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夸一句墨行歌眼光好?啊。
就这样一位传奇人物此?刻站在越相深的背后,不是?为凌天宗站台,只是?为越清桉撑腰,更显得越清桉是?多么贵为珍宝的人物了。
而且听庐阳刀客说,玉泉剑尊打算站在越清桉这边,让他继承宗主之位。
他很了解自己的老友玉泉剑尊是?个怎样的人,剑心通明,从不插手别的宗门的事情。
他想不通玉泉剑尊到底为何?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玉泉剑尊不管上?面乌烟瘴气的事情,他割下眼前烤全羊上?最肥嫩的羊腿部分,将其送到柳若烟面前。
柳若烟左右拿鸡腿右手拿糕点,嘴巴塞得鼓鼓囊囊的,一边吃一边喊谢谢师父,倒是?看起来很忙。
“是?啊,越宗主怎么看起来被虐待了一样?他怎么不说话呀?”有人发现了端倪,急忙问出来。
越清桉不慌不忙站起身来,来到越相深身边,蹲下。
“宗主最近喉咙不太?好?,说不出话来。”
越相深肩膀上?的手指微微动了动,越相深慢慢点了个头。
“今天开?这个宴席,主要的目的是?向?九州宣布,凌天宗即将换任,宗主他身体不是?很好?,以后需要多休息。我作?为少宗主,将于宗门大比结束之后正式继位凌天宗宗主之位。”
越清桉一边说着,一边淡然看着越相深的眼睛。
那双眼睛很浑浊,覆盖了一层黄色雾气,瞳孔在剧烈震颤,像是?要大声呼喊——不是?的!越清桉想要杀死我!
他勾起嘴角,伸手握住了那宛若鸡爪的枯手,声音温柔,眼里冰冷,“父亲,我会让你安享晚年的。”
大众唏嘘, “看来越宗主是真的病得很严重了。”
修士们七嘴八舌讨论着换届之后的事情,也有细心人问?宗主?这是生的什么病。
越清桉回:“宗主前不久想要突破至大乘——”
他这么一说,大家?恍然大悟, “先前春山派的掌门不也是在渡劫的时候死的嘛!哎呀, 修仙之路险恶无比, 哪怕是贵为凌天宗宗主, 也难以逃脱呢。”
大家?已经帮他找好?了理由, 越清桉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悠然站起身来?, 垂眸, 双手认真整理了一下宗袍的褶皱,而后与?墨行歌对视一眼, 微微颔首, 坐回?至高?之位。
目光无意落到胡吃海塞的小姑娘身上, 他心间轻松一笑。
前几日总是围绕着他, 对他的一切都极其?关注的人此刻却颇有些没心没肺了, 完全没有在意他讲了些什么吧。
不过,下一秒他就怔住了。
柳若烟瞧见?了他的目光, 放下自己手中的鸡腿,用油乎乎的手给他比了一个大拇指,好?不容易将嘴里的东西吞入腹中, 她扬起灿烂的笑容。
笑吟吟的眼睛此刻眯成了月牙状,让她明艳张扬的脸蛋显得乖巧许多。
即便无言,他也能?看得懂她眼睛里面的话语。
她此刻是真心真意为他而高?兴。
一缕金色的阳光刺破了蔓延在心中许久的阴沉乌云
被那目光温暖抚慰着, 他眼里笑意如小石子落入静谧的池塘, 像水波一样一圈一圈荡漾开?来?。
大众没有了疑问?, 安安心心坐下来?,天南海北聊着。
就在墨行歌要将越相深推入帷幕时, 大殿外面冲进?来?了十二位凌天宗长老。
“宗主?!”有几位长老面色着急,看到越相深如今凄惨的模样,想要直接冲上去救宗主?于水火。
但是被首席长老给拦住了。
他面色沉沉,忌惮地看向墨行歌和越清桉,不动声?色瞥了眼越相深,突然微微一笑,“少宗主?,你这继任并?不符合从古流传至今的门规,此事还是要从长计议为好?。”
越清桉藏在袖子中的手指慢慢摩挲了几下,他徐徐掀起黑沉的眸,薄仞的唇轻启:“不知长老你说的门规,是何门门规?”
“自然是凌天宗的门规。”首席沉声?,负手而立,“少宗主?若想继位,总不至于直接掠过我们几位老家?伙吧……自十二长老堂创立以来?,十二长老就接下了守护凌天宗的责任——”
“停。”越清桉压手,声?波快速散播出去,强盛的威压蔓延。
大殿外的雨铃被震得不停晃动,发出叮铃咣啷的清脆响声?。
场上的元婴修士那一瞬心惊肉跳,血管一缩,血液都要沸腾起来?。
众人心中一惊,越清桉不是才元婴吗?怎么感觉不止元婴修为呢……
这就是神凤血脉带来?的至强战力吗?
越清桉不欲再听?,他从位置上站起来?,目光紧紧盯着首席长老,面上没什么表情,嘴唇微动,道:“长老,这两天夜里睡得还安心吗?”
首席长老眼皮一跳,想到自己满门幕僚一夜之间死于非命,牙都咬碎了,用密音回?:“少宗主?,你到底将她带去了哪里!她是我们凌天宗的过去,也是我们凌天宗的未来?,万万不可鲁莽行事。”
越清桉沉着脸,许久没有说话。
等对方密音再次传过来?的时候,他嫌恶地敛起了眼。
“少宗主?,希望你以大局为重!”
大局?何为大局?
他不懂,也不明白。
他只知道,自己要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无论是越星流还是柳若烟。
长长吁了口气,他猛地抬眼,眼中闪过刀锋似的冷光,“今日,除了要宣布继任事宜外,我还要——”
后面的话还没有完全说出来?,后山祭坛突然传来?了一束极其?明亮的光芒。
由上而下,数十丈宽,从天上直通到幽野山林,好?似一条通天之路。
在巨大光束的周围,有无数的灵鸟聚集飞翔。
驭兽门的赤游凤也不听?主?人的话了,扑棱着翅膀飞向那光。
落日之下,山风凌冽,鸟鸣悠扬。
所有的修士面露疯狂,看向天上漏下来?的光——这是什么上届和修仙界打通了一条缝隙吗?
人人皆想修仙,可百万年来?,又有多少人真的飞升成功呢?
没有一个人真的见?过所谓的飞升成功的神仙。
突见?如此神迹,大家?马上如翻涌的沙丁鱼一样,御剑飞行至凌天宗后山查看情况。
柳若烟手里的鸡腿都吓掉了,“这是什么鬼啊?”
天破了?
她左思右想,“同人文里面也没这样的剧情啊。系统,后山那东西是什么?”
系统咳了两声?,【说出来?,宿主?你可能?会?不信。但是,这是宿主?你当初说的那难以实现的第三条路。】
柳若烟:!!!
“神凤神女啊?”她回?头瞧了一眼面色淡定的越清桉,踌躇一下,“我当时说第三条路纯属口嗨,神凤神女那个淡泊寡淡的性子,肆无忌惮为所欲为的形式作风,怎么可能?会?真的指定越清桉当——”
后面的话她吞回?去了,按照这本同人文的尿性,剧情基本就是她做什么事儿都倒霉,她说什么话都要反着来?。
她还是不乱说,省得等下打脸。
“她怎么突然下凡了……”柳若烟轻声?嘀咕。
【是越星流将神凤神女给召唤下凡。】
“越星流清醒了?”柳若烟挑眉,中午的时候她去看越星流,那个时候她还痴傻状态呢。
【宿主?唱安眠曲的那晚她醒了,她让越清桉唱安眠曲,越清桉没有唱,她就认出了那不是她的爹爹。】
柳若烟蹙眉,确实哎,后来?也没有听?越星流再喊越清桉爹了。
那她为什么一直没有与?越清桉相认呢。
在古老的祭坛上,破烂的番旗飘扬。
光芒万丈的光柱之中,越星流跪在地上,仰着绝美的脸颊,喘着冷气,放出自己身体里的血。
她看起来?虚弱无比,可是眼神坚毅,嘴中念念有词,不知道在念些什么咒语。
北柠跟在她身后,被隔绝在光柱外,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师哥将他的娘亲交给他保护,结果他不仅没法保护,还眼睁睁看着对方放血。
完犊子了,等下怎么给师哥交代啊!
瞧着越来?越多的人过来?,他心中自恼,恨不得把刚刚一时心软答应陪越星流来?后山的自己给一掌打死。
在人群中看到了他的师哥,他垮起苦瓜脸,默默转过头,不自觉站直。
越清桉来?到了他的跟前,淡淡看了他一眼,看得他心惊肉跳。
北柠尬笑道:“师哥,你别光看我,你看那光柱!”
越清桉已经将光柱里的一切都收入眼底,余光之中,无数修士围成一个圈,也在看那光柱。
“越夫人。”越清桉低声?喊。
北柠在他旁边提醒,“这个光柱旁人进?不去,只有她才能?进?去。”
他的手在墙壁一样的光柱上滑过,而后看到师哥径直跨进?光柱内,目瞪口呆。
不是,凭什么师哥能?进?他不能?进?哇!
柳若烟从师父的剑上跳下来?,拍拍北柠肩膀,“原来?你在这里啊,咦,你师哥进?去了?”
她也抬手去拍那光柱,发现光柱虽然透明,却不能?让身体穿透过去,她迷茫瞪大眼睛。
北柠架起手,失衡的心理逐渐消失,他调侃:“哎,你居然也进?不去”
下一秒,柳若烟也一个踉跄跨了进?去。
北柠:……
凭什么他们俩人能?进?!他不能?进?!
柳若烟站正后,看到越星流跪在她的血中,越清桉立在一旁,静静看着她做法。
这大概是这个世界自己衍生出来?的细节,柳若烟不太?懂越星流念的是什么咒术,但是她明白,神凤神女为她降下了神光。
“阿娘,阿娘……求求你帮一帮我吧……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能?帮我了……”越星流无声?念着,泪珠从眼角滑落。
“爹爹死了,哥哥也死了,我被欺负了好?多年,我的孩子也被人欺负,没有人来?帮我,阿娘,我求求你来?帮帮我……”
神凤神女若是想来?帮自己的女儿,十几万年的时间,都可以来?。
可是她没有,神仙无情。
越清桉抿唇,不顾洁癖,蹲在她的血中,静静看着越星流漂亮的眼睛,淡声?:“越夫人,求人不如求己。”
越星流脸色苍白,摇头,将他推开?来?,继续祈祷念咒。
“这不是都降下神光了吗?神凤神女怎么还不出来??”柳若烟看着头顶的金光,有些睁不开?眼。
【对于神仙来?讲,想要以真身下凡也很困难的,再等一等。】系统回?。
忽而,一声?尖锐的凤鸣响彻云霄。
天边降下大片的鲜红流火,擦过无数的流云,肆意燃烧,照亮了凌天宗脚下的碧绿江水。
在光柱之中,一只火红的凤凰盘旋而下,而它的背上,站着一位风姿卓越、身着飘逸轻纱的女子。
她生得明艳又大气,宽阔的眉眼中间点缀着一颗红色的小痣。
那痣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并?没有刚好?长在眉心正中央,而是偏向左眼一些,将本应慈悲的气质衬得邪气。
她本人倒也压得住那红痣,一身懒散气质,面上是懒洋洋的笑容。
瞧见?了越星流,她眼睛亮起来?,“哇,你居然还活着?”
柳若烟:哇,您这出场台词可真别致。见?到自己的女儿你问?现在还活着?
“我以为我睡了一觉你们都应该转世轮回?好?几百遍了……”神凤神女笑着从凤凰上跳下来?。
她伸手轻轻擦去越星流的眼泪,漫不经心挑眉看了一眼越清桉和柳若烟,而后温声?问?:“喊娘亲做什么啊?我把这唤我的法子教给你爹,没想到居然是你来?喊我。”
“阿娘,帮帮我……帮我杀了他们!”越星流指着外面的十二长老,面上是掩饰不住的恨意。
虽然,十几万年来?害她的不止这些人,可是,目前活着的只有这些了。
正是这一代一代相传的长老堂掌控住了她的生死,欺辱过她一次又一次。
这光柱可以隔绝声?音,外面的人只能?看到似乎飞下来?了一只凤凰,却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哎呀,一见?面就打打杀杀的不太?好?吧。”神凤神女本还是笑着,可当她的手接触到越星流的脑袋,感触到里面千万年间黑暗的、痛苦的记忆后,瞬间变了脸。
她手猛地一挥,光柱瞬间落下。
电掣风驰间,十二根尖锐的凤凰翎羽从她手中飞速射出去。
一根一根,直直命中十二位长老的眉心。
十二位长老,或是化?神期或是炼虚期,没有一个人来?得及躲避,硬生生被刺穿了头颅。
山里的寒风一吹,他们脑门上的翎羽幽幽燃烧起来?。
无论是灵魂还是肉.体,都消失在十二团火焰中,所有的一切都无影无踪。
场上静悄悄的,看热闹的修士默默往后退了两里,有些还开?启了防护盾。
众人泪眼婆娑,这个神仙脾性也太?暴躁了吧……一言不合就杀人哇!
神凤神女收了手,温柔揉了揉越星流的脑袋,“我走的时候,越灵玉说会?照顾好?你们的,他那个浑蛋自己死得那么早……该死的,有机会?我去地府打他一顿。”
“阿娘,这不是爹爹的错。”越星流眷恋地将脑袋放在神凤神女温暖的手中。
“你用血召之术,就只是让我来?帮你杀人吗?”神凤神女问?。
柳若烟偷偷问?系统血召之术是什么。
【就是血液相近或者心灵相通的人之间可以用的召唤术法,需要用血为引,当然也要建立在她召唤的人想要见?她的情况下,这个术法才能?实施成功。】
她似懂非懂点点头。
越星流摇头,眼角流着晶莹的泪珠,“还有两件事情,我想让阿娘帮帮我。”
“何事?你最?好?说快些,我没有多少时间停留凡间。”神凤神女道。
“第一件事情,请您指定他为凌天宗的宗主?。”越星流指着越清桉道。
越清桉微微愣住,长久望着越星流悲伤的眼睛。
“第二件事情,请阿娘去给爹爹上柱香。”
这下,轮到神凤神女愣住了。
飞过几座高大山峰, 踩在茵茵野草上?,柳若烟跟着她们一起来到越家墓园。
暮色渐沉,直到夕阳坠入山下, 金色的云霞才慢慢消散。
在这一处寂静而渗人的墓地里, 柳若烟不自觉地双手环顾上自己的手臂, 吸了?吸鼻子。
温度冷下来得太快了?, 她?隔着衣服揉搓自己的皮肤, 走过无数的墓碑, 仰头往顶峰看去?。
在最高峰, 有一座合葬之墓,墓前立着青灰色的石碑。
上?面写了?一些修仙界的古文, 柳若烟认不太全, 但大概猜到这里面躺的就?是越灵玉和神凤神女的凡人身躯。
柳若烟敛起?眸, 掩盖住桃花目中的惆怅, 她?轻轻叹口气?。
到底还是越灵玉太痴情?, 明明知道神凤神女与他不过是渡情?劫的情?分?,神女已经回?到了?神界, 他还要守着对方的凡身尸体,最后死也要与尸体葬在一处。
他知道的,神凤神女淡薄寡情?, 心从来没有给过他。
所以,即便知道如何召唤神凤神女,他也从来没有召唤过一次。
他愿意?放手, 让她?去?追求她?所想追求的一切。
他甘愿自己一个?人在苦海中沉沦, 最后死前, 望着空荡荡的天?空,眼角划过冰凉的泪水。
柳若烟不知如何评价这段感情?, 这两人一个?潇洒不羁无情?无性,一个?用情?丝将自己从头至尾裹住,最终的受害的人是他们的后代。
她?侧过头去?看了?一眼越清桉,发现他正?在脱外面的宽大袍子。
下一秒,她?陷入了?温暖的衣服中,看着对方拉着衣服的长手,她?怔住——他怎么知道她?冷啊?
神凤神女上?下打量了?一眼清清冷冷的越清桉,她?从越星流的记忆中瞥见过这个?少年,年少沉稳,气?度非凡,而且看起?来很想保护越星流,还算不错,不枉费她?刚刚当着众人的面指定他当凌天?宗宗主这一举动?。
而且,按照凡间的说法,他身上?还流着她?的血,虽然她?将血缘这事儿看得极轻,可莫名的,她?觉得越清桉很合眼缘。
越星流见娘亲在看越清桉,轻声道:“阿娘,你还记得爹爹吗?他和爹爹长得有几分?相?似。”
“呃……”神凤神女尴尬一笑,急忙辩解几句:“记得,当然记得。”
柳若烟悄咪咪撇嘴,记得个?头啊,您老在仙界潇洒肆意?这么多年,能记得当年下凡为渡情?劫利用过的男人?
越星流却没有看懂神凤神女的尴尬,她?以为娘亲是真的记得,眼里的水雾蔓延,很快眼眶阻挡不住决堤的泪水,大颗大颗的水珠如线滑落。
“阿娘,真好,真好……”她?伸手攥住神凤神女的衣角,低着头,像是六岁的女娃娃低泣。
“爹爹果然没有说错,如果我们有困难,找阿娘,阿娘一定会回?来找我们的。可是……可是……爹爹到最后死的时候,吐着血,也要拦住我召唤你。爹爹他——”越星流一边哭一边说,她?指着山顶的那座合墓,抽噎到话都说不完整。
“他最后死了?,说要和您凡时的尸身葬在一起?。他说,他不在乎您爱不爱他,他只希望您能好好的,好好地长长久久活下去?,开心快乐地活下去?。”
神凤神女收起?了?自己漫不经心的笑来,她?遥望山顶,快速走了?几步,终于走到了?越灵玉的墓前。
她?盯着墓碑上?面的名字,看了?很久,突然寻找到了?一种熟悉感,好像……越灵玉的字就?是这样的。
“这是爹爹生前就?为自己刻好的墓碑,这处也是爹爹自己选好的好去?处,他说,这儿离天?最近。”越星流跪下来,给越灵玉的坟前点上?香。
神凤神女接过那香来,目光随着飘渺的香雾飘散,脑海中那个?已经模糊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他抓着她?的手说她?想要什?么,他都会给她?。
她?选择要一份感情?,他给了?,毫无保留。
最后,她?弯下身子,缓缓将那一注在黑夜中火星晦暗明灭的香插进墓前的香炉中。
一声凤鸣刺破云霄,黑夜中似乎有无形的大火在燃烧。
神凤神女跳上?凤凰,笑着与越星流挥手再见,下一秒凤凰就?带着她?飞远了?。
越星流伸出手,本想再摸一摸阿娘的,终于还是落空,她?呢喃一句:“阿娘……”
柳若烟心有不忍,用瞎编的话来安慰她?:“神界对神仙下凡都很严格的,而且神仙在凡间不能做杀孽。神凤神女为您已经破例许多,回?去?恐怕要遭受惩罚。”
系统:【宿主,你这说谎的技术炉火纯青!】
柳若烟心中笑眯眯道:“日行一善啦,她?又不能真的上?天?去?看,神界到底怎么样的我这个?原著作者都不清楚呢。”
越星流眼中燃起?亮光,面上?也有了?一些轻松笑意?。
擦落眼角的泪珠,她?与越清桉对视,眼中情?绪复杂。
夜里山间云雾涌动?,安静的野风在竹林间打着转儿。
山幽鸟鸣,两人互相?看着,周围流淌的是无穷无尽的寂静。
终于她?抬起?手来,摸了?摸越清桉的头发。
“越清桉……这名字很好听。很高兴,看到你长大成人了?,如果我没记错,你今年是十八岁……”
越清桉如雪的眸光渐渐融化,他微微颔首,没有摆脱那只温暖的手。
越星流想住在这个?满是墓地的山头,她?不想再卷入凌天?宗的是是非非。
因为有时她?的痴呆症状还会复发,越清桉并不放心,迫于越星流的坚持,他只能安排靠谱的女修士陪在她?的身边。
凌天?宗还有一大堆的烂摊子等着他处理,无论是十二长老突然死亡还是他成功继任宗主之位,这些都需要他出面坐镇。
九州修士估计一个?也没离开宴席,等着听他关于神仙下凡的解释呢。
柳若烟知道他忙,便笑着推他快回?大殿去?。
“我刚刚已经吃饱了?,就?先不去?了?,那儿人多太吵了?,还是自己房间待着舒服。”她?狡黠眨眨眼,目送越清桉离去?后,立马从芥子中掏出桃花酿来。
“今日心情?好!必须好好喝一顿。对了?,系统,白日里神凤神女当众让越清桉继承凌天?宗,我的支线任务是不是就?算完成了??你怎么没给我播报进度啊?”
【因为越清桉还没有彻底登上?宗主之位,所以还不算完成。】
柳若烟微笑:“系统你是不是想被打一顿?”
【嗯……我可以和宿主透露一下此次支线任务您会获得的奖励,一共有两个?,一个?是语真技能,上?次宿主您不是嫌弃言灵技能鸡肋你用不上?嘛,这个?语真技能是低配版言灵,使用起?来没有修为的限制,也就?是说您虽然是筑基,也可以对高您好几个?层次的人使用这个?语真技能。】
柳若烟惊讶道:“系统你说反了?吧,这是低配版?该不会是有什?么限制在等着我吧……”
【是有限制,只对四位男主有效,一天?只能用三次,一次五分?钟。而且受对方对您的感情?影响,越爱您的越不会受到语真技能约束。
举个?例子,你想对大师兄使用语真技能,让他自杀,他因为很爱你,是无法受到这个?技能控制的。】
柳若烟一脸黑线,言辞振振,“首先!大师兄最多只能说喜欢我,别用‘爱’这个?词儿。其次,不准你拿大师兄自杀这件事情?来举例子!我脑子有病我让他自杀?”
系统:【……例子而已,别当真。第二个?奖励您一定喜欢,是一条命。】
“命?”柳若烟瞪大眼睛,深怕自己听错了?,“你的意?思?是,我可以死过一次再活过来。”
【是的。】系统言简意?赅,语气?欢快,等着宿主夸它呢。
“系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终于靠谱一次!”柳若烟热烈盈眶,“终于,不用再小心翼翼匍匐前进了?!看我争当穿书者的弄潮儿!”
等冷静下来,她?猛地灌了?一口酒,神清气?爽舒口气?,“再等一个?月是吧?”
一个?月之后是越清桉的继任大典,她?还有足够的时间去?等。
柳若烟拖着一身长长的白色绣金长袍,往自己的院子中走。
一边走,她?一边感慨,“越清桉看着也就?比我高一个?头啊,怎么衣服那么长,用手提着还要拖地?”
她?终于到了?自己的院子里,进屋,第一件事情?就?是将外袍脱下来,随手一丢丢到床上?。
凭栏而坐,她?漫不经心地去?挑拨身旁花瓶中的垂丝海棠,懒洋洋抬头,望向院子中央那一轮弯弯晴空新月。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开始惆怅起?来,她?问:“系统,我穿书的这段时间,我父母怎么样了??”
【宿主,请您不用担心,书中和外面时间流速不一样。等您成功救赎四位男主,回?到现代,您会发现,只过了?一晚而已,所有不过黄粱一梦。】
“若真只是梦,那就?好了?。”她?浅浅笑着,如画眉眼在月色下悄然盛开。
不知道喝了?多久,柳若烟只觉得自己有些醉了?。
她?想抬手去?放下窗户,却突然听两声“噔噔”。
有人在敲院子的门。
她?醉声黏语,颇为不耐喊道:“大晚上?的,谁呀?”
没人回?她?。
她?有点害怕是师父半夜来抓包她?有没有喝酒,灵台瞬间清醒了?大半,尽量迈着直线步子,来到了?院门边,悄咪咪打开了?一条缝,往外看去?。
是越清桉。
外面暖黄的灯笼摇晃着,忽明忽暗的光泽照耀在他的身上?。
一袭白衣似雪,衣摆处金光隐隐浮跃,他背着手,端得一身清正?挺拔姿态。
脸嘛,因为逆着光,她?有些看不清楚上?面的表情?。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师父来了?呢。”她?揉揉眼睛,大大咧咧打开大门,伸手去?拉越清桉,“是来拿衣服的?你先进来等我一下。”
可是她?拉的时候,越清桉根本不动?。
他还将藏在身后的手给拿了?出来,手中央是一朵灿烂盛开的海棠花,在月色下花蕊颤抖,娇嫩欲滴。
“大半夜摘花啊?”她?看着花微微一愣,想到了?前一世两人夜半摘花的情?景,会心一笑。
越清桉快快“嗯”一声,扯过柳若烟的手,将海棠花小心翼翼塞到她?手心中。
塞完,还念了?句似曾相?识的话,“有花堪折直须折……”
他沉沉点点头,一阵浓郁芳香的桃花酒酿气?息扑鼻而来。
柳若烟挑眉,这是喝醉了??
“少宗主,你刚刚在宴会上?喝了?几坛喝成这样啊?”她?探着脑袋,靠近了?仔细去?看他醉醺醺发红的脸颊。
越清桉的视线随着她?动?而动?,他摇摇头,“我、没有喝醉……”
柳若烟:嗯,每一个?喝醉的人都会说这句话。
她?也不反驳,而是伸出一根手指头,在越清桉面前晃了?晃,满眼笑意?问:“没有喝醉的话,告诉我这是几呀?”
越清桉的眼睛随着手指转来转去?,他一把抓住柳若烟的手腕,让那根调皮的手指头停下来,面上?似乎是迷茫。
柳若烟踮着脚,悄咪咪道:“算了?,不和你闹了?,这是二。来,你跟着我说——这是二。”
她?坏心思?地开了?留忆石,想着等明天?越清桉清醒过来,将他这一段傻乎乎被骗的回?忆播放给他看。
结果越清桉没有上?她?的套,他慢慢摇头,声音软软的,“这不是二。”
“那这是什?么呀?”柳若烟笑着与他凝视。
她?在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看到了?满天?星流、银河璀璨,浮光万丈,终于只剩下她?的浅浅倒影。
“是阿烟。”他声音如泉水滑过青石,流入柳若烟的心间。
这低低沉沉让人中蛊的声音, 浅浅喊着她的小名。
柳若烟心脏猛地跳动一下?,瞳孔震动,卷翘的睫毛在月下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