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天后我觉醒了血脉—— by不问参商
不问参商  发于:2024年03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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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几名七重境会作为刺杀祝融氏的凶手交给燎原城,曲氏其余魔族都被送去赤炎斛豢养斗兽的牢狱。
赤炎斛喜欢斗兽,到了九幽后,也常将凶兽与魔族相斗,越是血腥厮杀,越叫他觉得?开怀。
虞丘氏接到消息时?,事情已近尘埃落定,不过一夕之?间?,同?为第六序列魔族的曲氏就这样倾覆。
虞丘蝉咬紧了牙,神情紧绷,一时?什么也说?不出。
兔死狐悲,曲氏的今日,又何尝不会是虞丘氏的未来?
虞丘氏家主看着女儿神色,拍了拍她的肩,叹了声,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纵使不甘,纵使满心?愤懑,他们又能?做什么?
连燎原领之?主赫淮氏,也只能?匍匐在神族面?前,不过第六序列的虞丘氏又算得?了什么。
偏偏就在此时?,有侍女匆忙自?外而来,手中捧着一枚令符,惶恐道:“少主,城主府遣神族前来,请您前去赴宴!”
房中正在交谈的父女止住话头,四下一时?陷入了死寂。
最后,还是虞丘蝉向前,自?侍女手中取过令符查看。
虞丘氏家主看着自?己的女儿,眼底难掩痛心?。
虞丘蝉是虞丘氏数百年来资质最好的族裔,即便拥有相同?的血脉天赋,不同?魔族体内血脉星辰的数目也会有所差异。就如虞丘氏家主体内血脉星辰不过近一千二百,而虞丘蝉体内血脉星辰的数目足有一千二百九十五,接近第六序列魔族能?拥有的极限。
这也就意味着,她未来若能?入八重境,实力在其中便堪属第一等。
八重境之?上的九重境一向被称为天魔,而天魔境,唯有第七序列之?上的魔族才有可能?突破。
但在如今的九幽,传承的血脉天赋太?强已算不上什么好事,正是因为未来可能?成为仅次于天魔实力的强者,虞丘蝉才会被赤炎斛看中,要在她行过成年礼后,便为她烙下精神烙印,成为自?己的仆从。
不在成年礼前这么做,是因魔族成年礼上的血脉传承会洗炼神魂,星海中的精神烙印也会因此被抹去。
一旦星海中被下烙印,神族便可在一念之?间?引爆烙印,令魔族血脉星海湮灭,最后就算侥幸不死,也会失去所有力量。
虞丘蝉的感知探入令符,才知此番赤炎斛得?了一头有深渊血脉的凶兽,是以十日后要在城主府中设宴斗兽,邀她前去一观。
就算虞丘蝉对此没有任何兴趣,也没有拒绝的资格。
她垂眸收起令符,对侍女道:“你转告城主府的神族,我清楚了。”
血月光辉明灭,城主府中,向赤炎斛禀报后,穆垣青崖自?厅中躬身?退出,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即便不久前,他才将自?己的同?族押下牢狱。
抬步向外行去,沿途魔族护卫皆向他抬手行礼,他神情冷然,视而不见?一般离开,未作停留。
穿过回廊,在经由?府邸西南侧时?,他蓦地止住身?形。感知延伸,就算四周不见?任何活物的影子,他还是暴喝了一声:“谁?!”
周围仍旧没有任何声息,穆垣青崖却不认为自?己的直觉有错,体内力量流转,已经将四周空间?尽数锁定。
素色斗篷扬起,姬瑶撤去术法,身?形现在他面?前。
当她抬眸的刹那,穆垣青崖愣在了原地,失语许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殿下……”
仔细端详过姬瑶容貌,神情冷然的魔族脸上在瞬间?现出欣喜若狂之?色,他以灵力将眼前方寸空间?隔绝,这才在姬瑶面?前半跪下身?:“殿下,您是如何逃出了镇魔塔?!”
姬瑶身?边曾有数百魔族护卫,穆垣青崖便是其一,不过在她入紫微宫时?,这些?魔族被姬氏尽数遣回九幽。
相比穆青崖脸上惊与喜交杂的激动,姬瑶的神情冷淡得?过分,她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魔族,眼底只是一片漠然。
穆垣青崖未曾察觉异常,他看着姬瑶,脸上带着几分难言狂热:“殿下,这么多年了,九幽之?地所有魔族都在等着您归来啊!”
九幽所有魔族,都在等待九幽氏的归来,等待那位九幽氏的帝女,带领他们重现昔日荣光。
穆垣青崖眼中喜色毫不作伪,但姬瑶的神色却未曾有任何动容,她开口,语气中没有任何起伏:“我不是你要等的殿下。”
什么……
听着她这句话,穆垣青崖的神情有一瞬空白。
“殿下?!”他急急剖白道,“难道您不记得?我了么?当日在姬氏中,我也曾侍奉过您啊!如今我跟随在赤炎斛身?边,不过权宜之?计,我从来忠于的只有九幽氏!”
他曾经侍奉在她身?边,又怎么会认不出殿下。
“殿下,您是九幽氏的帝女,只要您回到了九幽,我魔族便有了复兴的希望,我们都在等您,所有魔族都在等着您啊!”
“倘若我不是呢?”
倘若她从一开始,就不是呢……

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初现端倪的??
行走在牧野城城主府幽暗的藏书楼中, 姬瑶的?身形笼罩在素色斗篷下,神情尽数被遮掩在其?中,令人难以窥见详尽。
镇魔塔三?百年, 她眼前所见, 只有不见天日的?黑暗, 那是能将?神魔都逼疯的孤寂。困于方寸之地,重重锁链加身, 姬瑶体内灵力无法动用分毫。
她只需活着,至于怎样活着, 神族其实并不在意。
也就是在这样的?黑暗与孤寂中,姬瑶不免有了足够闲暇, 一遍又一遍回顾从?前旧事。
她始终不明白?, 姬明殊因何要借她的?手?杀了自?己, 令她身陷镇魔塔,永不得出。
镇魔塔外?日月更迭,春秋变换,塔中却永远只是一片虚无黑暗, 姬瑶不记得过了多久, 她似乎已经很久很久不曾同谁说过话。
也就是在这片近乎荒芜的?黑暗中, 忽有一日,身旁那块枯木开出繁花, 她便于冥冥之中, 得悟步天歌。
观过去, 知当下,见未来。
姬瑶借步天歌看到了三?件事, 一件有关?过去,一件有关?现?在, 一件有关?未来。
多年前,魔族战败,魔君九幽觞身死归墟,九幽氏血脉尽为?神族所戮,唯有九幽觞刚出生不久的?独女?为?魔族残部?所护,出逃在外?。
神族追兵一路跟随,至渊逝海畔,护卫九幽氏帝女?的?魔族不过只剩三?五。
穷途末路之际,为?首老者命两名魔族携帝女?离开,而?他孤身留下,借九幽觞昔年留下的?一滴心头血施展秘法?,将?其?注入那只自?煞气中初生的?魔物体内。
那团灰白?的?雾气因此逐渐显化出人?形,在痛苦的?哀嚎中,变作浑身鲜血淋漓的?女?婴。
苍老的?魔族佝偻着腰背,抱着她主动走向了已经追来的?神族。
后来发生了什么,是天上地下都清楚的?事。
魔族献九幽氏帝女?入神域为?质,钧天氏天帝为?她赐名瑶,指婚钧天姬氏少主姬重明。
所以她的?名字,从?此就叫姬瑶。
魔族老者之意,是为?九幽氏帝女?争取些许脱逃的?时间,魔君的?心头血不过能令那只初生的?低阶魔族短暂显露出九幽氏的?血脉,不可能欺瞒神族太久。
当然,若是他们在觉察她身份前,先将?她杀了,就此以为?九幽氏血脉断绝,那便再好不过。
便是没有,能为?九幽氏殿下争得这些时日,也值得了。
他不曾想到,钧天氏不仅没有杀了那只低阶魔族,反而?将?她留在了九霄神域。为?了不令九幽氏混沌天赋再度现?世,天帝亲自?出手?,封印了她体内魔族血脉。
就是在这样的?阴差阳错之下,方有了后来的?姬瑶,也是因此,之后的?数百年间,钧天氏及众多神族竟然都未曾察觉她根本不是什么九幽氏帝女?。
连魔族老者也不曾想到,自?己一时起意的?权宜之计,竟然能欺瞒过神族这么多年。
姬瑶不是什么九幽氏血脉,她只是生在渊逝海旁,在九幽随处可见的?一只低阶魔族。
所以她初至姬氏之时,野性未驯,灵智懵懂,只会用爪牙应对所见的?神族。
所以她的?资质悟性,连附庸神族的?妖仙都不如,鲁钝愚昧,即便后来日复一日的?勤学?苦修,最终也不过六重境的?修为?。
在姬瑶之前,从?未有魔族被封印了血脉,生辟出紫府与黄庭,如同人?族一般修行神族功法?。为?此,姬瑶的?修行进境虽被诸多仙神暗中冷嘲,却并未有人?因此怀疑她的?身份。
所以自?始至终,她都不是什么九幽氏帝女?。
那她是谁?
姬瑶是谁?
‘殿下……’穆垣青崖仓惶地看向姬瑶,仍不愿相信,‘您分明就是九幽氏的?殿下啊,为?何不愿向我承认?’
姬瑶没有再做解释,她只是逼出了自?己身上的?魔纹。当看清盘踞在她脸上的?赤色魔纹时,穆垣青崖呆滞地跪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低阶魔族……”他喃喃道?,“这是低阶魔族的?魔纹……”
九幽氏的?殿下,怎么可能会是低阶魔族!
眼前少女?,只是连灵智都有限,地位微贱的?低阶魔族罢了!
对上穆垣青崖愕然中不自?觉夹杂了轻蔑的?视线,姬瑶轻笑了一声:“不错,我不过是低阶魔族罢了。”
是九幽之地为?数众多,被高位魔族视为?血食,弹指便可湮灭的?低阶魔族。
她知道?自?己来历的?时候,是如何心情?姬瑶有些记不清了,或许也同穆垣青崖差之不远。
一夕身份骤变,她不是什么魔族帝女?,而?是只从?前自?己未曾留心过的?低阶魔族。
这样的?低阶魔族,从?前连出现?在姬瑶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这到底算什么呢?
她自?以为?背负的?魔族命运,与她一只低阶魔族从?来没有什么关?系。
她不是九幽氏,救不了魔族。
她只是只生于煞气之中,无名无姓的?低阶魔族而?已。
她什么都不是。
神族并不知晓,那一日,镇魔塔中回荡着凄怆笑声,久久未曾停歇。
姬瑶转过身,抬步走向牧野城城主府的?藏书楼。
在她身后,穆垣青崖喃喃道?:‘那九幽氏的?殿下在哪里?’
‘没有殿下,九幽当如何,魔族难道?要永远为?神族役使吗?!’
姬瑶没有回头,神情只见一片死水般的?漠然。
那与她有什么关?系?
她只是只低阶魔族,自?煞气中而?生,最不值一提的?魔物,魔族的?大业与荣光,与她有什么关?系?
那不是她的?责任,一只低阶魔族也担不起魔族的?兴衰。
布满尘灰的?藏书楼中,姬瑶拾级而?上,恍惚记起还在姬氏之时,自?九幽而?来的?魔族总是对她说,九幽氏的?帝女?肩负着魔族的?未来。
所以为?了这位帝女?,魔族上下都可以不惜己身。
他们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
姬瑶被关?入镇魔塔的?第三?百年,先魔君九幽觞麾下龙雀使携残部?攻上九霄神域,欲救她脱困。
阔别三?百年的?天光中,龙雀宽大的?翅翼展开,为?姬瑶挡下了镇魔塔内外?无数禁制术法?,霎时间,有温热鲜血溅落在她脸侧。
那只魔族抬手?为?她拭去脸上血迹,断断续续道?:“殿下,你要活下去……”
活着回到九幽,带领魔族重归荣光——
姬瑶张口,喉咙中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们可知,自?己救错了主上……
他们要救的?殿下,不是她。
姬瑶看着那些前仆后继,以自?身血肉拦下九霄仙神的?魔族残部?,蓦地觉得好笑。
他们知不知道?,其?实自?己不惜性命救的?,只是只血脉低贱的?低阶魔族罢了。
这个秘密被藏得实在太好,不仅骗过了神族,还骗过了魔族自?己。
一路向三?重天而?去,姬瑶忍不住想,她存在的?意义是什么?这些魔族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他们就理应为?九幽氏而?牺牲,为?了所谓魔族的?大业与荣光牺牲?
如她这般血脉微贱的?低阶魔族,理应将?为?九幽氏帝女?牺牲,视之为?最大的?荣耀。
可她为?什么觉得这样不甘?
为?什么?
凭什么?
姬瑶忍不住想。
她到底是谁呢?这数百年来,她只是做了九幽氏帝女?的?替身,剥去这重身份,姬瑶又是谁呢?
三?重天堕仙台上,面对诸天仙神,姬瑶笑着,决绝地向后倒了下去。
她不想再回到镇魔塔中,不想再做所谓的?九幽氏帝女?。
这是姬瑶对天命的?第一次反抗,也注定不会是最后一次。
利箭穿心而?过,呼啸的?风声中,姬瑶对上了姬重明的?目光。
他想她死。
姬瑶死了,九幽氏帝女?的?秘密,就能继续向钧天氏及众多神族隐瞒。
所以姬瑶最好去死。
姬瑶不觉得意外?,在得知自?己身世来历之后,她便猜到了许多事,关?于姬氏,关?于姬重明,关?于姬明殊。
最早察觉姬瑶身份的?,大约就是姬重明了,毕竟未入紫微宫前,姬瑶日日都跟随在他身旁。
或许正是因此,他才会在不知不觉间,收起了对姬瑶的?苛刻要求。因为?她没有资格再与他并肩了。
姬瑶后来回忆之时才发现?,一切原来也并非无迹可寻。
早在拜入紫微宫前,在为?她种下入梦花之时,姬氏与姬重明就已经得知了这件事,知道?她根本不是什么九幽氏帝女?。
但即便知道?,他们也会将?这个秘密隐瞒下去。
魔族奉九幽氏为?主,掌握了九幽氏唯一的?血脉,便意味着掌控九幽魔族。
姬氏为?钧天氏打压多年,看似恭顺,早已存叛离之心,从?多年前姬氏在十四州上的?布局便可窥得一二。
原本姬瑶身在九霄神域,一举一动都在钧天氏注意下,姬氏能做的?事极为?有限,如今她只是个替身,一切反而?更好办许多。
是以姬氏不但不会将?此事示于钧天氏,相反,还要更好地隐瞒下去,从?而?在暗中寻到真正的?九幽氏帝女?,将?她掌控在手?中。
只待日后九幽氏帝女?血脉天赋觉醒,加冕魔君,姬氏便能将?从?前未能染指的?魔族之地尽收为?己用。
只是姬瑶年岁渐长,魔君那滴心头血的?作用削减,随着她在九霄神域上行走,迟早会露了痕迹,所以她及时去死,对姬氏最为?有利。
不巧姬瑶在紫微宫内识得钧天氏少帝,若她骤然身故,定会引来其?察觉,所以姬明殊想出了个更好的?主意。
戮杀神族,姬瑶将?永囚镇魔塔,而?姬氏也能借此向钧天氏求来鸿蒙元息,令她转世为?人?,图谋十四州。
后来,从?堕仙台跳下时,姬瑶不免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个未来,若她随钧天长泽回去,便将?重入镇魔塔中,直到那位九幽氏帝女?重临君位。
姬瑶想,真是个无趣的?未来。
只是想想,便觉得无趣。
这世上有那么多魔族希冀着九幽氏的?帝女?能活下来,但有谁期待姬瑶活着?
期待着一只低阶魔族能活下来。
姬瑶不知道?,大约是没有的?,可不知为?何,她还是不想死。
堕仙台下,风如利刃,她仙骨破碎,黄庭紫府皆是千疮百孔。
往后,她不做什么紫微宫门徒,不做什么九幽氏帝女?,她只做姬瑶。
她要,姬瑶睁开眼,目光穿过云海,看向九重天上。
报仇——
这是姬重明教过她的?,他或许不记得了,但姬瑶唯独这一点,学?得尤其?好。神族加诸于她身的?痛苦,她总会设法?讨回。
或许到了那时,她才会甘心去死。
一只低阶魔族,竟敢向高居九天的?上神言报仇,是不是很可笑?
姬瑶也觉得有些可笑,她也不知,这会不会只是她的?妄念。直到在十四州人?族身上,她终于看到,天地生灵原来皆有其?存在的?意义,哪怕微贱如她。
魔族以血脉决定实力,姬瑶偏偏要逆天而?行,以命作赌,一窥那至高无上境界的?风光。

第二百零九章
藏书楼中, 姬瑶展开手中玉简,其?中所录,正是牧野部麾下魔族星图, 随着玉简展开, 以灵力描绘出的星图在昏暗室内散发出莹莹光辉。
这些血脉星图于神族而言, 除了了解魔族血脉天赋外,便别无他用, 是以赤炎斛任城主后将其随意地置于藏书楼中,并未严加看守, 倒是方?便了姬瑶。
已经拿到了想要的东西,姬瑶却?不打算立刻离开, 反而撑开领域, 在周围数尺空间中构筑出隔绝声息的阵法。
她有意留在这里, 将体内尚还?黯淡的血脉星辰尽数点亮。整个牧野城中,如今大约不会有比城主府更安全的地方?。
就算穆垣青崖察觉了姬瑶踪迹,又得知?她非九幽氏帝女,也不可能?将她的行踪告知?赤炎斛。
无意惊动城主府中神族, 姬瑶这一次吸收的不是游离于九幽中的煞气, 而是那颗属于魔君九幽觞的心?脏。
与人族不同, 魔族的心?脏是力量的具现,许多?自煞气中生出的魔物未能?凝结出这样的心?脏, 因而灵智未开。
不同于寻常魔族, 魔君九幽觞即便身死千余年, 心?脏所残留的力量仍有不可估量之巨,倘若尽数将其?吸收, 至少也有望触及天魔境。
但就算第?七序列之上的魔族,也并非都能?入天魔境, 需要沟通天地本源,方?能?得些微机缘。
而天魔境对于如今的姬瑶来说,未免还?有些太?遥远。她如今体内血脉星辰的数目虽然增加至三百二十五枚,勉强达到第?五序列魔族起始之数,就算第?三百二十五枚血脉星辰点亮后,也不过刚突破七重境的壁障。
要想突破至八重境,她需要将体内星海血脉星辰的数目拓展到七百三十枚以上,其?中艰难不言而喻。
对此,姬瑶却?很平静,即便每一次拓展星海,于她而言都是在生死边缘游走,以性命作赌。
但,她总会?赢的。
她总会?赢的。
姬瑶闭上眼,任来自魔君心?脏抽取的力量在瞬息从经脉汹涌淌过。
时间静默流转,她体内黯淡的血脉星辰逐一亮起,感知?也随之陷入朦胧之境。
在姬瑶于藏书楼中修行之时,牧野城城主府西侧,重重繁复禁制加持的牢狱光线昏暗,随着走入其?中,浓重血腥气自深处传来,令人作呕。
以玄铁为阑干,依山而建的牢笼被分割成无数相连的囚室,在每间囚室中分别关押着一只或数只魔族不等。
他们中大都现出原形,镣铐加身,正如未开化的凶兽一般撞击着囚笼,锁链在地上拖曳而过,黑暗中回荡着令人心?惊的声响,这些魔族似乎随时都会?破牢而出。
走入囚牢的几名神族未曾现出畏惧之色,他们早已习惯了眼前一切,何况有禁制阵法在,这些被禁锢了力量的魔族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赤炎斛喜好魔族与凶兽厮杀,是以在牧野城城主府中,特意建了一处关押魔族与凶兽的巨大囚牢。
而为了讨好于他,有妖族四处搜罗凶猛善战的魔族,送来牧野城城主府。
此时这只大腹便便的妖族正挤出谄媚笑?意,微弓着身引几名神族向内,他们要去看赤炎斛此番设宴的主角,那只实力堪比七重境神魔的深渊凶兽。
除了深渊凶兽外,沿途不少关押的魔族也都是这只妖族送来,届时用作与那只深渊凶兽厮杀。
不过有神族注意到身旁囚笼中,一只翼鸟少女蜷缩在角落,身披彩羽,实力不过才三重境罢了。
“怎么连三重境的魔族也带了来?”他有些不满地开口。
在七重境实力的深渊凶兽面前,至少也需有四重甚至五重境才能?周旋片刻,区区三重境,一个照面就被吞了,自然不是赤炎斛想看的场面。
妖族连忙解释道:“她可不是用来斗兽的,这只翼鸟叫声清脆婉转,无异于天生的乐师。听闻赤炎大人在音律上也颇有造诣,我这才特意将她抓来,献给大人。”
神族闻言,有了几分兴趣,只道:“且让她叫来听听。”
妖族连连点头,姿态毕恭毕敬,但面对蜷缩在角落的翼鸟,又全然换了副嘴脸,趾高气昂地下?令。
可惜对于他的命令,翼鸟少女却?是动也不动,没有任何声息,让这只妖族脸上颇觉挂不住。
他立时自袖中取出铜铃,随着铃音响起,角落处的翼鸟少女颤抖起来。在头疼欲裂的痛苦中,少女翻滚着,翅翼拍打在地面,一身羽毛狼狈凌乱,但即便如此,她也始终不肯发出任何声音。
妖族没想到她这样能?忍耐,摇动银铃的速度又快了许多?,但翼鸟少女宁肯将头狠狠撞向地面,也不愿发出鸣叫取悦眼前神族。
见此,几名神族面上神色不免淡了下?去:“这只鸟难道是哑了吗?”
“自然不是,当时将她捕来时,尚且还?好好的……”
妖族向他们赔笑?着解释,神族却?无意再听,径直向前方?行去。
在他们身后,妖族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吩咐仆从道:“一会?儿将她和其?他魔族一起丢进斗兽台。”
不过是只低阶妖族而已,竟敢在神族大人面前这样不识相,折了他的脸面,也不必再留着了。
仆从闻声应是,囚牢中,翼鸟少女终于从痛苦中摆脱,她趴在地上,覆着羽麟的脸上,神情模糊不清。
囚牢外,血月月光正盛,众多?前来赴宴的神魔仙妖先后而至。
此番牧野城中凡有名姓的魔族都受邀前来,前日曲氏的下?场还?历历在目,自也没有谁敢拒绝,时辰还?未至,便都到了。
虞丘蝉与父亲坐在主位下?首,坐在他们身旁的多?是魔族,压抑的气氛笼罩在席间,不过略寒暄两句,便都沉默了下?来。
祝融氏神族被刺引起的余波还?远未平息,看似平静的假象被打破后,牧野部魔族不得不直面最为残酷的真相。
他们的生死,只在神族一念之间。
相比魔族的沉郁,出现在席间的赤炎氏神族与一众仙妖却?是神情轻松,自如交谈。
不必多?时,赤炎斛带着麾下?护卫出现在席上,远远见了他,在座神魔仙妖尽数起身向他行礼,态度恭谨。
赤炎斛微微颔首,神情难掩自得。
他坐上主位,一直跟随在他身侧的穆垣青崖沉默地站在一旁,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宛如最忠诚的护卫。
席位呈环状而设,随着赤炎斛前来,当中遮蔽视线的禁制解除,席间神魔仙妖才发现前方?原来被挖空数十丈,成凹陷圆台。
一头形如虎豹,皮毛上满是血污的庞大凶兽正被困于其?中,灿金锁链缠绕在他身周多?处,才勉强将其?压制。
它拉拽着锁链,虎视眈眈地望向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生灵,仰天发出一声愤怒咆哮,令在座神魔妖仙也不由为之震颤一瞬。
深渊血脉的凶兽,果然可怖。
赤炎斛很是满意自己看到的一切,这头深渊凶兽越是强大,待会?儿与魔族斗将起来,场面才能?血肉横飞,足够好看啊!
“都说魔族善战,今日便让我看看,能?否对付得了这头深渊凶兽!”
随着赤炎斛话音落下?,数只境界在四至六重境之间的魔族被投入斗兽台上,他们中许多?原形已足够庞大,但在高有数丈的凶兽面前也未免显得不足。
灿金锁链破碎,已经饿了数日的凶兽看着眼前魔族,口中流出涎水,瞪着赤红双眼,飞身撕咬上去。
瞬息之间,诸多?化为原形的魔族已经与凶兽缠斗在一起,当中实力稍逊者?转眼就沦为凶兽口中血食,鲜血飞溅,片刻便染红了斗兽台。
看着这一幕,虞丘蝉下?意识收紧了手,诸多?魔族也都沉默不语。
让这些实力不足的魔族去对付堪比七重境的深渊凶兽,无异于让他们去送死。看着横飞的残肢断臂,虞丘蝉想,这分明是虐杀。
在场神族与妖仙谈笑?叫好,赤炎斛大笑?着,对这场血腥搏杀很是满意。
在对上虞丘蝉的目光时,他脸上笑?意更大了几分。
虞丘蝉清楚,这是警告。
对她,对虞丘氏,对牧野城所有魔族的警告。
她的指尖深深嵌入掌心?,努力压抑住心?中翻涌的情绪。
不过三重境的翼鸟少女是被放入斗兽台诸多?魔族中最弱的,面对破开而来的爪风,她奋力振翅,却?还?是被轻易撕扯开翅翼,身体重重地撞在身后石壁,滚落在地。
吞下?两名五重境的魔族,深渊凶兽向她所在的方?向靠近,哪怕只是被它踩上一脚,翼鸟少女都会?就此丢了性命。
她挣扎着想起身,但重伤的身体却?根本站不起来。
高处,姬瑶看着这一幕,素色斗篷半掩住面目,双眼藏在阴影之中。
她认得少女。
数月前,渊逝海旁,叫蜚蜚的少女与一群低阶魔族群居在一起,而如今,她出现在斗兽台上,翅翼撕裂,即将沦为凶兽血食。
这其?实也不值得奇怪,即便九幽氏在位时,低阶魔族也是随时都可能?湮灭的存在,或实力不济,死在凶兽口中,或沦为同境魔族的血食,又或者?为高位魔族一时喜怒,随手抹杀。
他们身份低微,性命轻贱,不值一提。
姬瑶看向席间谈笑?自如的神族与仙妖,眼前一切,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不过是只低阶魔族,魔族的大业与荣光,唯有九幽氏能?成就,与她没有半分关系。
她只是只低阶魔族而已——
姬瑶身后张开巨大羽翼,如同遮天蔽日的云。
她总要做些什么。
风声中,裙袂猎猎作响,姬瑶振翅,落向了斗兽台中。

第二百一十章
城主府内, 费了不少力气才得以潜入其中的曲戎在昏暗曲折的囚室中兜了不少?圈子?,终于找到了包括他父亲在内的三名七重?境曲氏尊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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