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当家:茶农赚个小郎君—— by非一
非一  发于:2024年0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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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没虚到需要倚靠一个女人的地步,再者,她现在自己的身体似乎都成问题吧。
走了几步,不见身后有脚步声,转头,看着似是正在磨牙的沈慕瑶,水渐亦淡道:“等着喂狼?”
话落,也不再理会她,继续向前走去。
“……”
她姑且认为他只是脾性不好吧。
原本还有些赌气,但见周围天色越来越暗,不远处的他的身影也逐渐变的朦胧,沈慕瑶立刻加快了脚步,下意识地扯住了他的衣袖:“我们现在到底要去哪里啊?天已经黑了。”
水渐亦终于停了下来,随手指了个方向。
沈慕瑶顺势望了过去,就看到一处山坡底端,有一个乌漆嘛黑的山洞。
这里距离那片茶树不是很远,正合她心意。
沈慕瑶走了过去,就看到,洞口比较大,两个人并肩进入都不成问题。
她原本还有些担心,怕野兽也能进入,然而看着洞口处的一处大水坑,她立刻打消了疑虑。
山洞入口处的顶端,石头与石头之间有缝隙,因而山洞里才残存了这么多的水,水质发黑,隐约还散着一股潮湿的臭味,她把树枝插入水中估略了下,水深大概到她膝盖的位置。
凑近了看,还能看到里面竟然还有水蛭!
她最是惧怕那种冰冷黏腻的东西,当下立刻后退了几步,再不敢靠近。
水渐亦还在捡树枝,他的一条腿受了伤,所以哪怕只是弯腰这么简单的动作,他有时候都会疼的小腿微微抽搐,但是他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任何的停歇。
沈慕瑶见状,顿时打消了让他先进洞的念头。
这种情况下,即便她帮不到他,也绝对不能拖他的后腿,否则且不说他会不会抛下她,她的懦弱胆怯也可能会害了她自己!
想着,她直接去找石头,但是,哪怕是比较大块的,落水之后也只是在水中冒了个尖,而且周围可用的也比较有限。
咬了咬牙,她最终还是踩在了石头上,走至中间时,水渐亦抱着一捆树枝走了过来。
“水里有水蛭,你踩着石头走,小心一些,别让水蛭碰到你的伤口。”
否则,那吸血的恶心之物就会从他的伤口钻到他体内的。
即便小心避免,她的脚还是踏入到了水中,沈慕瑶只能小跑着前行。
好在,大水坑之后,山洞里便相对平坦了。
水渐亦从身上摸出火折子,点燃了树枝。
眼前终是有了光,来不及去查看周围的环境,沈慕瑶直接坐在了地上,脱了鞋袜,看着脚踝上粘着的黑色的水蛭,她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低呼一声之后,她随手捡起地上的瓦片,直接去刮脚踝,试图把水蛭刮掉。
因为太过用力,脚踝上顿时多了几道血印,即便水蛭已经掉落,但是那种恶心的感觉却依然蔓延在肌肤上,沈慕瑶还在狠狠地刮着,试图将心底的那股恶寒也一并刮掉!
脚踝上很快便血痕遍布,伤口处还渗出了血,见沈慕瑶似是不知疼痛,还在刮着,水渐亦立刻上前,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放开我!不要你管!”
狠狠甩开他的手,而她手中的瓦片也顺势摔落到了地上。
“咣当!”
这一声,也一并击断了她心内那道一直紧绷着的弦,近日来的所有委屈、怨恨、担惊受怕,终于全部溃决,她再也没忍住,放声大哭!
她有什么错,为什么她小小的年纪就要承受这世上最深的恶!
她只是想活着,哪怕贫寒,只想平安地活着,为什么连这个小小的要求都成了奢望!
压抑了多久,又承受了多少常人所不能及,眼下才会哭的这般淋漓。
水渐亦看着她不停耸动的肩膀,他是被牙婆子拐卖到这山村里的,逃跑时无意中听到过村里人的闲言碎语,知道了一个败坏门风的女孩子要被点天灯,因而,刚才的接触中,他就隐约猜测到了,村民口中之人,可能就是她。
但是,正是因为接触了,凭直觉,他是相信她的话的,她没怀身孕,她的大肚子,可能只是别人的肮脏算计罢了,否则她又何至于会逃。
说起来,她也不过与他一样,都是苦命人罢了。
但是,她又与他不同。
他不会忘记,最初她拥着他,用自己的身体垫着他;给他止血的茶叶、包扎伤口的棉布;告诉他小心水蛭等,点点滴滴。
尽管她可能只是不想让他丢弃她。
但是眼下,她真实的放纵,让他莫名的心生怜惜。
也有些不知所措。
他对于自己不需要的,一向也不会,比如宽慰,所以眼下,他只是把火堆向她身边移了移,这样就能保证不会有虫蚁等碰到她。
火光很暖,沈慕瑶的心底也觉得好似没那么寂冷了,她的身体下意识地向火堆靠了靠。

许是太过疲累,她睡的比较沉。
泪水冲掉了她面上的污渍,虽然此时面上还有着一道道清浅的污痕,却依稀可见她的面容。
女子的相貌对于他来说,只是用来区分男女而已,他虽然对人的相貌能够过目不忘,心底却没有任何的感觉。
但是沈慕瑶,却有些不一样。
她的五官尚且稚嫩,没有完全长开,额前还有着细密的浅色绒毛,在大人眼中,她就是个黄毛丫头。
他记得,她的眼睛很圆,黑白分明,瞳仁很亮,透着清浅的灵动,即便现在双眸紧闭,小巧的鼻、樱粉的唇、柔和的脸颊弧线,依然像极了街头捏面人手下活灵活现的精致面人。
之前,他每次路过时都会看一眼,却从未买过,因为怕护不住它的融化。
但是现在……
看着她,水渐亦忽然把一块薄瓦片放入了火堆中,烤到瓦片呈出黑色后,才用木棍将瓦片夹出。
山洞最里端。
水渐亦紧咬着小木棍,随后将炙热的瓦片放在了小腿的血肉模糊之处。
茶叶虽止血,但是这样愈合伤口太慢,眼前的处境,不会给他静养的机会,他只能这样,让伤口直接愈合!
“滋滋……”
他能听到,小腿处传来柴火被烧般的声音,巨大的灼痛,让他近乎有种小腿已被锯断的错觉,他看着缕缕黑烟从焦黑的小腿处冒出,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滚落,遮蔽了他的视线。
而他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最终,他直接疼晕了过去。
再度醒来时,阳光从洞口透进来,在地面上洒下一层薄薄的光亮。
他身上盖着沈慕瑶的麻质棉衣,但是她人却不在山洞了。
昨晚疼晕了之后,中途他被冻醒了一次,残存的意识让他把裤腿捋了下去,所以他焦黑的伤口,她应该并未看到。
洞口的水里被放入许多块石头,虽不至于把黑水填平,出入却不会再碰到黑水了。
出了洞口,四下眺望,很快便在一片山坡上看到了那抹娇小的身影。
她的身体是很纤细的,但是因“大肚子”,所以行走的动作看上去便多了几分憨态可掬。
他又想到了,扎着双环髻的圆润小福娃面人。
就在这时,沈慕瑶也看到了他,立刻对着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
看着她洁净的面上,明亮的期待,他眸光微动,动作已经先意识一步,向她走了过去。
走近了才看到,地面上摆放着一个清洗干净的瓦罐,瓦罐里装了一半的水,此时水里漂浮着许多鲜嫩的茶叶。
“我早上起来之后,在山洞最里面竟然找到了一个瓦罐和几个碗,虽然有豁口,却并不影响使用,还真是正觉得困,就有人送来了枕头,这运气……”
话没说完,沈慕瑶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噤了声,面上也多了分肃白。
“我听说,这里有山匪……”
听话听音,水渐亦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
“即便那些东西是山匪留下来的,现在,这后山也没有山匪,至少,方圆百里是没有的。”
而瓦罐和碗,也是他之前从别的地方找到后,放入那山洞里的。
听他言语笃定,沈慕瑶正欲再细问问,就看到他也伸出了手去,似是想帮她一起采茶,她立刻道:“要‘一芯两叶’,也就是最好要采三片在一起的茶,中间是它的嫩芽,旁边两片是它的叶子。还有,多芽不采、空心不采、开口不采、过长不采、偏瘦不采、短芽不采、虫伤不采、病芽不采……”
说着说着,她突然停下了,转头去望,水渐亦的面上果然多了分怔愣。
也是,采茶也是个技术活,她之前也是耗时许久才学会的。
她便道:“我自己采就行了,你净手之后从罐子里捞一些新的茶叶,嚼碎后敷在伤口上,那块布条也清洗一下之后再使用。对了,你嚼的时候别咽下去。”
水渐亦闻言,眸底微怔。
这句话,昨日她已经对他说过一遍了。
但是,方才,她自己明明吃下了一些茶芽。
就在这时,就听到,她忽然问道:“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他不是云华村的人,而且在此之前,她好似从未见过他。
然而,不等他开口,她却再度道:“算了,我不问你了。但是你得知道,现在如果我们想要活下去,就得时刻待在一起,互帮互助,毕竟多个人就是多一份力量。”
说着,她看向了水渐亦。
后者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就在她的心一点点下沉时,就听到,他淡淡的“嗯”了一声。
虽惜字如金,好歹也算是应允她的话了?
水渐亦包扎好伤口后,折回,山坡上却已没了她的身影。
想了下,他还是先回了下山洞。
洞内,她正在用杂草做的简易的扫帚在清扫山洞。
“我出去找些吃的。”
话音刚落,连他自己都怔了下。
他这是在向她报备他的行踪?
原来,无形之中,他不仅听进了她的话,他的行为举止,更是在应允着她。
但是,两人之间,扶持前行,这种素来与他独来独往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他竟是也不觉得难以接受。
沈慕瑶倒是没想那么多,闻言只是道:“那你等下,我同你一起去,也好捡些柴火回来备用。”
树林里,凉风习习,两人并肩前行,周身是少有的静谧安宁。
而他们,谁都没有再提昨晚的事情。
原本打算摘些野果的,现在却并非果实成熟的季节。
但见水渐亦只是向昨晚她被狼追的那条路走去,沈慕瑶私心想着,他可能是想找自己的玉佩,也可能……
她的脑海中又闪过了昨晚他饮狼血的一幕。
好吧,其实吃狼肉,她心内也没那么排斥。
因而,在看到昨晚他最初射死的那只狼之后,沈慕瑶立刻走了过去,正欲拔掉它喉间的尖利树枝,水渐亦突然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巴,还将其带至一片杂草下面。

第7章 :要被发现了
与此同时,沈慕瑶忽然听到了远处有纷杂的脚步声传来,隐隐还夹杂着说话声。
“大清早,沈侽就让我们来这后山,走了这么久了,也已经进后山很远了,怕是不能再向里走了,万一遇到野兽什么的……”
“瞧你那怂样,青天白日的,我们又来了这么多人,怕个鸟毛啊!现在要是不找他们,过几日,只怕是连尸体都找不到了。”
“说来也是奇怪,沈家外来的那丫头在沈家一直是做牛做马的,若不是柳氏一直护着沈丫头,她不知道哪一次就要被沈侽醉酒后给打死了。沈侽这是突然良心发现,才请了我们来这找那丫头?”
“你想的太多了,还良心发现,狗还能改的掉吃屎?村里的牙婆子前几日不是拐了个小男孩么,我可是听说,那男孩原本是要卖给沈家的,可是沈家哪有钱买?”
“你的意思是,要卖了沈丫头,去换那男孩?但是沈丫头好像都十二了,是不是太大了些……”
“所以说你脑子塞了浆糊呢!村子里不是有好些鳏居、还有些有钱人么,别看沈丫头年纪小,那相貌、那身段,可真是没话说,也不怪有那么多人惦记着了。连沈侽有一次喝醉了之后都说,一个女人,长了个好皮囊,不就是给男人……”
后面的话太过不堪入耳,而且随着各种淫笑声的逐渐逼近,他们要过来了!
感觉着身下之人身体不可抑制地轻轻颤动,水渐亦低头,便对上了沈慕瑶赤红的眸子,直觉,她似乎已经在暴怒的边缘了。
他立刻对着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轻轻从她身边离开,悄然向远处小跑了去。
那一刻,似是被愤怒冲昏了头,并未想那么多,又或许,潜意识里,她还是相信他的,所以,见他离开,她并没有去想,他是不是丢下她自己跑了。
她只是紧紧地抓着手中的砾石,如果他们过来了,她不介意与他们鱼死网破,毕竟,一切都是他们逼的!
震怒、惊悸,种种情绪的驱使下,她全身紧绷,她似乎听到,脚步声已经在她头顶上方响了起来,她正欲一跃而起,蓦地,不远处突然传来了“嗷呜”的狼叫声!
“嗷呜……”
一声接着一声,且由远及近。
不等她反应过来,头顶上方,各种惊慌声已经乱作一团!
“什么声音?那是狼吗?大白天的怎么会有狼?”
“这可是后山,本来就有野兽,狼饿了要吃人,哪还管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快跑啊!”
“都别慌,咱们人多,哎呦,谁他妈的推老子!你们这些龟孙子,都等等我!”
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就在这时,水渐亦也去而复返,站在了她的面前。
他的眸子幽静,丝毫不见有狼逼近的惊慌。
沈慕瑶怔怔地看着他:“那狼……”
“口技。”
所以说,刚才那足以以假乱真的狼叫声,只是他发出来的?
回想刚才村民所说的那些话,她看着面前的水渐亦,不难猜出来,他就是村民口中被拐的那个孩子。
想来也是可笑,她要被卖了,去换他,但是他们却这般相遇了,真真是造化弄人!
一时间,她竟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
所以,看着他伸过去的手,她并未去接。
兀自起身。
看着地面上杂乱的脚印,她忽然就想到了柳氏,她的娘亲。
如果可以,她多想彻底地离开那个尽是人面兽心之地,但是……
想到那个柔弱多病,却总是会用纤弱的病体挡在她面前,去为她承受一切拳打脚踢、辱骂嘲讽之人,昨晚她要被点天灯时,亦是她要与沈侽拼命去救她,却被打的头破血流,她又怎么忍心丢下她,自己逃跑,去苟且偷生?
如果她离开了,柳氏一定会被他们折磨死的!
紧握的拳头里,指甲深深地嵌进了肉里,这些却都不及她心底伤痛的万分之一。
她要回去,必须得回去。
而且,从刚才村民的言语中,她与卢升之事,他们似是并不知情,至少应该不是人人皆知。
所以,她要回去,想办法带着柳氏一起逃离那里!
就在这时,水渐亦已经走至了狼的尸体旁边,将其向山坡下的灌木丛扯去。
相较于他来说,狼并不轻,想到他的伤,沈慕瑶最终还是上前。
其实仔细想想,这件事情又哪里能怪得到他呢。
他是被拐来的,他也是受害者,可怜人。
再者,即便没有他,也有别的男孩子,她的命运,似是无法改变的。
“不吃狼肉了?”
水渐亦并未计较刚才之事,只是回道:“还有一匹狼,而且,他们还会回来的。”
所以,必须要掩盖痕迹。
他们还会回来的……
蓦地,沈慕瑶的脑海中快速地闪过了一抹什么。
或许,他可以帮她。
抬眼,深深地看着他,最终,她还是狠心开了口。
“那个,你恨不恨我?”
水渐亦有些狐疑地看着她,不知道她此话从何而来。
看着他乌亮而澄澈的眸子,沈慕瑶却不敢与其对视,只是垂了眼睑:“我的意思是,我的,家人,想要买你,所以牙婆子才拐了你。”
半响后,水渐亦才回道:“就算沈家不买,也有别人买。”
所以,他被拐,与买家是谁,并无直接关系。
“那你的家在哪里,你想回去吗?”
很平常的问话,她的眸底却有着难掩的心虚、以及莫名的期待。
被拐的孩子,会有不想回家的?即便不想回家,也不想继续被拐吧?
她到底想说什么?
见水渐亦并不回答,沈慕瑶却更慌了,手上一抖,手中的狼已经掉落在了地上。
迎着他的视线,她咬牙,强自镇定:“眼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这一次算是幸运,下一次,说不定村民就会找到我们了。”
不,凭着他的身手,村民会找到的,可能只是她。
但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只能继续说下去。

第8章 :只能做恶人
“沈家对我不好,因为我是女孩子,还不是他们沈家的骨肉,我娘是带着我嫁过去的,而且,沈家的男孩,我同母异父的弟弟沈曦,也是因我而失踪在这后山的,所以他们恨我。”
刚才村民所言,他也听到了,想必,对于她的事情,他也猜出了个大概。
“但是,如果,如果你去了沈家,他们肯定会对你很好的。”
沈慕瑶也不知,她是有何颜面说出这种话的,虽然说的是事实,但是对于被拐的他来说,沈家就是个火坑,她现在却想把他拉入火坑!
她第一次觉得,原来她也可以这么自私、恶毒。
只是,如果把他带回去了,她有办法让沈侽不花钱就能白得这个儿子,这样一来,他们也就不会再逼着卖她了,她就有时间去筹划带着柳氏逃离了。
她也一定会带他离开的。
而如果,她自己回去了,就冲她之前打晕了卢升,不难想象,迎接她的会是什么,或者是直接被强,当然,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她以死相逼,但是且不说她能否保住自己的命,要想带柳氏离开就更为艰难了。
而她忍辱回去就是要带柳氏离开的啊,如果做不到,那她的回去将毫无意义,所以,她只能拉着水渐亦下水!
因太过紧张,她的双手紧握,不知不觉中,指甲已经深深地嵌入了皮肉里,立刻有血珠滚落,顷刻间,便已被杂草淹没。
沈慕瑶却似不知疼痛,因为愧疚,她的心都在滴血,但是她只能选择做这个恶人,就让她以后不得善终,死后永坠阿鼻地狱吧。
“你的玉佩,对于你来说应该很重要吧。你和我回去待一段时间,只要你听话,你肯定会性命无虞,等我做好了自己的事情,一定会放你走,并还你的玉佩。”
她承认,她是在威胁他。
他可能会恨她,并且想杀了她,等到柳氏安全之后,她不介意去承受他对她的报复。
这种等待,最是煎熬,就像是有什么在一寸寸地啃噬着她的心。
她宁愿水渐亦直接对她动手,哪怕将她打一顿。
随着时间的流逝,周围的氛围却越来越压抑,沈慕瑶僵直的脊背都有些麻木了,却一动也不敢动,也不能动,眼下,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突然,水渐亦蹲了下去,却并未将狼尸滚入幽深的荒草,他只是摸出匕首,“噗嗤”,直接将森寒的匕首插入了狼的腹部。
沈慕瑶双腿一软,强撑着才没有跌倒在地,紧接着,却又看到,他竟然直接对狼开膛破肚,血灰的肠子等立刻滚落了出来。
黏腻腻的,似是吸饱了血的巨大水蛭。
头皮顿时阵阵发麻,沈慕瑶终是没忍住,立刻蹲下去干呕了起来。
却听到,一道冷冰冰的声音,毫无一丝感情的响起:“以前听说过一个故事,农夫与蛇,却是不知,如果农夫在救蛇之前就知道了这个结局,他还会不会救蛇。”
他的头都没有抬一下,更没有看她一眼,切掉狼的四肢后,便开始给狼剥皮。
动作娴熟,下手利索,很快,一张完整的狼皮便被剥了下来。
看着四分五裂的狼尸,很自然的,沈慕瑶便想到了人彘。
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无法收回,她也不能收回。
捂着吐到痉挛的胃,沈慕瑶坐在地上,看向他:“你或许是农夫,我却不止会是蛇。”
没有足够的饵,她便不会妄想着去钓他这么大的鱼。
“你舌苔颜色是淡红色、唇色也淡,手指指甲上并无小太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不常喝水,也不会觉得口渴,你怕冷、怕吹风,喜喝热饮、吃热食,常觉得精神虚弱,且易疲劳,而且夜晚会盗汗、噩梦不断……”
水渐亦闻言,抬眸,深深地看着她,直到她说出:“你经常腹泻、而且小恭颜色很淡……”
脖颈上再度传来冰冷的触感,沈慕瑶的神色却极为平静,好似早已预料,她只是顺势止声,不再言语。
“你到底是谁?”
如果说,前面的症状,是她敏锐的观察力所得出的,那么后面两条,这么隐私的事情,她怎么会这么清楚?
“如你所见,我只是沈慕瑶,至于对你的病症这么清楚,只是因为,我之前认识一个和你的情况一模一样之人。”
其实,他体寒之事,是之前系统显示出的,但是这话却没法对他解释。
“而恰好,我知道该如何用药。”似是怕他不信,她又补充了一句:“这也是我之前不让你咽下止血茶叶的原因,因为那属于绿茶,性寒,对你的宿疾不利。”
听到这里,水渐亦已经无法不再相信她的话。
他默默地收回了匕首。
他自幼便体寒,一直无药可根治,每到阴雨时节、和寒冬腊月,全身便疼痛难忍,他的身形也因此比同龄人微小许多。
水渐亦知道,在她心里,他或许只有他的亡弟那般年龄,实则,他比她还要虚长两岁。
这事,他却不打算告诉她。
因为他们的交集,或许只限于萍水相逢。
“过段时间,我就把药方告诉你,就当是,你帮我的报酬。”
水渐亦并未言语,只是割了一些草藤,随后用她从未见过的特殊捆扎手法,把狼的四肢和狼皮绑好,固定在自己身上。
见他只身向山洞的方向走去,沈慕瑶却忽的松了一口气。
虽与其相处时间较短,沈慕瑶也大概摸清了他的脾性。
看似乖戾无章:,性情偏沉,但是如果他容不下,便会直接出手,而若是应允了,即便不言语,却也代表是默认了。
紧绷的身体终于松了下去,摊开手,手心里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她揉了揉酸麻的双腿,立刻起身跟了过去。
或许是心中恼怒于她,不想再看到她,水渐亦行走的动作比较快,像是腿伤已经痊愈了。
看着他冷漠的背影,沈慕瑶无声叹息,她知道,自从方才她将那些话说出口,他们之间有些东西,便再也回不去了。

水渐亦生了火,似是想烤狼腿肉。
沈慕瑶见状,立刻道:“先把狼腿放在瓦罐里,用茶叶水淖一遍之后再上火烤,能清除异味,肉质也不会再那么粗糙。”
见他只是盯着她看,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解释道:“只是用茶叶水淖一遍肉,对你的宿疾没有影响。”
他却只是在想,听她刚才那话的意思,似乎她之前就吃过狼肉?
放下削尖的树枝,他直接把瓦罐架在了火堆上,并且把狼腿放了进去。
随后,他又升起了一堆火。
毕竟,瓦罐比较小,一次只能煮一条狼腿。
生两堆火,这样一来,沈慕瑶在煮好一条之后,他就能顺势把煮好的固定在树枝上,直接上火烤了。
两人虽很少言语,彼此之间的配合却是难得的默契。
既然他已经应允和她一起回到沈家了,她原本是想再交代他一些事情的,但是眼下这片刻的安宁,她最终还是没忍心打破。
只能说,此时无声胜有声。
不多时,浓郁的鲜香味便四溢扑鼻,瞬间充盈了整个山洞。
烤好一条腿之后,水渐亦并未直接吃,而是将金黄的狼腿切成了片状,放在碗里,顺着地面,直接推到了沈慕瑶的面前。
看着那碗流油的肉,一时间,她的心内极为复杂。
即便说,他们现在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但是他这种看似不经意的点滴付出,还是让她该死的红了眼眶,且愈发觉得愧对于他。
休想用这种温情来打动她!
她直接把碗推了回去,故作不屑道:“肉就是要大口地吃才过瘾。”
他似铜墙铁壁,更似幽不可见的深潭,她投过去的所有尖锐,在他身上却难留痕迹。
当下,他并不介意她的所为,只是捏起肉,一片一片地吃着。
看得出来,他已经很饿了,但是,他虽吃的快,却并非是狼吞虎咽,吃完之后,嘴角甚至没留下一滴油渍。
再度烤好了一条腿之后,他用树叶包着骨头,递给了她。
没有调料,只有肉本身的腥香味,沈慕瑶却觉得,她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烤肉。
肉的分量很足,一条腿下肚之后,她便觉得饱了,便把余下的两条让给了水渐亦。
他尽数吃完。
看不出来,他人不大,这“肚量”还不小,不过这可能也与他有身手有关,毕竟,习武之人,运动量大,吃得多也实属正常。
沈慕瑶也未多想,正欲用树叶包着端下瓦罐,树叶却用少了,突觉烫手,她惊呼一声,立刻放下了瓦罐。
骤然听到她惊呼,水渐亦下意识地起身,起的有些急,包扎伤口的布条直接被一旁的树枝勾住了,随着他起身的动作,布条也滑落到了地上。
余光看到了那抹焦黑,沈慕瑶立刻转头望了过去,就看到,他的小腿上,原本血肉模糊之处,此时全部都是暗黑色,皮肤也皱皱巴巴的,看上去极为悚目,而仔细看去,那似被烧伤的痕迹中还残留着瓦片的纹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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