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看到工藤新一发的消息的时候百江心里就是咯噔一下，但是再往下看的时候悬着的心就放下来了。虽然不知道这个工藤新一到底有什么想法，但至少说出来的话代表着这段时间里表面上他不会折腾太多。
至于实际上的事，百江还不至于他说两句就信了……
夏洛特（百江渚）：［什么事？］
黑猫（工藤新一）：［刚才，明明老师穿着警服，但那些劫匪没有一个人认出老师是警察，很奇怪对吧？就跟在看漏洞百出的电影一样不真实。老师有注意到这点吗？］
刚放下的心又悬起来了。
这时确实很离谱，百江渚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啊！直接告诉他：嗨小朋友是这样的，因为百江老师呢许了一个愿望，但是负责实现愿望的人好像搞错了什么东西而且现在还从这颗星球跑了，所以现在好像是出现了一点小小的误差，因为你其实是不应该存在的，老师认识的是那个善良勇敢全身都在闪光的工藤新一，不是这个浸泡在东京的暗夜里的犯罪大师……
还是算了吧。就算是百江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她犹豫不决，还没想好怎么跟工藤新一回答，那边就发来了新的消息。
黑猫（工藤新一）：［反正也不是老师的错。老师的门票我收到了，但是我在班上没什么朋友，老师可以陪我一起去吗？］
没什么朋友……工藤新一真的要喊的话会没人陪他去游乐园吗？而且要去游乐园的是那个有女朋友的工藤新一啊！百江忍住当场冲出去把不知道在哪里的Incubator再投诉一顿的冲动，回复他。
夏洛特（百江渚）：［游乐园的话还是同龄人去比较好吧？］
黑猫（工藤新一）：［百江老师只比我大一点。］
夏洛特（百江渚）：［……］
黑猫（工藤新一）：［我会在游乐园等百江老师的。］
吃这一顿饭的时候所有人都心不在焉，原本来栖晓是很想说点什么的，但是看到两位前辈都显得毫不在意而且各干各的他也就偷偷去联系自己认识的人了。原本就是怪盗团成员的来栖晓此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是进入了一个什么样的组织之中。
名为【CROW】的组织里，有警察，有公安，有FBI，有CIA，有MI6，有BfV，有……有魔女，还有琴酒这样的人物。
“有人约你出去？”回去的路上宫野问。
两个人一起走在回警视厅的路上，百江已经确定过这边自己的家没了，只能回警视厅睡休息室。确切地说在联系上Incubator之前她都对目前的状况束手无策。
“是啊，但现在的状况我也不知道应不应该答应那孩子。”
“你也是未成年吧。”宫野志保投来了“到底泡了多小的孩子”的怀疑的眼神。
“是高中生啦！高中生！跟你差不多大。就是那个……上次不是说过了吗，工藤新一啊，工藤……藤峰有希子的儿子。”
“是他啊。你不是拒绝他的告白了吗？”
“所以都说了没有这回事啊！那次是他找我帮忙我人刚好不在东京而已！”
“是吗……但他能约你出来问题已经很大了吧。”
“有吗？”
“你不知道吗？自从十年前的那场事故之后，藤峰有希子的儿子再也没有出过门，也不愿意跟任何人交流，也没有再上学……”
宫野志保的话让百江直接停下了脚步。
她缓慢地抬头，就好像生锈了还忘记上油的八音盒一样转动脖子：“你刚才说什么？他没上学？”
那刚才那句「在班上没什么朋友」是……
手机的震动声打破了沉寂。百江看到几条消息很快地出现在屏幕上。
黑猫（工藤新一）：［啊。］
黑猫（工藤新一）：［被发现了。］
黑猫（工藤新一）：［老师不会介意的吧？我真的很想跟老师一起出来玩的。］

完全睡不着。
百江顶着一头蓬松到快要炸起来的白色卷发从警视厅休息室搭的简易床铺上坐起来，死死盯着再也没有发来消息的手机。
她刚刚睡着了那么几分钟，一闭眼就梦到琴酒提着她的外套抖出两斤窃听器的景象。
上次遇到这种事还是在上次……上次她跟着琴酒去参加某个科研峰会，刚进门没多久琴酒就把她的外套要过来一阵抖擞，掉下来噼里啪啦的小东西让百江觉得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信任了。
当时的事件给她带来的心理阴影太大，以至于之后的几年她再也没出过国。
虽然琴酒曾经解释说那是因为当时会场里混进去了一群想要窃取研究资料的不法分子，但百江平心而论觉得这样的场景她是完全没本事瞎掺和的，她们魔法少女和魔女的战斗讲究一个就是上去干，没这么多弯弯绕绕，打不过就是打不过，现在要跟心脏的人类斗智斗勇，她宁愿回去泡她的实验室。
她搜索了工藤新一的消息，但在这个世界线的工藤新一跟她熟悉的那个并不一样，网络上几乎没有他的报道，所有的消息也都停留在十年前为止。曾经被誉为演艺圈的天才的工藤新一，在他七岁发生的一场事故之后失去了跟人交流的能力，而也就在那场事故里，他的父亲工藤优作确认死亡。
不久之后工藤有希子复出，取回了原本的姓氏藤峰有希子，并给自己的儿子请了不少心理医生，但一直没有任何效果，最后她也渐渐不在公众面前提起自己的儿子了。至于工藤新一本人，在不久之后就彻底淡出了公众的视野，只有偶尔提起来的时候，才会有人发现他依旧待在家里，这样的经历让无数人扼腕叹息。
百江渚谨慎地、缓慢地拖动页面，果然在当时的雪山事故的死亡名单里找到了毛利兰和妃英理的名字。而毛利小五郎这个她白天刚刚听过的人名，却在网络上根本查无此人。
“乱套了。”
百江躺回到床上，手机啪嗒砸在脸上。
她快速拨通了Incubator的紧急联系电话，虽然那边还是联系不上，但她按了留言键，对着听筒说：“喂，五条，你负责的愿望又出问题了，如果你不能把世界变回原样的话，我就杀去你们星球找Incubator的主管好好讨论一下你们的售后服务问题。”
电话那边依旧静寂无声，没能联系上尚在宇宙里的Incubator们。
百江走下床，披着外套拉开窗帘，看到外面灯火通明的东京，心情也稍微好了一点。她补充说：“别忘了，立香留下的高达和宇宙飞船还在我这里，要到你们的星球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她挂断了电话。
不过……说不定Incubator根本就不会再连上地球这边的通讯，所以这边的世界不会就变成这样了吧？说是变回来结果只是一天就又跳转到了这边的世界线，接下来是不是让她改行去研究时空机器上演《命运石之门》或者不断重复回到过去的那一天阻止自己许下那个愿望然后让命运的因果引向下一个悲剧？
拜托、拜托，百江渚早就知道后悔是没有用的，她更喜欢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窗外有微微的雨。虽然昨晚上大家都忙着银行抢劫案的收尾，今早还是一个不落地来上班了。百江打着哈欠到了宫野志保的办公室，翻了一会儿果然在桌子的抽屉里找到了属于她自己的文件。
哦……原来她真的是警察啊。这时候百江才有了一点实感。
但为什么她的东西会在宫野志保这里？
“自从你调走之后文件还一直堆在我这边，也是时候收拾一下了吧。”端着咖啡走进来的宫野志保也像是没睡好的样子，她坐到了另一边，像是梦游一样清醒而迅速地敲打着键盘。
“嗯……”百江努力想了想自己的工作有什么调动，但是完全没想起来。
自从被琴酒领到青山医药公司，她就一直待在现在的职务上，迄今为止已经有五年了。工作没有变动过，也没有人可能取代她的位置，没有糟糕的指手画脚的外行人，资金的事情也会有人解决，缺少什么东西都会有人送来，简直就是科研人员梦寐以求的环境。
不过……对于在警视厅工作的百江渚来说，恐怕事情并不是这样。
宫野志保看到自己的同事还像是没睡醒的样子，说：“自从你调到搜查一课已经有半年了，为什么这些东西还是堆在我这里啊……”
“所以我为什么会调到搜查一课？”
“我怎么知道，不是你自己申请的吗？”宫野志保抬头看迷糊的百江渚，伸出手去揪了揪她的脸，是真的，不是其他人假扮的。
百江渚就更不理解了！在科搜研摸鱼不好吗，为什么要调到搜查一课，而且她到底是怎么从两个基本上不相干的部门来回调动的啊？难道她真的是走后门进的警视厅？
半个小时后，终于找到自己在搜查一课位置的百江看着桌子抽屉里的棉花糖使魔，心想没错这根本不可能找错地方。趁着没有人在注意，这些棉花糖使魔蹦出来在桌子上跑来跑去，终于给百江翻出了一份像是几天前的文件。
这是一份传真。
她谨慎地把文件看了又看，这份传真翻来覆去讲的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国际罪犯、在通缉榜上赫赫有名的“红色彗星”，名为赤井秀一的男人已经秘密回到日本。这个名字叫做赤井秀一的人曾在警视厅卧底三年，两年前卧底身份暴露，甚至逃出了警视厅的包围圈，现在他又回来了。
琴酒还特别提醒她，不要跟这个赤井秀一接触，活像是一个在提醒家里的小孩不要给陌生人开门的操心家长。
“赤井秀一是谁啊……”
百江渚翻了翻资料，但是哪里都没有写，这种国际罪犯的资料更不可能直接摆到网络上，查询警视厅内部的信息这个动作有稍微有点敏感，就算直接去查询也找不到详细的资料。她想了半天没发觉自己认识哪个叫赤井秀一的人，也没想到另一个世界的青山医药公司里谁是没被送警视厅的商业间谍，干脆就不想了。
反正她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警察，如果有什么重要的情报也不可能找到她。
几个小时后，湿润的雨丝还在街头飘飞。
在外面跟同事调查一起密室谋杀案的百江渚没带伞，就跟同事暂时分开，去便利店先买一把伞备用，在撑开雨伞走出便利店的时候，她抬头就看到了以前在人事部工作过的诸星大。
虽然已经调离了公司本部，自那之后也很少见到，但百江一直对这个同事有着不小的好感。诸星先生曾经跟宫野志保的姐姐宫野明美是恋人，但调离之后他们也就遗憾分手了，明美姐一直不太愿意多说的样子，百江渚也就没怎么问过。
“诸星先生！”百江渚跟他挥挥手打招呼，“你也在这里呀！”
诸星大，或者说刚刚回到日本的国际罪犯赤井秀一看着正蹦蹦跳跳往他这边过来的女孩，露出了稍微有点意外的表情。
“诸星先生决定回东京工作了吗？”
百江刚刚从一场五角恋爱情闹剧的现场回来，死了两个人的密室杀人案比电视上演的泡沫剧还要精彩，继续在米花警视厅待下去她迟早要对市面上所有的泡沫剧失去兴趣。
赤井秀一和眼前的女孩并不相识。
或者说，他只是单方面地认识她，他们两个只是见过几面，但互相完全不熟。穿着警服的少女名字叫做百江渚，是他在警视厅卧底时候的同事之一，那时候她还在科搜研工作，后来去了一课，两个人交集不算多。
但是，现在的百江渚主动跟他打招呼的样子……像是不知道“诸星大”就是背叛了警视厅的前FBI间谍、现国际罪犯赤井秀一一样。
他点点头，说：“调职手续快要完成了，这段时间我会留在东京。”
年轻的女孩就像是一只永远不会疲惫的小鸟，跟他分享这段时间生活的乐趣，当她说到宫野姐妹的时候赤井秀一点烟的手顿了一下，还是把烟放了回去。百江渚看他的表情就像是在看真正的朋友，但赤井秀一却没有这样的任何记忆，他冷漠地注视着毫不防备的女孩，已经开始计算怎样才能让这场东京之行变得更有价值。
他从美国杀回来，一路上扫清了无数障碍，自然不会因为一时的仁慈而功亏一篑。
“红色彗星”，活跃在国际上的知名狙击手，千里之外就能取人性命的艺术家，无论是黑方还是红方都闻风丧胆的存在。只要提起赤井秀一的名字，所有人都会想到两年前那个被血染红的夜晚，也是那一天，他离开了日本警视厅，并被FBI与日本公安联手追杀。
这一切……当然不是所有警察都知道的。
日本警方似乎急于掩盖这桩丑闻，并笃定他短时间内不会回到日本，竭力掩盖这件事的结果就是像百江渚一样的普通警察并不知道所谓“诸星大”与“赤井秀一”之间的关系。这其中或许也有FBI与日本警方交涉的结果，但他们大概完全没有料到他会在两年之内就回到这个国家。
“红色彗星”所临之处，自然寸草不生。
“诸星先生？真的不来参加吗？”百江渚注意到赤井秀一在走神，伸出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他们正沿着回警视厅的路走，虽然这算得上不短的一段路程，但能跟老熟人聊天她还是很开心。以前碰到诸星先生的时候他总是很忙，就像昨天早上，大家都忙着上班，说不上两句话的样子。
没想到当了警察之后反而能空出一点时间来。
赤井秀一没说话，百江渚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一座形状极为眼熟的大楼。非常气派、非常规整的，上面写着“目暮影视公司”的大楼。
但是、这难道不是……原本的东京警视厅吗？！
见鬼啦！警视厅变成娱乐公司啦！

前东京警视厅。
现有名的做特摄剧和动画的公司，目暮株式会社，可以说是东京最大的集团之一。著名的女演员藤峰有希子在复出的时候，也是在这家公司旗下的事务所重新回到公众眼前的。
不过无论查阅多少资料，都掩盖不了百江渚心底的震惊。因为她在翻看这家公司的领导层和管理层以及知名的制作人、演员甚至编剧的时候，从里面找到了无数本来应该出现在东京警视厅的警察名单里的名字。
东京的警察全去做动画了！救命啊！
百江看着那座建筑，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但是在一边的赤井秀一却想到了别的事。他回到日本当然是另有原因，复仇是一方面，把跟他关系匪浅的宫野姐妹从东京带走是另一方面。他曾经调查过百江渚的事，她跟宫野志保的关系其实不错，但远远没有到赤井秀一会手下留情的地步。
还不到时间。百江渚想。
等有机会的话就去警视厅里面看看，说不定还能收集到另一个世界没有的东西，到时候保存下来……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这种可以随便逛警视厅大楼的感觉真的很棒啊！
还不到时间。赤井秀一想。
就算是要选择牺牲品，也不急于一时。
跟诸星先生分开之后，百江渚心情很好地往回走。虽然世界又变成这个鬼样子的原因还不清楚，但她已经做好了开着宇宙飞船去找那群白色生物算账的准备。虽然有着能够将愿望转化为力量的特别的权能，但它们说到底本体还是脆弱的生物。
公共电话亭的铃声在响。
虽然是在响，但是周围没有任何一个人包括正在你来我往试探的两个人听到声音，或者说这里本来……本来有个电话亭吗？
百江渚低头看了看正排排队跑过去挤在电话亭门口的使魔，忽然福至心灵，意识到了这是哪里来的电话。
“小渚，再投诉的话我今年就要白干了……”那边传来一个有气无力的猫猫声音。
“那你倒是解释清楚啊！现在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你把世界给我变回去吗？”百江渚拿着话筒，靠在电话亭里。
对面果然是Incubator。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口吻，这种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问题的说话方式，就是在丘比之后来到地球上的Incubator猫猫。百江其实并不打算认识他，谁让他临走的时候忽然找到百江说要完成实现一千个愿望的任务，刚好还差一个，百江本来是本着同情打工人的心态才许了个愿，没想到……没想到会变成真这样。
她深吸一口气，说：“我只是说让你帮我换个工作吧？你自作主张把世界搞得乱七八糟也就算了，现在又变成了这个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边传来了快速翻书的哗啦哗啦的声音，很快五条就给出了回复：“我刚刚查阅了世界记录，事情是这样的：关于世界性的修改，其实是我把要求以「愿望」的形式交付给世界，然后由世界来决定怎么实现的。但是当时写下的是「明天」把世界变回来，我们离开地球之后世界记录不再以时间形式载入，这就卡了一个BUG……”
百江：“……”
五条把书合上，说话的时候心情还很愉快：“也就是说，对「世界」来说，每一天都是「今天」，这也就导致
“导致每天都会换来换去是吧？”百江渚接过了话头，她面无表情地握紧了拳头。
“严格来说就是这样的，你不觉得这样超厉害吗？这可是四千兆亿分之一的几率才能诞生的「可能性」……”
“解决方案呢？”
“暂时没有！不过不要生气啦！现在不是也很好的吗？”
“你知道我能去宇宙吧，你等着吧，我这就飞去你们的星球。”
百江渚冷静地挂了电话，当初她的房子虽然被炸了但是地下室还完好无损，只需要在接近地面的地方挖一段就能抵达地下室的入口，或者反正都要起飞了根本不用在意邻居们的目光，只要远程启动程序它就可以直接飞过来。
虽然她还没有真正去过宇宙进行远途旅行，但是身为魔女的她上路一定能省下很多事……
电话再次急促地响了起来。
声音跟普通的电话铃声不一样，它震得整个公共电话亭都在晃动。
百江渚再次拿起了电话，里面传来了五条的声音：“我现在正在离开地球的飞船上，要回去至少也要等抵达下一个中转站，拜托了！等一个月我就会回来！这一个月辛苦一下，我回来就把世界线修正掉！”
“……”
“我把世界的剧本发给你！关于这个世界的记录，本身运行的剧本，拿着这个的话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吧！拜托了，小渚，千万不能给差评！不然我就回不去了！”
那边好像传来了猫猫的哭声。
啊……这样是不是不太好。百江渚想了想，反正猫猫也是打工人，而且一直在给丘比解决各种各样的后续问题，也算是辛苦了。算了，如果有「世界剧本」的话，一个月也不是那么难熬。
“好吧。”她勉勉强强地说。
“我就知道小渚最好了！剧本马上给你快递过去，三十分钟后抵达你所在的位置，记得接他！”
三十分钟。
一个月。
百江渚掰指头数了数，觉得仅仅三天自己的头都大了，还一个月，这一个月她还不如挂个失踪直接在她的“庭院”里待着睡觉呢。反正就这样反复横跳的世界线，今天她是警察，明天去做实验，后天回来一看研究进度被毛手毛脚的新人搞倒退了，还不如不做。
她刚才怎么就忽然答应了呢？可恶……
“百江？”伏特加的电话就在这个时候打过来，“你现在在哪？米花町4丁目附近发生了新的案件！”
在小巷里行走的赤井秀一停下了脚步。
穿着对春季来说稍微有点厚，还戴着一条围巾的少年就站在他的面前。少年的眼睛是像浅海一样透彻的蓝色，干净到几乎没有任何杂质。他忽然出现在赤井秀一面前，悄无声息，就好像一直在这里等人。
“这样见面还是第一次吧，红色彗星。”少年说。
陌生的少年忽然出现在这附近，即使是身经百战的赤井秀一也没有提前发现他的身影，赤井秀一警惕地看着这个人，却没能得到任何相关的资料。
耳机里传来茱蒂·斯泰琳的声音，正在附近的咖啡厅里监控着眼前场面的前FBI探员这次也没有了什么情报。
这是一个在日本社会里几乎“不存在”的人。
是“同类”。
赤井秀一几乎是立刻得到了答案。能凭借他这张脸认出他来的人并不在少数，事实上像百江渚一样明明曾经认识却对此一无所知的人才算是稀有品种，不过他刚才那个说法，就代表他们其实应该是认识的。
“你是谁？”赤井秀一握紧了枪，但面对着看不透的对手，他没有无论如何都能解决对方的自信。
明明是很普通的少年才对。
“提醒你一下，不要在我面前拔枪，不然会被我安排的狙击手当成敌人。都已经来到我的巢穴，还不知道我是谁吗？”
“……”
赤井秀一没有说话，但连线另一边的茱蒂·斯泰琳已经惊呼出声：“他就是「教授」！”
百江渚看着坐在台阶上的琴酒抽了第三根烟。
就在刚刚解决的那起案件里，那个名震东京甚至能止小儿夜啼的犯罪专家「教授」又引导着某个人犯下了新的罪过。犯人泪流满面地承认自己动手，但是他并不认为自己是错的，他还指出，警察没法达到的正义，就由他亲自实现，「教授」之所以能够在东京一直存在，归根结底是因为警察的无能。
听完这句话之后琴酒一直没说话，直接走出了审讯室，并坐在这边的台阶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当百江整理完笔录走出来，伏特加看到她，偷偷跟她说琴酒已经一动不动地在这坐了半个小时了。
“跟那边的老大完全不一样啊……”百江自言自语着，隔着玻璃门看琴酒，忽然意识到这边的世界或许也是一种可能。正如五条说的一样，并不是因为愿望才存在的虚假的世界，而是原本就存在的世界的一种可能的发展。
无论是人还是事物，都是真实的。
包括这个因为一直没有办法抓住「教授」而沉默地坐着抽烟的琴酒，也是真实的。
倒不如说如果这里是Galgame的话，现在她眼前就应该出现［告诉他教授的真面目］［过去安慰他］［假装完全没有看到］这样的选项，还会因为选项增加不同的好感度。
可惜这里并不是选哪个都可能增加好感度的Galgame，也没有那样方便的计算方式。如果真的选择了［告诉他教授的真面目］这种选项，说不定会直接导致更差的后果，比如在警视厅的卧底决定处理掉百江和琴酒，比如没有人相信百江的话，比如为了解决掉罪犯某个得知了消息的热血上头的警察决定孤身一人去挑战BOSS不但失败还打草惊蛇，又比如意外被逼到绝境的「教授」决定鱼死网破。
要赌这么一场吗？才没这个必要吧。百江拿着宫野志保刚刚递过来的咖啡，想着怎么解决现在的状况……
等等，她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渚。”
琴酒的声音从玻璃门外面传来。
百江往前走了一步，自动感应的玻璃门就打开了。她走过去，靠着栏杆喝着咖啡，正午的阳光才穿透绵密的雨丝，刚刚照到警视厅前的行道树叶子上。
“从今天开始你停职处理。”琴酒说。
百江渚慢悠悠地喝完了一口咖啡，苦的吐了吐舌头，心想下次再也不接宫野志保的咖啡了，才回答说：“我不要。Gin就是在因为查不出犯人的下落而生气，这种理由就想劝退我是不可能的。”
“是那位先生的意思。”琴酒把最后一根烟按灭在了台阶上。
“青山先生？”百江渚有点诧异地往下走了两级台阶，坐在了琴酒身边，“青山先生说什么了？”
琴酒说：“让你去‘那个组织’卧底。”

第11章 DAY3 卧底的工作
作为东京警视厅的支柱之一的琴酒，拥有比他表面上的职位大得多的权力。毫不客气地说，只要他需要，整个东京地区的警察都会按照他的心意被调动，这点跟实质上是公安零科成员的另一位同事都是一样的。
他们是在这个国家的警察系统里的钉子，但他们的存在只是为了让这座国家的大厦不至于那么快倒塌。
因此，对琴酒来说，除了那位先生，其他人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他没有同伴，也不许要同伴，如果这个国家需要他，他就是社会齿轮的一部分，每一个人都摆脱不了这样的身份，只要存在就必须运转，并表现出价值。同事里有来自其他国家或者组织的视线，他们自以为隐晦，但琴酒早就注意到了他们的目光，之所以没有彻查只不过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
偶尔也有些例外，琴酒觉得在这样的环境下一心为了真理和正义成为警察并为之奋斗的人才是异类，因为他对这个社会的黑暗一清二楚。能够洁身自好的人无疑是深海里亮起的明灯，不是马上就沦为饵食就是在等待它的猎物上钩。
不过这样的人确实存在。
百江渚是一种琴酒都无法理解的人物，她对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事物都毫无兴趣，即使再珍贵的宝物放在她面前她都无动于衷。但是，那位先生只用很简单的一句话就让她试着融入到这个社会里。
“你不想复活他吗？”
这句话就像是游戏里输入了作弊码一样，女孩听到这句话之后立刻就明白过来了。琴酒并不关心她从哪里来，也不关心她到底是不是实验室里制造出来的东西，他清楚那位先生看重她。这也就意味着琴酒需要花更多的时间来关注她。
“Gin。”
“不要喊我的名字。”把代号当做名字，就像是诅咒一样。
“那叫你什么？”抱着玩偶的女孩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