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换我奖励你——”
“奖励我的女朋友这?么厉害,随随便便就拿下未来领域的大笔订单。”
终于,沈祈像是守株待兔般终于等到了她。
敞篷已经合上,但不有些人依旧能透过车窗看见她一如既往沉静的面容,钱絮多么希望沈祈能够有所改变,至少?不必盯着自己不放,做到前任最起码的相互尊重,可是,沈祈为了见到她蛰伏已久。
车窗稳稳下滑。
“恭喜。”
他摒弃了独占鳌头的决心,看着自己的生意?一点一点被如自己一样的人蚕食、分占,表现?得尤为不在意?。
“不介意?既定的生意?被我抢走?”钱絮好奇,与沈祈的第一句交谈便是如此针锋相对。
“无所谓,
”沈祈苦笑了一声?,“如果是你的话,也无妨。”
钱絮不喜这?样的说辞,仿佛面对沈祈而言,自己始终是个弱者,但很明显,今天在自己和沈祈公司的人这?场角逐当中,并没?有人有所退让,她是凭借自己以及公司的实?力得来了一切。
为此,她不由轻蔑地笑道:“沈祈,你好大度,说得就像是你让给?我一样。”
沈祈连忙解释:“没?有,我为今天也奔波许多时日了,我想?过会我和一起竞标的人,但没?有想?过你会来。”
他依然自信,表现?得绅士,风度翩翩,好似料准了钱絮心底还爱着他,不舍得这?么快站到他的对立面去。
在他恋恋不舍的目光中,她语气?淡漠:“在与你相关的领域,发光的人从来不应该只有你一个。”
沈祈走心道:“我明白,你比我更适合商业谈判,在某些领域或许比我更专业。”
“钱絮,为什么你一开始要隐藏一部分的自我,”他明知自己不应该逾越,但一只手还是攀上了车窗,声?音沙哑地问,“我好像这?辈子都没?有了解过你一样。”
钱絮淡淡道:“没?关系。”
“我在沈总的人生里也会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了不了解都没?关系的。”
沈祈还是想?要为八卦传闻当中的事件有所解释,他耿耿于怀,始终认为钱絮应该得知真相:“我和她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毫不犹豫地撇清了和李惜音的所有关系 。
此时,素来温和的钱絮脸上的表情相当不耐了。与商业相关的事情或许还不得不勉为其难应付两句,但扯到私事,钱絮则是一丁点兴趣也没?有了。
“开吧。”她同赵不回讲。
车子疾驰而过,而她也一次没?有回头。
这一路, 无人提及早已不在他们生活当中的沈祈。
不再是因为有所顾忌,也并非因此可以回避某个禁忌的话题,仅仅是因为他们还有大把的未来?,而过去, 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页而已。
“车技还行。”
“还说以前我?在美国还有点喜欢改装车子, 组配件, 也跑过拉力赛的……”
“我?们不回深藏不露呢,”钱絮捧场的话客套得不能再客套了,“和F1赛车手周冠宇的水平不相上下?。”
可偏偏有些人很吃这一套。
赵不回乐不可支, 难得从女?友那里?听见为数不多的情话, 他信以为真,将自?己和周冠宇视为同一水平,以至于?开车转弯的时候都有一种错觉,像是自?己在玩转漂移。
要不是钱絮的及时提醒, 他快要迷失在虚假的情话之中, 难以自?拔了。
“钱絮,要不我?们今年年假一起出?去好好休息吧?”
在红绿灯前, 他突然凝视着她的眼眸,问道:“你想不想回美国一趟?”
“回去?”钱絮倒也并不排斥这一选择,有的时候人总是忍不住想要回头看看的, 撇开那段不算愉快的情感?, 她的留学生?活也曾丰富多彩过, 旧地?重游亦不失为一个不错的年假圣地?, 她稍有疑惑地?问, “不过, 我?入职还没有大半年,你确定我?能请到假?”
“我?爸还不至于?这么没有人性。”赵不回信誓旦旦。
钱絮有所顾虑:“可是李总交给我?的项目还没有核验查实……”
“赵天又不是真退居二线了, 该干的还是得自?己干的。”赵不回混不吝地?直呼自?己父亲的名讳。
钱絮的话稍显人性:“喂,我?俩溜出?去,把活都丢给你爸爸,这会不会不大好?”
老实说,钱絮对这个大胆的想法并非毫不心动,甚至也有些许向往之情,回到俄亥俄的话,她或许能朝着赵不回介绍哥伦布的每一条街道,以及那些事日?的快乐以及不那么快乐。
赵不回:“这有什?么不好的?”
“公司是他的大宝贝,”他一本?正经地?分析着他俩离开、留下?老赵一人独自?待在公司的正当合理,“年纪大了就更应该老当益壮。”
钱絮虽然觉得这一提议很不道德,若是放在以前,她倍感?羞耻,但如今经由赵不回这么一说,反而变得冠冕堂皇起来?。
“我?和赵总商量一下?吧。”
本?完全可以将赵不回毫不留情地?推了出?去、
到底也不想让人家原本?一般的父子关系雪上加,钱絮故而选择了自?己去沟通。
赵不回说来?轻巧:“哪里?用得着小题大做?等?会儿我?直接和老头打个电话呗。”
果不其然,钱絮在车内就听见了赵天、赵不回父子俩的互呛。
“你有毛病吧?”
赵天上来?就是一通劈头盖脸的骂。
“怎么又要带小钱出?去了?你知不知道你爸爸的公司现在离开不了别人?小钱是公司的核心骨。”
“还有,你真的要去,怎么没想过带你爸爸一起去啊,”赵天回忆起过年走动那会听同僚大肆宣扬的子女?孝顺的事,讲真他当面没说什?么羡慕的话,但这心底倒是真真切切地?记住了,“我?记得老郑前些日?子身?体不舒服,他儿子儿媳可是亲自?送他去美国看病来?着。”
赵不回浑然没有半点负担,而是指责亲爸的说法:“爸,你没事别咒自?己。”
赵天完全没被?说服 :“总之,我?不同意你的计划。”
他的语气毫无回旋的余地?,似乎认定了不允许儿子带着儿媳一同走,生?怕他们远走高飞了似的。
钱絮紧随其后也打了一通电话。
去不去的事另外再议,她并不想因此寒了老人家的心。
她心平气和地?解释道:“赵总,我?还是以公司业务为主啊,就想着今年年假什?么时候休其实都没什?么大不了的,您别听赵不回胡扯。”
“不不不,我?没那个意思,”赵天当场改口,“我?刚刚就是气气这小子。”
说了这些尤为不觉的赵天补充道:“小钱,你想什?么时候休就什?么时候休啊,去哪里?玩都好,叔叔永远是你坚实的后盾。”
“赵总,”钱絮有意识顿了顿,不知该说不该说,还是在赵不回的引导下?没忍住,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其实我?现在就和不回在同一辆车上。”
赵不回立马冲着钱絮的手机嚷嚷道:“老头,你这态度差也忒明显了。”
赵天也不想被?小辈看穿了自?己的两幅面孔,尤其是平常和他一起高谈阔论的小钱面前,如今的他颜面尽失,尴尬不已:“我?还有正事,先挂了。”
那边却传来?他几个老头催促他打牌的声?音。
赵天的借口一下?子暴露无遗,车里?也是同样一片欢声?笑语。
欢笑过后,赵不回又问:“所以,现在可以陪我?一起去了吗?”
“当然。”
入境的时候两人靠在一起,钱絮起初对于?这样的举止一贯是认为不合时宜的,是肉麻的,是要摒弃他人的看法的。
可是,这一刻,她相当自?然地?枕着赵不回的肩,又辛苦地?假装没有看见赵不回脸上得逞的那一抹笑。
不到最后一刻,他似乎真不舍得喊醒她。
“絮絮,醒醒了。”
最后一段的气流颠簸,她哪能真的沉沉入睡,不过是也同样享受着依偎在另一个人身?旁的感?觉。
以至于?认为以前对于?缠绵悱恻的理解,太过狭隘。
“等?到了酒店 ,我?们再睡。”
“不是之前说很想去辛辛那提的博物馆的?”
“我?对那几幅陈年画作毫无兴趣,这是你来?之不易的年假,理应将你的休息摆在第一位。”
无论何时,他似乎都愿意随时配合地?更改他的行程,而这更改可以说是毫无原则,又或者说唯一的原则就是她感?官上更大程度的舒适而已。
“我?已经休息好了。”
不带有任何主观的个人牺牲色彩的决断。
只是纯粹想要带他任意逛自?己熟知的世界而已、
刚下?飞机,她主动在他的怀抱里?蹭了蹭,这样难以启齿的事一回生?,二回熟,基于?两人身?体最初的本?能,不需要任何刻意的迎合。
“去吧。”
美目盼兮的眼焕发着俏皮灵动的光泽:“我?应该算得上美区还算不错的中文讲解员。”
“那我?算得上全美最有福气的男朋友了。”
钱絮又提议:“不如,等?咱们逛完一圈,也去宾大那里?逛逛,说不定还能撞见你的校友?”
“求之不得。”
赵不回早迫不及待和四周熟识的人炫耀自?己的女?友,但无形中并不希望更钱絮增添不必要的烦恼 ,可令他不知道的是钱絮背后的惊喜藏得足够之多,也至于?自?己难以置信地?拥有了她。
她在短促的行程规划中留给了他足够施展的空间。
“要不,还是回去再休息一会?”
话里?话外,都绕不开赵不回想要自?己歇息一会的心思,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但精力充沛的钱絮很快不动声?色地?在机场大厅问道:
“赵不回,该不会是你飞了十四个小时以后 ,身?子骨有点虚吧?”
男人义正言辞:“我?不虚。”
钱絮开拓了新的乐趣,在某件事上尤为挑衅。
“那就按照既定的行程全部逛完再说呗,”她侧身?靠近男人耳畔 ,“要是等?晚上某人回去的时候倒头就睡……”
“这不可能。”
男人最为敏感?的区域不容挑战。
钱絮故作宽和:“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的啊,你人都快三十了,要是真累着了,强撑可不行哦。”
“我?会心疼的。”
波光粼粼的跳动着光影的眼底分明是故意在拨动着另一个人的心弦。
说完,钱絮先行一步,脚步不自?觉地?活泼轻快了起来?。
那种暗藏在明媚里?的忧伤,青春伤痛文学里?才会出?现的不甘,伤痛,麻木,好似从未出?现过。
拨开层层阴霾,阳光撒在贝肯伍德梅森机场上方。
两人一路探讨着两州共用的机场,彼此猜测着是哪个州政府给的钱多。最终赵不回不敌钱絮,三个轮回后败于?女?友的论断之下?。
从Eden park深处的博物馆出?来?,两人议论着国内流失在外的文物多久回来?。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毗邻公园的酒店。
在这里?,钱絮验证得知了自?己男友的真实体力,某些猜测不攻自?破,很明显,赵不回过分在意这方面的评价,而钱絮却故意一声?不吭,等?着翘起尾巴的男人口口声?声?想要从她这里?得到最真实的认可。
钱絮裹着浴巾往浴室的玻璃门走,身?后的那人如影随形,不折不挠地?问清这个答案。
诘问似乎永远也得不到真正的答案。
但唯有真正酣畅淋漓的又一场欢愉才能真正的说明一切。
相近的鼻息,弥漫着水雾的玻璃窗,再度松垮又重新系上的腰带,一切都是最好的说明。
“钱絮。”
“怎么了?”
眼中迷蒙之际,她看向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具象化的情欲也曾出?现在她的身?畔。
“我?在想,”他一把紧紧地?箍住她的腰,“你该不会是故意说这些的吧 ?”
“Why?”
这分明是本?人默认宣之于?口的话。
本?身?也只是单纯问声?“为什?么”。
这一刻,钱絮脱口而出?的变成了:“Why baby why?”
他们的亲昵无边,自?然而然换了新的称呼彼此的词汇。
水珠滑落的声?音混淆视听,却让人也无法忽视他吐露出?的暧昧不堪的字眼。
“欲求不满。”
言罢,这一次钱絮没有办法不跟他计较了,是时候转过身?亲自?找他秋后算账了。
第56章 Happy Ending
那段中部土地?的公路还?算好走, 赵不回忍不住一路哼出断断续续的小调来,类似于八十年代的摇滚风格又糅杂了些西?部牛仔的不羁个性,总之,如果用一个场景去描绘她和赵不回所设身处地?的——
大抵还不算烂的公路电影。
唯一比较满意的当然就是男主角的颜值在线。
其?余的不是不提, 而是对于钱絮而言, 这原本就是个禁忌的话题。
沿路经过不少?家汽车旅馆, 她以为赵不回会徘徊于此,继续在行程上多作逗留,然而他对她的习性了如指掌:“你大抵不能接受汽车旅馆的卫生情况。”
她讲究, 那他就遵从她的讲究。
钱絮不可?能觉察不出他特有的细致, 为数不多的用心之处全都分在了她一人身上。
“回俄亥俄的心情如何?”
说不上来。
钱絮也?以为自己的内心翻滚得厉害,至少?走的时候如此信誓旦旦地?攥紧着自己的双手,回到洗衣房的噩梦历历在目,她避而不及却害怕掉入无?止尽的深渊。
复仇成了她唯一的执念。
沈祈, 他的儿女, 以及作为享受果实的既得利益者的程双意,她对他们的憎恶与日俱增,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拉扯着他们经历同样的灰暗,看见人性的幽泽是多么的深不见底。
时而觉得眼?前男人的出现不失为一种幸运, 如果没有赵不回的话, 她不会与人产生新的关联。
沉浸在过往中, 以虚假的胜利自谦, 而在他身边的自己, 可?以抛下既定的原有的包袱, 无?条件地?充当着自己的角色。
“谢谢你愿意不辞辛苦的陪我回来。”
车速转弯,迎面的黄沙恰好席卷了车前镜, 迷蒙中,突然来了这么句感?谢的话,赵不回不知?道如何应答。
“我们之间没有必要?这么客气的。”
他依旧以调侃的方式故作明快,生怕扰乱了他们原本行驶着的节奏。
“赵不回。”
“嗯?”
所有的提问?总会得到回应。
不必质疑,他注视的双眼?哪怕蒙上一层忧郁的阴影,仍然摆脱不了全身心地?望向自己。
“我想吻你。”
赵不回终于得以懈怠,恢复了以往的神采奕奕:“要?不,下一个转弯我就停车。”
松弛对视加倍。
车内的音乐不再?是那段摇滚中间流窜的电音,越过低迷的瞬间,重新燃烧了起来。
他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不管那么多了,我只?要?得到你的吻。”
其?实并不迫切,钱絮感?觉到自己也?同样欠缺着表达爱的能力,于是粗糙的而又盲目地?选择了一个另类的表达方式。
车子最终还?是在一家汽车旅馆前停下了。
七十年代的凯迪拉克草草停在汽车旅馆身后?的停车场里,车漆锃亮,焕发出领一个年代的生气勃勃。
出人意料的是,这家旅馆比他们想象中的更为干净清爽。
“就这么迫不及待?”
很明显,他是故意的。
“钱絮,到底怎么了?”
原先维持着理性皮囊的女人说:“荷尔蒙作用的结果,也?有可?能我身处排卵期,总之,只?不过是偶尔的一时兴起……”
所有能够被借用的理由她都冠冕堂皇地?尽情使用了一遍。
她决口不提她爱他。
他却俨然无?比靠近他心中的那个答案。
“无?所谓,只?要?我在你心中的分量与日俱增,我相信总有那么一天……”她会对他彻底的敞开心扉。
固有的伤害成为不了磨合道路上的绊脚石。
如果终点是他们共有的幸福,那迟一些到达又有何妨?
但他们似乎不约而同低估了沈祈带来的影响,回到俄亥俄之前,绕开主要?的城际公路,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找到他俩……
拜访他们两位的不是别人,而是曾经黑石的黄老板。
以为这一号人总该有最起码的礼义廉耻,可?他还?是张牙舞爪地?闯入了他俩的生活。
黄老板像是掌握了什?么巨大的隐秘,自以为是地?夹杂在钱絮和赵不回之间,言语之间全然都是暗示去年的那一场风波。
他用自以为很悄咪咪的声音在和钱絮探讨去年造成的误会。
言辞间却毫不客气在讲他为了沈祈而卑躬屈膝的道歉,他抓住了自己和沈祈曾经固有的容易让人混淆的关系,将?钱絮这样的职业女性刻板地?认为一路靠着男人上位的女人。
“该道歉的话,我可?都说过一遍了啊。”
黄老板赔着笑脸,嘴上的笑意却更难遮掩:“不过,小钱啊,这没过多久,你身边是又换了一号人物吗?”
说来颇有玩味:“要?说厉害,还?得是像小钱一样的年轻人厉害,我们年纪大的老人可?就跟不上了……”
面对来者不善,钱絮也?没了好脸色:“黄老板,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人工智能的项目,我这边和微软八辈子也?扯不上关系,就想着要?是沈总不带我的话,你是不是可?以……”
眼?皮半阖间,黄老板已然不再?是摇尾乞怜的请求,更像是威胁。
钱絮婉言拒绝,但面对被打扰已经相当不耐:“黄老板有所不知?,恐怕我这样一个普通的企业打工人,帮不上您什?么忙吧。”
“帮不帮得上是一回事,可?帮不帮却是小钱你自己的选择喽。”
恶臭弥漫的过期披萨仍然如记忆深处抹不去的一道痕迹,随着年岁的增长?,甚至开始发酵。
钱絮面色稍显冷淡:“黄老板,我恐怕真的没有理由什?么忙都去帮吧。”
赵不回几番挺身而出,想要?为她说话,却被钱絮一一阻止了,她想走出迷宫的是自己,而化解这一切的理应也?是自己。
“小钱,你这可?就不讲道义了。”
“您身上有道义可?言吗?”钱絮一改最后?的和颜悦色,反唇相讥道,“看见可?以利用的则加以拍马屁,看见没有价值的驱赶,你自己又算什?么,华人圈子里你的名声如何,你自己心里难道就一点数也?没有吗?”
黄老板暴跳如雷,那暗藏的小心思终于按捺不住了,自以为是地?越过钱絮的左畔:“小钱,我要?把你做的事全都在你新男友面前捅出来!”
赵不回一脸慵懒:“你在狗叫些什?么?”
“过去发生在絮絮身上的一切事情,我都与她感?同身受,没有人有资格在我面前敢和我的女人这样说话。”
微抬下巴,从不打算正眼?看人。话虽中二,还?有几分久违的帅气。
黄老板难以置信地?看着另一个中国男人,想要?从他身上看见和自己以及与沈祈如出一辙的男人的劣根性,但如何用言语有意刺激或挖掘,男人都产生不了任何微妙的反应,他一度还?是认为,这不过是男人为了爱好面子所营造出的表面。
在他悻悻走后?,却在门前听见那个男人安抚着钱絮的声音。
他想,或许是他低估了钱絮的魅力,但很多年后?,落魄而又孑然一身的黄老板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女人在商场上横行霸道推崇她们所奉行的规则,似乎不比任何男人要?差。
只?是,他已经靠近不了钱絮的侧身了。
那些为了自己无?知?言论和粗暴对待产生的反思,以及酝酿了很久的谄媚的话最终却得不到任何宣之于口的机会了。
很明显,这样不速之客的到来难免影响到了两人之间的气氛。
原本暧昧绮丽的氛围被打破,没有人比赵不回更难受的了:“扫兴!”
但转头又哄起了钱絮,几乎以对天发誓的姿态:“首先我知?道你和沈祈之间原本就没有发生过什?么,就算真的发生过什?么,我也?完全不介意。”
“我知?道。”
“那你不觉得我冷心冷肺吗?”钱絮之前老是过多地?在自省,“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的小孩,我都可?以完全不多看一眼?。”
“那一定是他们做了不讨喜的事情。”
总之,错永远不会落在她的身上。
这是钱絮感?受到的真切的偏袒,但两人想要?重返辛辛那提那一段的气氛属实有些困难,因为回美的消息入的肯定不止黄老板一人之耳,老是和赵不回争夺钱絮的颜莉恰逢也?在境内。
“我好烦,你的年假应该独属于我一个人。”
“当然属于我们不回一个人啦。”
但转身,钱絮立马接起了颜莉的电话——
对方言语十分激动:“我之前早就想整一个‘double date’了,可?惜一直没有实现的机会,这不,你们来了,咱们四个人正好一起玩?”
“不要?一起。”赵不回试图反抗。
但他深知?反抗总是无?效的,钱絮对待颜莉总是比对待别人尤其?是他要?宽容许多。有的时候觉得自己这恋人的身份远远不够,他不由比较起自己和颜莉在钱絮心中的分量,但身为男人,可?不会问?这种幼稚无?聊的问?题。
“之前颜莉帮了我很多……”
“我知?道。”
赵不回有意无?意地?反抗:“但我在想要?不咱们另选一个报答恩人的时机,这次的年假来之不易,我只?想和你呆在一块儿。”
钱絮动摇了。
她一向标榜自己从来不是“重色轻友”的人,而在生活中也?从来没有表现出种种重色轻友的举止来。
可?是,她意识到再?度破坏自己和赵不回的旅程是不公平的。
这意味着可?能会打破的他们原有的计划,也?有可?能会……波及赵不回那一颗暗藏在玩世不恭下敏感?的心。
“那我们不去了吧。”
她对着电话另一头的颜莉说出了真实的想法:“抱歉,莉莉,有机会我一定会补偿你的——”
“不要?嘛。”
电话依旧没有挂断,钱絮提及起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还?有一件事,你替我谢谢皮特。”
那段交集躺在过往的长?河里依旧能让人感?知?到水面的波光粼粼。
“因为他很照顾你的老朋友?”
“不止如此,他之前帮别的顾客送一个水晶球给过我;而另一位顾客也?从来就不是别人,是我男朋友不回。”
赵不回的嘴角从这一刻起就无?法抑制上扬的弧度过。
不止因为钱絮为他拒绝了她闺蜜的建议,而是正大光明地?承认他的特殊身份,虽然仅仅是“我男朋友”的称谓,但这场不经意地?验这也?足以令他偷乐一阵子了。
“钱絮……”
她的电话还?没来得及正式挂断:“怎么了?”
钱絮对赵不回的反应大不知?情,反观颜莉那一头已经急得跳脚了:“狗男人霸占着钱絮不放手也?就算了,不和我们一起玩也?不计较了,我和絮絮还?没来得及讲两句话,就迫不及待打断我们,看来最近很得势,一下子不懂得天高地?厚了。”
“抱歉,Lily,”钱絮在颜莉数不清的指责声中当然选择原谅她,但是面对赵不回时而倍感?的落寞更为犹豫,“我还?有点事,之后?有什?么想说的话也?可?以随时发语音给我,我会一一回复的。”
“钱絮,你可?千万不要?被眼?前的男人迷惑了啊。”
最后?,颜莉还?恋恋不舍地?紧握着手机,无?法相信赵不回这阵子在钱絮那儿的风头彻底盖过了自己。
“害怕重蹈覆辙吗?”
他几乎以最稳慢条斯理的语气去问?,有的时候害怕她不免联想起的过去;但又有的时候却意识到过去的回忆是不可?避免的。
我们的过去决定着现在,而当下决定着未来。
他循声问?去,既不是那么迫切,也?不至于流于不真切的玩笑话。
“怕。”
钱絮知?道总有一天真赵不回会这么问?。
“但我不想因为那一丝的恐惧,对于人性至暗的体验,全盘否决了你与我之间未来的可?能。”
“老实说,我在憧憬。”
她明明只?不过语气平常地?叙述着她的心事,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直勾勾的诱引,不存在任何轻佻的动作。
可?她浑然不知?,此刻她的眼?眸有多勾人心魄。
他随即吻了上去——
一点一滴地?加深着那个吻,有年少?的澎湃的心潮,已经近乎最大程度的克制,才不至于一不小心伤害到他的女人。
“我爱你。”
那个吻在交替换气的间隙当中,他得到了平生最想要?的回馈:“我也?是。”
那个午后?,教会他们爱人的是本能,是马尔克斯笔下天生的能力,是他们意识到过去终将?只?是微不足道的过去而已。
哥伦布老城区的街道错综复杂。
老式的导航经不起折腾,一路出错,钱絮本来想要?打开手机,Google一下,但赵不回表示自己毫无?压力,不需要?借助任何手机APP,盲目地?开入一条主干道,终于这下导航也?拍不上用场了。
这时候,一张黄皮肤的面孔闯入眼?帘。
大抵是中国遍布各地?的留学生。
“你好,请问?那条Holstein Dr Obetz OH的街怎么走?”
对方以同样的中文对答如流,告诉他们所偏离的路线,果不其?然是本国的留学生。临别前,年轻的男学生嘴上哼着小调,不忘吐槽了一句:“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干什?么?”
来重温,来体验,来证明与之前的不同,又或者幸福已经悄无?声息地?盖过曾经有过的痕迹。
那些不被爱的细节和端倪彻底融进了那一场漫无?目的的大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