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就知道了,但亲耳听见,林仙鹤心里?头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她脑中浮现出了师娘的样子,他们相?处的时间不算长,那时候的师娘大?部分时间都在床上躺着,师父出钱雇佣已经出嫁的小女儿,帮着照顾师娘,做做饭和家务什么的。
每天师娘出来固定放风的时间,林仙鹤能见见她,那是?个面容慈祥的老妇人,虽然被?病痛折磨着,却从不抱怨命运的不公,每天收拾得干干净净,看?见他们这些徒弟,都会嘘寒问暖的,林仙鹤虽然跟她不算亲近,却很喜欢她。
一时间,大?脑中又闪过二婶高凤英的,张臣的妻子的样子,三人的影子忽地重?合在了一起。
林仙鹤赶紧晃晃脑袋,将这些莫名其妙的影响甩掉。
那边的刘燕生、张臣和师父、黄杨相?谈甚欢,对于刘威变成了高威,毫无芥蒂的就能接受。
林仙鹤吐了口气,听见黄杨说:“……大?姐二妹和小妹,他们也是?当了奶奶的年?纪,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来就不来吧,反正有我们这些徒弟在,有威威在。”
听说师父的三个女儿听说了刘威是?私生子的事情后,上门来大?闹了一场后,就再也没登过门。黄杨准备借着这次办七十大?寿的名义,撮合父女四人重?归于好,也被?拒绝了,不光他们拒绝,也不允许自己的丈夫、子女过来参加,这是?要断亲的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林仙鹤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头终于舒服了些。如果?师娘的三个女儿不替自己的母亲讨个公道,就更加没人了,只是?,他们的公道也就仅止于此了。
说到底,高江流犯的也是?道德上的错误,只会让人背后说说闲话。高江流在原配妻子死去?几年?之后,才让私生子认祖归宗,才打算跟私生子的母亲结婚,这在很多人看?来,是?非常尊重?和爱护原配了,好多人不仅没有因此而看?轻他,反而赞他一声果?然是?真爷们。
索性林仙鹤并不知道这件事儿,不然的话会更郁闷的。
第?二天,是?高江流七十大?寿的正日子,大?家都早早起来,在黄杨的指挥下?做事。隔壁村的流动厨房早早就被?大?卡车拉过来,在院子中开始搭建炉灶,村中被?邀请过来帮忙的大?婶大?妈们嬉笑声不断,手中的动作?不停,一边用方言说笑。
9点一过,宾客陆续到来,各行各业都有,有县里?头有头有脸的人物?,也有老爷子的朋友,教过的学生,还有黄杨的一些人脉。老爷子红光满脸,把高威带在自己身边,跟每一位到来的客人介绍他的身份。
这样的场合,不太需要林仙鹤几人在场,他们便安心坐在席面上,等待着一会儿去?给老爷子拜寿。
昨天晚些时候,三人已经把带过来的礼物?交给了师父。
林仙鹤送的是?一套老字号的羊绒帽子、围巾套装,价格不菲,算是?她和梁迎春、田可心姐妹三人合送的,另每人送上两百块的礼金。刘燕生和张臣除了送上相?同的礼金外,各买了点心礼盒和一双皮鞋。
11点钟,寿宴正式开始。
黄杨充当司仪,小辈们接连上前跟老爷子磕头,说了祝寿词后,大?家共同举杯恭祝老爷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后,便正式开席了。
宴席从院子里?一直摆到大?街上,成为整个村子的盛世。
寿宴上,高威的亲生母亲也来了,坐在主桌的位置上。黄杨作?为主办者,跟高威一左一右坐在高江流的旁边,而高威的母亲则坐在高威的旁边。
一直到寿宴开始,高江流的三个女儿还有他们的丈夫、子女都没有出现。
林仙鹤往主桌看?了眼,开始埋头吃东西。虽然是?乡间的流动餐车做的,但是?能在乡间坐大?席的,都有几个拿手好菜,大?锅土灶做出来的,样子看?着不怎么样,但味道却相?当不错,烧鸡、炖肘子,全都是?硬菜。
林仙鹤专心吃饭,脑子不再想七想八的。
寿宴结束时,已经下?午两三点了,高江流喝多了,被?扶到卧室里?去?睡觉,林仙鹤他们因为要敬酒,也有不少认识的不认识的人过来敬酒,也喝了不少,但还不至于喝醉,跟着一起将院子收拾利落。
黄杨也喝了不少,跟着过来捧场的朋友一起回县城了。
下?午,快到吃晚饭时,高江流才醒来,知道他们明天便要离开了,便将三人召集在一起,说是?有事要说。
高江流脸上还有残留的醉意?,黑红的脸上红色更重?,眼球稍显浑浊,坐在主桌上,喝了一大?茶缸子高威递过来的凉茶,才长呼了一口气,目光在三人脸上依次掠过,说道:
“我找你们,是?有事相?求。”
张臣忙说:“师父你严重?了,干嘛用求这个字,有什么需要帮忙,您就说,我肯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刘燕生:“师父,您说,能做到的,我们一定会帮忙。”
林仙鹤也跟着点头。
高江流朝着他们点点头,脸上露出笑意?,说:“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威威,让他受了不少苦,他性格有点内向,不像你们这么闯荡。我本?来是?想让他考学的,可他不是?这块料,上完高二,会考完拿了毕业证,就没再上学了。不上就不上吧,我就一直留他在我身边,让他专心习武。可他也快十八,是?大?小伙子了,不能老窝在家里?,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长长见识了。”
他目光在张臣身上停留着,张臣连忙端正做好,应和着师父的话:“是?的师父,你以前就是?这么教育我们的,年?轻人就应该出去?闯荡!您要是?放心,就把威威交给我们,我们的安保公司还有武馆,现在发展得都还不错,威威跟着我们这些师兄师姐,您也能放心!”
高江流正是?想要把高威交给他们,都是?靠谱心正的孩子,高威跟着他们,不至于走了大?褶子,没想到,自己还没有提,张臣就替自己说出来了,不愧是?自己养大?的孩子,果?然心意?相?通,高江流满意?地点点头,说:“我正是?这个意?思,那就麻烦你们了。”
刘燕生笑着看?了林仙鹤一眼,两人同时朝着高江流点头。
刘燕生:“自家的亲师弟,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大?家一块在燕市,身边都是?熟人,跟在豫南省没有区别?。”
林仙鹤也连忙点头称是?。安保公司和武馆的人员一直是?不足的,但为了节省成本?,就没雇佣那么多人,但高威是?自己人,又有师父亲自拜托,自然不能拒绝。
高江流高兴地笑着,右手从口袋里?摸出两只大?铁球,在手掌之中转动揉捏着,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对于张臣,因着有养育之恩,他可以理所当然地将儿子交给他,可对于林仙鹤跟刘燕生这两个收了学费的,可就没那么坦然了。
跟这两人的关系,其实和学校里?的师生没有什么区别?,好在这两人有情有义,出师了还一直惦念自己,山高水远的来给自己过大?寿,还愿意?帮助自己的儿子,他心里?头非常感动。只觉得这次大?寿过的,收获满满,这辈子过的,值了。
他眼眶润湿,高威忙掏出快手帕来,递给他,“爸,你怎么还哭了,叫师兄师姐们笑话。”
高江流对这个年?纪跟孙子差不多的小儿子慈爱地笑了笑,说:“人年?纪大?了,眼窝子就浅,动不动的,就想哭。”
第30章 托付
林仙鹤这才觉出, 师父是?真的老了,记得以前他经常握住在里的大铁球比现在的要大了一圈,师父留在脑海中的是流血不流泪的硬汉形象, 而此时,却是?个容易动情的普通老人。
在这位老人家身上,林仙鹤学?到了很多?, 除去武术之外, 还有很多?做人的道理, 比如诚信,比如正直,比如惩恶扬善、善恶分明?等等,足以影响她的一生, 是?她这辈子最敬佩的人, 所以, 才因为他身上有了瑕疵而耿耿于怀。
但转头想?想?,金无足赤, 人无完人,谁的人生中没有犯过错误呢?
不过,林仙鹤能接受, 能理解, 但心里头总是像扎了跟刺一般,不疼不痒的, 就是?梗在那里,不舒服。
刘燕生询问师父:“我原计划准备明?天回燕市,让威威跟我一起走?要是?来?不及收拾的话, 我留两天,等等威威也可?以的。”
高?江流看看刘燕生, 又看看张臣。
张臣忙说:“我也跟着?燕生师兄一起回去好了,有我们两个保护着?威威,肯定?没问题的。”
高?江流:“这样,张臣你?回趟家,几十?里的路,来?师父这里却不回家成什么事儿了?你?回家待两天,完了回这里,将你?师弟带上,正好给他妈留两天帮他收拾东西的时间。”
他的语气不容拒绝,张臣有些沮丧地垂下了头。
高?江流转头和颜悦色地对刘燕生说:“你?明?天先回去,你?们三个都出来?了,两个公司老没人管也不行。你?师弟,以后就靠你?们三个照顾着?了。”
刘燕生和林仙鹤又赶紧保证,一定?要照顾好高?威。
高?江流忙说:“我说的照顾也不是?让你?们把他供起来?,让他和其他员工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他一个大男子,总要成家立业的,顶起事来?,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吧。”
管别人家的孩子跟管自己的孩子,绝对不一样。心疼、下不去狠手,虽然明?知道是?为了孩子好,也不行,所以高?威虽然也是?从小?就练功夫,但照他的师兄师姐们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而且这孩子从小?就胆小?,心眼好,性?子也软,他是?恨不能把孩子放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好好地护着?。可?他已?经七十?多?岁了,顶好的情况下还能活个十?年八年的,不可?能护得住一辈子,还不如早点把他放出去,多?长长见识、见见风雨,将来?就是?自己走了,也能放下让他自己生存下去。
高?威的事儿,存在他心里头很久了,几乎每晚都在想?,终于,借着?黄杨想?要给他操办七十?大寿的事儿,借着?张臣、刘燕生和林仙鹤等徒弟回来?的机会,将自己最珍爱的小?儿子镇重地托付给他们。
张臣就别说了,是?自己养大的,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恐怕比亲生父母还要高?,这人心肠好,重义气,是?自己最信任的,但自己养大的孩子自己清楚,张臣优点很多?,缺点也很多?,多?亏了刘燕生的到来?,教了他很多?东西,带着?他一起做生意、开公司,要是?没有刘燕生,恐怕张臣也就只是?个给人打工的份,所以他最指望的其实是?刘燕生。
这个人,虽然在他门下不长,但聪明?有头脑,懂人情世故,却不过分圆滑,最主要的是?心眼正,人品好,不自私,大气,愿意提携别人共同进步,一起发财,这是?最难能可?贵的。
还有林仙鹤,心思单纯,对他们这些师兄弟们都是?掏心掏肺的好,又有他父亲强大财力支撑着?,他们三人的公司只会越来?越好。
挨个分析过自己这些弟子们,高?江流心中升出了强烈的自豪感,为自己的徒弟们骄傲。
他这个人,收徒弟,其实很挑剔的,人品底子好,心思正,是?收徒的基础。即便是?那时候的张臣,有点小?坏,也是?被家庭环境所迫,稍微一纠正,便能走上正途,认识到自己从前的行为是?错误的,从而感到羞耻。
这也是?他为什么后来?那么热衷于做好事,抓坏人的原因。
就比如现在,高?江流谈完了高?威的事儿,让大家各自去休息,张臣抓着?自己的包跟着?师父进了他的房间,献宝一般将这些年获得的奖状、证书原件都摆在师父面前。
说道:“以前您光听我讲了,没看见这些证书到底啥样,这回我寻思着?都拿过来?给您看看,也算是?我送给您七十?大寿的另外一份礼物。”
门外面正经过的林仙鹤一脸的惊愕,看向刘燕生:“他什么时候把那些东西也装上了?”
刘燕生做了个我也不知道的手势。
林仙鹤听着?屋里面像是?跟大人献宝讨夸奖一般,介绍着?每本证书由来?的浑厚声音,和时不时发出真心赞赏和夸奖的老年男声,嘴角不自觉牵动起来?。
第二天,林仙鹤、刘燕生赶上午的班车离开,高?威的妈妈专门过来?送他们,给带了不少好吃的。
这是?个五十?来?岁的妇女,多?年来?的辛苦生活在她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纹路,面相柔和,看得出年轻时候长相不错。虽然在昨天的寿宴上,已?经跟高?江流过了明?路,但她还没有正式搬过来?,据说准备寻个好日子,举办个小?型的仪式,高?江流说欠了她的,想?给她补偿。
林仙鹤收下了她给带来?的东西,道了声:“谢谢。”但“师娘”这两个字却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口。
从左州市到承宁县,火车提速后,只需要4个小?时的时间,晚上8:30多?一点,林仙鹤在承宁县火车站下了火车。
她这次回来?得突然,林家富和司机小?黄都不在县里,说是?去了省里办事,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本来?想?找别人去接她的,可?林仙鹤嫌麻烦,说又不是?找不到,自己回家就好了。
林家富有些不放心,说:“最近县里头不太?平,发生了好几起抢劫案,你?一个人太?不安全了。”
林仙鹤:“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干啥的了?抢劫犯要是?遇见我,算他们倒霉。”
林家富笑?了,说:“行,那你?小?心些,不能大意,我这边有点事脱不开身,得后天才能回去,你?在家多?待几天。”
林仙鹤答应了一声,便挂了电话,走出了火车站。本来?想?着?,要是?有正规的出租车就打一辆,天太?晚了,便是?自己有武艺傍身,也还是?早早回家为妙。
可?惜,在火车站门口没有看见正规的出租车,倒是?有不少开摩托、三轮子的过来?拉客。这种车林仙鹤可?不敢坐,安全不安全的且不说,太?颠了,坐一回人能散了架。
有个二十?多?岁的男人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她孤身一人,不免就起了些歪心思,想?要伸手来?抓她,同时嬉皮笑?脸地说:“小?妹妹,哥哥载你?嘛,不要你?钱。”
林仙鹤一把打掉他还未伸过来?的胳膊,恶狠狠地瞪他:“滚蛋!”
那男人被带得身体一偏,险些跄倒,这让他恼羞成怒,捂着?胳膊皮笑?肉不笑?:“你?个小?女娃娃力气还挺大,怎地,练过?要不跟哥哥比划比划?”
林仙鹤轻蔑地看他,个子没有自己高?,瘦巴巴跟个小?鸡仔似的,身上肌肉少得可?怜,瞧他眼神闪烁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头怯得很,只不过觉得自己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才强撑着?这么说的。
周边人哄笑?一片,都看好戏一般地看向两人,恨不能立刻起哄,让俩人真就比划一场。
林仙鹤才不给他们这个机会。
这些人将出站口团团围住,只留下一条非常窄的,只容得下一人通行的道路,其他下车的乘客也没有敢坐他们车的,都挤着?从这条小?路上迅速通过,要是?男的,他们便不吱声了,要是?有女乘客经过,他们便和刚刚一样,必然会调戏、取笑?一番。
林仙鹤站在出口处,居高?临下地看了这些一脸戏谑的男人,下巴点点那挤窄的路口,“让不让?”
先前那个瘦巴巴的男人见战火转移,心下立时一松,不敢跟着?凑热闹了,而站在路口两边的男人看了同伴一眼,大笑?起来?,嘲笑?着?林仙鹤不自量力,居然敢指挥他们。
后面一个男人扯着?嗓子喊:“张三,李四,你?们两个还怕个小?娘们,赶紧的,让她见识见识咱们爷们的厉害!”
林仙鹤目光立时锁定?那人。
这几个人中也有帮着?劝的,“咱们就是?拉活的,又不是?小?流氓,人家不坐车就放走呗,犯不着?口花花的。”
这话有人赞同,有人不以为然。林仙鹤将这些人的表现尽收眼底。
挡在前面两个人还是?没有让开的意思,林仙鹤迅速地估量了一下如果真要打起来?,对方?会出动的人数,自己能不能打赢他们,而后后退半步,迅速出脚,踢向右边的摩托,紧接着?如法炮制,踢向左边的摩托。
两辆连人带摩托车以一个干脆利落的姿势往后倒去,后面的人反应倒也快,赶紧弃车而逃,最后砸倒了另外一辆摩托车,倒在最外围的三轮车上。
林仙鹤在这样的惊慌之中,扬长而去。
她本来?还想?趁机抢了那个说要让自己见识见识男人厉害的坏蛋的摩托车骑骑,让他来?追,遛遛他的,可?一想?到自己要骑这种恶心男人骑过的摩托,瞬间反胃,就放过了他。
这帮子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没用,一个追上来?的都没有,只敢在她走远了之后,装腔作势的骂一顿,说着?“你?等着?”、“别让我知道你?是?谁”之类的片汤话。
不是?他们不敢动手,而是?看见了她的实力,怂了,这要是?换成另外一个小?姑娘,你?看他们敢不敢,这些窝囊又恶心的男人!
一下火车就遇到这种事,让她很不舒服,记得以前承宁治安还是?可?以的,不过,她之前都是?白天到站,周围有火车站的保安巡逻。也许,这里一直都这样,只是?自己没发现而已?。
“嗨!”
承宁县火车站不算大,林仙鹤几步便出了火车站的地界,忽然听见有人在喊她,转头一看,是?个坐在三轮车上,二十?来?岁的女孩子,骑车的是?个四十?来?岁,有些胖的妇女。
“叫我吗?”林仙鹤问。
女孩子笑?着?,说:“是?啊,刚刚我就走在你?后面,那群人真是?吓死了,就是?一群小?流氓,幸好你?把他们给收拾了,不然我就只能等着?我妈进去救我了,谢谢你?啊,你?可?真厉害!”
林仙鹤打量着?这对母女,那位骑在三轮车上的妇女也对她感激地笑?着?,她对着?他们点点头,“不客气”。
“你?要去哪里啊,要不要上来?,我们捎你?一段?”女孩子真诚地说道,妇女也跟着?点头。
林仙鹤目光看向那辆三轮车的后轱辘,大概是?改装过的,比原装的轱辘要大了一圈,便是?再大,自己这一百四斤的体重加上去,这轱辘恐怕也难以承受。
她婉言谢绝:“你?们先走吧,等下有人来?接我。”
女孩子有些遗憾,只能跟林仙鹤挥挥手,跟着?三轮车走了。
有了这段小?插曲,林仙鹤心情好了许多?。走了几步后,碰上一辆显示空车的出租车,招手将自己载回了家。
出租车只能停在别墅大门口,不允许进去,林仙鹤便在门口下了。别墅门口的灯光比火车站门口的还要明?亮,给完车钱,车子开走后,正看见一辆三轮车朝着?自己驶来?。
一个矫健的身影从三轮车上跳下来?,有些兴奋地喊:“姐姐!”
正是?林一鸣。
林仙鹤对他笑?了笑?,三轮车驾驶位置上的人也跳了下来?,走到林仙鹤跟前,正是?高?凤英。双手交握着?,面带笑?容,“仙鹤,你?回来?了?我还问你?奶奶,要不要去接你?呢,她说你?爸会安排的。”
林仙鹤对她笑?了笑?,叫了声:“二婶。”
目光不由得落到那辆三轮车上,不知道是?以前没注意,还是?三轮车就像是?雨后春笋一般地忽然地冒出来?。
林一鸣热情地给介绍:“这是?改装过的,加了发动机,靠柴油驱动,节省了人力。现在咱们县城可?流行这种三轮车了,买辆三轮车再一改装就行,比买烧油的三轮车便宜多?了,只要把轮子再一换,就能拉人拉货了。”
林仙鹤点点头,她对机械啊,发动机啊,都不了解,就是?想?着?,这些人还挺厉害的,能把人力车改成动力车,就是?不知道安不安全,能用多?长时间。
林一鸣继续热情:“姐,我研究过,原理可?简单了,我也会改的。”
林仙鹤点点头,对林一鸣投以赞赏的目光。
高?凤英笑?呵呵地说:“晚上凉,别缠着?你?姐姐说话,进屋了再聊。”
林一鸣“哦”了一声,热情邀请林仙鹤上车。
林仙鹤围着?三轮车转一圈,说:“我载你?们吧。”
高?凤英有些犹豫,林一鸣已?经跳上了车,晓说群八以四巴依刘酒流三,人工找文欢迎加入同时催促他妈赶紧上来?,说:“我姐车技可?好了,摩托骑得那么好,三轮车肯定?没问题的。”
高?凤英:“三轮车的打把跟自行车的不一样……”
话没说完就被林一鸣打断,他被林仙鹤有种盲目的自信,说:“我姐肯定?行的,你?放心吧。”
高?凤英只好上来?,想?当初她可?是?练了好久才能上路的,到现在转弯的时候还有些费劲,平时只骑车去去菜市场,熟悉了的路段还好些。
最近县里头不太?平,学?校建议有条件家长尽量能在晚自习后来?接一下孩子,她被硬着?头皮上路了,幸好晚上车少、人少,即便是?这样,也时刻提心吊胆的,唯恐一个刹车不好,冲到沟里去。
高?凤英的这辆车,不光装了发动机,后轮胎改换过,就连车后斗也改装了,加宽、加深,加了栏杆,还在两侧的位置上焊装上了人坐的座位,并且绑上了小?垫子。
学?过物理知识的林一鸣一开始非常担心这辆车的主体结构支撑不住,又催着?让高?凤英去加固了下,就变成了现在这个四不像的柴油三轮车,丑是?丑了点,但很结实、方?便,省了不少钱,高?凤英非常满意。
林仙鹤坐上驾驶座,找到了油门和刹车的位置,便开始发动了。一开始油给大了,车子迅速冲了出去,吓得高?凤英大叫一声。但林仙鹤很快就找到了手感,车子开始变得平稳起来?,拐弯、上坡毫不费力,比高?凤英的驾驶技术好多?了。
林一鸣理了理被晚间春风吹乱了的短发,向高?凤英炫耀:“我说我姐没问题吧!”
车子稳稳当当停在自家别墅门前,停得非常整齐,高?凤英不得不点头,承认林仙鹤确实有这份本事。
李广妮还没有睡,她知道林仙鹤今天回来?,特别忍着?困意等着?她。
林仙鹤被她嘘寒问暖问了几句,催促她去休息,李广妮看看守在一边的林一鸣,欲言又止,最后抵不过困意,先去睡了。
高?凤英给他们热了晚上蒸的羊肉馅大包子做宵夜,又给做了两碗浓稠的鸡蛋汤,才被林一鸣催促着?去睡觉。
姐弟两个一边吃夜宵,一边聊天。
还有不到3个来?月,林一鸣在承宁一中的学?业就要完成,转到燕市的学?校去上学?了。对于他来?说,转到首都,到更好的学?校去上学?固然值得高?兴,但更值得高?兴的是?,他可?以脱离家庭,脱离令人厌恶的父亲和令人失望的母亲。
他以前总想?着?,长大了就好了,长大了就可?以帮着?母亲,让她不再被父亲欺负,可?是?某一天,他忽然醒悟,她的母亲并不想?脱离这样的生活,甚至她的天平是?倾向于父亲那边的,如果让她在自己和父亲之间做个选择的话,她会犹豫、迟疑,但最终,还是?会走向父亲那边。
这个认知,让他尚未发育完全的心灵遭受了很大的创伤,那时候,他拼命想?离开这个地方?,但这个时间好似遥遥无期,他每天都很绝望,对学?习、对生活都失去了兴趣。
直到姐姐林仙鹤说,可?以带自己去燕市上高?中,那时候,他的天空重新蓝了,可?以听见这世上的欢声笑?语,重新对学?习、对生活燃起了兴趣,虽然并不是?立时就可?以离开,但离开的窗户已?经打开,只要日子到了,他就可?以走出去。心中有了希望,暂时的困难也就可?以忽略了。
他重新变回了原来?的他,那个自信乐观、热爱学?习,热爱劳动,对同学?友好,爱帮助人,有很多?好朋友的林一鸣。
自己这一系列变化,一开始的时候,林一鸣并不能有个深刻的理解,可?等他变好之后,心情愉悦放松了,才有意识地去反思,得出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结论。
因着?这份模糊又清晰的认知,他更加感谢自己的姐姐,他拯救了自己,是?自己的救世主。
听说姐姐要有回来?,林一鸣晚自习都没上好,要不是?有强大的自律性?,想?让自己在承宁县的高?一生涯有个圆满的句号,他早就跑去火车站了。
“姐,我们前两天做了分班之前的模拟测验,你?猜我考了多?少分?”
林仙鹤哪儿能猜得出来??有些科目满分是?150分还是?从林一鸣那里听说的。
林一鸣也没有卖关子,得意地报了个数字,紧接着?又解释说:“全班第六,全校前二十?,比一开始入学?时候的排名前进了十?来?位!”
“你?真棒!”林仙鹤毫不吝惜地夸赞着?。
两只大包子下肚,舒服地呼口气。
高?凤英包的包子薄皮大馅,用的最新鲜的羊肉,只加了些大葱作为调料,肉味十?足,却没什么羊膻气,十?分美味。她这份手艺是?跟饭店大厨学?的,在林家富还没有发迹的时候,她去县里有名的包子铺做过帮厨,那时候学?会的手艺。
不意外地得到了姐姐的夸赞,林一鸣成就感加倍,也狠狠咬了一大口包子,“真好吃!”
林仙鹤:“是?啊,二婶包的包子,绝了!我在燕市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包子。”
林仙鹤说着?,又拿起了一个包子,说:“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了,你?要不要先跟我去燕市,先玩玩,熟悉熟悉环境?”
林一鸣瞬间心动,但很快就摇摇头,说:“我想?把这几个月的课程上完,能多?学?习一点知识。我考完试了再去了,到时候你?再带着?我玩儿。”
“好”,林仙鹤很欣赏地对他笑?了下。
林一鸣啃完了一个包子,用纸巾擦擦嘴巴,说:“对了姐,那个夏明?远你?还记得吧?他这次考试考得不太?好,听说退步了好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