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海中的谢无遥,难道不是冷漠绝情的吗?
谁知,她根本没打算回他。
“你问这么多谢无遥的事情干嘛?讲多了他,等下晚上你该睡不着觉了。”柳若烟将他往上托了托,抱得更紧了。
呵,话里话外还?是说谢无遥恐怖嘛。
谢白白敷衍“哦”了一声,手指头在她的后背心脏的位置上转圈圈。
他脑海中开始慢慢幻想杀死她的情形。
必须要在墨隐宫前,要在大雪纷飞的白日里,大盛天光照亮她美丽无瑕的面?庞,照亮她闪烁着晶体光泽的眼睛。
然后,他是先掏了她的心脏呢,还?是先掏了她的眼睛呢?
好难抉择啊。
看嘛,这才是真正的他。
他是让修仙界众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又不是玩过家?家?的小屁孩。
她对他好又如何……她分明是对所有?人都好。
而?且他不在乎别人对他的好。
他这样想了一会?儿,就听到柳若烟问:“是不是困了?你先睡,快到家?了。”
声音温柔至极,有?些像六岁时父母找到他,要哄骗他走入瘴气森林时,那种诱拐祈求的语气。
不过,还?是很不一样的。
她的声音带着甜蜜糕点的气息,里有?一种很神奇的力量,居然真的让他开始困了。
人类小孩的身躯就是这么差,连这点困意都挡不住。
他缓缓阖上眼帘,掩盖住眼底凌冽的寒光,在几?乎不可察觉的颠簸中缓缓睡去。
柳若烟快走到玄天域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不远处有?十几?个魔人朝着她的方向涌动?而?来。
她惊住,急忙躲藏在巨大的树后,小心观望着。
原本以为这个山旮旯还?算安全的,谁知道大晚上的会?有?魔人到这里巡山啊!
不过还?好,只有?十几?个魔人,她尚且可以拦住。
如果不拦,她怕这群魔会?直接冲进玄天域里,里面?还?有?稻青呢。
没有?时间让她思考严密了,她放下谢白白,轻声拍醒了他。
谢白白懵懵地看着她“嘘——”
她把赤练伞塞到他的手中,一脸严肃与谨慎,小声道:“外面?有?魔人,你就躲在这后面?,不要出?去,等我什么时候喊你,你再?出?来。”
谢白白感受到魔气在迅速移动?过来,他静静看着她,“那你呢?你不用伞吗。”
“你比我更需要。”柳若烟将赤练伞尽量收缩起来,她则躲在晒不到月光的阴影中将黑袍宽大的帽子戴在头顶。
不再?犹豫,抽出?冰迹刃,她欺身而?上。
十几?个魔人发现了她的踪迹,纷纷涌上来,将她围成一圈,显然是打算合攻。
“这里居然还?有?一个人类修士!杀了她!魔主说三千魔域不允许出?现任何一个人修。”领头的魔人一声令下,其余的魔人抽出?兵器就和柳若烟打作?一团。
那些魔人的修为不高,但是人数众多,柳若烟打得很吃力,尤其是当?她的全身被黑袍束缚住的时候。
行动?不便,连霜断诀使出?来都少了几?分力度。
当?她被几?柄刀刃困住时,在她没看到的角落,一片锋利的刀刃划破了她手臂上的黑袍。
刺啦一声,衣服赤.裸裸露出?了一个大口子,冷风哗哗往里面?刮,与之而?来的还?有?血色的月光。
原先隐藏在黑袍下方的白嫩皮肤一下子就起了密密麻麻的水泡,红得吓人,也疼得不行。
额头细密的汗滚成了黄豆大小,沿着她卷翘颤抖的睫毛方向落了下来。
她唇色惨白,目光落到伤口上,眸底划过一丝决绝与疯狂。
她哗啦一下撕开手臂上的布料,释放了自己的双手。
即使,手臂上的每一寸皮肤都接触到月光,每一寸都像进入了沸腾的铁水里。
可是,只要为了赢,为了活下去,她可以放弃一切。
极致的疼痛让她越发冷静与清醒,她的脑海中疯狂闪过霜断诀的后面?几?重的剑法?。
剑随心动?,手起剑落,剑融于身,浑然一体。
冰迹刃上寒光大起,她于幽幽血月中挥剑,光辉在她的周身散出?淡淡光晕来,朦胧得不像是在魔界。
她好像来自天上的神女?,似水柔情全然消散,现在只剩下凌厉的气势荡气回肠。
容貌不是她身上最美丽的东西?,那种坚定的信念与不顾一切的勇气才是。
谢白白站在树后,静静看着她。
看着她用生命在和那些魔人战斗。
她为了保护谁?
手中赤练伞的伞柄上还?有?她刚刚留下来的余温,暖暖的,足以慰藉深秋魔界中的夜寒露重。
他沉默的看着,不动?声色,没有?动?作?。
下一刻,一个魔人发现了他,拿着刀朝他杀来。
他眼睛眨也未眨,背后的手却汇聚起了魔气。
只是——
柳若烟先魔人一步,来到了他身边,快得像是一道闪电,似乎她一直都在注视着他的安危。
她紧紧抱住了他,温暖席卷上他全身的那一刹那,寒风刺骨已离他千里之远。
他心脏于起伏的深海中猛地收缩了一下,大脑一片空白,连手中的魔气都忘记打出?去了。
长刀划破了她的后背。
血色在他眼底飓风般蔓延。
滂沱的雨水打在柳若烟的背上,火辣辣地疼。
一时之间,她分不出背部的疼痛是?来自于刚刚被血月晒出来的水泡还是与雨水接触的刀伤。
不消看, 她也能猜出她的后背是长长的一条伤口, 从肩胛骨直接划到腰间, 血肉翻开, 鲜血浸满了黑袍。
那魔人怕是?想将她一刀给砍断吧。
她咬紧牙齿, 扬起脸来, 豆子大的雨珠砸在她的乌发中, 沿着碎发流淌向她绮丽的小脸。
虽然她的面色苍白透明,好似下一刻就要?被刺破的泡泡, 可那双桃花目里闪烁着狠厉神?色, 坚定又决绝, 与平时的她完全不一样。
谢白白脱离了那个温暖的怀抱, 怔怔看着她的神?情。
不知道为什么, 她松开怀抱的那一刻,他的心突然空落落的。
下意识, 他想抓住她的手。
可是?手还没往前抓呢,就见她毅然决然扭过?了身子。
他站于伞下,身处呼啸寒风中。
背对着他的雨中少女身形凌厉, 转手挑起剑花。
血水与雨水迸落,像是?人间过?节时会放的红色烟花。
美丽,惊艳, 又带着一种窒息的消失感。
她……撑不了多久了。
谢白白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魔人, 视线一个个划过?它们的面孔, 冰冷地,宛若毒蛇。
柳若烟趁着血月被乌云遮起来的时间, 反手划破了袭击谢白白的魔人的喉咙。
不知道是?失血过?多还是?体内的寤寐绝生又毒发了,她神?魂晃晕片刻,冰迹刃插在地上支撑自己的身体。
颤颤巍巍看着那些乱糟糟的魔气,它们好像在逃窜。
莫非是?血月被遮盖住后,它们的修为也随之下降,并且觉得它们打不过?自己了吗?
紧绷的心松了松,视线迷糊,她终于再?也撑不住了,手松了剑,晕倒在地。
黑夜与雨水,在她闭眼的那一瞬间凝固住。
那十几?个感到白发恐怖气息逃窜的魔人刹那就像是?一根钉子,被钉在了原地,两脚牢牢插在土地中,丝毫动弹不得。
它们只能又惊又恐地扭过?头来,去看暗红油纸伞下的小孩子。
他那种表情,阴森冷漠,哪里是?小孩子啊!分明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它们感受到了发自心底的恐惧,有?甚者两腿开始发抖,低声跪下求饶。
谢无遥统治三千魔域,拢共只当了四年的魔尊。
他不过?才二十岁,却带给了这群魔人的灵魂最沉重的打击。
只要?是?他在的地方,就没有?不死魔的,他的杀戮,没有?任何规律可循,没有?任何理由可讲。
无边无际的黑气从他身上蔓延开来,他抿唇,一把扯下了脖子上的护体珠。
接着,漫山遍野的草木变得幽黑,魔气全部聚拢在附近,在几?息之间,被他全部吞入腹中。
他冷笑?了一声,那群魔人跟着抖了三抖。
“魔、魔尊,您、您高抬贵手……我们回去一定不会乱讲话的!您的踪迹,我们都?没看到。”为首的魔人百般保证。
谢白白冷冷望着他,什么话也没说,手一伸,就将它吸到身边,掐碎它的喉咙,将它体内磅礴的魔气全部吸入体内。
那魔人到死前连一句呼喊声都?没来得及发出,悄无声息地化作了谢白白的养料。
不过?还是?太少。
他将视线移动到其他的魔人身上,众魔人瑟瑟发抖,心生绝望。
等他吃掉了所有?的魔人,体内的魔气才水涨船高,居然暂时地压制住了他后脑勺的汇聚蛮族之血的钉子。
地上他的影子从一个瘦削的小孩模样变得越来越高大,越来越身体颀长、蜂腰猿背。
等他再?度睁眼时,他已然是?一个成年男子的模样。
一双狭长的眼睛像是?一匹许久未吃过?饱饭的饿狼,里藏着血红色的瞳孔,幽幽闪着寒光。
眉心是?几?条诡异的黑色竖向魔纹,它们会流动,没有?什么规律,不过?只局限于眉心,此刻那几?条魔纹呈现的是?燃烧的黑火形状。
在魔纹的衬托下,面色白得异常,是?一种天生的病态,不健康的亚白色,如墨隐宫门前的那一抷新雪,寒冷到了极致。
脸颊似刀削斧凿般,眉眼深邃,下颌线凌厉且明显,是?那种带点西域神?秘氛围的长相。
下巴微微抬起的时候,那棱骨分明的喉结就从晦暗中露出了身形,在这夜色中,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禁忌色彩。
他就那么扬着脸,睥睨着晕倒在地上的女孩,既没有?上前抱起她,也没有?动手杀了她。
他就是?静静看着,眼中不明情绪流转,手指无意识地把玩着圆润的护体珠。
雨停了好一会儿,乌云逐渐散去。
在血月照下来的前几?秒,他随手捡起了地上的一件魔人的黑袍,给柳若烟盖上。
从头到尾,全部裹牢。
在裹的时候,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那双红通通长满了水泡的手,眉头毫不犹豫地蹙起,直接说了句:“好丑。”
声音也如他本人一般,低沉沙哑。
他粗鲁地抱起柳若烟,一不小心碰到了她的伤口,似乎将她弄疼了。
她娇滴滴嘤咛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
谢无遥瞬间顿住了,眯起眼睛,安静地与她对视。
她眨巴了几?下,闭上眼睛,又继续睡去,嘴中嘀咕一声:“怎么会做这种梦,我也没一天到晚发春啊……”
谢无遥:……虽然他很不想懂发春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但是?——
他是?瘴气森林里出来的,野生动物春天的那种行为,不就是?这个女人嘴里说的这个词吗?
他忍了又忍,想把她从怀中给丢出去,但最终还是?想到她身上都?是?伤。
谢无遥一挥手,将外面的尸体全部处理干净,后,面无表情地抱着她走入玄天域,
把她塞到床上,谢无遥皱眉,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处理了。
按理说是?要?上药的,可是?他自己受伤的时候从来都?不上药,身上并没有?乱七八糟的药膏。
很快,他将目光放到柳若烟的手镯芥子上。
那里面藏了很多东西,他探出魔气进入芥子,在满天的食物和灵石中翻找了许久,才找到了一小罐药膏。
好了,现在有?药了,该怎么涂,完全不在谢无遥需要?考虑的范围内,因?为从小到大就没人教?过?他男女之别。
手上的伤口一处都?没有?漏掉,全涂好了,还差背上。
他伸出长臂,一把捞起柳若烟,剥掉她身上血淋淋的宽大黑袍,随手扔地上。
昏暗的烛火打在他的眼底,眼中的血色在平静的心情下逐渐归于幽暗,如果不仔细看,和黑的也差不了太多。
目光移到柳若烟身上,他看到那条漂亮的黑色裙子紧紧贴在她纤细的腰肢上,裙摆宽而大,像是?一朵绽放的黑牡丹。
这个好看。
他速度且果决地脱掉了柳若烟的上半身的裙子,只留下一条肚兜。
幽暗的视线从她白皙的脖颈上划过?,小肚兜的带子和裙子一个颜色,也是?黑色的,孤零零挂在她的脖子上,他没有?多看,也不甚感兴趣。
很快,收回视线,他将少女放平在床上,让她趴在柔软的被窝中,露出后背大片的鲜红的伤口与水泡。
谢无遥眉头紧蹙,第一反应不是?这应该很疼吧,而是?——这好丑啊。
人类就是?脆弱,连血月都?承受不了,还有?胆子说她要?扶持他。
异想天开。
白日做梦。
他漫不经心地刮下一指冰凉的药膏,动作不算多轻柔,也没故意狠擦,就那么慢慢地将药膏擦满了她的伤口。
从瘦削美丽的蝴蝶骨,到隐秘的腰肢处,手指除了和伤口接触外,也难免地触碰到了一些细腻温润的皮肤。
他却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脑海中却一直在回闪刚刚柳若烟拥抱住他的画面。
从未有?人放弃生命给他过?这样的拥抱,温暖又柔软。
他从来不认为拥抱是?一件多么有?意思的事情,因?为从未经历过?,只是?刚刚那一下,他便有?些难以忘记、食髓知味了。
因?为想的时候,神?魂飞远,他手上的动作又重了几?分,弄得柳若烟直喊疼。
她脖子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微小的绒毛在灯光下泛着一层白色。
她的小脸全部埋在被子里,几?乎呼吸不过?来,这才把脸扭向了谢无遥的方向。
双眼紧闭,贝齿咬住下唇,皱起的鼻子上多了几?条可爱的皱纹。
“嗯……疼……”她无意识地喃喃,灵魂似乎在痛苦的火海中翻滚
谢无遥坐在床边,低下头,目光落到她湿漉漉的小脸上,如钩子的眼勾勒了许久她的面部轮廓,不知道要?不要?继续擦下去。
忽然,他的大拇指被一只柔荑小手紧紧攥住。
他听?到她没有?意识的朦胧的声音,“谢白白,不要?出去……都?是?月亮……”
谢无遥笑?了一声,也不是?冷笑?,也不是?嘲讽,单纯觉得有?意思。
她会知道她掏心掏肺保护的人是?修仙界的至敌吗?
期待到时候她知道真相,脸上会露出什么精彩的表情。
他心中虽然这样阴暗地想着,到底手还是?没松开,任由她握着。
直到他身上的魔气压制不住后脑勺的钉子,他才重新变成谢白白。
一夜无眠,他一直被柳若烟的说疼的声音吵得睡不着。
直到天快亮,她才安静了会儿。
他也撑不住了,倒头就睡。
柳若烟是?被稻青的喊叫声吵醒的。
醒来后,望着满屋子的狼藉与自己近乎赤.裸的上半身,她差点疯掉了。
“谢白白!”她穿好衣服,怒吼一声,把睡在自己旁边的小屁孩拎耳朵给拎起来,“你个混不吝,居然敢脱我衣服占我便宜!”
才刚进入梦乡的谢白白:?
他皱眉,指着自己道:“我占你便宜?”轻蔑,不屑,以及做梦呐你等无数情绪被他写在脸上。
呃……柳若烟停了停,看清伤口上的药膏,才略微尴尬、满怀歉意地松开了手。
顺道还揉了一圈他的耳朵,成功得到了他几?个小老虎一样的怒瞪。
“不好意思,有?点激动了,谢谢你帮我上药,现在感觉不是?很疼了。昨晚怎么回事啊,你一个人把我扛回来的?”柳若烟抓头。
谢白白臭着脸,一副睡眠不够还带着起床气的模样,“不然是?你梦游回来的啊?”
柳若烟沉默,脸色微红,小声嘀咕:“昨晚我还真的做了个梦,梦到一个帅哥抱我来着,中途梦被打断了,居然是?你把我扛回来的,太可惜了。”
帅哥谢白白:可惜?
好的,她成功让他困意消失。
“梦要?是?没断,你还想发生点什么?”他嗤笑?。
“咳咳,小孩子不要?讨论这种没营养的话题!”柳若烟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她自己却嘿嘿一笑?,神?色着实让人感到微妙。
谢白白满脸黑线,感觉昨天现出真身,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一大清早, 稻青就在院子里喊“姐姐,饭饭……”
这边被谢白白大声喊了一句“你不要摸我?头发!”,柳若烟掠过?他那带点怒气的黑沉沉眼神, 挥挥手, “好啦好啦, 知道你头发金贵了, 你不觉得黑头发里面夹几根白的, 特酷吗?”
她顽皮眨了下眼睛, 将他拖出?房间, “我?手受伤了,出?来帮我?做饭。”
谢白白脸色恹恹, 困得眼底都有红血丝了, 偏偏挣脱不了她的动作。
说是做饭, 其实就生个火热主食与菜而已。
柳若烟从芥子里拿出?了一笼包子和几道小菜, 一股脑丢给?两个小孩, 雄赳赳气昂昂布下任务,“玄天域里不养闲人!现在就有重任交给?你俩, 小稻青,你负责烧火。谢白白,你负责看着?他和饭菜, 啥时候热好了啥时候喊我?!”
说完她就离开了灶房。
剩下谢白白和稻青大眼瞪小眼,两人齐刷刷看向案板上的那些食物。
回?到屋中,柳若烟悠哉悠哉地翻出?了《九州训魔录》, 在里面找墨隐宫附近的地图。
昨日她已经将附近这一片的村庄给?找了一遍, 没?有发现白头发小孩的消息。
而且晚上又遇上了魔人, 这里不能久待,得早些换个地方。
她按着?墨隐宫所在的群山将魔界划分了几块地区, 简单安排了一下自己?接下来要走的路线。
忽然,她察觉到与剑灵签订的契约动了动,便惊喜地抽出?冰迹刃来,轻声?问:“你醒啦?身上的伤势感觉如?何了?”
之前小剑灵为了救她,还从剑里面出?来和森林中的魔人打架,结果?被?左护法给?打伤,最?近这几日一直安安静静养伤呢。
冰迹刃小剑灵臭着?脸从剑里面飘出?来,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架着?,语气很不好,“你什么时候才离开魔界,这里都没?灵气!没?灵气窝怎么养伤,窝怎么修炼?”
柳若烟顿住,给?了她一副你不早说的表情,她从芥子里抓出?来好多灵石,“喏,用这个修炼呀!我?把你放在芥子里,你可以随意用里面的灵石修炼的。”
她的表现过?于大方,以至于小剑灵愣住了,奶声?软糯糯的,“你给?剑灵用上品灵石修炼啊?窝修炼起来,可不是十?个百个灵石就够用的。”
柳若烟笑弯了眼,弯下身来,摸摸她的小脑袋,语气理所当然,“可是你是我?的剑灵呀,我?的剑灵就应该用最?好的东西!”
冰迹刃小剑灵噎住片刻,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可是你说的啊。”
她钻回?剑身。
柳若烟将冰迹刃送入芥子里,然后?继续看《九州训魔录》。
昨夜大雨,今日雨后?初晴,窗外天光大声?,一片明?朗。
在微凉的秋风里,柳若烟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
……那俩货应该不至于炸厨房吧?
她啪叽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冲出?去,然后?就看到——
稻青满脸都是黑色的烟灰,在被?水滋灭的火星中大声?咳嗽。
一身白衫被?他全弄脏了,现场一片狼狈。
谢白白则皱眉站在旁边,手里端着?刚刚抢救出?来的饭菜,十?分嫌弃道:“他好笨啊,生个火都能起火灾。”
“别说他笨!”柳若烟瞪他一眼。
稻青本?来只是咳嗽的,听到谢白白说他笨,他一下子绷不住了,眼中的金豆豆宛若断了线,委屈巴巴讲:“好痛……”
痛?该不会是烧到了吧?
柳若烟心底缠上了愧疚感,她立马过?去,端起稻青的手去看。
果?不其然,在灰扑扑的皮肤上看到一点烫伤的伤口。
小稻青往后?缩了缩手,把伤口藏起来,胆怯的目光像是受惊的小鹿,他小声?道:“下次,好好烧……”
这把柳若烟搞得更难受了。
好吧,她是自己?想偷点懒嘛。
结果?这个小傻子自己?给?自己?弄伤,即使这样害怕,他还要说下次会好好做。
柳若烟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拉过?他的小手,轻柔地往他的伤口上吹气。
一下,两下,气若幽兰,她温柔若水,低声?道:“没?事的,姐姐会治疗哦!”
她哗啦一下,变出?了一瓶金疮药,细致地帮稻青涂抹伤口。
谢白白在旁边面无表情地看着?,眸色暗沉,视线一会儿放在柳若烟轻轻吹气的朱唇上,一会儿放到那个傻子的超级小的伤口上。
不知道为何,这一幕看起来那么刺眼,让人厌恶。
他垂眸,等?了会儿,见柳若烟涂好了,忽然将手上的盘子往旁边一放,将自己?的手也送到她的面前。
柳若烟不明?所以,“干嘛?”
“我?也烫伤了。”他面不改色,说谎不打草稿。
他直直看着?她,眼中现出?了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希冀。
柳若烟低下头,嘴角含笑,上下翻看了一圈他的小手,才弹了他一个脑崩,“哪里烫伤了!不要那么娇气好不好。”
他闭眼,往后?仰了仰头,皱起眉来,哼了一声?,连饭菜也不管了,径直往外走。
“谢白白,生气啦?”柳若烟见他冷着?脸,她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满脸迷茫,“这个小屁孩的脾气好怪。”
稻青在旁边泪眼婆娑道:“白白,洒水!”
柳若烟扭过?头来看着?湿漉漉的灶房,敛了眸华,沉思片刻,端起饭菜拉着?稻青出?去。
小心翼翼敲响谢白白的房间,门?没?被?上锁,两人进去。
谢白白正在睡觉,巴掌大的小脸埋在乱糟糟的被?窝中,纤长的睫毛下面是一片几不可见的乌青,看来昨晚他真的没?睡好。
不过?,昨晚他就没?吃晚饭,今天又不吃,等?下她还打算带着?两个小孩离开这里呢,这可不行。
她轻柔唤醒谢白白,“白白,吃饭啦,吃点再睡。”
谢白白不耐地蹙眉,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屋内的一线天光刚好打在他苍白如?纸的面颊上,映照出?他瞳孔中的那抹血色。
像是鲜血,柳若烟瞳孔猛地缩紧,再仔细看去,却发现只是最?最?普通的黑色眼珠子。
天哪,是她昨晚没?有休息好吗?怎么最?近总是有幻觉,不是见到有帅哥抱她,就是看谢白白像谢无瑶。
才刚睡没?多久,又被?喊醒,谢白白明?显有些愠色,但他还是不动声?色忍着?,声?音带点男生小时候独有的那种脆生生,“又干嘛……”
“吃饭。”柳若烟笑,手指轻轻点了点他高挺的鼻尖。
别说,他这张脸不是属于清秀那挂,小时候三庭五眼就这样周正立体,长大后?应该会更好看吧。
谢白白眯起眼,里面透露出?一股危险的气息,到底是谁在占谁便宜啊?
但是看到她的略微狼狈的走路姿势,他就什么也没?说了。
沉默着?走到桌边,吃完她夹过?来的饭菜,他又继续倒头就睡。
睡前听她说了一句,“下午我?们要转移阵地了。”
呵,为了找到他,还真是不觉得折腾,谢白白心中冷笑一声?。
上午让稻青洗了个澡,随便弄点吃的对?付一下,三人重新上路。
柳若烟问谢白白脚踝还疼不疼。
颇有一种如?果?他说脚疼,她就立马将他背在背上的决心。
谢白白仰头,望着?言笑晏晏的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声?道:“我?不想等?下从你背上下来,身上一道血印子,难看。”
柳若烟被?噎住,这小子,想说她有背伤不能背他,怎么不好好说呢,非说得那么难听。
算了,孤僻的富家小公子,看他昨晚将她抗回?来的份上,她努力不还嘴
收了玄天域,她带着?两个孩子上路。
一路之上,若是罕无人迹的山岭,她就御剑飞行。
若是有魔的踪迹,她就用黑袍裹紧自己?和两孩子,慢慢走过?去。
赶路的速度还算快,因为这一片是墨隐宫山下,由于谢无瑶前四年的残暴统治,很多村子都已经搬迁了,没?有太多的魔人在附近居住。
好不容易找到一处魔人村庄比较多的冲击扇地区,柳若烟终于停下了脚步,扬起脸来看着?漫天鹅毛大雪,神色有些迷茫。
这里海拔不高,怎么会有雪呢……
【魔界和修仙界四季不一样,这里终年寒冷,下雪是常有的事情。】系统道,【这可是原著中您自己?描写的哦。】
是啊,这里终年飘雪,是她专门?给?谢无瑶设计的,和他心境相符,独属于他的冰雪世界。
他现在在魔界的哪个角落呢?他在最?虚弱的时期,有没?有受到欺负……
柳若烟伸出?手来,接了一片冰晶透明?的雪花,感受着?掌心的冰凉化作了温水,她抿唇,神色坚毅看向附近村庄方向。
明?亮天色中的雪落在谢白白的头发上,他默默给?自己?弄了一片宽大的叶子作伞,生怕自己?的头发被?打湿。
目光射向柳若烟时,他瞧见了她眼底闪烁着?一种斑驳而模糊的光泽,像是在惆怅,像是在思念,总之是他从来都不会流露出?来的那种表情。
山坡下方的河流肆意奔涌,水花拍打在岩石上,发出?了连绵而清脆的声?响。
雪安安静静下着?,他也安安静静看着?。
柳若烟选择在这处布下玄天域,她让两个孩子在玄天域里休息一会儿,她先去村子里逛逛。
迫不及待的表情让谢白白忍不住蹙眉,“去找谢无瑶啊?”
“昂。”柳若烟摩拳擦掌,意志昂扬道:“今天一定能找到!”
谢白白:“有自信是好事儿。”
他头也不回?地走进房间,继续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