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路有些?迟疑,最后还?是被那四人带走了?。
这是沈云梦昏迷前,看见的最后一幕。
当沈云梦从昏迷中醒来, 一切已成定局。
她在水潭边坐了很久,寂静又清澈的水潭里?,有蔚蓝的天?空,偶尔飘过的云朵, 一掠而过的飞鸟……
什?么都有, 就是没有她。
因?为?她来自数万年后, 与现在这个时代没有因果。
她便无法在这个世界留下任何痕迹,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被人看见、发现。
唯一的办法,是沾染这些因?果, 但?她知道幕后之人不会允许。
他们的意思很明显,在这个时代, 她只能是个看客。
看客就只要?做好看客该做的事,不要?试图掺和、干预。
沈云梦默默地削着一根木棍,她的动作很仔细, 一柄和逐日一模一样的木剑逐渐在她手中成型。
“你?还不死心?”那?个声?音再次出现,“真是个痴儿。”
“你?该知道的, 这是已经发生的事情, 非人力能改。”
“有时候, 一个人的力量终归太过微小, 你?想改变, 无异于?蜉蝣撼树。”
“祂不会同意的。”
最后一句那?个声?音说的很轻, 沈云梦没有听清楚。
不过没关系, 她不在意。
“你?说的那?些我都知道。”沈云梦背上她的木剑, 神色认真且坚毅, “但?能不能是一回事,做不做是另一回事。”
“他是我的伙伴, 我的家人,我不会放弃他,如果我都放弃了,那?么还有谁会在意?”
就像很久很久以后,沈路的事早已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中,留存的是四大家族为?人族取义?,大战魔龙的英勇事迹。
至于?魔龙的来历与经历,谁会在乎?
估计在那?些人眼中,魔龙就是天?生邪物,生来充满了罪孽,诛杀是理所当然!
这便是人,以自己的喜恶为?标准,充满着人的偏见!
他们不会知道魔龙诞生之初的纯净,也不会知道他的降世,给这片天?地带来什?么。
甚至不知道,魔龙为?什?么是魔龙。
他们只了解自己想了解的,只说自己想说的,并?且大多时间都是人云亦云。
背上剑的沈云梦像极了一个剑客,瑟瑟的风声?在她身后响起,似是为?她送行。
出了森林,沈云梦辨认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很快就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你?怎么知道你?选定的方向是对的呢?”那?个声?音再次出现,这次的语气带了一丝好气。
“直觉。”沈云梦的语气很平稳,看上去似乎已经冷静下来。
她当然不会告诉那?些人,她年幼时看过一套《沈家族史》,里?面记载了沈家的发家史。
那?时的她生活在欺骗中,还因?为?书中的荒诞,误以为?是哪位不得志的先辈写的,一度把这套书当成一个故事看。
但?事实证明,错的是她,不是书。
既然如此,再信一次有又何妨!
此后,那?个神秘的声?音再没出现,但?沈云梦知道,他们没有离开,或许正在某个地方观察她。
不过她不在意,对她而言,现在没有什?么比找到沈路更重要?。
哪怕真的如他们所说什?么都做不了,她也要?去,况且未必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沈云梦找到沈路的时候,他比之前大了不少。
十?一二岁的少年,手持短匕,在妖兽堆里?进进出出。
每一只妖兽的身躯都比他大很多,而且都有着锋利的爪牙。
妖兽们像极了狼群,少年沈路则像是误入狼圈的羊。
但?真正厮杀起来,才知道谁是狼,谁是羊。
少年神情冷酷,每一次挥手,都有一只妖兽毙命于?他的匕首下,温热的血液飞溅。
因?为?身着黑色的衣袍,鲜血飞溅在他身上,丝毫不显。
只有那?张洁白如玉的脸,因?沾染了殷红的血,添了几分妖魅与戾气。
“好好好。”
“再来一次。”
“杀了他,杀了他……”
“没用?,废物……”
一旁的看台上,无数人因?这场厮杀变得兴奋,开始怒吼、狂骂,神情间尽显癫狂。
“怎么样,是不是有些失望?”那?个声?音再次出现,“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找到他,但?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模样。”
那?个纯洁无瑕、玉雪可?爱的孩子,早已消失在时间中,留下来的是一个只知道杀戮的机器。
沈云梦没有理会这个声?音,她一步一步走上前,穿过癫狂的人群,踏上濡湿泥泞的站台,轻轻的抱住擂台中心的少年。
“对不起,我来晚了。”沈云梦轻轻道。
少年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勾了一下,这个动作很轻微,并?没有人注意到。
他穿过沈云梦的身体,走到擂台边上。
那?里?有个中年男子,见少年沈路走过来,他和蔼地拍拍沈路的肩膀,“干的不错,戮。”
沈路没有说话,只低垂着脑袋。
沈云梦默默地跟了过去,短短几步路的时间,她手中的木剑已经出鞘了很多次,每次都是虚虚穿过那?个身影。
面对这种?情况,她毫不意外,甚至有些习惯。
寻找沈路的这些年,她一直没有放弃修炼,这个动作对着花草做了多次。
但?因?为?灵气的限制,她的修为?进度缓慢,最直观的反应就是,她的灵气无法对这些花草产生任何伤害。
沈云梦心里?很清楚,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幕后之人对她下了禁制。
她修为?不够,无法破开这个禁制,更无法与这个世界产生因?果。
所以在其他人眼中,她只是一片空气。
既然是一团空气,又怎么可?能会伤人?
在沈云梦做这个动作的时候,那?个中年男人带着沈路来到后台。
后台空荡荡的,只有一个狭小的,由玄铁制成的笼子。
男人打?开笼子,少年沈路钻了进去,抱着双腿蜷缩在角落处,脑袋低垂,双眼空空,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中年男人给笼子盖上红布,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似乎在等什?么人。
很快后台门被打?开,四个面容迥异的男子走进来。
看见来人,中年男子瞬间站起身,冲那?四人点头哈腰,“各位大人,您来了。”
说着从身后拿出一个沉甸甸的袋子,双手奉上,满面讨好,“还请各位大人笑纳。”
配有王家族徽的男人走上前,拿过布袋掂了掂,满意的点点头,“做的不错,下次合作可?以优先考虑。”
得了这句话,中年男子瞬间欣喜若狂,“诶,好好好,那?就麻烦各位大人了。”
他又拿出四个一模一样的布袋子,塞到王家人手中,“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沈云梦看着他们这行云流水,仿佛演练过千百次的动作,瞬间明白过来。
她下意识的握紧了木剑,平静的外表下,似乎潜藏着无尽风暴。
“好啊,真是好极了。”沈云梦被这些人的卑鄙无耻气笑了。
最开始,她还以为?沈路已经脱离了四大家族的掌控。
可?这四个人的出现,打?破了她的幻想,因?为?这四个人分别出自沈谢王张,也就是四大家族。
从他们的衣着来看,这四个人还是各家的核心弟子,其中说不定有未来的继承人。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她,沈路没有逃脱四大家族,反而被利用?的更彻底。
现在的他应该是被当成了货物,由四大家族租给各个斗兽场,他在前面拼命,四大家族坐收渔利。
沈云梦握着木剑的手紧了又紧,心中的怒火如即将爆发的火山,但?她又不得不忍耐,只得深吸一口气。
见那?四个人收了东西,打?算带着沈路离开时,她赶紧跟了上去。
笑话,她好不容易找到人,可?不能再丢了。
那?四个人带着装有沈路的笼子,来到了一处戒备森严的别院。
穿过层层防守和机关,他们来到了一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
配有沈家族徽的男人打?开笼子,对里?面喊道:“出来。”
少年沈路安静沉默的从里?面走出来,站在那?四个人身前,伸出自己的手臂。
谢家人拿出一柄小刀,在他的手臂上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温热的鲜血滴落在早就准备好的玉瓶里?。
待玉瓶装满,沈路的唇瓣变得苍白至极。
但?,这只是第?一个人。
接下来他的双腿化作一截黑色的尾巴,沈云梦见过沈路的尾巴。
那?是一截粗壮有力的黑尾,上面的鳞片整齐排列,光滑冰凉,一看就有被主人好好爱护。
但?他现在的尾巴灰扑扑的,鳞片不说光不光滑,就连整齐排列都做不到,不是这里?缺一块,就是那?里?少一块。
紧接着,她就看见少年沈路面无表情的,从尾巴上拔下一片鳞片。
刚刚拔下的鳞片,尾端还沾染着一丝鲜血,就被他的主人,放在另一双手中。
沈路放了血,拔了鳞片,割了角……
做这一切的时候,他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连眉头都不曾动一下,似乎已经习惯了。
而正是这份习惯性的无动于?衷,更令沈云梦心痛、愤怒。
这里?面有对四大家族,也有对她自己。
因?为?她的弱小,她的无能为?力。
明明已经修炼了很久很久,却依旧被人辖制。
那?四人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留下一瓶简陋至极的止血粉,看也不看的离开了。
看到止血粉,沈云梦瞳孔微缩,再次握紧了木剑。
这种?止血粉她曾经用?过,由最粗劣的止血草制作而成,药性单一且刺激,用?在伤口上,无异于?火上浇油。
但?沈路身上的伤太重了,她刚刚匆匆一瞥,就看见无数道大小不一的伤痕,有新的也有旧的。
他不用?不行,要?活下去,就得用?!
幽静封闭的密室里?,沈路化作人身靠在墙壁上,整张脸苍白的不行,身上没有半点血色。
他解开自己的衣襟,将止血粉倒在伤口上,剧烈的刺激令他额头青筋暴起,痛苦的□□被他抑制在喉管间。
第105章 结尾
往后数年, 沈云梦一直陪在沈路身边,她亲眼看着这个身躯孱弱的少?年,一次又一次命悬一线。
无数个深夜里,她坐在少?年沈路身旁, 在充满血腥气的环境中, 陪他度过漫漫长夜。
有时沈路疼得厉害, 她也会?同他说?些话,想要分散他的注意力,尽管他根本听?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长成青年, 眉宇间?的青涩早已消失在时光中,单薄瘦小的身躯也变得强壮有力。
现在的他, 和?之前的沈路很是相似,沈云梦看着这张脸,有时候还会?生?出几分恍惚。
但当她看见这个沈路黑沉如墨的眼眸, 略显阴郁的气质,便很快能?区分开?来。
在陪伴沈路的同时, 沈云梦也没有放弃修行。
如今世间?灵气比最初充盈许多, 她的修为增长的也快一些, 如今已是金丹中期。
在她那个时代, 这个修为不算什?么, 若是用的时间?长, 估计还要被?人说?上几句天?资鲁钝。
可在这个时代, 金丹中期已经是实打实的高手。
若是哪个家族能?有金丹老祖, 走?出去别人都会?敬重几分, 遇上什?么事,也会?第一个找来商量。
四大家族为何能?够从一个小小村落, 发展到如今的庞然大物,并在整个修真界都占有一席之地。
就因为他们金丹够多,而且抱团,一家有事,其他三家必然会?鼎力相助。
不知真相的外人赞颂他们重情重义?,只有熟知内情的人才知道,什?么盟友约定,那都是虚的,唯有永恒的利益,才能?将他们紧紧地绑在一起?。
而这个利益,就是沈路。
沈云梦早就发现,每一次四大家族借用各种理由伤害沈路,殷红的鲜血流出时,空气中的灵气总会?增加不少?。
每次被?取血后,这些家族都会?用一种灵血丹奖励后辈弟子?,助力他们突破修为。
而这个丹药最重要的材料,就是沈路的血。
也就是说?,四大家族的人是趴在沈路的身体上,吮吸他的鲜血与□□,才有了现在这样超然的地位。
每次想到这里,沈云梦都忍不住给他们来几剑。
尽管还是伤害不到,但这样会?让她的内心平静些。
除去陪伴沈路和?修炼,她还会?抽出一些心思探听?外面的情况。
充盈的灵气,令不少?天?才崭露头角、初露锋芒。
几乎每次都能?听?到谁和?谁打了一架,谁上了英才榜……
可那些名字对她来说?太过遥远,遥远到她不曾听?说?过。
又不知过了多久,沈云梦终于听?见了两个熟悉的名字。
那两人一位剑劈山海,一位骑着白?鹿,传说?中的两位圣人,终于出现了。
确定了自己所在的时间?,沈云梦放下心来,花的心思也没那么多。
当她再次得知这两位圣人的情况时,他们二位已经名满大江南北,分别开?宗立派。
用剑的那位创立玄天?剑宗,门派招收各种天?骄,培养顶尖战力。
骑白?鹿的那位创立白?鹿书院,主张有教?无类,不分天?赋与否皆可入院。
起?初没人把剑宗和?书院放在眼里,因为这个时候的人,还是比较倾向于家族抱团。
更别说?他们已经有了一个成功的例子?——四大家族。
正是这样的疏忽,给了剑宗和?书院发展的契机,等到以四大家族为首的家族想要铲除他们时,已经晚了。
可天?底下的资源就这么多,你用了我就没有,为此门派和?家族开?始明争暗斗。
一边是后起?之秀,一边是老牌家族,这场斗争可以说?是十分激烈。
这一次,沈云梦就如一位真正的看客,非但如此,她仗着别人看不见,也伤害不到,四处观摩他们的战斗。
这一举动,让她在修为上又精进不少?,对剑道一途,又有了新的感悟。
这一战打了很久,家族这边越来越疲惫,损耗越来越大,尤其是四大家族。
若不是有灵血丹撑着,他们怕早就撑不住。
因为灵血丹,四大家族加大了取血力度,沈路一日比一日虚弱。
直到有一日,沈路的身体承受不住,直接晕死了过去。
这次来取血的是新人,他们没有见过沈路在擂台上大杀四方的模样。
在他们眼中,沈路就是一个被?囚禁的小可怜。
因此当沈路晕死过去,他们立刻被?吓到了。
“怎么办?怎么办……”
“这东西?不会?死了吧,族长可是说?了,他很重要。”
“我就说?不能?这么取血吧,这东西?要是死了,我们几个都逃不了。”
“行了,别说?风凉话,你们有没有什?么疗伤丹药,赶紧喂给他。”
四个年轻人手足无措,谢家人拿出一枚极品的疗伤丹,塞入沈路的嘴里。
极品疗伤丹的效果,自然要比粗劣的止血粉好很多,刚刚喂下去,沈路身上的伤就好了不少?。
沈云梦持剑靠在一旁的墙壁上,看那四个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嘴角浮现一抹淡淡的笑。
她修为比那几个少?年高,自然是能?察觉到沈路真正的情况。
他的确是受伤了,伤的很重,但远远没有那几个少?年想的那么重。
简而言之,他是装的。
可那四个不知道,见他一直没醒,胸膛的起?伏依旧微弱,便又开?始焦躁起?来。
“怎么还不醒?是不是那个疗伤丹药不好?”
“不可能?,那是我最好的治伤丹药。”
“或许是他伤的太重了呢?一直被?这样放血,是个妖兽都承受不了吧。”
“那,那我们再喂一颗。”
四个少?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片刻,又给沈路塞了一颗疗伤丹。
甚至为了让他更好的吸收药性,那些禁锢在他身上的禁制,都解开?了不少?。
变故就在一瞬间?发生?,禁制解开?的那刻,一直悄无声?息的人忽然睁开?眼,一双指节分明的手,直接化作漆黑的爪子?。
他的爪子?极其锋利,又有着无数场战斗的经验,对付那四个少?年轻松至极。
不过眨眼间?,地上便多了四具尸体。
做完这一切,沈路没
在此地多留,立刻离开?了。
这些年他一直往返于这个院子?,那些隐秘的禁制和?防卫,早被?他摸得一清二楚,所以离开?的路特别顺利。
只是……
沈云梦微微垂下眼眸,她怎么感觉,刚刚沈路往这边看了一眼。
是错觉,还是……
将这点疑惑藏在心里,她立刻跟了上去。
沈路的逃离给四大家族带来了极大损失,原本占据上风的家族节节败落,最后不得不与门派握手言和?。
他们握手言和?的那日,沈云梦还偷偷溜去看过,毕竟这是足以载入史册的场面。
是日,天?朗气清,微风徐来,处处张灯结彩,鼓声?齐鸣。
沈谢王张为首的家族,完全是强撑着笑意,走?完一整套流程。
沈云梦也见到了传说?中的两位人物,玄天?剑宗和?白?鹿书院的创立者。
少?年剑祖一身简单的灰褐衣袍,后面背着剑,散发着像剑一样锐不可当的气势。
剑祖身旁的另一位少?年眉目俊秀,腰间?别着一册书卷,看上去就像是一位普普通通的读书人。
可若真是这么普通,他又怎么会?站在剑祖身旁。
沈云梦当即明白?过来,那位定是白?鹿书院的创立者,她的祖师爷。
这么想着的时候,就见那边圣人向这里看了一眼,然后勾唇颔首。
那模样像是看见了故友,打个招呼一般。
沈云梦心中一惊,整个人向后一躲。
怎么回事,圣人怎么会?突然看向这边,难道是看见她了。
这不可能?,她试过很多次,在其他人眼中她就是个空气。
可沈路和?圣人都这样,沈云梦一时又拿不定主意。
那一边,待所有事情都解决,少?年剑祖才问向自己的好友,“近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与无为相交多年,最是了解这位好友刻在骨子?里的礼仪,今日这般场面,他不该做出那样举动。
少?年无为摇摇头,手指轻抚腰侧的书卷,“没什?么,只是看见了一个可爱的家伙。”
“嗯!”少?年无为沉思一会?,“我在她身上看见命运的痕迹,她或许与我们有着很深的联系。”
“我们?”少?年剑祖皱着眉,“我不记得我们认识什?么人啊,今天?有出现什?么特殊人吗?”
“算了算了,不想了,你这个人啊,最是神神叨叨,说?话又说?不完。”剑祖嘟囔道,“也就是我性子?好,才能?忍了你这个狗脾气。”
这边两人的对话,沈云梦自然无从知晓,因为那场对视,她的心中一直隐有不安。
不过很快她就没心思想了,因为四大家族开?始追捕沈路。
不管沈路在哪里,只要被?认出来,就会?引来一场无休止的追杀,鲜血与断肢,永远永远陪伴他。
一次打斗中,他不慎现出原形,这一次,关于魔龙的称呼,正式流传。
偶尔沈路没有被?认出来,沈云梦陪他走?在坊间?时,都能?听?见无数人讨论魔龙。
说?魔龙面目狰狞,好似罗刹。
说?魔龙残酷无比、嗜血好战。
说?魔龙喜食小孩,日吞三百。
总之这些传言怎么离谱怎么来,瞎编乱造,混淆视听?,在这一刻发挥到了极致。
而被?盛传的魔龙,披着黑色的斗篷,避开?人群,走?在阴暗的角落。
他的脸永远被?大片的阴影覆盖,沈云梦无法知晓,听?到这些话的他,心中到底是怎样的想法。
关于魔龙的传言愈演愈烈,整个沧澜界都掀起?了一场讨伐魔龙的热潮。
而这一切的推动者,便是四大家族。
沈路退无可退,误打误撞间?,回到了自己出生?的地方。
这片森林的妖兽,是最强的妖兽,又是吸收着他的灵气长大,天?然有种归属感。
他们奉沈路为主,魔龙之名,再次传遍整个沧澜界。
一场即将席卷整个沧澜界的战争,正式拉开?序幕。
魔龙与四大家族,妖兽与人类,不管愿意与否,最终都会?被?卷入这场战争。
许是因为种族的原因,这场战争持续了很久,每天?都会?有人、有妖兽死去。
沈云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她什?么都做不了。
历史的车轮缓缓前进,四大家族不知在哪里得到了一个阵法残张,上面记载着十方灭神阵。
接下来的事,如同她当年看的壁画那样,沈路被?引诱进了阵法,四大家族当时的族长,以身祭阵。
但与壁画有所不同,这个阵法并没有夺人神魂,也就是说?那四个人没有死。
十方灭神,也没有灭神,而是禁锢。
沈路被?禁锢在阵法中,被?那四个所谓为天?下大义?,舍身祭阵的伪君子?,扒皮取骨、抽血取髓。
他死去的那一刻,整个世界,再一次被?灵气洗涤。
沈云梦终于明白?,什?么是天?生?灵兽,什?么是天?命不可违。
她缓缓走?入阵中,冰凉的血液染上她的衣袍,在鲜红的血液中,有一团小小的魂魄,那团魂正在四散开?来。
普通的妖兽,自然是没有魂魄这些,但他不一样,他是灵兽,灵兽有魂魄。
沈云梦以自身精血为引,用自身灵气,为他布下聚魂阵。
在聚魂阵的牵引下,沈路的魂魄一点点被?引回来,在聚魂阵中间?,盘成小小一团。
日久天?长,这团魂魄总会?全部聚集起?来,里面会?生?出一个新的他。
隔着阵法,沈云梦摸了摸那团白?雾,轻声?道:“这么多年辛苦你了,好好睡一觉吧。”
“等你醒了,再等一等,我们就会?见面了。”
“或许我们会?不认识,但没关系,我们总会?能?成为家人。”
后来的后来,她去了沈家祖宅,在里面留下一套书,以及一个阵法。
或许很多年后,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里,有一个梳着丫髻的小姑娘打开?这个房间?。
她一边翻着书,一边吐槽这位前辈的异想天?开?。
“这小?丫头怎么还?没醒, 是不是那镜子出问题了?”
“不可能,这等神器怎么可能轻易出问题?”
“怎么不可能,那东西放了那么久,东西放着不用就容易坏。”
“……”
眼皮好重, 好累……
耳边是谁再说话?好吵, 这是在哪里……
沈云梦的意?识勉强苏醒一阵, 而后又陷入深度的沉睡中?。
等她再度醒来时,就看见一张满是沟壑的脸,正笑眯眯的对着她。
“醒了,小?丫头。”那人说道。
身体快过大脑, 沈云梦立即翻身向?后退去,身体呈防备姿态, “你是谁?”
“唔,小?丫头防备心?挺重啊。”那人也不生气,本支援由蔻蔻群药物而二期舞二爸以整理“我的名字你或许没听过, 但我的外号你一定知道,吾乃剑祖。”
“剑祖?”沈云梦姿态不变, “谁都知道剑祖故去多年?, 骗人也不找点好理由。”
“是啊。”那人感慨道, “剑祖故去多年?, 所以我只是一缕残魂。”
“你这小?丫头曾是剑宗弟子, 想必也曾见过我的剑意?。”
说着, 面前这人忽然?气势一变, 似是化作一柄锋利的剑, 剑意?磅礴恢宏, 带着一股一往无前之意?,仿佛能劈开所有阻拦在面前的障碍。
沈云梦眼眸微沉, 一个人或许能被模仿外表,模仿招式,但剑意?却不能。
剑意?是剑修一生的修行,每个人经历不同,对万事万物的看法不同,所以感悟出?的剑意?也不尽相同。
她面前的剑意?,的确是曾经感受过的剑祖的剑意?,也就是说这个人没有说谎。
只是剑祖消失多年?,比白鹿书院的圣人消失的还?早……
这样一个人,怎么知道她曾经拜师玄天剑宗,那可是前世的事。
沈云梦也没忘记自己之前的遭遇,能第?一时间出?现在她面前,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幕后之人。
剑祖见沈云梦还?是一脸防备,瞬间眉头倒竖,对着身后怒道:“我就说你们几个这么好心?,感情是在这等我呢。”
“事是一起做的,戏是一起看的,不能就我一个人受着。再不出?来,我可就动手了。”
“不是我说,剑祖你这个臭脾气就不能改改。”一个女声说道。
“欸,荒大概要失望了,他这个脾气几万年?,能改早就改了。”
沈云梦面前突然?出?现一男一女,男子须发皆白,略显苍老的面容带着一丝熟悉感。
女子则是一身兽皮,小?麦一样的肤色,露出?在外的手臂有着紧实的肌肉,一看就知道是个标准的蛮族人。
“初次见面,我名为荒。”女子介绍道,又指着一旁的男子道,“这位是无为,白鹿书院的祖师。”
沈云梦这才恍然?,怪不得?有种熟悉感,幻境中?对视时,她见过这双眼睛,平静如古井的眼睛。
“好久不见。”无为弯了一下眼眸,“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别着急,我们会一一告诉你。”
荒拿出?一面镜子,往空中?一扔,一个法诀打过去,空中?便出?现了一副画面。
“这是浮生镜,能知未来,通晓古今,你想知道的就在里面。”
浮生镜中?,沈云梦看见了后来发生的事,这个后来不止包括沧澜界,还?包括域外。
魔龙身死,沧澜界迎来了久违的宁静,门派与家族各自发展,可以说是一片欣欣向?荣。
域外在荒的带领下,也进入了一段繁荣期,直到天灾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