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首辅的炮灰前妻—— by打醮翁
打醮翁  发于:2024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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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姜伸了?个懒腰。大家都开始干活了?,开店的开店,准备食材的准备食材。
翎儿第一日上岗当跑堂,正认认真?真?站在陈宁面前听他讲注意事项。
“我走了?!”大哥带着穗子出门。
“早点回来!”陶姜冲他挥手。
她也开始在院里煮奶茶。
童姐儿给她烧火。
店才开门没多久呢,后?门突然砰地一声。
陶姜吓了?一跳,被?溅出来的热牛乳烫了?一下。
她回头看,怎么回事啊。
正嘀咕呢,门口滚进?来一个血人。
陶姜张口,脑子里一下子空白,吓得发?不出声音。
她认出那人是谁后?,向店里大喊一声,嗓子都撕破了?:“婶娘!”
童姐儿看看牛乳,看看火,果?断将火抽出来踩熄掉。
她直勾勾盯着门口的血人,绷着小脸,眼睛里一片茫然。
陶姜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过去:“秦大娘子!你?这是……”
她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秦大娘子肥胖的身躯打着寒颤,她脖颈那里一道长长的刀口,皮肉外?翻,血一股一股往外?涌。
陶姜眼睛发?红,撕了?里衣忙去堵,两只手给滚烫的血浇过,她死死咬牙:“你?忍住,忍住!”
她回头,嗓子嘶哑:“童姐儿,去喊人!爹!娘!顾薇!”
她脱了?外?袍去堵,血跟开了?闸的水一样,大片大片洇湿她的衣服。
秦大娘子喉咙灌了?风,嗬嗬作响:“救,救云姐儿,流民,流民来了?,逃——”
一句话?没有说完,已经脸色发?青,手垂到?了?地上。
陶姜粗喘着气,死死咬牙:“婶子——”
她抹了?把眼泪,立即爬起?来,打开门,向外?看了?一眼。
小巷里静悄悄的,平日里呼啦啦跑来跑去的小孩子一个也不见?。
她打了?个哆嗦,关上门。插上门闩,咬牙搬来桌椅堵上。
空荡荡的院子,只有她一个人。
天空蔚蓝,白云悠悠。
她如坠冰窟。
“顾剑?”
她撒腿往店里跑。
店里传来厮杀声!
她煞白着脸,抖着腿,抹了?一把眼睛,猛地掀开后?厨帘子。
一柄大刀迎面劈来,陶姜睁大眼睛,刀锋卷起?长风,墨发?飞舞,发?丝零落在地,那人枯槁凶恶的面孔僵住,向她倒下来。
陶姜煞白着脸,脑子里一片空白。
顾薇将她拦腰抱来,一脚将大汉踢开。
陶姜回头,急急确认什么。
店门紧紧关闭,满地血污狼藉,尸体横陈。
陶爹,娘亲,婶娘,陈宁和翎儿缩在后?厨,脸上,身上都是血。
陶姜瞪大眼睛:“孩子们呢?”
顾薇表情一变:“童姐儿刚才还在——”
“楼哥儿和荣哥儿呢?顾剑呢?!”
突然,一具尸体发?出声响。
顾薇提着刀准备砍下去。
尸体底下钻出一个满脸血的小人,不是童姐儿是谁?
顾薇立即扔了?刀。
陶姜一把将她抱住,里外?检查,着急道:“有没有哪里疼?有没有受伤?”
“不疼,呜呜呜不疼。”小孩吓得直哭。
陶姜将小孩塞进?爹娘怀里,“走,将店封了?,你?们先待在院子里。”
陶姜跟顾薇将桌椅都堵在店门后?面,又将通往院子的门也封上。
婶娘吓坏了?,不敢哭出声:“这是怎么回事啊好端端的怎么就——老天爷啊——”
顾薇眼睛发?红:“嫂嫂——楼哥儿他们——”
陶姜抿唇,将梯子搭在院墙上:“顾剑肯定去救他们了?,会没事的。”
“哥哥——”顾薇咬着牙,泪水在眼睛里打转。
陶姜喃喃:“会没事的,都会没事的。”
她爬到?墙上探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她脸色煞白,脑子里嗡地一声,险些一头栽下来。
隔壁卖馄饨的人家,四五个流民正满院子搜罗,昨日还来聊天的妇人,奄奄一息倒在院中,四肢大敞,血流了?一地。
她的身下,压着一个孩子安详的脸。
陶姜死死咬着唇,才没有哭出来。
巷子里传来流民的声音,他们挨家挨户搜,见?人就杀,就抢。
一个面黄肌瘦的人突然抬头,陶姜立即蹲下,心差点跳出来。
她脑子里犹如雷电闪过,那张脸!
她分明在牙行见?过!
“这家看看!这家卖炸鸡的,肉肯定多!”
“这家的小娘子哈哈哈——便宜我们了?——”
陶姜浑身发?抖,她算了?算,对方八九个人,他们只有顾薇一个人能勉强出力。
这些人已经陷入疯狂,杀人不眨眼。
顾薇应付不来的。
她脑子里极速思索,头一次痛恨她从小学什么琴棋书画,为什么不会武——
“砰!”他们开始砸门,嘴里不干不净。
“小娘子开门!乖乖把门打开,把爷爷们伺候舒服了?就饶过你?怎么样?”
“哈哈哈哈哈!”
爹娘吓得哆嗦:“陶姜——”
陶姜:“嘘!”
她探头看了?一眼,隔壁院子洗劫一空。
她爬下去,快速压低声音交待:“快爬梯子,跳到?隔壁院子,这门抵挡不了?多久!”
“快啊!”
爹娘都是麻利的人,很快爬上去,顺着柴剁落到?隔壁。
陈宁和翎儿紧随其后?。
一见?隔壁娘子的惨状,他们吓得面无血色。
陶姜将童姐儿塞给顾薇:“快!”
“嫂嫂你?先——”
“别啰嗦快——”
门被?砸得晃晃悠悠,陶姜一把将她推上去,自己紧跟着爬了?上去。
顾薇带着陶童刚落下去,他们的门“砰”一声,被?刀劈开!
陶姜一下子跳了?下去。
顾薇立即伸手接住了?她。
大家松了?口气。
陶姜抹了?把汗。
大家听着隔壁噼里啪啦□□的声音,吓得发?抖。
“走!”陶姜先将后?门堵上。
她面无血色地越过地上的尸体,眼睛发?红,往店铺里看了?一眼,对身后?众人道:“你?们等等,我先去看一眼外?面什么情况。”
顾薇拉住她:“嫂嫂,我跟你?一起?。”
小姑娘眼睛红肿,看一眼婶子和小孩子的尸体,气得发?抖。
“走吧。”陶姜拉着她,一路小心翼翼顺着墙溜到?门口,往外?看了?一眼。
街上官兵来来往往,嚎哭声,诅咒声,马蹄声,尖叫声——
仿佛从无声电影涌入了?有声音的世界。
陶姜憋着的那口气突然找到?出口。
她的心跳扑通扑通,冰凉的身体感受到?外?面的温度。仿佛冰封的尸体,重见?天日。
她感觉重新?活了?过来。
“顾剑!”顾薇突然冲着街上大喊。
陶姜抬头,顾剑拉着三个嚎哭的小孩子,正在街上飞奔。
他的表情冰凉,眼睛里满是着急,急得发?红了?。
顾薇的声音将他唤醒过来,他看见?陶姜,脸上表情似乎突然之间转换不过来,扭曲了?一下,似哭似笑。
陶姜也笑了?一下。
都没事,太好了?!
她立即跑回去将爹娘叫出来,免得他们担惊受怕。
“没事了?,没事了?。”她拍着小孩子们。
童姐儿满脸都是血,陶姜打湿了?帕子一点一点替她擦。
擦完,她看向缩在角落里安安静静的云姐儿。
“来,云姐儿,我给你?擦擦脸。”
她将小姑娘抱过来。
云姐儿抬头看她,嘴巴张着,发?不出声音,眼睛里滚下一连串泪水。
陶姜看向荣哥儿。
“小娘子,云姐儿问她娘亲呢?”荣哥儿道。
陶姜张了?张口,想到?院子里的尸体,她抖着手给小孩擦脸,:“你?娘——你?娘——”
小姑娘张着嘴巴,眼泪呼啦啦往下淌。
陶姜抱住她,哭得鼻子发?红:“你?娘让我救你?,你?活着,太好了?。”
荣哥儿捏着拳头:“他们连小牛都不放过。”
陶姜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一眨,道:“我们的狗呢?”
荣哥儿立即往外?跑:“我的猫!”
顾薇和顾剑追上去。
陶姜心里空荡荡的,她看看满地狼藉,看看街上抱着孩子痛哭的妇人,头发?花白的老人,满世界找爹娘的小孩子……
“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她感觉有种不真?实感。
像梦一样,醒来就好了?。
“陶姜!”
婶娘抱住倒在地上的陶姜,大惊失色。
陶姜醒来的时?候,一眨不眨盯着头顶的帐子。
过了?一会儿,一只修长的手掀开帐子,温和平静的声音响起?:“醒了??”
陶姜懒得说话?。
她盯着帐子上的图案,数那上面有几种颜色。数着数着数乱了?。
“你?看,这是什么?”顾平章声音温润,他将一只软乎乎的东西放到?她耳边。
小狗呜咽一声,舔了?舔她的脸。
陶姜眼睛瞪大:“哈基米!”
她跪坐起?来,抱着哈基米蹭来蹭去,眼睛红红的。
她问:“衷哥儿呢?”
“没事,睡着了?。”
陶姜这才注意到?屋里燃着烛火,窗外?一片漆黑。
她打量着房间。
“在客栈。”顾平章将一件衣服给她,缓缓道,“流民是从牙行出来的,饿了?很久,疯了?。”
陶姜将衣服披上,抱着哈基米坐到?床边,跟顾平章并排坐着,将两条腿垂在床边。
她还是头一次觉得顾平章这不冷不热的平静的声音可以安抚人心。
“那——”她期期艾艾地抬头……
顾平章抿唇,眸子漆黑,似悲悯,似冷漠:“没了?。”
陶姜睁着眼睛,眼眶发?红。
顾平章揉了?一把她的头发?:“这只小狗躲在床上睡觉,才逃过一劫。”
陶姜抱紧哈基米。
“那些人都抓起?来了??”
“嗯。”
“他们为何来这里?”
顾平章垂眸,淡淡道:“他们饿着肚子,看见?吃的,临时?起?了?歹意。”
“我听薇姐儿说了?,你?救了?大家。”
若是平日,陶姜早就得意忘形了?。
她这会霜打的茄子一般:“没有我,官兵那时?候也来了?。”
“薇姐儿能对付他们。”
“我总觉得——”陶姜看他。
顾平章淡淡道:“这里距牙行隔了?一条街,他们找吃的闻着味儿也能来这里。”
他挑眉道:“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陶姜气得倒仰:“你?!”
她心口大石落下,两只小腿晃来晃去,大爷似的,“有吃的吗?我饿了?!”
顾平章将她脑袋转了?一圈,让她看桌上。
陶姜眼睛一亮,噔噔噔跑过去,狼吞虎咽。
一边吃一边挑剔:“粥煮得不够软,肉太老了?,没去腥——”
又想到?那些吃不饱饭的人,她讪讪住嘴。
“我大哥呢?”她突然想到?什么。
“难为你?还想着别人。”顾平章捏着书,慢悠悠道,“没事。”
陶姜松了?口气,拍拍肚子,打了?个嗝:“饱了?。”
她掀开帐子上床,躺下了?,又从帐子里钻出脑袋:“你?怎么不睡觉?”
顾平章:“我看书。”
陶姜:“什么时?辰了??”
正说着,公鸡打鸣的声音划破夜幕。
陶姜立即缩回去:“天要亮了??不行,我得赶紧睡!”
她躺下去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陶爹和吴翠在门外?问:“人醒了?吗?”
顾平章起?身开门,声音温和:“醒了?,没事了?,回去休息吧。”
“哦,那就好。”两人干巴巴地看了?看帐子,“你?也休息吧,守了?一夜。昨日收拾巷子,你?也累了?一天呢。”
“好。”
二人还看着他,欲言又止。
“还有事?”顾平章垂眸。
吴翠嘟嘟囔囔:“之前是我们不对,不该逼着你?娶陶姜,但当时?的情形,她一个女?子,清白名声没了?——”
“我知道了?,我没有怪你?们。”顾平章淡淡道。
“你?们好好过日子。”陶爹拍拍他的胳膊。
“嗯。”顾平章抿唇。
二人这才卸下来心口大石似的,相互扶持离开。
顾平章看向夜色深处,眼神漆黑,情绪未名。
半晌,一阵风吹来,他抬起?眼睛,关上门,走到?床帐边。
陶姜伸出两只手臂,袖子滑下去,白嫩嫩的胳膊露在外?边。
顾平章替她将袖子拉下来,被?子给她盖好。
陶姜眼睛红肿着,头发?乱糟糟,鼻子红红的,嘴唇也咬破了?,看起?来可怜兮兮。
顾平章拿出帕子,替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摸了?下额头温度。
陶姜缩起?来,牙齿打颤,不安地呓语。
他的手一顿,轻轻拍了?下被?子。
陶姜似乎感觉到?安心,眉目舒展开来。
他收回手,转过身。
陶姜喉咙里发?出小兽似的呜咽,皱眉开始做噩梦。
顾平章叹了?口气。
他拿了?书,坐下来,轻轻拍了?拍被?子。
果?然安静了?。
陶姜睁开眼睛,天光大亮。阳光透过窗纸照进?来,刺得眼睛疼。
陶姜抬起?手遮眼睛。
抬不动……
她扭头,跟顾平章对上视线。
顾平章缓缓收回手。
陶姜看了?眼自己被?攥得皱巴巴的衣袖。
她表情一言难尽:“……你?,怕得不敢睡觉啊?”
顾平章:“……”
他淡淡看了?她一眼。
怎么说呢,就很嫌弃的眼神。
陶姜捂着发?麻的手臂,嘀咕:“什么嘛!胆小就胆小,我又没有笑话?你?!吓得把我袖子都抓皱了?!”
她突然一乐。
顾平章也有害怕的时?候!

接下来的日子, 他们整理店铺,重新开张,一切恢复原样。
衷哥儿哭着将大鸭小鸭, 小黑小白埋了。
陶姜红着眼?睛给它们分别用木板刻了墓牌。
衷哥儿,童姐儿和楼哥儿哇哇大哭。
陶姜墓牌立好。
陶水:“好丑。”
陶姜抿唇,瞪他一眼?。
陶水摸摸哈基米, “小可怜儿。”
又摸摸陶姜。
陶姜一把打掉。
陶水:“哎二?哥错了, 别生气了嘛?”
陶姜扭头不理他。
他们一家人替秦大娘子办了丧事, 云姐儿摔盆, 小小一个?人, 披着孝服, 哭不出声。
荣哥儿抹着眼?泪说:“云姐儿眼?睁睁看着吴府打死了爹,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陶姜摸摸两个?小家伙:“会好的, 日子会好起来的。”
他们店铺重新开张那日, 满城都在?议论最新的战事。
吴国公的儿子领了十万大军北伐蛮族,在?燕胡大败, 弃军而逃,大业连失两座城池。
燕胡和临雀的百姓全都沦落蛮族铁蹄之下。
听说, 蛮族在?城中屠杀三日。
血流成河。
“狗日的吴国公!”
“孙靖安该死!”
民间义愤填膺。
孙靖安乃吴国公小儿子,出征前?,皇帝封他为英武侯。
如今连失两座城池, 丧家之犬般逃回京城, 朝堂上吵成一团。
孙靖安龟缩吴国公府不出, 皇后求情, 太子请命……
皇帝摇摆不定……
陶姜听说后, 心里暗骂。什么混账玩意儿!
顾平章这几日频频外出,似乎有?事, 顾剑也消失好几日,一问,就?说在?私塾帮忙。
陶姜今早卖奶茶时,还看到了孙柳卿的身影。
吴国公府出了这么大事,这人不去京城,还窝在?青浦这个?狗不拉屎的小地方做什么。
她嘀咕了两句,没想到孙柳卿直直看了她一眼?。
吓得陶姜立即低下头,埋头干活。
再抬头,人不见了。
又没过几日,传来孙靖安被人杀了的消息。
民间沸腾,大家暗道?活该!死得好!
明面上碍于吴国公府,不敢声张,私底下人人喊痛快。
陶姜也暗道?谁干的,干得漂亮!把吴国公那老?头儿也杀了吧!一家子吸老?百姓血的水蛭!
太子也够糊涂的!一点?主?见也没有?。
正?在?心里嘀咕,顾剑回来了。
陶姜问他在?私塾都做些什么,顾剑面无表情:“搬书?。”
“私塾有?那么多书?要搬?搬了十来日?”
顾剑看她一眼?:“嗯。”
陶姜还能说什么。
她表情复杂,叹了口气:“孩子大了,有?秘密了。”
顾剑嘴角抽抽,扭头走了。
陶姜注意他走路姿势不对?,“站住。”
她噔噔噔跑过去,抓着人就?要检查:“腿怎么了?”
顾剑抿唇:“翻墙崴脚了。”
陶姜盯着他的脸看,这才发现小孩脸色发白。
“你别动了,回屋待着去。”陶姜生气了,“你不要顾平章说什么就?做什么,他让你杀人你也干呀!”
顾剑扭头,面无表情:“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陶姜要看他腿怎么了,顾剑死活不让。
顾平章下学?回来,陶姜抓住他,说顾剑腿受伤了,让他别有?事没事打发顾剑去做,顾剑还是个?小孩子。
“有?事自己?做去,指使小孩子算什么本事。”她叉腰生气。
顾平章:“好。”
顾剑看了陶姜一眼?。
陶姜冲他挤眼?睛,笑得狡黠得意。
一切步入正?轨,陶姜激动地站上了去松江府治华亭的船。
顾平章要去府城参加府试。
陶家人留在?青浦县城,陶家的地给村里人种?。顾家的让吴阿大种?了,这样也算给自己?留了个?退路,日后若是有?什么麻烦,再回去种?地便?是。
他们在?渡口坐船,花费二?百文,破文海棠废文都在抠裙更新五佴斯九零爸乙九二顺流而下,一夜可以到达扬州,再从扬州换船到松江。
上船时数陶姜最兴奋,坐在?房间里,开着舷窗大声唱歌。
把自己?会唱的那几首翻来覆去唱。
这边唱来那边和,一下子,每个?房间里都传出歌声。
顾平章拧了眉头,很不高兴。
“难听。”
陶姜才不管呢:“我不觉得,我觉得很好听!”
说完继续扯着嗓子吼:“啊亲爱的——”
顾平章拿她没办法。
陶姜满脸深情,唱:“喜欢你——”
顾平章深深看了她一眼?,抿唇:“闭嘴。”
陶姜沉醉,继续唱:“那双眼?动人,笑声更迷人——”
顾平章:“……”
茫茫夜色,船上一片热闹。
这是一搜往扬州运粮食的船。
甲板上两排客房,每个?房间两百文。
还有?许多去扬州赶考的、务工的劳役等,大多住船舱里,一大排通铺,每人也要几十文。
陶姜唱了没几句,胃里晃得恶心,不过一会儿,面如土色,趴着桶吐个?不停。
打死她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晕船!
她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跟刚上船时判若两人。
顾平章关上了窗,手里拿着书?,嘲笑她:“怎么不唱了?”
“呕!”陶姜抱着桶吐得稀里糊涂,闻言,小脸憋得通红。
她欲哭无泪,做人果然不能太得意。
直吐得胃里只剩酸水,她捂着肚子,躺在?床上一脸菜色。
顾平章伸手递给她一碗水。
陶姜爬起来,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推了推他手腕:“不喝了。”
顾平章将碗放到桌上,继续坐着看书?。
陶姜吐是吐不出来,但是心脏那里难受。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的,憋得呼吸都困难。
她躺了一会儿,捂着心口,坐起来发呆。
坐着也难受。她将脑袋缩在?膝盖上。
不行,好难受!恶心,头晕。
她扭头一看顾平章,心里生出一股嫉妒。
为什么晕船的不是顾平章……
她摇摇晃晃坐到床边,弯腰穿鞋,半天穿不上,快要气哭了。
她坐在?那儿,拿着绣鞋发呆。
顾平章问她:“做什么去?”
陶姜回过神:“去外面吹吹风,好难受。头晕。”
顾平章抿唇:“船上人员杂乱,最好不要去。”
陶姜默默扭头躺回床上。
心里暗骂顾平章,大坏蛋,画个?圈圈,晕船互换术生效!
“吱呀”一声,顾平章出去,他道?:“我去要一盆水,你擦一擦额头。”
陶姜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
没一会儿,他回来了,将帕子打湿敷在?她额头上。
冰冰凉凉的,一开始会好受一些。
但就?那一下子,很快脸又烧起来。
陶姜脑袋昏昏沉沉,只觉得意识越来越重,心口越来越难受,一口气憋在?那里,快要憋死了。
她梦中哼哼唧唧。
顾平章一摸她额头,有?些发烫。
他抿唇,抓住她的肩膀摇了摇:“陶姜。”
陶姜哼唧,脑袋软软的,抱住他胳膊,脸贴上去,冰冰凉凉的。
“难受。”她脸色通红,瓮声瓮气,鼻音浓重。
“喝点?水。”他将人扶起,让她靠在?床头,将勺子递到嘴边。
陶姜不张嘴。
顾平章伸手,捏住她下巴,将水喂进去。
断断续续喝了半碗,陶姜哼哼唧唧,浑身都不舒服,抱着他胳膊抽泣。
“顾剑。”
“主?子。”顾剑抱着竹棍进来。
“让人熬药。”顾平章递出一张方子。
顾剑拿着去了。
陶姜感觉呼吸困难,心口憋得越发难受。
她挣扎着要出去吹风,呼吸空气。
迷迷糊糊中,有?人无奈叹了口气,给她披衣服穿鞋,将她抱到了一个?空气清新的地方。
她深吸一口气,在?风轻柔的安抚下,终于安心了,心口的憋闷消失,缓缓沉入梦乡。
外面沸反盈天,船上木板咯吱咯吱的声音,人来人往的喧闹声,小孩哭闹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陶姜睁开眼?睛,盯着陌生环境,有?一瞬怔愣。
“醒了?”平静的声音传来。
陶姜感觉嘴巴里苦苦的,依稀想起来梦里似乎有?人给她喂毒药,她挣扎着不肯喝,最终还是被坏人得逞了。
她警惕:“我嘴里怎么这么苦?喂我喝什么了?”
顾平章手里正?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汁。
陶姜忙往后缩:“干什么?”
顾平章:“喝药。”
“什么药?”
“你昨夜发热,说胡话。”
陶姜默默闭上了嘴。
她梦见她都说了什么来着?
什么“大胆,胆敢毒死我?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还会回来的!”
她捂脸。
顾平章坐下来,将药递给她。
陶姜小狗一样,凑近他的手,就?着嗅了嗅,顿时皱起脸,浑身写满拒绝。
她可怜巴巴地看顾平章:“能不能不喝?”
她一摸自己?额头,当即道?:“不发热了!”
顾平章静静看着她。
陶姜被他看得讪讪,只得撑着胳膊坐起来,不情不愿接过药碗,刚一碰到,立即递给他,眼?睛看向别处:“好烫呀,太烫了,再晾一晾好了。”
顾平章:“怕苦?不敢喝药?”
“怎么可能!”
她仿佛炸毛的猫,倍感侮辱,立刻接过药碗,冲他伸了伸,要他看清楚。
然后绷着小脸,眼?里视死如归,张嘴,一口气,喝——
她本打算一口气干完,不能教?顾平章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
结果嘴巴很不争气,喝了两口,苦得整张脸都皱起来,一把将碗塞给顾平章,趴在?床边干呕。
“呕!”
她呕得眼?睛发红,狐疑地盯着顾平章:“什么药?毒药还差不多!”
顾平章魔鬼一般,将药递到她嘴边:“一碗都要喝完。”
她摆手,满脸拒绝:“哪个?大夫抓的药,怕不是庸医!再把我喝出毛病来,不喝,有?毒。”
顾平章抿唇。
他道?:“顾剑。”
顾剑推门进来。
陶姜无精打采看他一眼?。
“抓住她。”顾平章三十七度的嘴巴里说出毫无温度的三个?字。
陶姜:“……”
顾剑面无表情抓住她。
陶姜竟觉得这个?姿势该死的熟悉。
该不会昨日夜里他们俩就?是这样给她喂药的吧?
“你们——”
顾平章轻笑一声:“昨晚便?是这么喂的。”
她瞪顾剑。
顾剑扭头。
顾平章淡淡道?:“若是毒药,昨晚就?该毒死了。”
说得陶姜脚底生寒。
陶姜只能张着嘴巴乖乖喝药。
真的好苦啊!根本不是一般的苦。像是将苦瓜浓缩一百倍!
她红着眼?睛瞪他:“泥給窝等着!”
剩最后一口的时候,顾平章低头自己?喝了一口,将碗底给她看:“这下信了?”
陶姜苦着脸扭头。
一只冰凉的手伸来,掐住她下巴,将一块东西放进她嘴里。
陶姜要吐出去,舌头尝到了味道?,甜的!
她毫不犹豫嚼吧嚼吧咽下去。
嘴巴里那股要人命的苦味总算散了些。
她昂头:“什么东西,还有?没有??”
顾平章:“没了。”
他起身,将碗放桌上,走了出去。
翎儿进来替她梳头。
顾剑在?她虎视眈眈的视线里迅速溜了出去。
陶姜:哼!

因着英武侯在吴国公府被刺杀一事, 吴国公府疯狗一样到处抓人。
听说吴国公夫人进宫向皇后哭诉,要求严查,要诛刺杀之?人九族。
吴国公也向皇帝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声称若不能抓到害他小儿子之?人,他也不活了。
皇帝被逼无奈,下令刑部缉拿。
“要说那行?刺之?人当真厉害, 因着吴靖安闯下大祸, 吴国公搬来?精兵, 还跟太子借调太子府卫, 将吴国公府围得铁桶一般, 就怕英武侯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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