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中原世家风起云涌,局势变幻复杂,萧家财富被?那些世家瓜分殆尽。
经过封魔之后,世家们都受到了重创,或许是他重回萧家的机会。
“好,师父,我最近几日就前往中原。至于?李青峰……师父,你说你欠他的,可那些惨死的亡魂从来没欠过他,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插手这件事情,就像你期待的那样。”一字一顿,他说完,拿起玉剑出去了。
似乎是怕自己再不走就要忍不住大声?质问——师父,你的公平正义呢!让众人敬仰的玉泉剑尊可从来不是这样的。
他没说,因为他脑中紧绷着的弦一直告诉他,在师父眼中,李青峰是师父的孩子更多?于?李青峰是魔头。
如果他父母没死,他在外?面作恶,他父母也会包庇他的。
如此一想,沉闷的心就好受了一些。
屋内,柳若烟慢吞吞收拾着桌子上的残羹剩饭。
玉泉剑尊忽然出声?:“阿烟,你都知道了,是吗?所以我在血月之渊,你才?说那句‘李青峰要杀大师兄’,你知道他要杀了阿流是我最害怕的事情……”
“是,我知道一些。你能阻止师兄杀李青峰,却不能阻止他知道真相。尘封了十一年的秘密,上百具亲人的尸体横陈眼前,他能活到现在全靠仇恨支撑。他已经不再是需要躲在师父翅膀下的小鸟了,他会自己一点一点查清当年的事情。”柳若烟道。
“我阻止他杀那个孽子,更怕那个孽子看?到他会杀了他。阿烟,你不知道上次在凉州地牢中,我看?到阿流被?绑在刑架上,满身伤痕,心中有多?害怕。”
李青峰心中时时刻刻念着要杀死萧家漏掉的那个孩子,此刻大师兄若是真和?李青峰碰上,以他化神期修为真的很容易死。
柳若烟想到了原著中大师兄自戕的剧情,她沉重道:“大师兄很坚强的,不会那么轻易死的,他最在乎的就是您了。”
只要玉泉剑尊没有死在大师兄剑下,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我说我欠那个孽子,其实?我更欠阿流……我不是个好父亲,更不是个好师父。”他呢喃。
柳若烟看?着他,认真道:“师父,你谁都不欠,你只是太?优柔寡断,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李青峰他已经不是你的孩子了,他是个魔头,你不杀他,他也会杀你的。”
“我快突破进入大乘了,到时退魔引大成,我会化掉他一身的魔气,将他封印在玉泉山下,等他生?老病死,不让他再出去作恶。”玉泉剑尊保证。
柳若烟低声?嗤笑,“有句话叫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手背上的肉永远比不上手心的肉。”
说完,她作礼,慢步出去。
屋内内静悄悄的,玉泉剑尊半边的身子隐藏在昏暗的光线中,他长长叹了口气,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穿过竹林后,柳若烟发现大师兄在空荡的山腰上练剑。
少年已经换掉了墨绿色的衣衫,穿了一身玄色劲装,手持着修长的玉剑,于?夕阳下重复一遍又?一遍剑法,身法灵动。
剑若游龙,声?势浩大。
猛风灌过来的时候,身后竹林簌簌作响,无数的竹叶翻飞,迷花了柳若烟的眼睛。
乌金西沉,万丈霞光勾勒出少年清瘦的脸颊和?俊朗的眉眼,他的周围似乎都在发光,一身黑色的衣服在此刻显得十分壮丽。
手腕一转,白?色的剑光组成了剑花,美得像是一幅画,她绷紧呼吸,不敢打扰到他。
但是,忽然想到他手臂上的伤口,她急忙喊了一声?,“师兄,你先别?练了,等伤口好了再说。”
大师兄收剑,剑竖身后,挺身而立,微微一笑,“小伤无碍,你练一下霜断诀,我看?看?你这几个月在外?面跑有没有偷懒没练剑。”
“你才?偷懒呢!”她哼了一声?,抽出剑来,熟练地将霜断诀里面的动作给耍了出来。
虽然后面的部分还没有领悟剑意,但动作已经大差不差了。
不枉费她在魔界还每日练几把。
“怎么样?”她扬起傲娇的下巴,噔噔噔跑到大师兄跟前,一副求夸夸的表情。
小老头飘出来,“啧,不是我要批评啊,她就没练剑的天赋,这么好的剑诀,被?她练成这种?水平……还不如当初你自己拿来练呢。”
柳若烟:……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萧楚流顾若罔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轻笑道:“嗯,做得很棒。练得很勤才?练成这样子的吧,已经很熟练了,领悟剑意还需要契机。”
柳若烟小鸡啄米一般点头,笑嘻嘻坐下,“师兄,我一直都不知道你为何要修习有情剑诀,明明霜断诀更能助你走上飞升之路。”
“你我同是杂灵根,我想,如果我用有情剑诀飞升,是否可以证明,杂灵根不是废柴灵根,是不是可以让我的小师妹能够更自信一些,没有天赋也没关系,勤能补拙,总有一天我们能飞升成功,能够匡扶天下,救死扶伤。”他眺望远方,憧憬未来。
柳若烟侧着头看?他,勾起嘴角,静静笑着,“所以,你是为了我呀?”
晚霞映在他眼眸中,他面颊上默默红了一片,声?音非常低,若清泉流淌,“我想做你的榜样,做你钦慕的人,你一抬头就能看?到我,前面所有的路我都给你趟一遍,危险磨难我替你走。”
他小心翼翼探出手,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抚摸过她的眉心,这是上次他亲吻过的地方。
柳若烟看?到他暗色的眸光,感受到指尖上的老茧,瞬间脑袋爆热,“你、你……”
她往后仰身子,双手捂住脑门,“你又?想偷亲?”
宝石般的眼睛水雾漫漫,脸颊上红晕诱人,看?起来很想让人欺负一把。
大师兄眨眼,与她一样红着脸,“本来不想的,现在……”
话还没说完,就见她起身落荒而逃。
晚间睡觉前, 柳若烟再次感受到那种强烈的审视感。
似乎有人在用阴毒的眼睛扫视着她,一遍又一遍。
她打开门,检查了一遍外面, 发现空无一人?, 迷茫抓了抓头。
最近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
她抬头望向山顶, 师父在家, 大师兄也?出关了, 如果有什么问题, 他们应该也?会?发现的吧。
她不再管, 看了眼?月亮的位置,将门关紧, 重新爬床上去。
倒计时第四十八天, 她还是一个?不会?动的小木偶。
这几天, 她日?常被抱来抱去, 从床上抱到轮椅上, 从轮椅上抱到谢无瑶的怀中,从他的怀中抱到墨隐宫的塔尖之上。
冷风鼓动, 雪花漫漫,她亲眼?见证圆满的血月如何一点点变得残缺。
血月的阴晴变化就像一个?警告,提醒着她,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
就在昨日?,谢无瑶带着她去塔尖。
他背着手立于栏杆前,挺身而?立, 一身黑色锦服衬得整个?人?身高体修,
无边夜幕下, 无星光璀璨,云飘过来时, 将月光也?遮住。
一片昏暗时,他扭过头来,安静地看着她,眼?中有些光点在闪烁,模糊不清。
她读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些日?子,她试图在他接触她时用心里话技能,但是,他似乎真的无心般,什么话也?没透露出过。
反而?,他说的比较多。
他蹲在轮椅旁,抬手替她理?了理?碎发上的雪片,低声:“还记得我们在玄天域里面看过的雪景吗?现在忽然觉得,这高处的景色不过如此,还是那时候好看些,你说是不是?”
柳若烟试图控制木偶的嘴巴,但是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谢无瑶只能看见她一动不动的木头脸。
他垂眸,左手抓着她的手很用力,停顿了许久,又问:“你应该不在乎吧,魔界景色……比不上你家乡的美景,我也?比不上你的故人?。”
右手垂落在袖子中,他用余光看了一眼?,用一种很无所?谓的嗤笑口?吻道:“你总是不理?我,明天给你换一个?躯体,不是兔子,也?不是木偶,是会?说话的那种,好不好?”
柳若烟:……大哥,能不能别自说自话?咱现在说不出话来。
不过,他想给她换一个?怎样的载体,居然还能讲话?
该不会?是抓了人?类来,让她附身吧?
她心中有疑问,今晚就是揭晓答案的时刻。
醒来的第一时间,她就发现自己可以?完全操控自己的身体了。
一具活生生的肉.体!
望着如葱指尖,她心中有一些不太好的预感,这是真的抓了别人?来……
她从谢无瑶的床上一股脑爬起来,一下子被站在窗边他的身影吓飞了魂儿。
不过,她压制住自己的声音,反而?是掂着脚小心翼翼往门的方向走。
门只打开了一条缝隙,寒冰就沿着穹顶爬满了门,将那条缝冻得结结实实的。
寒雾弥漫,冰蓝色的的天地中,谢无瑶转过了身,白发无风自扬。
他眯起了暗红的眼?睛,“一醒来就要逃?”
“你想做什么?”柳若烟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往后退了两步,背部?紧紧贴着门。
看他一步一步慢慢靠近,强烈的压迫感让她心慌意乱。
“你觉得我会?做什么?”他歪着脑袋,目光紧紧黏在她的身上,寂静地像一滩死水,左手抬起来,轻柔地去摸她的脸颊。
夜明珠的光辉铺在他白色如雪的头发上,黑色地砖上的影子一寸寸爬满了柳若烟的长裙。
柳若烟往旁边躲了躲,可是躲不过他压过来的身影。
谢无瑶瞧见了她眼?中的厌恶与恐惧,左手顿了顿,依然还是放到了她的脸颊上。
“我只是想要一个?会?动的你,会?说话的你,会?看向我的你。”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所?以?你就抓了别人?来让我附身?看到别人?的脸,你会?觉得这是我?你让我觉得你恶心,我也?恶心。”她唾弃。
下一秒,她的臂膀就被眼?前人?一把抓住,她完全抵不过他的千斤之力。
天旋地转,眩晕时她被他从后面抱住了腰。
冷风划过脸颊,她已经站到了屋内铜镜的面前。
谢无瑶环拥着她,左手挑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铜镜,他也?看向了铜镜,眯着眼?睛危险道:“你自己看看,这是谁?”
明亮的铜镜中赫然是一张明艳的小脸,桃花目水灵灵的,但唇色发白,睫毛颤抖,看起来又惊又吓,
柳若烟失神看着镜子中那张面孔,心神地震,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铜镜中的她就是她自己的容貌,和她本人?相比,没有一丝一毫的差别。
这是怎么做到的?
“看着别人?的脸想你……呵,别说你恶心了,我也?恶心。”他附在她耳旁低声道,“我只要你,看不了别人?的身子载着你的灵魂。”
明明传递过来的是热息,柳若烟却一点儿热意都感受不到。
她心间凉飕飕的,恐惧的目光和镜子中他逐渐鲜红的眼?睛对上。
他情绪怎么兴奋了?
“这具身子……是热的,你怎么做出来的?”柳若烟疑惑问。
“没什么。”他松开了左手,目光划过她下巴时猛地一暗。
他手上用力没个?轻重,将她白皙的下巴上捏出了红痕。
昏暗的夜色好像一片朦胧的布盖在了上面,颜色不深。
他微阖眼?皮,漫不经心地压着她坐下,拿起桌上的梳子,慢慢给她梳头。
画面昏暗且诡异,一只手轻柔捋过她的头发,梳子划过头皮,头皮发麻。
柳若烟心都提起来了,谨慎地看着他。
她上下偷偷把打量着他,没有开口?说话,等他快梳完后才?道:“谢无瑶……我不是木偶了,不用你给我做这些。”
她总觉得他在玩那种梳妆打扮的小游戏,她就是他手底下任人?宰割的NPC。
这种任由别人?控制的感觉可真不好受。
“那换你给我做?”他低头挑眉。
“啊?”她没明白什么意思。
谢无瑶拍了拍她的肩膀,“等我一会?儿。”
然后,她就被钉在了椅子上,无法动弹,她气急,心中怒骂。
将近一刻钟,谢无瑶才?姗姗来迟。
顶着一头散下来的湿漉漉的白色头发,感情他刚刚是去洗头了?
他回来的第一个?动作就是解开了她的定身,一把将她捞到自己怀中,“你给我擦头。”
一大块白色的帕子塞到了柳若烟的手中,她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窝在他的怀中,风中凌乱,脸色红成番茄色。
“你有病吧!”她挣扎着要从他怀中跳下去。
他个?子生得高,腿极长,她坐在他的腿上,宛若小巧玲珑的兔子坐在了大灰狼上,脚背绷直了都挨不到地面。
他又用左手轻轻松松环绕着她,即使被骂了被打了也?没松手。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直到她挣扎累了不再言语,才?重复叙述:“你给我擦头。”
柳若烟感受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从骨子里透射出来的羞耻感。
他对她的动作无动于衷,甚至可以?说放纵她捶他肩膀,捏他腰上的肉,她急得大汗淋漓,他连口?气都不喘,轻易地拿捏住她。
她从未以?人?身与他贴得这么近过,从前至多当兔子时日?日?趴在他小腹上,那是绝对没有半分旖旎。
如今……他身上实在是太热了,在冰天雪地里,他是唯一的热源。
听着自己乱七八糟的心跳声,她也?不明白自己是累的,还是吓的,或是别的造成的。
总之,她觉得自己快要认输了。
“我给你擦完头,你放我下去,好吗?”她手指拉着他的领口?,一脸委屈的表情,眼?睛水润润的,似乎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两人?离得很近,近到他能清楚看见她撇着的嘴角上美丽的唇纹。
那双鲜红的眸凝视了她一会?儿,他才?嗤笑一声:“不然,你想在我腿上过夜?”
柳若烟想打他一顿。
奈何人?在屋檐下,她这具躯体又没修为,只能被迫低一下头了。
她在他怀中调整了一下位置,仰着头,细心为他擦干发尾的水分。
发丝恍若流淌着星光的银河,从帕子中溜过,丝滑无比,白得好像透明的雪花一般。
而?他本人?的肤色却比头发更白几分,好似会?发光。
柳若烟的目光不自觉往下滑落,遇到那猩红的眼?睛,又马上若无其事移开目光,继续一丝不苟地擦拭他的头发。
柔嫩的指尖穿插过头发,按摩着下面的头皮。
宫殿内静悄悄的,他一直没有说过话。
柳若烟却忍不住说了,“你之前倒还挺会?瞒的,一头白发硬是没有露出来过,连洗澡都是自己躲着将头发弄干弄黑了才?出来。”
他依然没回,眼?睛若猫类,微微眯着,头靠在她的掌心,享受她的抚摸。
“好了,我擦完了,我要下去!”她鼻尖红红,收拢视线,手撑着他的肩膀,努力不让自己和他贴得太紧。
“还没好。”谢无瑶固执地没有松手。
“头发干了啊!”柳若烟瞪大眼?睛,这厮该不会?想反悔吧?
“你以?前给那傻子擦头发,擦干后还会?抱住他的头。”谢无瑶道。
“所?以?呢?”柳若烟满脸问号。
他用沙哑的嗓音命令,“抱我。”
柳若烟迷茫探出手,贴在他脑门上,“谢无瑶,你脑子真坏掉了?”
她抱他?
现在这种姿势?
他到底在想点什么啊?几个?月前给稻青擦头的事情他居然还记得一清二楚、
她没动,悄咪咪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
他等了很久,见她没有动作,叹了口?气,微微起身,一把将她拢入他的怀抱,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鼻子埋在她的脖间,他低声呢喃:“有时候我也?觉得,我脑子坏掉了。”
宫殿之外狂风怒号,铜镜前面,两人寂静无声。
柳若烟浑身僵硬, 大?脑一下子被他的动作吓到宕机。
他在?干什么??
不知为何, 与他右臂接触的皮肤热腾腾的, 高温沿着血液流淌回心脏, 让人很难忽略那种奇怪的异样?。
他的鼻子?还贴在?她的脖间, 像是?一匹野狼, 在?嗅自己的猎物。
她肩膀抖了抖, 声音颤动,“你松开?我。”
他不回, 依然紧紧抱住她。
庞大?的身躯完全将她覆盖住, 胸膛难以呼吸。
她忍了又忍, 掩盖住眼底的恐惧, 扯出一抹笑来, 轻声问:“你把?我弄来这里?,只是?为了抱我?”
他眯着眼, 思忖片刻,刚想开?口,门就被敲响了。
一个魔人推门而入, 是?他事先叫人准备好的吃食。
柳若烟闻到香味儿?,肚子?咕噜噜叫唤起来,她委屈巴巴看向谢无瑶, 伸手去揉自己的肚子?。
谢无瑶无言, 依旧没?有放开?她, 只是?伸手将那装了烤鸡的食盘吸了过来,递到柳若烟面前。
柳若烟挑眉, 极淡地上下扫了他一眼,“吃饭你也要抱着?”
他点头。
不过一个瞬间的事儿?,凌冽的白光一闪而过。
柳若烟就拿起了食案上拆分鸡肉的利刃,手起刀落,将其抵在?谢无瑶的心脏上。
而她的一只手也紧紧掼住了对方的脖子?,腿压住了他的双臂。
她的手不大?,只能掐住喉结附近的皮肉,但是?只是?这些地方,掐碎能死人,便也够了。
先前伪装出来的委屈可怜一扫而尽,她沉着脸、冷着眼,低声呵斥:“用禁术召我的魂魄来魔界,谢无瑶,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谢无瑶被迫仰着脸,气度不减,淡淡看着她,面上并没?有生气,眼眸反而亮了几分。
这样?的她,才是?先前三个月带着他们在?魔界中手持长剑、英勇不惧、夜杀魔人的她,更加真实,富有生气。
不过……
“先前我受伤,你朝着我后脑勺刺了一剑我都死不成,如今就这样?——”他瞥了瞥抵着胸膛的利刃,嗤笑一声,似乎在?笑话她的不自量力?。
“是?,你是?魔力?强大?的魔尊,我现在?连修为都没?有,也许刺不进去,可是?啊……”柳若烟幽幽一笑,“叫我硬生生等死,我可做不到。所以,把?我弄来的目的是?什么??”
掐在?脖子?上的手用了力?,她用动作语言威胁着。
“不是?你一直在?找我吗?”他头又往上仰了几分,如雪长发纷扬洒落。
提到这个柳若烟就来气,“谢无瑶,你一直隐藏成谢白白,看着我一直在?找你,你是?不是?觉得很有意思,每天用阴阳怪气的语气祝我早日?找到谢无瑶,你心底是?不是?在?想这个女人真傻?”
谢无瑶沉默着微微摇头,很快,又点了点头,他犹豫地拢了眉,“刚开?始,确实有几分不屑,后来只剩下害怕了。”
“哟,我们的魔尊大?人还会害怕呐?我看你披马甲批得不亦乐乎啊!”柳若烟咬牙切齿。
又是?一片长久的寂静,谢无瑶眸色变得暗红,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只是?觉得很害怕。害怕让你知道,我就是?我。”
“怎么?,知道了我还能杀了你不成?”柳若烟瞪着他。
“我害怕……你害怕我。”他的声音变得很轻,像是?怕吓到她,又像是?怕她听到自己的真心话。
柳若烟冷笑,还没?来得及冷嘲热讽,就听到他下一句话。
“我说过,我喜欢你。”
剧情?走向不太对劲儿?,她的心乱了一分,手抖了一下,又努力?冷静。
她冷着脸,强行掰正?话题,重新问了一遍,“你把?我召唤来魔界,目的是?什么??若是?想要我的面皮或者眼睛,光是?禁术召魂,恐怕不够吧?”
“目的我说了,我喜欢你,我想要你陪在?我身边。”他安静地看着她,瞳孔中的红色暗沉,趋向于全黑了。
柳若烟脸红透,脑子?中好像有棍子?在?搅拌浆糊,她支支吾吾道:“你,不准你说喜欢我!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喜欢!”
他平淡地叙述着,“前段时间,魅魔问我是?不是?有没?有爱上过别人,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到你了。”
!!!柳若烟瞪大?了眼睛,“别再说了。”
她觉得这个局面自己快要控制不住了。
“我没?和她们说,她们都想要杀了我,我不想让她们知道,你是?我的软肋。”他阖上眼皮,像是?终于弄清楚自己的心意了,叹口气,彻底释然解放。
“你又在?骗我,不准说这些,你信不信我真刺下去?”她眼眶红红,像是?被惹恼的小猫,张牙舞爪,直接暴露了自己并没?有想要刺伤他的想法。
不知何时,他的手已经?从她腿下面抽出来,覆盖在?她攥着利刃的手上。
他微微用力?,那利刃就刺破了他的锦衣,刺入他胸膛中的血肉中去。
滋啦一声,血腥味儿?蔓延。
与此?同时,沙哑低沉声音响起,“我爱你。”
雷光刺破苍穹,白光在?那一瞬间照亮了谢无瑶苍白的面颊。
他像是?濒临死亡的鱼,放弃了摆动尾巴,放弃了挣扎,将自己缚束于沙滩,赌上了自己的一切,向她献上自己的心脏。
“如果你不信,大?可以刺进来。”他扯了扯嘴角,笑容极淡,冷色更深。
看着自己的手还放在?那匕首上,柳若烟瞳孔颤抖,立刻拔出了利刃尖头。
一边将匕首丢远,她一边怒骂:“神经?病,自虐狂。”
管都不再管他,她冷着脸推开?他,自己抱着食案到桌子?面前,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自己吃饭。
身后安静地不可思议,她强硬梗着脖子?不转头回去,脑海中却一遍遍思考他的话。
谎言还是?真实的话语?
他骗过她可不止一次两次了,她不能这么?轻信他。
吃完,整理好心情?,她扭过头,看到他还是?原来的姿势,安静地看着她,胸口上的血还在?流着。
在?这样?的目光中,她头皮发麻,“你自己刺的伤口,你看我干什么??自己治啊!我身上又没?药。”
谢无瑶默默挥了挥手,穹顶的夜明珠全部暗了下来,屋内的窗户也进不了月光。
一片昏暗之中,他褪下自己的半边衣服,给?自己疗伤。
柳若烟心中啧了一声,这位倒是?位洁身自好的主,抹个药还要关灯。
可惜了,她现在?的身体没?有夜视眼,根本看不到他的身体。
她神游了一会儿?,忽然,感到有一只手摸上了她左侧的脸颊。
在?暴雪肆虐的夜晚,那只手的温度炙热滚烫,恰到好处。
柳若烟愣住,在?昏暗之中,她看不到任何东西。
只能察觉到那个大?拇指摩挲着她的嘴角,一遍又一遍,没?有规律,让她的心脏砰砰乱跳。
她结结巴巴:“干嘛?”同时往后仰起头。
夜明珠悠然亮起,照亮了一切和她慌乱的心跳声。
他英俊的面孔隐藏在?葳蕤烛火下,白得好像一张纸,一戳就破,十分脆弱。
可她又知道,他从不脆弱,只有他把?别人戳破的份。
强烈的反差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他的话又让她的理智回归现实。
“你的嘴,好漂亮。”他轻声道。
柳若烟直接炸毛,捂着嘴瞪他,“你暴露了大?骗子?!”
还说喜欢她呢!不还是?喜欢她的器官?
醒来时,空山细雨将尽,天蒙蒙亮。
柳若烟揉着肩膀,从床上爬起来。
本来想去找大?师兄的,不过他这个点一般在?练剑,她可没?兴趣一大?早不填饱肚子?就去运动。
哼哧哼哧下山买早饭,她又迅速赶回来。
给?师兄留了一份,她在?自己的洞天福地中慢悠悠看着琉璃窗外的风景,嘴一刻不停塞着包子?。
太阳透过清晨的薄雾,染黄了整个玉泉山。
清风在?山野间摇曳,木门被有节奏地敲响。
她应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去开?门,门就“吱——”一声,被少年从外面推开?了。
大?亮的天光沿着柳枝的形状铺在?他白皙如玉的脸颊上,几处恰到好处的阴影衬得他唇红齿白、剑眉星目。
他明显是?练完剑又去沐浴了,身上是?淡淡的皂角香,白色的衣衫下面是?浅绿色的内衬,充满了阳光幸福的味道。
萧楚流清俊的眉眼带笑,看到桌上的吃食,惊讶片刻,“师妹起得这般早!”
“寤寐绝生炼化后我痛定思痛、痛改前非,决定改一下以前的作息了。”她一本正?经?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睡早起身体棒棒!”
实际上则是?她不想睡着了继续在?魔界待着,宁可早点爬起来。
“喏,师兄,吃。”她把?包子?推到萧楚流面前。
萧楚流笑着从身后拿出了一笼热腾腾的糖糕,“糟糕,我也给?你带了。”
柳若烟眼睛亮了几分,大?师兄和她居然如此?有默契,她仰着脸佯装苦恼道:“糟糕,那我勉为其难再吃一份吧!”
大?师兄看着她可爱的模样?,忍俊不禁团了一把?她的小脑袋,“吃不完就做干粮,中午再吃。”
“嗯?”柳若烟没?懂,迷茫眨眼。
“今天我们就去中原,我……带你去我家看看。”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抓紧了白色的衣衫,脑海中再次闪现六岁那年雨天衣摆被血染红的场景,心情?止不住地低落、沉溺。
他微微蹙眉,下一刻察觉到自己的手被师妹的手抓住了,她甜甜道:“好呀,我也想去师兄的家乡看看。”
“对了,要给?我吃好吃的特产!”她扬起下巴,两眼放光。
手被抓住,下坠的心脏也似乎被那双小手给?接住了。
看到师妹恬静乖巧的笑容,他突然有了再次面对苍败从前的勇气。
他穿上了他最害怕的白衣,时隔十一年,终于再次跨上了故土的归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