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好,我家里那些孩子都快疯了,都说想要养狗呢。”
“别,不是所有的狗都跟阿福一样,回头养了又嫌弃不好扔了,那才造孽。”
石立夏又询问范晓燕后来情况,她昨天离开后就不知道后面发生什么事了。
余超这次肯定是完蛋了,那么多人看着他意图掐死小瑜,小瑜身上的伤让他没法为自己辩驳。
这样的恶性事件,他肯定是躲不过牢狱之灾,只是不知道会不会被枪毙。
而余家那三个女人,也不知道有没有参与其中,她们出现时间太过凑巧。
“她们已经被放出来了,没有证据证明她们参与了。余清贞也是听到消息,所以跟家里说,她们才赶过来的。”
石立夏闻言并不意外,虽然三个女人昨天表现得很奇葩,但是她们兴许还真是不知道。
依照余超昨天的表现,他明显没想好把孩子带出去后该怎么办,所以在无法解决之后就动了杀机。
如果是一开始就谋划,不会弄得这么混乱,余家人不会一点便宜没占到,还平白要了一个孩子的命。
三个人还是被关了一晚上,或者说是被审讯了一晚上。
偏偏三个人一晚上没睡还不老实,一大早就跑去医院找顾正庚了。
“你是没在现场,我就没见过顾厂长发过这么大的火,竟然直接动手了!”
范晓燕提起这个眼睛亮得跟一千瓦的灯泡似的。
石立夏愕然:“晓燕姐,你还去了现场?”
“这种事怎么能没有我呢!”范晓燕猛拍大腿,想想又觉得不对,清咳一声道:“我不是后勤部的吗,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不得去慰问慰问。”
石立夏嘴角抽抽,工会管这些还差不多,跟后勤有啥关系啊。
不过这些不重要,石立夏追问当时情况。
“顾厂长直接一手提一个,把前丈母娘和前嫂子给扔出医院了,真的,我一点不夸张,真的是‘扔’!”
石立夏的嘴变成了个‘O’字,“这么狂野的吗?”
“可不是嘛,真的是一点情面也不给。不过换做谁也没法给脸,一大早地就跑过去哭丧,昨天要不是阿福和公安去得及时,孩子命都丢了,她们还好意思让顾正庚谅解,说那凶手是喝多了,并没有真的想伤害孩子,就是逗孩子玩呢。”
“我呸!”石立夏忍不住啐了一口,昨天她可是看到小瑜的惨样的,“这种话也能说得出口!”
“可不是嘛,所以顾厂长直接把她们给扔出去了,要不是只有两只手,还要把小姨子也一起扔出去。不过她也没落得好,你那堂姐上了,直接扇了她一巴掌。”
余母和张腊梅被顾正庚提着轰出去,余清贞不停在那提起余清雪,说什么你这么做,姐姐会伤心的,当初你明明答应姐姐的,你现在再伤害她最爱的人云云的话。
石盈盈听不下去,直接扇了她一耳光,直接骂道:
“你们不配提余清雪!”
石盈盈此时忍无可忍,直接将当年余家害死余清雪的事说了出来。
有没有证据不重要,只要事情发生了,就没法瞒住。
“你们害死了余清雪,现在还敢提余清雪,你们就不怕遭报应吗!”
石盈盈大声吼着,又对余母道:
“你明明是你女儿的亲生母亲,却为了跟自己没有关系的孩子,糟践你女儿的孩子到这个地步,现在还为伤害他的人求情,还用你女儿威胁你女儿丈夫放过害死你女儿孩子的人,你对得起临死之前还惦记着你的女儿吗!你不配当一个母亲!”
在场的人全都惊呆了,大家都知道顾正庚之所以这些年容忍余家人,都是因为余清雪的关系。
两人少年相知相伴,在顾正庚最窘迫的时候释放善意,让他一直铭记于心。而余清雪的离去,跟顾正庚疏于家庭有一定关系,因此他一直非常愧疚,对余家也多有容忍。
可谁能想到,这里头竟然还有这样的内幕。
最为震惊的莫过于顾正庚,他这些年背负着愧疚,可没想到事实竟是如此不堪。
难怪余清雪离开的时候,她仿佛得到了解脱,还用很小的声音跟他说对不起。
顾正庚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又或者余清雪是觉得没办法继续陪他,所以才会这么说,原来真相竟是如此。
“你说说这家人脸皮怎么能厚成这样!这家人的良心都长在余清雪一个人身上了。”
范晓燕从前没少关注顾正庚和余家人,因此很清楚余家人是怎么仗着余清雪作妖的。
其实没怎么关注也知道,因为他们几乎就把余清雪挂在嘴边,不停说顾正庚欠了他们余家的。
结果,惊天大反转!
“那顾厂长有什么反应?”“直接送去公安局了。”
“事情过去那么多年,还能找到证据吗?而且当事人不追究的话,也没法怎么样吧?”
范晓燕摇摇头:“不是因为余清雪的事,而是顾正庚觉得她们三个人是知道内情的,不应该被放过。”“这也不是他觉得是就是的吧?”
“那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我上班的时候,就看到他将三个人直接扭送去了公安局。”
范晓燕扼腕,要不是现在管得严格不好旷工了,她非要守在公安局附近不可,她在公安局也是有人脉的。
石立夏下班回家时,得到的最新消息是,余家其他人都知道并且参与将孩子掳走的计划,余母则是那个策划人。
“啊?”石立夏错愕,“不会吧?”
那三个女人演技竟然这么好,她当时是一点都没看出来啊。
石迎春冷笑:“是余超攀咬出来的,说一切都是余母策划的,他只是去执行而已,其他人也都是知道的。他们原本只是想吓唬吓唬顾正庚,让顾正庚乖乖听话。”
“真的假的?”石立夏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怎么能有人糊涂成这个样子。
石迎春神秘一笑:“真的假的有这么重要吗?”
石立夏挑眉,这话中有话啊。
石迎春好心透露一句:“今天早上顾厂长去见了余超一面。”
石立夏一听立马GET话里的意思,朝着她使了个眼色,石迎春点了点头,有些话就不需要说出来了。
余家人既然这么闲地给他们找事,那顾正庚不介意让他们狗咬狗。
余超就不是个有担当的人,知道自己很可能会吃枪子,只要能救命什么事都肯去做。
而且他根本看不上自己的继母,一直把余母当作是奴婢一样,觉得她对自己好是应该的,同样的,觉得余清雪为他奉献也是应该的,甚至于觉得顾正庚这个妹夫都应该为他服务。
因此,被提点之后立马就将继母给攀咬住了,他还生怕分量不够,还把余家其他人都给拉下水。
不是有句话吗,法不责众,虽然不适合用在这件事上,但是人多了不就能分担一下责任,判得也就轻了。
或许最后不能如何,可也足够余家人闹心的了。
而且经过这么一遭,就不信这一家人还能跟以前一样和平相处。
不,从前就没法和平相处,只是他们有个共同目标,现在被这么一搅和,那就要有好戏看了。
事情正如石立夏所预料的那样,余家人因为余超的无赖,生活被严重影响,尤其是余母,被关在公安局好几天,虽然后来因为证据不足被放出来了,可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
其他人情况也非常糟糕,因为好多天没能上班,还影响了工作。
原本是临时工的,直接就被辞退了,正式工也被发配边疆。
虽然没有证据证明其他人参与,可谁都觉得他们也不干净。从前有多喜欢炫耀顾正庚欠了他们,就该对他们家好,现在就有多后悔为什么放出那些话。
若只是这般还罢了,余家内部不知道为什么还互相攀咬起来,而最先被牵连的就是余清贞。
“她怎么被公安带走了?”石立夏诧异道。
“因为乱搞男女关系被她大嫂举报了。”范晓燕啧啧啧道,“我看她长得白白净净的,虽然没有她姐姐看着顺眼,结果私生活竟然这么混乱,私底下钓了好几个男的,还拿了他们不少东西!”
石立夏想起当初余清贞跟孔文斌一起看电影的事,以及一些传闻。
这个时代是有流氓罪的,海王海后要是被人举报,肯定是落不到好的。
即便没有亲密行为,不会去定罪,可生活作风不好被坐实,铁饭碗也是会被砸的。
果然,余清贞虽然最后被放出来了,可工作也丢了,被迫离开机械厂。
她走的时候,还想要去找顾正庚,被顾正庚拦在门外,只让人传了一句话:“请你自重。”
余清贞哭着从机械厂跑了。
石立夏再次听到余家人的消息,是余超的二儿子余光荣失踪了。
自从余超出事,余家人乱成一团,余光荣这个‘吃里扒外’的孩子,更不受家里人待见。
余超判决还没出来,张腊梅就抛下孩子改嫁了。
原本就不受重视的孩子,没有了爸爸妈妈在家中更被边缘化。
等到大家发现他消失的时候,都已经是两天后了。
石盈盈得到消息的时候,心底是有些难过的。
“那是个好孩子。”
余光荣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他带走小瑜的责任不能落到他头上,而且要不是他的保护,小瑜会伤得更重。
石立夏不知为何,并没有太大感触,倒不是对这个孩子无感,而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事其实没有那么糟糕。
直到两年后,石盈盈和顾正庚收养了一个孩子,据说是顾正庚朋友的孩子,朋友去世后孩子没有去处,他就接回了家。
石立夏看到那孩子终于明白过来,余光荣就是石盈盈和顾正庚□□中最大的孩子顾怀昇。
在原著里,他是一个特别温柔懂事的大哥哥,从小就是女主石盈盈的好帮手,小小年纪就帮着照顾弟弟妹妹们,厨艺最得石盈盈的真传,后来还开了连锁饭店,成为餐饮界的巨头。
心心误打误撞被石立夏给救了,让剧情偏离了原本的轨迹,使得女主石盈盈没有收养心心,可石盈盈的其他养子还是和原著中的一样,来到了她的身边。
不过跟原著有出入的是,这个孩子并不是什么朋友的孩子,而是消失的余光荣。
每次石立夏觉得这不是一本书,而是现实世界,从前过往都是浮云时,剧情大神总是以神奇的姿态告诉她,我还在呢。
余家风波过后,一切恢复了平静,只有阿福依旧因为这件事而变成机械厂最靓最幸运的狗。
顾正庚和石盈盈如约定的那样,每个月都会提供阿福一大包肉干,把阿福吃得油光水滑的。
阿福的待遇比很多普通人都好,可没人觉得给它吃好的是浪费,谁让人家有本事呢。
因为它的突出表现,公安局那边时不时还会跟石立夏借用它去帮忙。
石立夏询问阿福意见,阿福非常开心地跟着公安同志们去出任务。
经过阿福自己的努力,协助公安局破了几个案子后,它现在可是一只有编制的狗,脖子上还带着专门的牌子,上面写着它的信息,表明这只狗有主而且还不是普通的狗。
省得哪天它跑出去被人当作无主的野狗,被人敲了炖狗肉。
阿福现在只要出现在机械厂,就被大家围观和投喂。尤其孩子们见了,都兴奋地想要上前摸它。
阿福很温顺,是不会咬人的,除非遇到坏人。
而且阿福是只有原则的狗,只吃家里人给的东西,哪怕去了公安局,都得石立夏嘱咐一声,才愿意接受警察叔叔们的投喂。
“阿福,你现在已经是一只自己会挣工资的狗了。”
石立夏每每看到阿福从公安局胜利归来,还带着不少肉干时候,她就不禁感叹起来,没想到收养的狗儿子先实现了经济独立。
当大家以为阿福已经足够优秀时,阿福再次刷新了大家的认知——
它竟然在荒地中刨出了一具尸体!
艳阳高照,石立夏趁着周末休息,将被单被褥都给洗了,挂在绳子上晾晒。
因为东西比较多所以她是在门外头拉的绳子,没有晒在天井里。
石立夏正在那嘀咕等再过两年环境变化并且对外开放,一定得想法子从羊城那边找路子买一台洗衣机。
石立夏可太烦洗衣服了,邢锋虽然每次回来她就不用动,可他经常在外头跑车,而且他每次回来一大堆活,家不大可不知道为什么,总能找到一堆必须要做的事做,石立夏也不能把家里的事都丢给他。
徐大妈平常帮着洗孩子的衣服,可还是没有洗衣机好,随便使唤不会有负罪感。
脑子都是洗衣机的石立夏,突然就听到孩子们的鬼哭狼声,吓得她手一颤,甩被套上绳的时候差点甩到地上。
“这是怎么了?”
石立夏也顾不上整理绳子上的被罩,连忙走过去问道。
一群孩子一块边跑边哭,那阵仗着实吓人。
三兄弟、卫家姐妹、石迎春家的龙凤胎、石盈盈家的双胞胎以及王大妈家的孙子孙女,一共十二个孩子,乌泱泱的一群人鼻涕眼泪一路甩,那架势感觉天都要塌了,吸引围观群众无数。
虽然孩子们现在时不时闹矛盾,今天我不和你玩,明天谁又和谁打架的,时不时就有孩子跑到石立夏面前告状,可也没有闹出过这么大的阵仗,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石立夏走近还发现他们脸色苍白,尤其那几个大孩子,脸色难看得不行,连几个小的跑在后面摔跤了都顾不上了。
“哎哟,这是咋的啦?发生什么事了?”
一群在树荫下纳凉的老太太老爷子们全都围了过来,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有的人上前去搀扶摔跤的孩子,他们被扶起来又不管不顾朝着石立夏冲,好像只有石立夏身边才是安全区,才能给自己安全感。
石立夏对此也表示无奈,因为阿福的关系,以及三兄弟是孩子们的核心成员,卫家姐妹也经常在他们家,因此孩子们都喜欢往他们家跑。
她又是个不喜欢约束孩子的,只要不闹翻天,不进她的房间,随便他们怎么折腾,孩子们就更喜欢过来玩了,觉得她更像是朋友而不是长辈。
“美姐,美姐!呜呜呜——好可怕啊!”
松子的嗓门最大,看到石立夏情绪更加激动,在那鬼哭狼嚎的。
石立夏直接将目光投向虎头:“虎头,先别急着哭,先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虎头现在已经十一岁了,个头窜得很快,已经到石立夏耳朵了,性格也越来越沉稳。
他没有哭可脸色很难看,不过看到石立夏的瞬间,整个人平静下来,他擦掉脸上的汗水,缓了缓才道:
“美姐,阿福在荒地的池塘里刨出了一具白骨!”
松子也嚷道:“那人骨头身上还绑着石头!”
其他孩子也叽叽喳喳地开始叫了起来,最小的龙凤胎也在那叫唤:“骨头,骨头!好多大骨头!”
围观的人一听这话,顿时一惊。
“啥玩意?你们没看错吧?”
松子:“我们绝对没看错!我还跟头上那两个大窟窿对上了,吓死我了!”
石立夏看向一旁的卫红,卫红脸色也极为难看,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也看见了,就埋在池塘底下。”
石立夏也来不及询问具体细节,跟旁边围观的人说道:
“麻烦谁有空去公安局报案,让他们赶紧派人过来。”
孩子们被吓坏了,她得留下来安抚。
围观的人里热心的特别多,不少人响应。
原本因为孩子们异样凑上来的人一下散了不少,有的去报案有的则跑去现场看看到底啥情况。
石立夏带着孩子们往阴凉地方走,安抚几个小的,又给他们倒水和擦汗,还托隔壁的万琳帮忙去供销社买冰棍。孩子们吃了最喜欢的冰棍,这才逐渐平静下来。
石立夏发现冰棍多了两支才想起来少了人,“阿福呢?它哪里去了?还有小昇呢?怎么也没看到他,他今天没跟你们一块去玩吗?”
松子用力嗦了一口冰棍,舔干净上面要掉下来的糖水,这才开口道:
“阿福和小昇哥去报公安了。”
阿福作为一只有编制的狗子,深谙有事要报告警察的道理,孩子们担心它说不清楚,也就派顾怀昇去说明情况,更大的虎头则负责带大家回家。
这群孩子现在内部都是有分工的,顾怀昇因为特别懂事和勤快,往往是负责善后的。虎头则是稳重的大哥,负责管大家,有什么矛盾纠纷,都是他出面去解决。
王大妈家的大头虽然年纪比虎头大,但是因为他家的情况,让他习惯了缩在角落,不愿意冒头,虽然这几年好些,可性子没法改变,因此没法做领头人,心甘情愿听虎头的话。
石立夏点点头,对这群孩子还是很放心的。
“你们怎么跑荒地那边去了?”石立夏瞟了一眼小瑜,表情微沉。
两年前小瑜被绑架,虽然身体没有造成很大的损伤,可精神上却受到很大的刺激,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做噩梦,为此石盈盈可操了不少心。
现在小瑜已经渐渐从那个阴影里走出来了,甚至还能跟大家提起当时被抓走时的事。
不过即便如此,平时还是会尽量少提这个话题,生怕刺激到他,让他想起那种恐惧感。
原本石盈盈觉得兄弟俩长大了,可以分床睡了,两个孩子睡相都不好,经常一觉醒来这个睡在那个人的肚子上,那个人啃着对方的脚丫子。
虽然还是在一个屋,可小瑜依然不愿意,还是要挨着哥哥睡,哪怕有时候大半夜被踹醒也不愿意分开。
石盈盈觉得这也是当时的后遗症,所以非常关心小瑜的心理健康。
结果这群孩子今天竟然跑荒地那边去玩,还带着小瑜,这不是刺激他吗。
而且最要命的是,这倒霉孩子第一次去竟然就遇到这样的事,石立夏看向小瑜的眼神都带着同情。
还好小瑜现在开心地舔着自己的冰棍,时不时去尝一下小瑾的,看是不是不一样的味道,没看出来受到刺激,刚才鬼哭狼嚎的好像不是自己一样,刚才的事完全翻篇了。
几个小一点的孩子都是如此,反倒是大的几个被吓得够呛,卫红、小丫现在还没缓过劲来,整个人蔫蔫的。
有时候孩子们就是这样,他们其实压根不懂什么,只是单纯被旁边人情绪感染到了,也会真情实感学了也还自知。
虎头低着头道:“小瑜说他想去看看的。”
石立夏皱眉,表情严肃:“你明明知道他的情况,怎么还顺着他的意思,还不跟我们大人商量?”
虎头是孩子王,只要他说不去,其他孩子也不会去的。
小瑜虽然调皮,有时候也会比较任性,可也不是不讲理的。
松子站出来解释道:“美姐,这是我们大家一起投票的。”
他们这群孩子是非常讲民主的,虎头虽然是老大,却不是一言堂,有什么重大决定都是大家一起商量着来的,少数服从多数。
不过如果事情有纷争,虎头就会出来调解,最终由他来做决定。
可要是大家都同意,他就没有办法反对。
一群孩子在一起也是个小社会,有自己的规则秩序。
“告诉我理由。”
松子认真道:“美姐,你说过逃避是没有办法解决问题的,小瑜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害怕了,那么那个地方就不应该成为禁地。他如果能平常心面对,那就彻底从阴影中走出来了。所以我们觉得,我们应该去看看,而且我们这么多人,就算发生什么事,大家都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可以惧怕的了。”
石立夏一脸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孩子,明明还是一脸稚气,竟然说出这么长又这么有道理的话。
松子虽然一直都能说会道,这些话中不少也是她和邢锋经常说的,可能这样表述出来,石立夏还是很意外的。
“松子,你长大了。”
石立夏内心感慨,难怪有孩子的人更能感受到时光的流逝,因为从孩子身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变化和成长。
人长大后,生活如果一直按部就班,自身的成长和变化相对缓慢,对时间也就没有了概念,可孩子不一样,少一天没见就已经大为不同。
松子傻笑着挠头:“我们也是想要去那边探险来着,只是没想到运气这么背……”
松子看着小瑜一脸苦恼,说好的走出阴影,结果还多了一层阴影。
“那几个小的也都看到了吗?”
松子顿住,刚才一片混乱,他还真没注意。
卫敏此时凑了过来,一脸鄙夷道:
“双胞胎和龙凤胎他们都没看见,他们那时候在别处玩虫子呢,只是哥哥姐姐们被吓得嗷嗷叫,弄得他们也跟着哭起来,其实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知道跟着瞎嚷嚷。”
对此卫敏表示很无语,她其实一点没感受到可怕,可大家都被吓哭了,男孩子也没一个中用的,自己要是没点表情感觉有点不合群,所以也跟着一起鬼哭狼嚎,其实一滴眼泪没有掉。
白骨身上绑着石头还是她看见的,其他人看到那白色头骨露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吓得蹦得三尺高,急匆匆跑了。
还好他们还记得把几个小的捞起来带走,要不然也忒没用了,不过她这种半大不小的就没人搭理了。
自从小瑜被绑架后,荒地废弃屋子就都被拆了,他们过去的时候,小瑜都找不到自己当初被绑到哪个地方了,甚至对那一片都没什么印象。
因为自打那之后,顾正庚虽然依旧没有开发那片地方,可还是让人稍微整了一下地。
所以现在那边野草不像之前窜得那么高,都是低矮的杂草,不会一进去人都快找不着了。
今年厂子扩建,往那边挪了一些地方,把之前池塘给阻断了,加上今年南城的天气特别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下雨了,那个逐年缩小的野池塘干了大半,露出了底下的泥土,有水的地方也只有浅浅一层,不少地方是泥泞的。
“我们本来是去那挖泥鳅的,我还挖了两只,结果阿福刨啊刨竟然刨出白骨了。它在那狂叫,我还以为发现了大泥鳅,结果一凑过去,我的妈呀,那两个大眼窟窿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我,好像要锁我的魂似的,我吓得泥鳅都给扔了。我以后再也不出这种馊主意了!那地方我是打死也不去了!”
松子无比郁闷道,挖泥鳅的想法还是他出的,谁想到会出这样的事。
小瑜去到那里,完全没有从前记忆,大家也就开始撒丫子到处玩。
有捉蝴蝶的,有挖虫子的,他们几个大的则下池塘去挖泥鳅。
石迎春之前去乡下收过泥鳅,还弄回来不少,就留了一些给石盈盈做菜。
石盈盈不愧是美食文女主,味道那叫个美,孩子们吃得可高兴了。
不过孩子们知道这些泥鳅是要换钱的,所以也不敢多吃。
现在看到干掉的池塘,哪里还坐得住,赶紧下去挖,他们挖到的泥鳅就可以随便吃,不用省着了。
石立夏对他很是同情,安慰道:
“这件事咱们可以换个角度,依照小敏的说法,白骨身上绑着石头,这意味着死者应该是被人害死的,然后被人绑着石头沉下池塘底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凶手因此逃脱责罚。
现在因为你们,让受害者重见天日,让警察叔叔有机会为他找到凶手报仇,让罪犯伏法,你们这是做了好事。”
原本心底还有些惶恐的孩子们,听到这一句话眼睛都亮了起来。
“这是好事吗?”
出去玩结果遇到白骨,怎么听都觉得晦气,没想到还能这么解读。
石立夏点头肯定道:“当然,是你们让死者重见天日,让他的家人知道他不是失踪或者逃离,而是被人害了,也就不会再误会他。虽然依旧会难过,可至少知道亲人的去向。”
“它会不会是我妈妈?”
一个细小的声音突然响起。
孩子们纷纷望了过去,出声的人是王大妈的孙女小丫。
蹲在角落的大头猛地抬头看向她,一脸震惊。
小丫看到大家都看着她,连忙摆手道:“我,我就是随便说说……”
她已经完全不记得妈妈的样子,只知道从小到大因为她,自己和哥哥没少被人欺负和嘲笑。
大家都说她跑出国了,投向资本主义了,是个特务间谍,他们是特务间谍的孩子,骨子里就带着坏。
要不是有虎头他们带着兄妹俩一块玩,他们兄妹会被孤立起来,没有人愿意理他们。
小丫也怨恨过自己的妈妈,如果不是她,他们一家不会这么落魄。
她的爸爸明明是英雄,他们应该是英雄的后代,结果现在虽然没有人人喊打,却也比过街老鼠好不到哪里去。
可奶奶和爸爸说她妈妈是个好人,她很爱他们兄妹,并没有抛弃他们,却又说不出她到底去了哪里。
小丫经常在想自己的妈妈是什么样的人,她又去了哪里,为什么会抛下他们。
她的心里一直很矛盾,一方面相信爸爸和奶奶的话,另一方面又觉得她的妈妈是坏人,否则为什么一直没有出现。
石立夏听到这话,也不禁坐直身子。
机械厂最大的失踪案莫过于兰茜消失案,这个案子存在很多疑点,因此没有被最后定性。
否则即便何胜利立功,他们一家也会被牵连,被打为特务家属,也就不能像现在一样还能继续留在机械厂,住着机械厂的房子。
可因为一直找不到兰茜,她消失之前卖掉工作且没有告诉家里人的举动,让人也无法为她辩驳,身上依旧有巨大嫌疑。
因此没有确切证据,依然认为她是特务,已经逃往国外。
时间长了,很多流言蜚语也都起来了,原本不肯定的事,被人信誓旦旦地传播说是看见兰茜跑了等等,加深了大家对这件事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