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突然知道,夏薏为什么会陷得这么深了。
细心至极,又?很能拿捏人心,实在难以抵抗。
叶葭然挺直着身板,她喉咙干的不得了,但还是硬着头皮,认认真真:“梁总,我们也不多说?什么了,但你要知道,薏薏身后永远有我和然然在,你若不好好爱她,我们不会放过你的。”
梁亭故举起酒杯,那深邃的眉眼间尽是认真:“不会有那一天。”
叶葭然和向星都擦了下?眼泪,夏薏鼻子?酸的不得了,胸腔被莫名难过的情绪溢满,“你们这样,怎么好像我要结婚了似的....”
向星被她这话?差点呛到,她擦了擦嘴正要开口,只见男人模样温和地抚着她的眼角。
她目光微微一顿,窗外的阳光正好落进来?,风和日丽的一天,她突然觉得好像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梁亭故的爱意,似乎满到所有人都看见了。
光明?正大,又?毫不掩饰。
饭局的后半场,梁亭故中?途离开了一下?。
得知他早早将财产转移到了她名下?,两?人咋舌对?视。
“我怎么感觉,他已?经完全把我们薏薏套牢了?”
“把感觉去掉,不出意外,我们很快能做伴娘了。”
“那是不是很快就要做干妈了?”
“我觉得是。”
“那我得准备给宝宝看衣服了!我要给我的宝贝干女儿买很多漂亮首饰,然然,你这么有文化要不现在给宝宝取个?名?”
“......”
莫名被规划的夏薏喂喂两?声,叶葭然和向星齐齐回头,极有默契道——
“第一,我不叫喂。”
“......”
三人对?视一笑,叶葭然稍稍敛了笑意,她温柔又?认真:“薏薏,我们开玩笑的,未来?怎么走,要不要结婚,要不要孩子?,都要按照你的想法来?。”
“你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夏薏胸腔的酸涩再次被勾了上来?,等梁亭故回来?时,只见小姑娘眼眶红红的,已?经坐到了姐妹身边,情绪明?显有些低落。
他贴心没有打扰,出了包厢和人打着电话?。不知过了多久,迎面走来?一个?熟悉的人。
梁茉聘婷而来?,她脸上带着明?显的醉意,一双明?亮的眼像颗葡萄,还记得小时候,她总是会眨着眼跟在他身后,像个?小跟屁虫。
他挂了电话?,梁茉温温叫了声哥哥,梁亭故颔首,眉眼间的淡漠散去:“自己一个?人过来?的?”
许是酒意让她反应有些慢,她点头一笑:“和朋友的聚会。”
静默的走廊里,梁亭故幽幽如深潭的眸子?静静看着她。
身为兄长,梁亭故自认许多地方?还是存在缺陷。
当年他死里逃生回来?,被禁在了那些虚与委蛇中?,不免有些忽略她。
但梁茉理解,也很懂事,她开始将自己的难过与委屈肚子?往下?咽,她知道不能再给哥哥添乱。
梁亭故始终觉得,自己亏欠她。
所以在得知她要和蒋林琛离婚后,向来?儒雅斯文的男人动了手。
梁茉有多喜欢他,他皆看在眼里。
他不知道他的妹妹是有多难过,多失望,才会主?动提出离婚。
可他的妹妹断不能受这般委屈。
听说?蒋林琛去梁茉家底下?守了好几夜,那时他身后还带着伤。
他被人带回去后陷入了生命危险,足足七天才醒过来?,只不过梁茉对?这些好像不知情。
对?此,梁亭故并不打算说?出这些来?让她烦心,他脸色淡淡:“听说?他已?经签好离婚协议了?”
梁茉的神?色没有一丝变化,兄妹两?人似乎都拥有着擅长欺骗的伪装。
她点头,“是。”
只可惜,梁亭故的伪装之后是深入骨子?的城府。
在他面前,梁茉的伪装显得薄弱。
他一眼看出了她强撑着的情绪。
静默的走廊里,他抬手摸向她的脑袋,她做着精致的发型,完美到一丝不苟的妆容,可哥哥的这一安抚,让她霎时红了眼眶。
在外闪闪发光的女明?星,在他面前也只是那个?总爱软软叫着他的妹妹。
梁亭故喉结上下?一滚,嗓音轻而温和:“离就离了。”
“有哥哥在。”
向星先一步出来, 见着梁茉,她呆滞了一下。
梁亭故视线淡淡穿过她身后,只见夏薏还挽着叶葭然?的手, 一副蔫蔫又不舍的模样。
离开前,向星依依不舍。她刚才那般赤/裸直白的视线, 梁茉没有一丝反感, 她微微一笑?, 漂亮的眉眼间染着些许醉意, 却勾起了让人惊艳的潋滟。
路云桉那个狗东西,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姐姐!!
许久没见到梁茉,夏薏显然?也有些惊喜。
得知他们来?这吃饭的缘由,梁茉挑了下眉。
立在身后的男人神?情淡淡,兄妹两人的眉眼有几分相似, 薄情上?挑, 梁茉精致的面容上?漾起一丝笑?意:“这样看来?,我这妹妹也不到位,还没有和?未来?嫂嫂好好吃顿饭。”
未来?嫂嫂这四个字, 烫的夏薏心跳加速。
她抬起眼, 只见梁亭故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似乎在等?着她的回答。
夏薏舔了下唇, 只是还未开口,梁茉主?动向梁亭故讨人:“哥哥,把薏薏借我几天吧?”
醉意在她眼底潋滟而起,她今晚显然?喝了不少, 一直笑?盈盈的, 不管梁亭故怎么想?,夏薏几乎是瞬间眼眸瞠大, 欣喜与迫不及待并齐而出。
梁亭故显然?知道自己的意见已经?不重要了,他叹了声气:“走吧。”
......
梁茉的房子在樾澜府,这地?儿其?实是蒋家的地?盘,还是当初梁亭故送她的成人礼。
虽已经?离婚,梁茉却没打?算搬离。
她在这住得已经?习惯,也不打?算因为蒋林琛而折腾自己,没有必要。
梁亭故驱车离开后,梁茉勾着她的手往里?走去。
“薏薏,我现在先这样叫你,等?你和?哥哥结婚了,我再叫你嫂嫂,好吗?”
梁茉身上?的香水味很好闻,伴随着她亲昵的靠近,那若有若无的红酒香缭绕开来?,夏薏应了一声,只见她按着密码锁推开白色大门,诺大的屋子是温暖的米白色,一眼就能瞧出是梁茉喜欢的风格。
她拿出两双拖鞋,一边还在絮絮叨叨地?和?她说话。
“我只是在想?,叫薏薏比较亲切,叫嫂嫂,总觉得把我们之间的关系隔远了。”
其?实夏薏的想?法和?她一样,梁茉泡了两杯蜂蜜水,只见她踢掉拖鞋,双腿盘坐在沙发上?,惬意又慵懒:“还有一个原因就是。”
“我总觉得叫嫂嫂,会把你叫老了。”
夏薏抱着蜂蜜水愣了下,她话里?嫌梁亭故老的意味很足。
两姑娘相视一笑?,梁茉今天显然?与往常不一样,她一直温温笑?着的模样,浓密如海藻般的长发落在肩膀处,唇角勾着浅淡的弧度,只是那含笑?的眼,似乎有些空。
电视里?正好在放着综艺,梁茉姿态慵懒地?靠着沙发,一手撑着脑袋,絮絮叨叨地?和?她聊天。
她一点儿不见外地?告诉了她许多圈内的秘密,一些作秀剧本,一些炒cp,夏薏听得一愣一愣,她知道娱乐圈的水深,却也没想?到会深到这个地?步。
“所以啊,不必当真。”
暖黄的灯光下,梁茉那双清透漂亮的眼里?不知蕴了些什么,她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空调的冷气中似乎漾起了一丝很淡的嘲意。
“观众忘了他们是在演戏,内局人竟也忘了。”
......
将近十二点,外头的轰隆声似乎要穿透窗户,今夜要下雨了。
夏薏翻来?翻去好一会儿,她没什么睡意,点开那个置顶的微信发了个探头的表情包。
这个点,她不确定梁亭故有没有睡觉。平日在家里?,这时候他大概还在教?她练瑜伽。
但很快,梁亭故给她回了视频电话。
“还没睡?”
视频接通的那一刻,男人沉沉好听的嗓音漾在寂静的房间里?。
夏薏开了灯,她坐起身看着屏幕里?的人:“有点认床。”
梁亭故低低一笑?,他身后这环境显然?不在卧室,男人松松往后一靠:“刚才?这么紧巴巴地?要和?茉茉回去,怎么没想?过认床的问题,嗯?”
夏薏嗔了他一眼,“你怎么还在工作呀?”
她拖着尾音软绵绵地?问,怀里?抱着个枕头,粉黛未施的小脸干净白皙,梁亭故眸色沉静看着她,他嗯了一声:“还没处理完。”
夏薏脑中莫名浮现了梁茉说的话,下个月便是梁亭故的生日,三十岁是一个很神?奇的领域,距离她还有些遥远,但眼见着他先一步独自走了这么多路,她心底浮上?来?若有若无的担忧。
“学长,我觉得,你要注意点身体。”
她一字一顿,说得很认真。
“嗯?”梁亭故眼底有着很淡的疑惑,只见小姑娘漂亮的眉头轻拧,“您这个...年龄,就应该早点休息,注意身体的。”
您这个。
梁亭故反复轻念着她的话,越重复,眼底气笑?的意味愈浓。他真想?把人揪过来?,捏着她的下巴好好问一问。
“我未婚妻抛下我,深更半夜我独自一人工作。”
“结果,有个没良心的,在这嫌我老?”
“......”
夏薏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她弱弱反驳:“这句话的重点在于,你要好好注意身体。”
梁亭故轻笑?一声,轻飘飘地?落进她耳里?,夏薏睁着一双无辜的眼往抱枕后躲了躲。
“因为年龄大,所以要注意身体,是么?”
“......”
这人!怎么这么较真!!!
听梁茉说,那些男演员的身边会备有许多保养品,看着荧幕上?那些男明星,夏薏决定换个思路,开始搜索男性保养品。
“对了,草莓睡了吗?”
她分神?问着,视屏里?的画面突然?一动,只见梁亭故的怀里?跳进来?一个胖嘟嘟的毛球。
小草莓占据了大半个屏幕,它被喂养的很好,毛发浓密,从接回来?到现在没有生过一次病,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像极了蓝宝石。
夏薏的注意力瞬间到了猫咪身上?,她轻轻叫着它的名字,小草莓顺着声音凑到屏幕前,它可爱的鼻子一动,下一秒却被人抱了回去。
罪魁祸首没有一点愧疚的模样,他漫不经?心地?挠着草莓的下巴,一双漆深的眼一直静静落在她身上?。
聊了不知多久,直到她眉眼间染上?困意,梁亭故温声:“今晚会下雨,窗户都关好了吗?”
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窗户外传来?像是小石子砸落的声响,伴随着呜呜狂风,她起身去确认一番。
窗外的黑沉似乎要吞灭卧室的亮光,她一手拿着手机跟梁亭故说话,视线在落及某一处时,她话音一顿。
别墅前的灯还未灭,顺着那紧闭的栅栏往外,一辆黑沉昂贵的阿斯顿马丁正停在门口。
而在车前,正立着一个颀长的身影。
夏薏眯了眯眼,昏暗的视线中,男人衔着猩红一点,他明明没有低头,就这么倚着车,可那沉在雨夜中的影子,似乎透着无尽的颓败。
她不由一愣。
对于蒋林琛,夏薏的印象只有一个字——傲。
由内而外,从头到脚,甚至连头发丝儿都写着倨傲的一个人。
以前在加易工作时,他眉眼轻轻一掀,弯起的弧度勾着毫不掩饰的讽意,如一把锋锐的镰刀让人毫无还手之力。
他与梁亭故不同,梁亭故是温柔刀,你永远猜不透他的城府有多深。
而蒋林琛,与生俱来?的傲气不敛锋芒,他会让你清醒而不甘地?落败。
就是这样一个傲到骨子里?的人,此时像是被清泠泠的雨水压垮,他仰着视线,夏薏知道,他看的方向是梁茉的房间。
梁亭故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又一声雷响轰隆,闪电划过一丝冷痕,她犹豫着拉上?窗帘。
“我看到蒋林琛了。”
电话那头静了两秒,梁亭故的声音很淡:“嗯,不用?理他。”
雨水的声音骤大,噼里?啪啦地?砸着窗户,夏薏红唇翕动,刚想?问句这样好吗,只听男人冷然?的声音就如这暴雨般毫不留情——
“淋点雨而已。”
......
夏薏没有直接睡觉,她习惯在睡前喝点水,她走出卧室,明亮的光线让她脚步一顿。
窗外是让人心燥的暴雨,而诺大的客厅里?,一个纤瘦窈窕的身姿正坐在瑜伽垫上?,悠扬使人心静的音乐缓缓,梁茉脸上?还敷着面膜,听见她出来?,她眼睫一动,那漂亮清透的眼里?已经?没太多醉意。
“我吵到你了?”
她含糊不清地?问,夏薏摇了摇头,“有点口渴了,你怎么还没睡呀?”
“还不困。”
梁茉应了一声后又闭上?眼,深夜十二点,她专注练着瑜伽,沉心静气,整个人看不出一丝躁意。
夏薏慢吞吞地?喝完水,看着她瘦弱的背影,她最终没多说什么。
只是在回到房间后,她脚步不由自主?地?来?到窗边,拉开窗帘的一角,只见这黑沉沉的夜里?已经?没了那颀长的影子,而那辆阿斯顿马丁也已消失。
......
三日后,梁亭故来?接她回家。
梁茉今天没有行程,她睡眼惺忪地?送着人出去,“哥,你至于这么急么,一大早就过来?接人。”
梁亭故不咸不淡地?睨了她一眼:“12点,早么?”
梁茉没有一点脸红心虚的模样,她耸了耸肩,倾身抱住夏薏:“薏薏,下次再约你。”
夏薏点头,梁亭故若没有看错的话,小姑娘眼底有着若有若无的哀怨,似乎也在想?着他为什么来?这么早。
留着他和?一只猫在家,到现在还不愿意回去了。
钻进车里?后,夏薏打?了个哈欠。眼角溢出泪花,梁亭故轻轻摩挲着那湿润的皮肤:“熬夜了?”
她困意还没散,被套了话就这么点头承认了,“玩游戏。”
梁亭故没什么情绪地?扯了下唇:“和?路云桉?”
“不是。”
她摇了摇头,闭着眼一幅昏昏欲睡的模样:“随便组队的。”
“好玩吗?”
“一般吧...”
她这兴致缺缺的模样,看起来?是真的玩得不尽兴。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梁亭故却温和?一笑?。
“那我带你去看一场有趣的戏,怎么样?”
“嗯?”
夏薏睁眼,她一脸疑惑,而下一秒,她手机叮的一声,软件推送的热搜刺眼入目——
【铭氏集团董事长夫人失踪!据铭董提供消息,苏女士最后见到的人竟是——】
夏薏的手不由自主?地?点了进去,只见那条翻滚着弹幕的新闻视频已经?变成了红色词条,梁铭看着镜头,掩藏着深意的眉眼间满是焦急——
“小故,你有什么冲着二叔来?。”
“为什么要对无辜的人下手啊!”
第61章
那条新闻几乎在第一时间占据了热搜顶峰, 梁氏股票开始动荡,在外界看?着热闹之时,梁亭故带着夏薏来到了梁府。
自梁疏远倒下后, 梁铭就成了这老宅的“主人”。
夏薏望着这深沉沉如同牢笼般的宅子,她不解:“如?果真的是梁铭囚禁了苏颖, 他?为什么要这般广而告之, 他?就不怕引火自焚吗?”
梁亭故慢条斯理地调整好袖口, 夏薏这?才发现, 他?今天衣装整洁,儒雅的温莎结,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装,像是要赴一场重要的会议。
他?牵起她的手,温雅矜贵的面容上勾着不明的意味:“引火自焚?那也得当?着我们的面引火才行啊, 不然, 多无趣。”
夏薏随着他?进去,石光跟在两人身后,可大门合上的那一瞬间, 他?没有一同走进来。
梁铭似乎等候多时。
诺大的宅子里, 竟没有一个?佣人, 夏薏心底浮上警惕, 她背脊紧绷着,可梁亭故却没有一丝慌乱的模样?。
甚至是,男人扶在她腰间的手轻轻揉了下,他?脸上笑?意很淡:“让二叔久等了。”
梁铭那儒雅温和的外壳已经彻底丢掉, 冷然的视线漫不经心地打量着与男人并肩坐着的姑娘。
他?反复念着这?个?名字。
听说当?年, 就是她救了梁亭故。
如?果不是她,那他?的计划就不会失败。
男人的视线让夏薏背后渗进了冷汗, 他?的眼底,似乎透着阴森森的意味,是让人无法揣测的不适,如?同一眼望不到头的深渊。
“二叔。”
梁亭故再?次开口,狭长的眼底已不复温和的情绪。他?薄唇轻启,不紧不慢,却压着沉沉冷意:“我说过,我未婚妻胆子小。”
“二叔,可不要把人给吓跑了。”
梁铭低低笑?出了声,夏薏指尖掐进了皮肤里,她蹙眉,只见?男人明明是笑?着的,可那眼底分明蕴着阴冷的光。
“我倒是挺想知道,小故你为何会这?么喜欢她?仅仅因为,她救过你吗?”
他?悠悠问着,只见?夏薏并没有因为他?的话神色怔然,倒是梁亭故,他?气定神闲地往后一靠:“那二叔,又为什?么这?么喜欢苏枂呢?”
梁铭的表情如?同山崩地裂。
梁亭故轻轻一笑?,他?一字一顿,继续反问:“二叔为何这?么喜欢,小叔的妻子,苏枂呢?”
看?着男人隐隐要爆发的模样?,夏薏压着心底的恶心感,他?配不上喜欢这?两个?字。
梁铭的神色扭曲了一番,他?笑?着,不甘的情绪蔓延在整个?别墅内:“苏枂喜欢的是我,要不然,她为什?么会生?下我的孩子?”
这?个?变态,疯子。夏薏快要被他?恶心吐了!
当?年苏枂被他?强占,在这?之后,梁赫意外身亡。
她原本想随之离去,却被梁铭囚禁了。
那时苏颖道出这?句话时,她眼底的憎恨像要立刻杀了他?。
苏颖是这?一切的见?证者,也是助虐者。
她被梁铭送去照顾苏枂,她原本....只是想让姐姐好好活着的...她想着,活着总能想到办法。
可她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姐姐死在了那个?房间里。她离开时是那么安详,眉眼间不再?是忧愁,她不知道苏枂是不是解脱了,可苏颖,却永远被禁锢住了。
她是罪人,也是囚犯。
如?果她当?初,再?努力点?救姐姐出去就好了。
“您知道梁子离为什?么会这?么突然死去吗?”
梁亭故再?次提起一个?久远的名字,梁铭倏地站了起来,他?眼眶如?同崩裂,只见?男人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一字一句,愉悦地看?着他?逐步崩裂的情绪——
“因为他?知道了。”
“他?什?么都知道了。”
“他?因为有你这?般恶心的父亲,给气死了。”
就连梁子离这?般混账,也觉得他?恶心。
身在戒毒所里的人本就状态薄弱,梁子离死不瞑目,不知是因为他?,还是梁铭。
梁铭那扭曲的神色似是只存在一秒,他?姿态儒雅地整理了一下衣襟,直接切入主题:“小故,二叔也不为难你。”
“答应与铭氏合并,并且给我40%的股权,我可以帮你解释这?件事。”
他?所说的,是苏颖消失这?件事。
说实话,梁亭故倒没想到他?这?个?不懂经商的二叔,竟会如?此张狂。
他?想吞了梁氏,也想让梁亭故身败名裂。
梁铭的话音一落,只见?男人没有一点?慌张的模样?,甚至坐在他?身边的姑娘,也极为镇定,一双眼清清冷冷,背脊挺直,看?不出任何一丝别的情绪。
只有梁亭故知道,她的手心已经冒汗了。
他?安抚地穿过她的手指,十指相扣,轻轻摩挲着她的皮肤安抚着,这?动作将梁铭心底的不耐终是扯了出来。
他?喉结一动,只是话音还未落,只听梁亭故不紧不慢:“二叔总得给我点?诚意。”
“去将二婶请下来吧。”
苏颖,定在楼上。
梁铭似乎不意外他?能发现,他?眼皮一掀,只见?他?轻轻拍了下身边的人。
夏薏警惕瞥了他?一眼,她听话地站起身走上楼去,背后的两道目光灼的她背脊僵硬,她深呼了一口气,随着一扇又一扇房门的打开,来到最后一扇门面前,她稳着心底的慌乱推开——
石光狠快的手及时僵在半空,他?眼底的警惕未散,见?是熟人,两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这?窗帘紧密的房间里躺着几个?被捆绑住的男人,而在石光背后,躲着一个?熟悉,又满是伤痕的面孔。
“信号被切断了。”
苏颖的声音很哑,夏薏与石光对视,她眼底尽是沉静:“大概五分钟,宋警官就会到了。”
.....
直到女人的背影消失,梁亭故缓缓收回视线。
梁铭显然有些急躁了,他?拿出合同,那幽深的眸子之后,算计与贪婪融在一起。
“我可以签。”
梁亭故不紧不慢道,梁铭急急问着他?:“你想要什?么?”
他?这?模样?,再?没有往日?那般儒雅、绅士与温和。贪婪急不可耐地钻了出来,像是无形的藤蔓,将他?裹成了一个?怪物。
梁亭故那狭长的眼底勾着冷意,他?唇角弯起的弧度如?同猎人的镰刀,一字一顿:“我要你,死——”
梁铭的神情瞬地变换,只见?梁亭故一幅温和笑?着的模样?,可那漆黑的眼,裹挟着无尽的凉意。
他?脑海中莫名浮现了一个?人的模样?。
他?的兄长。
梁亭故的这?双眼,和他?父亲简直一模一样?。
“你害死了我父母,二叔,难道你不应该下去和他?们赔罪吗?”
这?双眸子,锋锐,薄情,轻飘飘的一眼似乎将能将人碾入尘埃,抬不起头,尽灭所有光芒。
梁铭不知怎么了,他?哈哈一笑?,笑?声越发猖狂,他?笑?出了眼泪,笑?的胸腔一咳,竟也没注意到楼梯口已经无声出现了几个?人影。
“是我派人动的手脚又怎样??”
看?着男人寸寸冷下去的神色,梁铭心底的快感升起,他?笑?着,毫不慌张:“我就是要杀了他?们,杀了你。”
“我唯一失误的一点?就是,当?年那场车祸没有让人做绝!”
竟让他?这?般活了下来。
夏薏的脚步生?生?顿在了楼梯口,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近乎癫狂的男人,抓着扶梯的手泛白。
梁铭恨梁家的所有人。
凭什?么他?一生?下来就不如?其他?人?
所有人都说他?资质平平,不是经商的料。
梁亭故的父亲是长子,梁氏交到他?手上后,他?就给了梁铭一个?还不错的职位。
若是他?知足,他?可以在这?个?职位上享乐一辈子。
可他?不甘心,凭什?么?
他?想要的梁氏,给了梁亭故的父亲。
他?喜欢的女人,爱的是梁赫。
就连当?初离开梁氏,若不是有那些老东西的把柄,他?们根本不愿。
凭什?么他?想要的,都得不到?
可铭氏的发展并不如?他?所料的,他?以为他?可以和梁亭故抗衡,谁料到铭氏几乎败在了一个?刚刚崭露头角的新企业手里。
他?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梁亭故的手脚,但这?确实逼急了他?。
那他?就抢过来好了。
抢过来,就属于他?了。
他?不但杀了梁亭故的父母,他?还想杀了夏薏,杀了梁茉,杀了他?身边所有人。
凭什?么他?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去,他?凭什?么该落到这?个?地步?
他?要让这?世间所有阻碍他?的人都消失!
这?样?,所有都是他?的了!
他?近乎疯狂的话让夏薏紧绷着的那根弦断裂,她咬着牙往楼下走去,梁铭敏锐地回过头,见?他?们三人完好无损地下来,他?脸色突变,而下一秒,他?被人猛地压到在地,毫无反手之力。
梁亭故鲜少会有这?般暴戾的情绪,他?一幅斯文矜雅的模样?,黑色西装浮起褶皱,他?死死压着想要将人置死的冲动,嗓音冷如?冰窖:“只可惜,你就是这?么没用。”
“一辈子都争不过别人,梁铭,你彻底败了。”
伴随着男人一字一句,他?眼底的不甘化为了寸寸颓败,最后如?同一潭死水。
也是此时,梁府的大宅被人踹开。
以宋予淮为首的一群人闯了进来,穿着笔挺警服的男人严肃,他?冷然的面孔上,一双眼如?同锋锐的刀:“梁铭,铭氏涉及偷税漏税,并与多起命案、非法囚禁有联系,现将你逮捕归案进行调查...”
......
楼上梁铭安排的人也被警方带了下来,铐上手铐时,梁铭看?到了那只录音笔,他?亲手录下的,与那肇事司机对话的录音笔。
男人面如?死灰,坐进车里之时,他?回过头不死心地问:“今天的事,也是你早就计划好的?”
梁亭故似是懒得牵起笑?意了,他?嗓音依旧冰冷:“二叔总算聪明了一回。”
......
车门被拉开一截,宋予淮肩膀处的徽章闪着光泽,他?回过头去,只见?男人神色淡淡,而他?身边立着的姑娘,只是和他?微微颔首。
宋予淮喉间一梗,他?唇线拉得笔直,没有再?看?他?们一眼。
这?也许,是最后一次见?面。
烈阳穿过车窗,他?指尖掐进皮肉,刺眼的光线扎进眼里,干涩的情绪从五脏六腑蔓延开来。
车子启动,窗外的人影逐渐远去。
宋予淮压着胸腔涌上了的酸涩,他?合上眼,薏薏,这?次,我没有食言。
......
梁家的大院里飘过一片枯萎的花,烈日?炎炎,又没有人照料,不知是什?么时候早就蔫了。
看?着离去的车影,夏薏松了一口气。
还好梁亭故让她提前联系了宋予淮,警方在这?别墅里排查出了炸药,梁铭丧心病狂到想要和他?们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