几分干练。
老实说，林荞羡慕程翎，也嫉妒程翎。
从小到大程翎都是别人家的孩子，考试次次第一，比赛样样都赢，人长得好看，说话又好听，上至八十岁的老头老太，下至三岁小孩，没有人不喜欢她。
她们同龄，同班，又同住一个小区，简直生来就是被人拿来比较的，林荞从小就生活在她的光环下。
“咱们好像有半年都没见了吧？我好想你啊！”程翎开心地握住她的手，“可惜在佰天实习太忙了，大公司节奏太快我都没时间找你玩了！”她很遗憾的样子。
林荞没有接话，程翎又接着说，“对了，等我把手头上的事情忙完了我们就一起把高中同学叫出来聚一聚怎么样？”
林荞很想说有什么可聚的，又不熟。
“到时候你可不许又不去啊！”程翎半威胁半嗔，“每次聚会你都不去，大家都说想见你一面太难了。”
林荞避而不答，只说“我室友催我回去了，我先走了。”
然后匆匆离开。
见过程翎之后，林荞的心情明显低落了下来，苏正行察觉到她的失落，问：“你不喜欢她？”
林荞没由来地一阵烦躁，“我为什么要喜欢她？就因为所有人都喜欢她我就不能不喜欢她吗？”
许是曾经那些委屈的记忆又涌上来，林荞不自觉语气冲了一些。
苏正行：“是因为……”
他话没说完，林荞突然停下脚步，一改往常的没个正形，沉着脸冷冷道：“苏正行，我们只是合作关系没必要交心，请你不要窥读我的想法。”
“就算读了，也不要说出来。”

第二天下午，林荞换上昨天新买的那条白裙子，早早来到开讲座的礼堂外。
为了一举拿下现实中的苏正行，她还特地去校门口理发店洗了个头。
乌黑的长发轻盈的披在脑后，一阵微风吹过，她抬手别起耳边的发，乍一看真有几分清水出芙蓉的样子。
“裙子一百六，洗头三十五，记在账上，以后记得给我报销。”林荞心如铁石跟他算账。
苏正行：“……”
苏正行的讲座宣传牌就立在礼堂门口，各种荣誉和头衔占了大半个宣传牌，像是故意要让人忽略他的脸似的，他的证件照尺寸很小，不起眼地被放在了宣传牌的左侧。
饶是如此，还是有大批女生蹲在宣传牌前跟他那张证件照合影。
林荞走过去细细打量了一番那张证件照：西服领带，无框眼镜，眉目周正，棱角分明，是人能够想象出来的，教科书式的精英长相。
他在车上晕倒那天林荞匆匆瞥了他一眼，当时只觉得好看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而今有了宣传牌上各种荣誉和头衔的加持，即使是一张素净的证件照，也让人觉得熠熠生辉。
这样一个有身份，有地位，优秀得几乎不可能与她的人生产生任何交集的人，真的有可能爱上她吗？
正这样想着，有人轻轻扯了下她的衣袖。
“林蓟？林蓟到了吗？”
走神时听到林蓟的名字，林荞赶忙举手，“啊？到！”
已经开始点名的小班长看到她之后愣了一下，疑惑但又有些不敢确定，只好接着点名了。
旁边的几个女生见状也投来疑惑的目光，低声交头接耳道：“怎么是个女的？林蓟不是男的吗？”
“你是不是记错了？”另一个女生看着她，嘴巴不动，声音却发出来了。
“不可能，我开学第一天就留意到他了，我初步目测出来的班草，怎么会错？”
那个女生正不解着，就听她旁边的女生揪着她们手臂提醒道：“别说了别说了，她看我们了。”
“你是林蓟的姐姐吧？”刚才扯她衣袖的男生笑着问她。
那是个大概一米九的大高个，小麦色皮肤，头发微卷，浓眉大眼，一脸的精神阳光。
“你认识我？”林荞问。
“我叫袁一诚，是林蓟的室友，林蓟让我把他校园卡带给你。”一米九将卡递给她。
“谢谢。”
林荞微笑，眼睛弯成亲切的弧度，再加上今天温柔清纯的造型，着实很具有欺骗性。
一米九的耳朵肉眼可见地变红，“那个……我们刚开学两天还没有课，这几天每天都有好几场讲座，没见过哪一场像今天这么多人的。”
“听说好多人都不是真的想听讲座而是来看教授的，姐姐你也是吗？”袁一诚问。
林荞笑着摇摇头。
她不一样，她更高贵，她是来赚钱的！
“来，金融一班的同学排队过来刷卡，进去之后坐在右手边第十三至第十六排。”
安排座位的会场服务人员开始指挥学生入场，听到林蓟的班级，林荞快步走过去排队。
她原本还担心刷校园卡时照片会露馅，后来发现所谓的刷卡就是把类似食堂的刷卡机拿过来充数，机子上只能显示姓名学号班级这些信息。
进入会场之后林荞本想坐在前排，不料队伍后面十几个女生都像是买卡进来的一样，一进门就开始抢座，差点没把她撞个踉跄。
袁一诚的学号排在她前面，所以比她先坐下，见林荞快被挤到后排去了，赶紧把自己旁边的座位占了，然后伸手喊她。
“姐姐，这里！”
林荞望向他，应声走过去，可算找到了位置。
刚坐下，袁一诚就开始找话题，“姐姐，我听林蓟说你喜欢阮慎宜？过段时间我爸他们公司刚好跟她有个合作，你有兴趣吗？”
“林蓟连这都跟你说了？你们不是才认识吗?” 林荞看向他。
袁一诚憨笑，“虽然才认识，但我跟林蓟特别聊得来，可以说是一见如故。”
林荞狐疑地问他：“你爸公司是做什么的？”
袁一诚：“游戏代理。”
那难怪了。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林蓟这小子在这点上跟她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姐弟两都是无利不起早的性格，但凡突然对某人某事展现出格外的关心，那一定是有利可图。
林荞认真地劝告他：“你不要被他给骗了，他从不与人一见如故。”
说话间的功夫，全体落座，讲座正式开始，苏正行提着电脑从门外走来。
他穿着一身程式化的深灰色西装，马甲、领带、袖扣，无不一板一眼，头发被梳成干净利落的油头，无框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他的眼神冷淡，浑身透露出矜贵和淡漠。
现实中的苏正行和林荞这些天接触下来的苏正行一样，又不一样。
一样的是声音，不一样是气质。
如果说她意识里的苏正行给人的感觉是冷静和谨慎，那么现实中的他给人的感觉更多的是冷漠和疏离，像是运筹帷幄的谋士，擅长在黑暗中搅弄风云。
苏正行知道那是小说设定下的自己，是掩盖了他本性的自己，作为够资格与男主博弈的反派，心狠手辣，冷血无情是他的设定。
他一进来，原本还嘈杂喧闹的礼堂忽然安静下来，学生们都不自觉闭上嘴，老老实实坐好。
苏正行站在中央讲台上，手撑着桌子，低头检查着电脑里待会要用的讲座内容。
林荞注视着讲台，用小得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问：“我该怎么提醒你？”
苏正行已经有了主意，“先引起他的注意。”
引起他的注意？
林荞蹙眉，大庭广众之下的，这还真是个难题。
苏正行这次回国的行程很满，因时间有限，讲座时间并不长，大概一个多小时左右就接近尾声了，临结束时有一个提问环节，按流程是抽三个学生提问然后现场解答。
第一个被抽中的是一个短发女生，她问了苏正行一个专业问题，苏正行详细解答了。
第二个被抽中的也是一个女生，明显是盛装打扮来的，刚接过话筒就问苏正行有没有女朋友。
她这话一问出来，现场此起彼伏地“哦”了起来，学生们心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都对苏正行的答案翘首以盼。
若是一般老师，在公开场合遇到这种问题多半会以一种幽默的方式化解尴尬，可苏正行没有，他看都没看那个女生一眼，直接说：“下一个。”
为了避免出现跟刚才一样的尴尬，主持人最后特地挑了一个男生，好巧不巧的，正是袁一诚。
袁一诚见林荞举了半天手都没问上，接过话筒后直接递给她。
“姐姐，你问吧。”
林荞也不跟他客气，站起来说出那个刚刚打好商量的问题。
“我想请问苏教授对幸福公式的理解。”
她这句话问出来，台上苏正行的目光果然落到她身上，带着一些探究。
苏正行望向会场中央的女孩，乌发白裙，面容清丽，脸上虽带着稚气，眼睛却炯炯有神。
他记得她，她救过他。
他举起话筒，富有磁性的嗓音从音响中传出来，“幸福公式是美国著名经济学家、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保罗·萨缪尔森提出的一个公式，即幸福＝效用/预期。”
“当消费欲望不变时，幸福和财货成正比；当财货不变时，幸福与消费欲望成反比；当财货和消费欲望一起增加时，如果财货的增速超过欲望的增速，幸福感仍会增加，如果财货的增速低于欲望的增速，幸福感就会下降。”
“很多人在介绍这一公式时会将其解释为幸福＝所得/所想，这其实是将一个经济学概念转化成一个心理学问题。经济学概念也好，心理学问题也罢，究其根本是对于满足的研究。如今相应领域的研究还不成熟，随着脑科学的发展，脑电技术的运用使满足感这一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得以量化，相信在不久的将来，这个研究方向或许会有新的成果。”
苏正行回答完，主持人想收走林荞手中的话筒，但林荞没给，追问道：“您刚才说的是对幸福公式的介绍，而我问的是您的理解。”
她说完，苏正行的神情不出意料地一变。
在林荞被主持人抢走话筒后，他并没有像刚才一样就此略过，相反的，他直视着台下的女孩。
“我知欲壑难填，更信人定胜天。”
这句话是他在微末时老秦董给他的答案，幸福公式是他改变人生的第一个问题，自此之后，苏正行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从一个无权无势的穷学生，摇身一变成为北景赫赫有名的佰天集团董事长养子，一路披荆斩棘走到今天。
讲座结束后，林荞虽然没能直接提醒他小心张树，但已经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下一步就是趁热打铁，加深他的印象，让他真正认识自己。
回到寝室后，林荞按照意识里苏正行的指导上网搜索了佰天的实习招聘信息，她的专业能报的岗位不多，选来选去最终确定了公关部助理的岗位。
林荞之前从来没有投过简历，甚至连简历模板都是从网上现下的，但是有苏正行手把手教学，也算填得像模像样。
敲下回车键发送的时候，林荞自信心爆棚，联想到之前程翎把进佰天吹得比登天还难，不禁想，“不就是佰天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一周后，林荞收到了佰天的回复邮件。
“林荞你好，经我公司人事部初步审批，认为你暂时不符合我公司公关部助理（实习）岗位的要求，特此通知。——佰天集团。”
林荞：“……”
好吧，佰天就是很了不起。

林荞简历被挂，虽是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
她这大学的前三年，别说实习了，暑期社会实践都没参加过，校园活动经历更是一条也没有，就算苏正行再鬼斧神工也没办法无中生有。
“所以你这一整个大学期间都在干什么？”苏正行无语。
“我在上课啊！学生的天职难道不是学习吗？”林荞很委屈。
“那为什么绩点会这么低？”
林荞仰头，眼神飘忽，“这不是没学到位嘛。”
事已至此，再来纠结这些已经无济于事，他必须尽快另想办法。
苏正行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佰天的人事部里，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怎么又卡纸了？我这次没放几张啊！”
佰天人事部的碎纸机前，一个年轻的长发女职员艰难地把卡了一半的纸从碎纸机里拔出来。
旁边另一个抱着高高一叠简历的短发女职员见状将手中的纸张放到脚边，“真无语，光头强就不能在电脑上看这些简历吗？非要让我们打出来。”
长发女职员叹气，“你第一天知道光头强喜欢发神经吗？不就仗着她老婆在总裁办？”
她们口中的光头强是佰天人事部的小领导，因为光头名字里又有“强”，所以员工们私下里都叫他光头强。
“别讲了，光头强来了。”长发女职员小声提醒。
短发女职员赶忙把要销毁的纸质简历从地上抱起来，但因为慌张一不小心没拿稳，一叠简历撒了半叠。
纸张飞散，落了一地。
“你……”
光头强张口欲骂，但碍于旁边的人事部总监只好把话憋了回去，装作热心地帮女职员捡简历，“你小心一点。”
这样微不足道的小插曲那位赵总并没有太在意，他继续客气地朝身旁的人说：“苏总，您的手续我送到您办公室就好，何必劳烦您亲自跑一趟。”
苏正行平时虽不在国内，但在佰天一直有一个虚职，公司上下都知道他与秦家的关系，所以对他也毕恭毕敬。
“我正好有事顺便过来。”
苏正行说着，看向飘落到自己脚边简历，照片上的女孩正是一周前他在清大遇到的那个。
他弯下腰，捡起那份仅仅只有一页纸的简历。
“这是？”
苏正行捏着手中的简历，问旁边的人事部赵总。
赵总眼睛瞥向光头强，光头强会意立刻上前解释：“苏总，这是今年投过来的各高校实习生简历，我们已经完成了初筛，今天上午是第一轮面试，下午是第二轮，预计明天上午能完成最后一轮的面试工作。”
“她今天也来面试了？”苏正行问。
“这……”光头强面露难色，但瞅见直系领导的眼神，硬着头皮道：“她明天早上应该能来。”
“明早的面试是几点？”
“八点。”光头强心虚地回答。
“知道了。”
苏正行把简历递回去。
“苏总您认识？”
赵总想探探他的口风，但苏正行没有回答。
于是乎，当天下午五点，林荞意外接到了来自佰天人事部的电话。
“你好，请问是林荞同学吗？”电话那头的男声好像格外客气。
“是我，你哪位？”林荞正在吃麻辣烫，一边吃一边用平板追她担的电视剧。
“林同学你好，我们这里是佰天集团人事部，请问你看到我们给你发的面试邮件了吗？”
“面试邮件？”
林荞放下筷子，检查了一下手机邮箱，果然有一封面试邮件躺在里面，时间是半个小时之前。
“不好意思啊我刚看见，可是你们之前不是说我不符合你们的岗位要求吗？”
林荞看着邮件，有点懵。
“是这样的，我们这一期的实习生没有招满，需要递补，明天早上八点面试，你方便过来吗？”光头强睁着眼睛说瞎话。
“八点啊？”林荞有些犹豫。
这也太早了，佰天大楼那么远，坐地铁都要一个小时，那她岂不是六点多就要起来了。
“别废话，答应他。”意识里的苏正行催促。
林荞砸吧嘴，“行吧。”
“好的，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明天早上一定要准时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荞总觉得这个HR比她还着急。
“佰天的实习生也会招不满吗？”林荞有些不解。
佰天的实习机会向来是各大高校争相抢夺的热门资源，根本不存在招不满的情况，苏正行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但拿到了进入佰天的敲门砖总归是件好事。
第二天林荞起了个大早，室友们还在做梦的时候她就起床化妆了。
她的衣柜里全是些T恤短裤，着实没什么适合面试的衣服，没办法只好又把之前买的那条棉麻白裙拿出来穿，好歹看起来端庄。
到达佰天大楼时已是七点半，林荞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决定先去楼下肯德基吃个早饭。
她刚拿完餐就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林荞同学你到了吗？”
是熟悉的声音，似乎还是昨天那个男HR。
“哦，我到了，现在就在楼下。”她回答。
那人似乎松了一口气，说：“那你赶紧上来吧，电梯在大厅右边，直接上八楼就行。”
“好的。”
虽然早就知道佰天财大气粗，但是真正走进那栋足有三十层高的大厦时林荞才切身感受到了世界测参差。
原来影视作品里简约却又不失气派的公司是真实存在的，这里路过的每一个人都潇洒干练，就连端着咖啡过闸机的画面都像是在拍电影。
林荞置身于其中，仿佛误入另一个世界的外乡人，很是新奇。
她按照男HR的指示，从大厅右边的电梯上了八楼。
到达八楼后才七点五十，休息室里已经坐得满满当当了，全部都是来参加面试的学生，足足有一百多号人。
林荞在角落找了个空位坐下，环顾四周，发现无论男女，十个里面有九个都穿着整套西装，剩下的那些也都一板一眼的。跟他们一比，她的端庄也不是端庄了，像是来度假的。
“他们怎么都穿得这么正式？有这个必要吗？”林荞诚心发问。
苏正行虽看不到画面，但大概能想象到眼前的场景。
“求职的时候第一印象很重要。”他回答。
“啊？那我怎么办？”林荞慌张。
正说着，隔壁座一个娃娃脸女生轻轻戳了戳她的手臂，“同学，我想去上个厕所，我把我的东西放在这里，麻烦你帮我看一下行吗？”
“哦，好。”林荞回过神点头。
她将身子侧过去给娃娃脸女生让出路来，低头的那一瞬，眼睛瞥见娃娃脸女生放在椅子上的简历册，好家伙，竟然是同岗位！
林荞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将头伸过去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
什么情况？不是说没招满要递补吗？这岗位就招一个人还打电话把她喊来干什么？
她忽然想起之前在网上看到的吐槽，说有些公司的HR为了完成面试的KPI，会用各种理由诱骗求职者来参加面试，面完再说不符合岗位要求，一脚蹬了让人扑一场空。
“你说我这是不是被遛了？”光用想的，林荞已经开始生气了。
苏正行却觉得不会，以佰天的体量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便说，“静观其变。”
娃娃脸女生去上厕所的功夫，另一个女生走过来问她旁边的位置有没有人，林荞抬头，正对上一张她无比厌烦的脸。
“林荞？！”
跟她同样惊讶的还有此时正站在她面前的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林荞对门寝室的一个烦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