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下便满脸委屈道:“娘,我没有害你,你怎么能这么冤枉我。你要是真听谁说了什么,大可找那人来和我对质。”
“不用谁对我说什么,我难道会看不出来?你还敢说你没有害我!那我问你,昨晚你给我泡的茶水里,到底放了多少乌药粉?”
原本听她提到茶水,庄氏惊的面上险些没崩住,紧接着却又听到她问“放了多少乌药粉”,看来,她并未察觉出什么。
她便试探性地问道:“放的和之前差不多啊,娘,这怎么了?”
“如果真差不多,那我为何昨晚喝了会没效果?我生老二的时候掉入过水塘,这事我也对你说过,老二因此虽生出来了,身体却一直不好,我也因此烙下了病根,体内有许多的淤血,这么多年来一直清不干净。”
喝了口温水之后,秦氏才继续道:“前几个月,这情况更盛,我每日腹痛难忍,卢大夫给我开了这味药,让我每日里磨碎了冲水喝,我喝了多日了,一直都有效,昨晚却偏偏没效了,今早又腹中疼痛,这不是你故意放少了乌药粉才导致药没了效果是什么?”
“……”
庄氏心中的一颗大石终于放下了,原来她还真的压根没察觉出来。
不过,她当下却猛地一拍大腿道:“哎呦,这事闹的,娘,你不知道,昨晚我正在给佳珠做新衣服,那药粉是沈递放的,估计他不清楚量,给放少了,我这就去找他问问。”
说着,也不再管秦氏,直接开门向外走去了。
不多时,沈递就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主动开口:“娘,昨晚那乌药粉确实是我放的,估计是放少了,都是我的错。”
秦氏闻言,接在了手中的药碗又放在了桌子上,颇为恨铁不成钢地瞪向沈递:“你什么时候能有点出息!”
乌药粉一直都在庄氏那里,怎么沈递昨晚刚帮着泡了一杯,今日就出了这事?
说是巧合,打死她都不信!
沈递分明就是在帮庄氏背锅,也不怪秦氏动怒!
想想两个儿子,大儿子太刚,对家人动手那就是家常便饭,二儿子吧,则太过软弱了,不管何时都以他那个不知事的婆娘为重!
真是两个极端!
见秦氏真生气了,不肯再喝药,沈递便劝道:“娘,是那婆娘不知轻重,做事这么糊涂,我等会就好好训她,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你快把药喝了吧,免得再遭罪。”
水渐亦把所听到的一切全部说完后,又紧接着说了句:“下不为例。”
“你下次可以不用偷听墙角的方法去听。”
水渐亦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就听到,她已经再度说道:“你可以直接逼供,让他们对你说实话。”
“……”
眼见着水渐亦转身就走,沈慕瑶立刻拉住了他的衣角:“我开玩笑的。”
“但是我觉得这法子直接省事多了。”
“……不是,有时候也是要讲究迂回策略的,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一会吧。”
看着水渐亦走了出去,回想着他刚说的话,沈慕瑶却觉得庄氏并没有对秦氏说实话,如果真如她所说的那般,那系统里显示出的“白龙头”又是怎么回事。
而且,乌头片一般都是用温水泡着喝,即便是碾碎成粉末,也不能长期服用,否则轻者气虚,重者就会导致中毒。
蓦地,她又想到了昨晚见秦氏离开时,脚步很轻缓的样子,看来,这必定是长期喝乌头粉导致的!
庄氏并没有瞒着秦氏她一直喝的是什么,一方面除了乌头的确有祛寒止痛、活血化瘀的效果,另一方面,庄氏是料定了这个村子里是没人知道乌头长期服用会导致中毒的吧。
更何况,这乌头还是本村唯一的郎中开的,又怎会有人再多想?
这么看来,沈慕瑶更觉得庄氏与这卢升关系匪浅!
而且,庄氏为何要害秦氏?难道只是贪图她的体己钱?
不对,沈慕瑶骤然想起来了,秦氏说她服用乌头粉已经几个月了,而水渐亦才出现几日,几个月前,秦氏还把她们母女当成是眼中钉、肉中刺呢,所以,这庄氏是根本不可能因为怕秦氏把她的体己钱留给大房才让其喝这种药粉的!
她一定是还有着别的目的!
想着,她突然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深处涌出,逐渐蔓延至全身各处。
人心险恶,她真是再一次深刻地体会到了。
而此时,她也已经明白了“白龙头”的意思,白龙头打成粉之后,泡在水中,味道与乌头粉没有多大的区别,很难会品尝出来,但是白龙头这种药粉却是清热凉血的,尤其是有血瘀症状,经常腹痛的,更是不能服用,是会加深这种症状的。
真没想到,这个庄氏为了要害他们,竟然敢私自给秦氏换药,秦氏虽有些小聪明,猜到了今日不适之事是庄氏所为,却没想到,她一直在服用乌头粉,淤血腹痛的症状已经减轻了许多,就是骤然有一晚没服用、或者是服用的少些了,也不会那么快就恢复不适之症的,否则前几个月的药粉不是白喝了么。
庄氏一计不成,肯定还会有所动作,沈慕瑶可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蓦地,余光忽然瞥到墙头上有个黑点,仔细看去,竟然是沈佳珠趴在墙头上偷偷地向这里张望着。
她肯定以为,现在沈侽不在,他们三人此时正在商量着怎么逃走吧。
看着她,沈慕瑶突然有了主意。
她当下便不动声色地走出了房间,用不轻不重,却足以让沈佳珠听到的声音“咳嗽”了声,余光看到那颗脑袋立刻缩了回去,她唇角噙了几分笑意,向大门的方向走了去。
大门从外面上了锁,大门不比房门,上锁之后两扇门之间还能拉开一条缝隙,此时即便用力地拉大门,大门也是纹丝不动的。
但是沈慕瑶还是用力地拉着大门,试图将自己纤细的手指伸出去,试了几次无果之后,她又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树枝,树枝却也插不进去,折腾了一身汗之后,她终是有些累的停了手,却没有死心,而是低声地把水渐亦唤了出来。
听着她刻意压低的声音,不知道她又要做什么,但是他还是走了出去,就看到,院中,她靠着墙站着,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薄汗,面上也有些红,像是在面人脸颊上晕染了冻果的汁水。
看着她晶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水渐亦心底莫名的划过了一抹异动,当下却只是不动声色地上前,正欲开口,沈慕瑶已经对其做了个噤声的姿势,并对着他指了指一墙之隔那边的庄氏家的方向,示意墙壁那边有人在听墙角!
水渐亦眸光微动,这可以说是报应吗?方才听别人的,这么快就被别人反听了。
“小曦,我上午听你说柴房里发现了一个狗洞,你也可以钻出去?”
沈慕瑶微微提高了声音。
水渐亦见状,立刻明白了,她是故意说给对面的人听的,当下便也回应了一声:“是发现了一个。”
沈慕瑶却突然不说话了,过了会之后,就在他以为,她不会再开口了时,她却又提高了声音道:“今晚亥时末,等他们都睡熟了之后,记住了啊,你可千万别睡着了。”
话落,她便示意水渐亦向屋内走去了。
日落西斜,沈侽回到了家中,许是因为白日里冤枉了沈慕瑶,还打了她一巴掌,所以晚饭时,他一直没看她,只是低着头扒饭。
饭后,他早早地便回到了房中,沈慕瑶和水渐亦也没打扰他,毕竟,再过一个时辰后,还要他起来帮忙呢。
距离亥时末大约还有一刻钟的时间,水渐亦直接去了沈侽的房中,他刚说在柴房里发现了一个狗洞,沈侽突然想到了什么般,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去了柴房。
柴房内还点着灯,而且,沈慕瑶也在。
原本堵着洞口的柴火已经被移开了,露出了一个不大不小,却足以够他们都钻出去的洞来。
他这才想起来,这墙洞是因为之前砖裂了,角落里又潮湿,被之前养在屋内的土狗被刨出了一个洞来,后来想着反正是放柴火,又不住人,他懒得去修,便草草地用柴火堵住了,时间太久了,若非今日水渐亦发现,他都要忘记此事了。
但见沈慕瑶把几根柴火并排绑在一起,沈侽立刻问道:“你在做什么!”
第28章 :打得好
沈慕瑶不紧不慢地回道:“我方才在睡觉,然后小曦去找了我,说是听到墙角有动静,不知道是不是有蛇,他有些害怕,我便陪他来了这里,才发现这角落里有个洞,我就想着用柴火先堵一下,小曦可能是觉得不牢固,还是怕会有蛇虫之类的从洞里钻进来,才去找了你。”
话落,她目光有些胆怯地看了沈侽一眼,小心翼翼地低声说道:“不是我偷跑出来的,是你今晚没有把房门锁上。”
她说的没有锁上,而并非是忘记锁上,就是为了给沈侽一个台阶,果然,沈侽怔了下之后才道:“天天把你房门锁上干啥?你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我用得着费那个神!”
沈慕瑶闻言,眸底闪过一抹光亮,能够开始信任他们,这就是好事。
就在这时,水渐亦已经道:“还是用砖头把这个洞给堵上吧,我个子小,应该能从这个洞里钻出去,我去找找看看可有砖头。”
说着,不等沈侽反应过来,他已经立刻从洞口里钻了出去。
不等他开口叫“小曦”,沈慕瑶已经道:“要不要去和一些泥土,这样会堵的更牢固一些。”
“你去活泥吧,外面这么黑,他能去哪找砖头。”
说着,沈侽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向外走去了,边走边道:“刚才还说怕,我看他是一点都不怕。”
沈慕瑶立刻接了句:“现在有你在,他自然什么都不怕。”
沈侽虽没有说什么,但是沈慕瑶知道,刚才那句话他一定已经听到了。
柴房内,沈慕瑶看了眼洞口的方向,还没有起身去和泥,外面突然就响起了沈佳珠惊叫的声音:“什么人在那里!”
竟然来的这么快,还真是迫不及待!
想着,她当下直接坐在了柴火着,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透过洞口,可以看到外面比较亮,而且脚步声纷杂,看来,这沈佳珠还不是自己前来的。
“你这个野孩子!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而且还是从洞里钻出来的,你说,你是不是要逃跑?奶奶,我早就和你说了吧,这野孩子就是靠不住,你看,这才几日,就想着逃跑,就该把他的腿给打断!”
秦氏也来了?
这下可是有好戏看了。
想着,沈慕瑶丝毫不嫌事大的也直接从洞里钻了出去,刚钻出去,就有火把的光亮直接照到了她的脸上。
沈慕瑶立刻抬手挡了下光亮,透过指间的缝隙,一眼就看到了沈佳珠在看到她时放光的眼睛!
她几乎是惊叫道:“奶奶,你看到了吗?他们是想一起逃跑!”
沈慕瑶抬眸望去,就看到沈递一家都来了,而此时,沈递看着他们欲言又止,但是面上的确是有些失望、遗憾,庄氏和沈佳珠则是一脸的幸灾乐祸,好似她与水渐亦待会就要被打断了双腿,秦氏的脸色则阴沉的厉害,死死地瞪着他们。
她当下却只是有些茫然地看向秦氏道:“奶奶,你们会在这里?”
“我们要是不在这里,你们是不是就打算逃跑了?”
沈佳珠尖着嗓子道。
“逃跑?你到底在说什么?”
“都被我们给抓到了,你竟然还敢狡辩!”
“抓到了什么?”
忽然,沈侽已经走了过来道。
不曾想他竟然也在,沈佳珠还以为他是听到了动静之后赶来的,便立刻告状道:“大伯,你还不知道吧,你可是养了两只白眼狼,他们竟然打算从这个洞里逃跑!”
“沈慕瑶本来就是个外来货,就是靠不住的,更何况还是这个野孩子,我说大伯、奶奶你们是不是都糊涂了,之前死活要留下这个孩子,今晚幸亏被我给发现了,要不然还不知道你们得损失多少呢。我敢肯定,现在他们身上一定偷了东西,不信就给我翻翻看!”
她自顾自地说的畅快,丝毫没注意到此时沈侽已经变了脸色,说着,她当下直接走向了距离她最近的水渐亦,正要对他搜身时,沈慕瑶突然上前,抡足了力气,“啪”的一声,狠狠地给了她一个耳光。
清脆的一声之后,沈慕瑶觉得自己的整条手臂都有些麻了,而再看沈佳珠,半边脸都被打的歪到了一边,顿时又红又肿,而她整个人都呆住了,可能是因为沈慕瑶的力气过大,直接把她打懵了,又可能是她压根就没有想到沈慕瑶竟然会动手打她!
不仅是她,其他在场的人都怔住了。
而趁着他们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沈慕瑶已经快速地拉着水渐亦的胳膊,两个人一起躲至了沈侽的身后。
“啊!”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沈佳珠立刻反应了过来,顿时气恼地惊叫了一声,看向沈慕瑶的眸子也恨不能要吃了她:“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说着,她顿时快速地向着沈慕瑶跑了过去,在经过沈侽身边时却被他给扯住了手臂。
“大伯!你干什么!你快放开我!有爹生没爹养的东西,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训教训你们!”
忽然,沈侽直接将她狠狠地向后推了去。
沈佳珠一个没防备,后退了几步之后还是跌坐到了地上,手掌硌在了尖锐的碎石上,立刻被划出了几道血痕。
一时间被打之后又被推,沈佳珠彻底懵了,而反应过来的庄氏立刻上前,心疼地把沈佳珠给扶了起来,随后死死地瞪着沈侽道:“你是不是失心疯了?你为什么要推佳珠?你那个贱丫头打了佳珠,你就该把那个贱丫头的手给剁下来的,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无视她近乎歇斯底里的咆哮,沈侽却只是面无表情道:“沈丫头打得好,她身为姐姐,妹妹做错了事,难道不该教训教训她?”
庄氏闻言,顿时怔住了,直觉这沈侽是不是真的疯了:“你难道看不到你家的两个白眼狼是要逃跑吗?”
“你哪只眼睛看到他们要逃跑了?”
紧接着,沈侽便把今晚事情的始末全部说了一遍。
第29章 :福星高照
庄氏听的立刻傻了眼:“什么?这不可能,他们明明就是要逃跑,大哥,真不知道他们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了,你现在竟然还帮他们说话。”
“听婶婶这话的意思,似乎是很希望我们逃跑?”
沈慕瑶看着庄氏道。
“你胡说,明明就是你们自己……”
庄氏还欲说什么,秦氏骤然厉声开口道:“行了,给我住嘴!”
说着,她极为不满地瞪了庄氏一眼,以前怎么没觉得这女人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还有你,佳珠,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里闹什么闹?搞的一家人都不得安宁,你要是睡不着,今晚开始就给我劈一捆柴之后再睡!”
“奶奶,根本不是这样的,他们就是要逃跑,是我今天亲耳听到的!”
沈佳珠忍不住辩驳道。
“你是什么时候听到的?”
沈慕瑶紧跟着问道。
“就在大概巳时的时候,我就听到……”
“那时候我和小曦分明就在家里,我们说的话,你怎么会听到?”不等她把话说完,沈慕瑶立刻接连着逼问道:“上午小曦和我说,昨晚没有睡好,听到角落里有老鼠,我说角落里可能是有个老鼠洞,如果今晚又听到了老鼠在闹腾,就等爹回来的时候好好看看,结果晚上爹回来很累,吃了饭就睡了,但是小曦的确又听到了动静,这才去把爹叫醒的。就算是你偷听到了我们的话,也不该胡编乱造说是我们要逃跑!”
说着,她似突然想到了什么,恍然道:“难怪你们一口咬定,是爹在帮我们掩护,为了陷害我们,你们竟然不惜冤枉爹。”
“不是的,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你们……”
话没说完,沈佳珠突然“哎呦”了一声,却是秦氏直接用拐杖狠狠地打了她一下。
“奶奶,你为什么打我?”
沈佳珠疼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你也不相信我是不是?我真没说谎,不对,肯定不对,我就不相信你们不会逃跑,你们肯定是有别的目的!对了,你娘,你们肯定是在给你娘制造逃跑的机会!”
说着,她突然发现了天机般,立刻对着沈慕瑶的家里跑了过去。
沈慕瑶见状,差点没抑制住都要乐呵出声了,真不知道依照她这智商,以前的沈慕瑶是怎么就被她们给欺负成那个样子的!
“胡闹!简直是胡闹!”
秦氏气急。
看得出来,沈佳珠现在在秦氏眼中是没有丝毫的信任度了。
“她又要欺负娘。”
说着,水渐亦已经率先向家中跑去了,沈慕瑶求救似地看了秦氏一眼,见其已经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方跟着水渐亦回到了家中。
众人见状,只能一并去了柳氏的房中。
刚进去,就看到沈佳珠在大吵大闹的,竟是在质问柳氏为什么没逃走!
见她越来越不像话,秦氏便看向庄氏道:“还不赶紧把她给我带回去。”
说着,又看了眼站在门外,避讳着没有进来的沈递道:“把她带回去之后,直接关在房间里,这一个月都不要让她再出来,免得去到了别人面前丢人现眼!”
沈佳珠被拉出去之后,屋里终于清静了。
柳氏卧床休养了几日,现在虽然依旧清瘦,气色却比之前好了些,依然可以看出之前的气韵,几日不见她的沈侽也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问道:“这么晚了不睡觉,你干啥?”
“趁着现在身体撑得住,给娘多绣几个裹头巾绣片。”
秦氏闻言,顺着她的手中望了过去,她手上果然有一个快要绣完了的绣片。
见她身量纤细,露在外面的一截手腕上都没有二两肉,却还在想着她,想到之前曾经对她做过的种种,秦氏的表情有些不自然道:“不是在养身体吗?还忙活什么,以后再做吧,早点休息。”
“好,我都听娘的。”
秦氏看着她,嘴巴张了张,似是想说什么,最终却又什么都未说,既然过去的那些事都已经发生了,现在再说什么也没意义了,过好以后就可以了。
想着,她当下便走了出去。
沈慕瑶等人送秦氏出门,但是水渐亦却一直站在柳氏的门口,并未送她,秦氏见状,也知道今晚的事情让他们受委屈了,便对着水渐亦招了招手道:“小曦,过来。”
水渐亦虽然沉默,却还是走了过去。
“今晚的事情,让你受委屈了。”
“小曦不觉得委屈,只是觉得再这样下去,有朝一日小曦若是被逼走了,还请奶奶体谅,这并非是小曦的本意。”
“胡说,谁能把你逼走,你既然叫我一声奶奶,那你就是我的孙儿。”
见水渐亦并不言语,秦氏想了想,最终还是道:“你放心,从今以后你家的事,他们管不着,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一旁的沈慕瑶闻言,立刻对着水渐亦使了个眼色,她要的就是这句话。
“其实婶婶他们没法接受我们,小曦也能理解,毕竟奶奶一直都与他们生活在一起,奶奶现在突然对我们上了心,他们自然接受不了。但是说实话,我现在愿意生活在这里,是因为奶奶对我好,所以他们对我怎样,我不在乎,我只在乎奶奶到底相不相信我。”
沈慕瑶怔怔地看着水渐亦,看着他面上的认真神色,即便早就清楚了他寡淡的性子,但是若她是秦氏,眼下骤然听到这番话,也绝对不会无动于衷的。
果然,秦氏闻言当下握住了水渐亦的手道:“奶奶信你,奶奶怎么会不信你呢。”
“既然奶奶相信我,我也想和奶奶真正的成为一家人。那我可以经常去婶婶家里看你吗?”
“当然可以,你随时都可以去。”
这话的潜意思就是,沈侽日后出门不用再把大门锁上了?
强压着心底的欢喜,待沈侽送秦氏回去之后,沈慕瑶还是没忍住,揉了揉水渐亦的脑袋道:“福星高照啊。”
水渐亦冷冷地睇了她一眼:“别太得意忘形了,还有……”
他指了指她刚揉他脑袋的手:“下不为例。”
因昨晚得了秦氏的话,翌日沈侽再出门的时候,并未再将大门上锁了。
早饭后,沈慕瑶便去了秦氏处,将昨晚柳氏赶制出来的绣片给她。
她前去的时候,沈佳珠刚起床,正在洗漱,在看到沈慕瑶之后,立刻将洗脸水向她身边泼了过去。
“沈佳珠!”
及时避开了的沈慕瑶还未言语,一道严肃的声音已经自其身后响起。
沈佳珠对于背后的秦氏却视而不见,只是重重地冷哼了声之后,便端着面盆回了房间。
秦氏气的手指都在颤抖,没想到老了老了,一直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多年的孙女竟然对她这么不待见!
好在这时,沈慕瑶已经上前道:“奶奶,今日外面有风,比较凉爽,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似是怕她不愿意,紧接着她又补充了一句道:“正好小曦也想出去看看,自从来到这里,他还不清楚这村子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我说沈丫头你也太不懂事了些,你奶奶年龄大了身体不好,你还带着她出去折腾。”
不等秦氏开口,庄氏已经从屋内走了出来道。
沈慕瑶闻言,却有些茫然道:“没有啊,奶奶的身体看上去很硬朗啊,再者说,村子里谁都知道婶婶你是出了名的孝顺啊,把奶奶照顾的这么好,之前又有卜卦先生说奶奶能长命百岁呢,我还等着给奶奶过百年寿诞呢。”
“这,那当然,娘自是能长命百岁。”
看着庄氏微僵的神色,沈慕瑶愈发觉得,她给秦氏喝的那乌头茶肯定有问题。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注意到她在说“卜卦先生”时,秦氏的眸底也闪过了几分不自然,不过她当下并未多想,在秦氏表示也想出去走走之后,便搀扶着她向外走去了。
她与水渐亦各站在秦氏的一边,她陪着秦氏的情况,在水渐亦来之前可是从未发生过,眼下还有水渐亦在一旁作陪,村里过路人看到了,纷纷对秦氏贺喜,说她是好福气。
秦氏虽知他们奉迎的成分更多一些,但是漂亮话谁都爱听,更何况这漂亮话还说到她的心坎里了,当下便笑着一一回应。
从云华村通往后山的中间,有一片过渡的小树林,闲暇时村里人喜欢去里面纳凉,此时时辰尚早,里面倒是没什么人,很安静。
余光瞥见有些树木上、树干的位置黑黑的一层,沈慕瑶眸光微顿,立刻走了过去,果真是木耳,她顿时道:“这个季节,这里应该能采到一些木耳、草菇,奶奶,你就在旁边坐着休息会,我们采一些,晚上也能打打牙祭。”
不过是野生的木耳和草菇,这就算是打牙祭了?
看着他们身上衣服的补丁,秦氏忽然觉得,就不说水渐亦了,这么多年来对沈慕瑶的确很疏忽。
这也是因为她不是沈侽亲生,而且之前见了她又像是老鼠见了猫,自然更是不比嘴巴抹了蜜般的沈佳珠讨她欢心了。
但是,眼下看来……
想到沈佳珠处处忤逆她,秦氏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还是平日里对其太过骄纵了。
看着还在忙碌的那两道身影,只是可惜,没一个真正是她沈家的。
想着,她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沈慕瑶道:“沈丫头,你过来,这边木耳好像多一些。”
沈慕瑶闻声便立刻走了过去。
秦氏想了想,似随意地问道:“沈丫头,你觉得那些卜卦先生的话能信几分,我觉得他们都是尽捡好听的来说,都是不可信的。”
如果觉得不可信,为何又会提到卜卦先生?
沈慕瑶忽然想到了之前她提到卜卦先生时秦氏的反应,想着,她当下只是不动声色地淡笑道:“这得看算的是什么了。”
“这话怎么说?”
“如果算的是身体,一般卜卦的可能都会些歧黄之术,从面相就能看出身体状况。如果看的是家族运势,这也是有迹可循的,从家族人之间是否融洽,是否和谐相处便能看出端倪,毕竟家和万事兴嘛。”
见她说的在理,秦氏忍不住问道:“那如果算的是家丁是否兴旺呢?”
家丁是否兴旺?
想到沈家现在的情况,秦氏算的只怕是沈家能否有个真正沈家亲生的男孩吧。
说到这,沈慕瑶又想起了一事,那还是几年前真正的沈曦失踪了之后发生的。
那时沈曦刚失踪,整个沈家都像是天都塌了,秦氏因此还大病了一场,整日在家中连门都不出,后来有一日,她感觉突然就好了,又恢复到了以往的精神。
现在想来,似乎就在她突然就好了的前日,她在一个偏僻的地方角落里和一个卜卦先生在说话,恰好被沈慕瑶看到了,不知道两人在说些什么,最后那卜卦先生走的时候,还说秦氏必能长命百岁之类的,这也是为何沈慕瑶之前在沈递家中会说有卜卦先生这么说。
眼下听秦氏这么问,沈慕瑶也知道,她心里的疙瘩还是没有因水渐亦的到来而解开,她肯定还是想要一个身上流着沈家血脉的亲孙子的。
只是,这么说来的话,沈慕瑶倒还是有个疑问。
从庄氏对于秦氏一直隐忍的态度看来,她虽不知秦氏身上到底有多少体己钱,却也猜得出肯定不少。
而秦氏之前对于柳氏的态度,更是没有丝毫的尊重,如果她想要个亲孙子,沈递不行,沈侽身体到没听说有什么大碍,她是能做出再给沈侽买个小妾之事的,再不济,也会再找个女人给沈侽生个孩子,然后让柳氏来抚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