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拉娣最喜欢听别人夸奖她弟弟对她好了,都笑成了一朵花:“那是,你弟弟对你也不错啊,都给你买酒。我很少看到有弟弟给哥哥买酒的。”
两人伏弟魔一见如故,开始商业互吹对方弟弟,越吹越厉害。刚开始那剑拔弩张的样子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林夕看着秦苏媛,秦苏媛也有些茫然地眨眨眼。内心直呼离谱,这是男伏弟魔遇见了女伏弟魔了?
就当林夕两人面面相觑时,付拉娣跟王振军已经互吹结束,在谈条件了。
王振军道:“你也知道,我以前没有结过婚。也不是不想结婚,我就是觉得那些女人太过自私。每个跟我相亲的女人听说我对弟弟那么好都要生气。还有些不知所谓的劝我结婚就要顾自己的小家!”
“真是笑死人了。我弟弟跟我那是血脉相连的,她一个女人跟我可没有血缘关系,跟我再亲能亲到哪里去?”
王振军的这番话可算是说到了付拉娣的心里了,她道:“没想到这辈子还能遇到你,你的想法跟我的可太一样了。”
“不瞒你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觉得我跟我弟弟才是世界上最亲的人。我们身体里的血都是一样的,这一点连我爸妈都做不到。我就这么一个弟弟,我不疼他我疼谁?我丈夫就一点也不理解我,总是跟我说要我顾着点我女儿。烦都快烦死了。”
“我女儿吃喝不愁的,她有什么需要顾的。”付拉娣一脸气愤。
“诶,你女儿都死了,你也不要老想着你前夫了。我听说你前夫跟你离婚的时候,给了你一套房子?”王振军那不大的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目光。
说起房子,付拉娣有点心虚,那套房子是秦世春父母买的。在秦世春结婚之前,那套房子就过到了秦世春的名下,按照法律,那套房子是他的婚前财产。
在结婚后,她也说过好几次要把她的名字加到房产证里,但秦世春一直不愿意。还说什么房子加上了她的名字,最后连那套房子是谁的都不知道。
这让付拉娣十分委屈,她跟她弟弟血脉相连,是她的跟是她弟弟的有什么区别吗?她的东西都是她弟弟的啊!
因为想起这件事情,付拉娣对秦世春的那点后悔瞬间就没有了。她觉得她离开秦世春是对的。眼前这个赵振军虽然没有秦世春长得好看,也没有秦世春工作体面,但他的观念跟她是那么的契合。
付拉娣觉得王振军简直就是她的灵魂伴侣!
要是跟他在一起,他肯定就不会跟秦世春一样,阻止自己对她弟弟好了吧?
想到这里,付拉娣用戴着麻花银镯子的左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这是她心虚时候特有的小动作:“对啊,他虽然观念不行,但为人还是很大方的。”
付拉娣觉得自己说的这句话没有毛病。秦世春搬去给她女儿守墓了,离婚的时候说了她拥有那套房子的居住权,有居住权那不就相当于房子是她的吗?
王振军这一下子看着付拉娣的眼神都在放光:“拉娣啊,你想必也是知道我的情况的。我现在是跟我弟弟一家住在一起的。他家也不大,人家两口子晚上办事儿的时候声音都隔不了的。”
“你看这样行不行,等咱俩结婚了,我就住到你这边来,到时候我再去找个工作。咱们一起对咱弟好。”
王振军说两口子办事儿的那几句话,让付拉娣心中一片火热。自从年纪越来越大,秦世春就没有这方面的欲望了,有时候一个月都没有一回。
她一个女人,再没脸没皮也没办法。现在又离了婚。再听到他说以后上班一起对她弟弟好,这简直就是精准捏住了付拉娣的命脉。
她的脸被火锅的热气熏得都有点红了。
她有点不自然地低下头,没有看到王振军眼底的算计。王振军的弟弟有两个儿子,他大侄子要结婚了,还没有新房呢。
在他们的旁边,林夕跟秦苏媛终于干掉了那盘砂糖橘,秦苏媛对林夕道:“小夕姐,我们走吧。”
林夕撕开随着筷子包装在一起的湿纸巾擦擦手,站起来跟秦苏媛一起出去。
秦苏媛从付拉娣身边走过的时候神情镇定,王振军看着林夕高挑漂亮的背影好几眼。
王振军虽然一辈子没有结过婚,但三百块钱一个小时的女朋友他真的没少找过。
无论是从前也好,还是现在也好。王振军的审美一直没变过。他最喜欢的还是年轻漂亮的女人,付拉娣虽然也长得不错,但到底年纪大了,又生过孩子,肯定没有年轻女人滋味足。王振军有点遗憾。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饭店门口变得热闹了起来,街道两边摆起了小吃摊,也有人拉着三轮车在卖水果。
林夕觉得今天吃的砂糖橘没有吃够,这边的砂糖橘卖得又便宜,便买了不少。
不仅买了家里吃的,还买了好几箱送给群里的小伙伴。林夕相信,没有人能够拒绝一口一个的砂糖橘。
砂糖橘边上有人在卖青枣的,林夕尝了一个,见没有涩味后,也同样买了不少,把车子的后备箱都装得满满的。车子的后座上还多了一个菠萝蜜。
林夕大肆采购水果的时候,秦苏媛在看自己这个从小长大的城市,目光不舍。
林夕转头看到这一幕,举起手机,给她拍了张照片。
照片上的秦苏媛浑身萦绕着淡淡的悲伤,她的背后,是热闹的夜市。
极致的反差,让这张照片意外的和谐。
画面定格在这一刻。
此时已经是晚上的八点半了,出发回去之前,林夕给池香萍打了个电话。
车子驶离凌峰市,林夕想起刚刚吃饭时的那一幕,她问秦苏媛:“那个男的明显是要算计你家的房子,你不担心吗?”
秦苏媛摇头:“不担心,那间房子是我爷爷奶奶年轻的时候用买断工龄的钱买的。我爸爸结婚前那套房子就落在了我爸爸的名下。以我对我爸爸的了解,他不可能把房子给她。”
对自己的爸爸,秦苏媛百分百地信任,她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她是有居住权。但这个居住权肯定有附加条件。比如结婚后要搬走之类的。”
“我爸爸为了我忍受了我妈那么多年,现在我没有了,他不会对我妈心软的。我妈妈只要敢把人领到我家,我爸爸不会让的。”
“我爸领地意识其实很重,他平时连朋友都极少带到家里的。我妈要带陌生男人回去,他绝对忍受不了。”
秦世春不是个喜欢跟人争执的性子,但他很有原则。付拉娣以前是他的妻子,虽然爱补贴娘家,但那些都在秦世春的能力范围之内。
吃过亏以后的秦世春长心得很,他的工资奖金大头都在他手里拿着,给付拉娣的也就是小小的一部分而已。
现在付拉娣跟他离婚了,作为两人关系纽带的自己也没了,他不会对付拉娣心慈手软的。
林夕点点头,又说:“你妈妈遇到对手了,那个男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秦苏媛点头,笑着说:“都是她该得的。她不是一直都不理解为什么我跟我爸爸都阻止她对她弟弟好吗?想必我们的感受她很快就明白了。”
光听两人在牛腩火锅店的对话秦苏媛就知道,付拉娣绝对会嫁给王振军。俩扶弟魔凑一起也真是绝配。
“就是不知道以后,没了房子也没了钱的时候,她弟弟她侄子侄女还能不能对她那么好了。”说实在的,秦苏媛对此是十分好奇的。
这场男扶弟魔VS女扶弟魔的战斗,她非常想知道答案。
说实话林夕也很好奇,两人对此展开了一系列的猜测。
虽说背后讲人是件很不礼貌的行为,但不得不说,还是有点爽的。
不过两人没有讲多久,就转了话题,林夕跟秦苏媛说了群里的不少事儿。涉及隐私的林夕都没有讲,说的都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有人一起说话,就算要开三个多小时的路程,林夕也没有觉得累,把车子开进村子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
村里静悄悄的,只有这几天才安上的黑色古风太阳能路灯在村子道路的两边,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车子在寂静的村庄里疾驰,引起一阵高过一阵的狗叫。
林夕把车子停在家门口,正准备去开院子门,门就打开了。
她奶奶穿着厚厚的衣裳,外面还披着一个花棉袄,打着哈欠来给她开门。
开了门,她又走上月台,打开院子里的路灯,昏黄的路灯照亮了林夕进院子的路。也照亮了秦苏媛不安的内心。
秦苏媛想,或许她一辈子也无法忘记这一盏为她们亮起的灯了。这个亮着灯的宁静小院,也深深印刻在她的心里,怎么也忘不了。
林夕把车子停在院里,领着秦苏媛进屋,池香萍坐在火塘边,把火塘里剩下的火给扒拉出来。她看了一眼秦苏媛,问:“冷不冷?饿不饿?”
池香萍语气柔和,脸上挂着慈爱的笑。秦苏媛想到了她奶奶,她每次出门回来,她奶奶问的也是这句话。她朝池香萍摇头,轻声回答了她。
林夕给两人做了个简短的介绍后才回到池香萍的问题:“车上有空调呢,冷不着,奶你去睡觉吧。”
池香萍前半夜总等着林夕,怕林夕夜里回来不安全,睡觉的时候也是迷迷糊糊的,这会儿早就困得不行了。她闻言没再说什么,回房间去了。
林夕带着秦苏媛到家里剩下的唯一的客房里,从衣柜里抱来床单被子。
秦苏媛十分有眼色地来帮她铺床,铺好后,林夕对她道:“累了一天了,快睡觉吧。”
秦苏媛乖巧点头:“好。”
林夕走出去,关上门。
房间里的灯光很暗很暗,秦苏媛没有关灯。她躺在木头架子上,鼻子之间是林夕家洗衣液淡淡的香味。
想到明天的这会儿,她就已经到了真假千金的世界,秦苏媛的内心便不可控制地升起一股恐惧。
她不知道回去以后会面临什么样的光景。纵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面对未知,她还是怕。秦苏媛本来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没想到睡意来的那么快,什么时候睡着的她都不知道。
林夕回到房间后,在群里聊了好一会儿的天才睡过去。
次日醒来已经是八点钟,小芳已经跟学生们上学去了。姚雨然的腿还不能动,她坐在轮椅上,拿着一根棍子在打池香萍挂在房檐下的红豆。
秦苏媛跟着她一起干。
姚雨然那年从外面打工回来以后就再也没接触过说普通话的人了。她已经忘了普通话要怎么说,甚至别人说得快了,她还要仔细琢磨琢磨才能懂别人的意思。但她很努力地跟秦苏媛沟通。
她知道林夕是要开民宿的,到时候来村里旅游的人那么多,大多数都是外省的,她要是不会普通话,也听不来普通话,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秦苏媛也知道姚雨然是姚熙然的姐姐,因此对姚雨然的耐心也出奇的好。在知道姚雨然除了姚熙然这个妹妹外,还有三个妹妹一个弟弟。
就十分好奇:“雨然姐,你跟你那几个被送走的妹妹有联系过吗?”
姚雨然点了点头:“老四老五据说是送到外省去了,具体送给了谁我也不知道。老三我知道在哪里,前几年她结婚的时候我还去了。”
“她养父母对她挺好的,她嫁的男人也对她好。他们在镇上开了个店,现在儿子都三岁了。”对于自己这个姐姐,老三不太想认。换位思考,姚雨然是理解她的。
她要是从小就被送走了,她也不会认把她送走的那家人。她厚着脸皮去参加老三的婚礼老三没有把她赶出来,就已经是很好的事情了。
“那还挺好的。”秦苏媛说着,把被打掉的豆荚划拉到另一边去。
林夕听着两人的话,去厨房打水洗漱,池香萍在做早饭,小月跟在她的身边,池香萍给她烧了一个土豆,她吃得满脸都是黑的。
草儿颓废了一天以后又恢复了原本的活泼,一大早的就不知道去哪里玩了。
林夕洗漱完,也吃早餐了。早上吃的还是饵块丝,今天没煮糖的,只有盐的。
吃完饭后,林夕带着池香萍在村里逛。今天的阳光特别好,照在人的身上暖乎乎的。路边前几天种下的桃花梨花树都活了,有些已经打了小小的花苞。
村里没有摄像头,林夕边走边把楚千墨昨晚传递给她的药丸给秦苏媛。
秦苏媛接过来,什么都没问,直接放到嘴里。
药丸是用草药练出来的,吃进嘴里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苦味,秦苏媛吃得脸都绿了。但她没有吐出来。林夕拿了一瓶水给她,她接过来,喝了半瓶。
秦苏媛跟林夕说:“真的好苦,但我要记住这个苦味。”
秦苏媛是有点中二之魂在身上的,她现在吃了这个苦,以后回了那个世界,吃再多苦她都不会觉得苦了。
“好。”林夕点头,她现在对秦苏媛十分纵容,就是秦苏媛说天上的太阳是黑色的,她都会点头。
两人围着村子里绕了一圈,遇到村里人,林夕就跟她们说说话,在风雨桥上,两人看河里的水。
河里的水很清澈,哗啦啦地往下游流,河岸两边的水草茂盛青绿。
秦苏媛在这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抹在楚千墨连着易舒十三经、避子丸一起寄过来的芥子空间内。
林夕把徐欢欢她们昨晚投递过来的东西都给了秦苏媛。
“等我去到了那个世界,我一定好好地报答他们。”秦苏媛很感动,她很郑重地承诺。
她没想到徐欢欢她们会一声不吭地投递那么多东西给林夕。
她低下头,点开群聊,@群里的人开始一个个地道谢。
她的谢意大家都收到了,对此,徐欢欢说:【都是在外面漂泊流浪的老乡,大家互相帮助。】
林夕看到这几句话,笑着跟秦苏媛说:“我发现老乡这个词的定义会随着地点的变化而变化。”
“没出省里的时候,同一个县的人互相见面就是老乡。出了省,同一个省的就是老乡。等出了国,同一个国家的是老乡。等出了宇宙,只要是地球人,都是老乡了。”
秦苏媛被林夕这句话逗得笑了起来,她觉得林夕说的话十分的有道理:“没错。不过我觉得出了宇宙,老乡也是分拨的,华夏的老乡跟外国的老乡肯定不一样。”
两人在风雨桥站了很久,等秦苏媛的心情好一些了,林夕带着她去看自己的民宿。
因为她的钱给得到位,还是包工包料的,所以就算林夕不来,老冯建筑队的工人们干得也十分卖力。
中午是管一顿饭,这顿饭是池香萍做的。她觉得盖房子是一件大事儿,要是不把盖房子的伺候好了,偷工减料怎么办?给吃太好,她又怕人家觉得她家好说话,也不给她好好盖。
于是每天中午给建筑队的人做饭都得费池香萍好大一番脑子,既不能给吃得太好,油水还得足。
两人走到民宿面前。几天的时间里,已经盖得很高了,一楼窗户的位置都已经留了出来。
老冯正好在这儿,见了林夕,走过来跟她聊了一会儿,眼看着时间不早了,林夕就领着秦苏媛回去。
吃了中午饭,又待了一会儿,林夕开车带着和秦苏媛去了王家坪。
王家坪的冬天跟夏天区别也不大,那一望无际的草坪上依旧青翠,只是没有了点缀其中的小花。
冷风吹过没有任何遮挡的王家坪草甸子,打在人的身上异常的冷。滇省的冬天在这一刻才深刻地被体会到。
两人走过草甸子,坐在最高的土包包上,身上披着一层厚厚的毛毯,这是林夕特地买了放在空间,以备不时之需的。她们没有说话,风把她们的头发吹得高高飘起,又轻轻落下。
夕阳下山了,颜色变得越来越红,照耀在林夕两人的身上,好像给她们渡了一层金光。有些刺眼,但谁也没舍得闭上眼睛。
等最后一点残阳落下,天边只剩下被夕阳染红的云彩。秦苏然眼中的惊艳震撼之色久久无法散去。
她说:“小学的时候一篇课文,我每次读都对里面对‘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见牛羊’的景色十分向往。后来我看了很多文学作品,看了很多电视,对草原的印象更加深刻,那种向往更加浓厚。”
“原本以为想看草原落日,我要到北方草原去,没想到在这里就看到了。小夕姐,你们的这个旅游真的能发展起来。像我这样没见到过草原的人,根本抵挡不了草原的诱惑。”秦苏媛一脸笃定地看着林夕。
家乡被夸赞,林夕很高兴:“那就借你吉言啦。”
林夕是个俗人,她想发展家乡的目的十分单纯,就是为了在家也能赚到钱。
夕阳还有最后的一点余晖,秦苏媛提议拍照,林夕欣然应允,她拿了自拍杆出来,两人凑在一起拍了许多照片,直到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彻底消散。
林夕拿来两罐坚果饮料,两人坐回原地姿态悠闲地喝着。
距离秦苏媛离开的时间越来越近,林夕没忍住,对秦苏媛殷殷叮嘱,群里的小伙伴们也知道了秦苏媛即将要走的消息。纷纷在群里@她。
大家的关心秦苏媛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太阳落下没多久,天黑了,月亮升起来了。今夜的月亮很大很大,月光洒在草甸子,把这一片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车子的灯被打着,车灯照到的地方支着一个小方桌,摆着两只凳子,桌子上放着林夕她们在路边买的好吃的。
她们原本还说话,到后面,越来越沉默。
时间指向八点,林夕跟秦苏媛的聊天框内,倒计时从昨天的36个小时,变成了30分钟,又变成了三分钟。
三分钟的倒计时好像走得很快,又好像过得好慢好慢。
在最后的读秒时间,秦苏媛站起来,朝林夕摆摆手:“我走啦,小夕姐,你多保重。”
“好。一路顺风,余生平安。”
“好。你们也是。”
一道白光闪过,刚刚还站在林夕眼前的秦苏媛已经不见了身影。林夕从空间里拿出一瓶啤酒,打开还没来得及喝,群里的信息来了。
林夕把手里的啤酒放一边,专心回起了信息。告一段落正要熄灭手机屏幕的时候,林夕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李警官晚上好。”林夕点开免提,放在耳边。
李警官是李玉成,也是李盈姐的堂弟,林夕当时给林镀锡报案时,就是直接找的他。
自从林镀锡被害案庭审过后,林夕就再也没有见过李玉成了。只是有时候她在群里发个朋友圈,李玉成会点点赞。
“是我,林小姐,我来滇省出差。我大娘知道以后,收拾了很多东西让我带过来给你。”李玉成的声音通过电子设备的传输,少了一些清冷,多了一些温和。
林夕跟李盈冯哥他们时不时地会聊天,杨阿姨也老跟池香萍通话,但杨阿姨让李玉成送东西过来的事情谁也没提。
林夕有些意外,也有被远方的朋友惦记的惊喜:“你路过平远市吗?什么时候到?我去接你?”
李玉成说:“我现在已经到平远了,现在就在平远市的公安局。你家在哪里,给我发个位置,我等下过去找你。大晚上的,你一个小姑娘出来不安全。”
林夕更意外了,但她还是给李玉成发了个她家的位置。挂了电话后,林夕把东西收到空间,开车往回走。
她把车子停在村口,坐在车里跟群里的人聊天,秦苏媛已经到真假千金的世界了。
聊天群对她还是友好的,直接把她投放在了闹市区。温婉给她的特产是金银翡翠,选的都是比较好出手的。林镀锡那边照例给了一瓶修复液。
林夕不担心秦苏媛的生存问题。
她在群里聊得不亦乐乎,一辆吉普停在她的车子边上,林夕朝外面看去,李玉成走下车来,随后驾驶位上也下来一个警察。
林夕把手机揣兜里也跟着下车。
李玉成提着一大兜子东西走到林夕的身边,另外一个警察手里的东西也不少。
等两人走到林夕的身边了,林夕才发现这俩人是真的高。李玉成一米八,他身边的警察还比他高了小半个头。
李玉成很久没见到林夕了,他朝林夕笑了笑,说:“我大娘说你爱吃她做的泡菜酸菜,今年她腌了不少,本来是想寄快递过来的,我这会儿来正好省了寄快递的钱了。”
李玉成没提自己带着两大包酸菜泡菜坐车倒车的辛苦。
从京市到平远的路林夕走了好几年,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一路有多折腾?
林夕真诚地和李玉成道谢:“真是太麻烦你了。杨阿姨她们身体还好吧?”林夕把目光从李玉成身边的男警察身上挪开,跟李玉成说话,语气客气。
“都挺好的。我大娘每年冬天不都身上爱疼么?今年都没见她说疼了。”李玉成回答着,把东西放到林夕的车子后备箱。
放完东西,李玉成跟林夕道:“我会在平远待三天,你要是有啥需要我带的东西直接给我打电话就行。要是我电话打不通,你也可以打他的。”
“他叫黎昇。”
黎昇听到自己的名字,主动跟林夕打招呼:“你好。”
在林夕回复了以后,两人交换了微信和电话号码。林夕邀请李玉成两人上家里坐坐。李玉成没去,他来这边是带着任务来的。
要不是他大娘让他带的东西都是容易坏的,他都不会来这一趟。
林夕被拒绝后也没再邀请,李玉成两人确实很忙,闲话几句后,他们上了吉普车,跟林夕道别后,调头离开。
在他们走后,林夕也回了家,停好车把东西拿下来后,林夕的手机一阵震动。
她放下东西拿出来看,是一条陌生短信。
“您好,很抱歉这么晚打扰到您。我是西山墓园的管理员秦世春。昨天你们到西山墓园祭拜了我女儿。虽然十分冒昧,但我还是想问问,那个跟着您一起来的,哭得很厉害的女孩子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恶意,也没有冒犯她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她很像很像我的女儿。如果打扰到您,真的很抱歉。您可不回复,但期待您的信息。--秦苏媛之父秦世春。”
第45章 聊天群升级
林夕想了想,没有回复,先把东西泡菜酸菜的放到冰箱,这东西她现在拿到手,杨阿姨肯定会给她奶奶报信,她不好藏起来。
好在她买的冰箱是最大号的,这么两大袋子东西放进去也没有占什么地方,两边还剩下好大一块。
放完东西,林夕坐在火塘边,池香萍她们在看电视,电视上播放着一部重播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苦情剧,女主正经历着被所有人误会,但只会哭,仿佛没长嘴。
林夕简直是没眼看。她终于理清思绪,拿起手机把这件事情跟秦苏媛说了,然后回复秦世春。
“她叫秦苏媛。”短短五个字加一个标点符号,林夕发出去后,十分轻松,别的她什么也没说,单看秦世春怎么想了。
凌峰市,西山墓园的宿舍里,秦世春看到了这条短信,捂着眼睛,笑了起来,又哭了起来。
昨天,那两个古怪的小姑娘走了以后,秦世春继续打扫墓园的卫生。手上有动作,可脑海中却总是出现那个哭成泪人的小姑娘。
他不是变态,更不可能对比自己女儿还小的女孩子产生什么欲望,他只是莫名觉得,那个姑娘跟自己的女儿实在是太像了。
从动作到神态,要不是长相不一样,简直就是一个人。这个想法一出,秦世春就笑话自己真的是想多了,人死如灯灭,他女儿的尸体是他去认领的,也是他亲眼看着烧的,骨头是他一点点从火化炉里扫出来的。
怎么还能生还呢?然而就算这样想,他的脚却动不了,他站直身子,看着那辆车子下山,最后消失不见。
他忍住惆怅,日常去他女儿的墓前说话,远远的他就看到了他女儿墓前多出来的白色菊花。那一刻他心神俱震,一个大胆又荒谬的猜测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因为付拉娣的原因,他跟他的女儿感情好,无话不谈,他的女儿总是会跟自己说她新交的朋友。
秦世春敢肯定他女儿跟他说的那些朋友里,没有能跟那两个小姑娘对得上号的。
他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墓地面前,他仔仔细细地、一寸一寸地看墓前的空地。终于,在看到一处土上用脚划出的半圆时,秦世春哭着坐在地上。
他的女儿从小就有一个毛病,在去给别人扫墓时,脚会特别不安分地在地上画半圆。这个毛病,他说了多少次了,她也没有改过来。
秦世春拿着那瓶他女儿给的水,跑到了值班室,看起了下午的监控,他以一个局外人的视角,看了他女儿从下车,到离开的一幕幕。
那每一帧的画面,都在告诉他,那个跟他女儿长得一点也不像的小姑娘,就是他的女儿。
可西山墓园没有让来访者登记的要求,他想要联系上他们实在是很困难。
唯一能联系他女儿的线索,只有她们开来的那辆车子。那是滇省的车牌,他只能托人查问车主信息。跨省查,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他才拿到车主的电话号码,并且确认了车主就是昨天来墓园的那两个小姑娘之一。
拿到手机号后,秦世春花了半个小时整理措辞,又花了二十分钟做心理建设,才把短信发出去。发出去后他又忍不住懊恼,他没有在短信里道歉,想再发过去,又怕惹人嫌。
秦世春是做好了不会收到回复的准备,没想到他收到回复了,秦世春说不清楚自己现在的感觉。他只知道笼罩在他头顶的乌云散去了。
他立马发了一条道歉,私自查了林夕的信息的短信过去。紧接着他开始道谢,又询问了是否能够加林夕的微信,得到同意后,他搜索加上。
秦世春没有敢再问关于秦苏媛的事情。他的女儿他了解,要是能够认他,她昨天不会那么憋着,她既然不认,那肯定有自己的道理。他加林夕的微信,就是奢望能够在林夕的朋友圈里看看自己的女儿。那样他就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