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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多月前发生的事, 在罗暮衣进入魑魅海前,和她所知几乎无差。
见凡毓、杀丘断锋、中幽都草……这些记忆如海浪般扑来,她在一片混乱中, 却发现了一些她曾遗忘的重要之事。
那便是,两个月前, 她就在魑魅海中见过风颂。
罗暮衣是被引到魑魅海附近的。实际上,她来北三城, 并不只是为了见凡毓和杀丘断锋, 而是这里的暗桩对她提供了线索,这里交易的护符疑似使用妖材,她便来查。
来了后,她自然而然地打听了一阵风颂的消息。
——她在路上,已经听闻了风颂带人来这北地治妖灾的消息。
她传讯问了他此事。他没怎么应,只半日后回了她四字——“不属你管”。
这四字中, 罗暮衣自然查出了风颂的惊天怒气。她承认之前做得有些霸道,惹毛了他。
而作为老夫老妻, 他们自然不是一直初恋时那般甜甜腻腻的, 该吵时就吵, 该闹时就闹,罗暮衣也没当回事。
但虽然对风颂的冷淡不当回事,罗暮衣却关注他的安危。于是, 她在查到这护符中有妖材, 还打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风颂师弟陆康秘密来了北地,还在朝风颂治小妖灾的飞云岭走,她自然放心不下, 就跟过去了。
而妖灾, 分为大灾和小灾, 妖灾复杂,一波结束之后,还可能有凶相,凶相便可能引起另一波妖灾。当罗暮衣得知风颂奉命要去的灾地,正是飞云岭附近,其连着一条江,相连魑魅海,正有极难治的凶相,她忍不住跟过去了。
跟过去后,她却发现了这里已爆发妖灾,风颂不知为何,把其他人都派走了。得知他一人深入妖灾深处,妖雾笼罩,极为不祥,她直觉不对,深入其中,才发现风颂全身是血,已杀了数妖。
她忍不住出手帮他。
而看到她,他错愕抬眸。
罗暮衣还记得他不沾血的冷锋蓦地在雪地止住锋芒。
凤眸映着宵光,愕然至极。
但之后他们开始了争吵。
风颂问她“故人”见完否?是不是想念得紧。他冷言冷语,让她别来管他,继续去见。
罗暮衣哪里会真去继续见凡毓,她也不喜欢风颂这阴阳怪气的语调,嘲讽他看看他的满身狼狈,他就不该来。她是对的。
……是的,他们在这么危险的时候,都忍不住互相拧巴一番。
但罗暮衣自然不会真的离开风颂,风颂也不是真的要和罗暮衣绝交,当妖潮来临,罗暮衣抬伞得意洋洋地帮风颂挡住攻击,风颂也忍不住用尽清华紧紧护她。
结果未料到,那相连魑魅海中的奔腾江流深处,猛地震出一妖,卷起万重浪。
罗暮衣当时不知道那是什么。
但现在她知道了。
——何处避魑兽?千里逢迎,登高却小心。
魑兽指魍狰,后两句话为字谜一“重”一“惊”,指的便是另一只妖兽。
魑魅海天阶妖,也是北三城驯化的第一只妖。
那与魍狰不同,不是巨力之妖,而是可侵蚀人神识之妖。
——幻声千重,惊人清梦,忘情绝爱,恨生梦魇。
这一战的结果,自然是胜了。
不然罗暮衣不会有机会回忆这件事。
但那也不容易,她和风颂那会儿也没被毒侵扰,处于全盛状态,为了对付突然窜出的“惊重”,罗暮衣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她也总算明白了幽都草、忘洇散合一成毒,需要加上的另一个条件是什么。
——惊重这种巨妖对神识的渗透和进攻。
惊重,本就会让见过它的人神情恍惚,忘记与之相关的事。
而结合两种药,便刻刺激出真正的毒效,这会达成的效果,便是失忆。但也只是一点。
最重要的另一点是,恶意。
失忆,是会让人忘掉和一人所有美好的回忆,并且从剩下的恶意中凝聚恶念,让二人刀剑相向。
所以当年二位霍主想对三家的家主使用此物。
而北三城的北三家费劲心力,让罗暮衣和风颂分别中了幽都草和忘洇散,再让他们对上惊重,想的便是惊重不杀他们,也能让罗暮衣和风颂分崩离析,联盟瓦解。
他们分开,庶平喂妖之事便可推行,长公主缺了左膀右臂,魔族的权位地图便会重新洗牌。
但他们都失算了。
风颂对罗暮衣没有一点恶念。
而且,他有尽清华,尽清华的自愈能力,超乎了暗算者的想象。
因此风颂只忘记了魑魅海发生的事,后面发作,也就间接失忆了一天,不记得和罗暮衣的十年过去,罗暮衣刺激他一下就再也没犯过,仅此而已了。
罗暮衣,功法强大,所以她只忘了对她来说最值得纪念的部分——和风颂情爱时的快乐,至于共事的细节,她倒是记得清,所以对他们二人关系的恶化有了转圜。
再者,罗暮衣对风颂存在恶意,但也不多,大多都和年少时的自卑有关。
所以,这也导致她不过试探了几次,风颂冷淡以对吼,便压抑住痛苦,下定决心再也不碰他,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这些因果,是罗暮衣慢慢想起来的。
而那一战,之所以说损失惨烈,那便是战斗中,惊重的毒,进入了她的灵脉。
风颂也被引发多年不发的寒毒,当场险些昏迷。
而在北三家的人赶来暗算时,他们都感觉神识恍惚,罗暮衣意识到不对,她觉得自己渐渐忘记了什么,但不知道忘记了什么。
风颂让罗暮衣先走,他断后。
罗暮衣也不扭捏,她体内的毒不能被那些人查见。她也信任风颂的能力,看到了风颂在召仙台的人进来。
她走时,听到了尹东霜欣喜若狂的笑声:“风仙君,您还记得,您方才遇见了什么么?”
“……”
“您不记得了,哪怕您拿剑指着我,您也不记得了,是不是?成了,成了!仙门之人来了又如何,忘记我……”
“回去,离了罗暮衣,自戕。她强夺你,害了你,你们不配。”
“……”
雾中一片沉默。
罗暮衣虚弱逃走时,听到这个声音,咬牙。逃远后,本想联系暗桩,她拿起玉简,却突然觉得自己全身无力,她昏过去了。
而再次醒来,她躺在荒郊野岭,耳边是尹东霜的笑。
——“你方才遇见了什么么?”
所以,她遇见什么了?
罗暮衣头痛欲裂,她想不起来。
为何笑?
等等,这笑声是谁,有人笑么?
罗暮衣倏然意识到,自己似在忘记事情,在忘记很重要的事。
她咬紧牙关,拼劲最后的力气回忆,在手背上刻了个“尹”的血字。
而从零碎的记忆中,她召出了丘断锋的断剑。
是的,她发现自己突然在忘记事情,忘记和丘断锋的事情,她直觉这很重要。
这时,没有神识只会听话的低阶妖对罗暮衣来说,更为可靠。
她抓住了一只低阶妖风魈,让吞下丘断锋的断剑,让其送到风颂之处,以免她这里出了意外,风颂对仙门的背叛一无所知,反而被害。
她也设下了看到风颂便会示意的法印。怕其他人发现她的法力,她t z用了北三城买的法符,看不出是她布下的。
但结果是,罗暮衣准确评估了低阶妖的忠诚,但高估了其运气和能力。低阶妖飞到山谷中便迷了路,路上被大妖死亡的妖息击得重伤,最后在北秦城外的幽林死掉,被大雪埋在三城外的幽林中。
直到两个月后罗暮衣和风颂因为风颂看到凡毓,大受刺激吵架吵到了这里,风魈上的法符才因见到风颂引爆了爆炸,让罗暮衣和风颂发现了尸体和丘断锋断剑。
罗暮衣还做了其他事情。
在路上,她发现事情越来越棘手。她发现自己的妖毒侵入心脉了,她想不起是什么妖。
而现在回想起来,罗暮衣也明白了风颂为何让自己先走,他让她先去处理毒,不要让毒入了心脉,不曾想,罗暮衣下山时,途中便已隐约忘记了这事。恍惚想起,她已第一次发现自己妖毒入心,手上还刻着一个“尹”字。她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她路过风樯城,路上却发现有人在追击。
罗暮衣再怎么样,也察觉到不对。她大概猜出了谁在对她不利,也知道为了拖延时间,她必须先把敌人的阵营搅得人仰马翻,于是罗暮衣做了一局。
她躲进隐雪地,妖母笑嘻嘻地提到了直到罗暮衣的毒来源,罗暮衣和她交易,告诉了她幽府的灵阵构造。罗暮衣去里面吃过喜宴,她也擅长阵法,所以看一眼就记得。所以妖母后来去轻松抓住了陆康。
但妖母诳了罗暮衣一局,只告诉了她方位,她知道来自北边。
于是,罗暮衣还买了幻狐,三只。没说用途。
她想用一只提醒自己往北走,两只拿来做局。
而那只用来提醒她自己的,被罗暮衣上了自己的法印,半月之后,在望北台新年初三,袭击了她。
另一只,罗暮衣拿去见了尹东亭。
她那会儿并不敢动尹东亭,尹东亭还没有被摄政王和尹东霜正式踢出局。
她秘密泄出了自己中毒的消息,乔装成幽圹的魔蝎使,见尹东亭。
尹东亭是个贪婪的人,来见了她,她假意告诉他“罗暮衣可能中妖毒入心”这惊天诱饵,冒险地给出了证据,引诱尹东亭上钩签下交易,同时用留影珠留下了他们交易的痕迹,一只留影珠让幻狐传给了多疑的摄政王。
罗暮衣本意是,让尹家乱一段时间,给她点时间。但没想到,夺魂坡尹东亭和摄政王起了嫌隙,尹东亭被摄政王压制,直接给她机会下手杀他。
而罗暮衣也卖了尹东亭一只幻狐。
有了这个交易记录,到时候幻狐找她,出了意外,也有可能查到尹东亭。她可以再被引过来。
这只是罗暮衣的一个手段。她自然把一切记在了她的玉简里,防止意外。
但后来意外还是发生了。罗暮衣也庆幸自己留了一手。
回到望北台,接近夺魂坡时,她精神彻底狂乱。
罗暮衣不过被小妖袭击了番,便心魔发作,神识崩坏,她隐约靠近石碑,写了些什么,杀了很多妖怪。
但这些,罗暮衣出来后就忘记了。她的玉简在战斗中丢了,所以后来她换了新的。手上的刻字伤叠了新伤。
她出来后便昏过去。
醒来,无瑕已经找到她,哭着说:主,您的心魔又发了。她问主,您去西边发生了什么?
罗暮衣先前去北边,用去西边的某妖灾为借口打了她行踪的掩护,所以大多数人不知道她去了北边。
罗暮衣也的确在去北边之前部署了西部治灾的事。这一点她记得。她精神也十分恍惚,治灾……怎么她治灾就治了那么久呢?
而她那会儿不知,该死的惊重,让人失忆,并不是全然失去记忆,而是会自动修复补足,她只觉得记忆中有了很多独处的空白,但她信任记忆,没觉得有错。
“主,风仙君三日前回来,寒毒发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风仙君。
风仙君?
罗暮衣的头突然很痛,这谁?
她渐渐回忆起来,是被她强取豪夺回来,十年都冷淡着脸的死鬼道侣。
她都上赶着讨好了,记忆中这人却一直不识好歹,从不回应。
“不去。”罗暮衣身体还有些痛。她闭眼,她自己也要休息。
但不知怎地,“风仙君寒毒发了”这句话,让罗暮衣一直想,不知怎地,一种她自己都不明白的担忧和牵挂,横亘在心里。她很难受。她一直在想那张冷脸,心口似有什么东西,轻轻堵着。
睡了一夜,罗暮衣问无瑕:“听说幽圹的顾魔君所筑秘境里多了一件宝物,是那暖玉棋,可速治寒毒?”
无瑕笑道:“是啊。”
“哦。”罗暮衣冷淡地回答。
她决定再去一次。
如果回来那人还这么对她,她绝对就按着原来所想的做,本就是玩玩,她难道还认真了?没有谁离不开谁。
然而,当罗暮衣千辛万苦去取了暖玉棋回来,却被风颂拦在清雪宫门外等了半个时辰还不见时,她心态彻底炸了。
她闯进去,出来后,心想:这人装什么清高呢?
罗暮衣很难受,但这种难受,她不会承认的。
她决定在难受到自己受不了之前,先把这个苗头止住。
原来这一切都是误会啊。
幸好,她都想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前面其实有一些bug,对不起大家。我写完正文会修改,把人设表现和剧情上的bug修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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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主, 魔主……”
两个时辰后,罗暮衣爬上了山岭。她是在赶来的凡毓和暗桩的帮助下上去的。凡毓看着她的样子,已经傻眼, 吼着问她在做什么。
只见罗暮衣全身浴血,身上同时染着“惊重”和“魍狰”的血。
——上来之前, 她抱着风颂,强撑着剖了“惊重”的心脏, 她为他二人解毒了。之后, 她体力不支。
凡毓本想抱罗暮衣上去,但看到她抱着风颂不撒手的样子,咬牙道:“好了,我带你们一起上去!”
罗暮衣低头看着风颂的样子,再度落泪。
凡毓懵了。
罗暮衣把额头抵在风颂额头上。他有尽清华,体内灵脉开始自愈, 但伤势还是触目惊心。
她稍稍松了口气,但还是心疼和揪心。
“我都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
“对不起。”
她紧紧抓住风颂的手。
凡毓是乔装来助其他人把风颂和罗暮衣送上去的。途中见到罗暮衣谁来都不看, 只盯着风颂的样子, 不由暗自咬牙。风漾见师尊受伤扑过去, 罗暮衣也不撒手,只让人帮着治疗风颂。
听其他人问怎么处理外间的人,罗暮衣才抬眼, 说了几句。
北三家的其余人士都被抓走了。秦家死于内斗, 凡家被凡毓拿下,岑长公主及时派人来,围了其他人。凡毓也及时带中泽乡之人撤走。
在这途中, 罗暮衣才想起那探幽阁的铜镜需要看第二次。
但她不需要看了。
她知道——她只会看到她自己。
送讯、推波助澜、以为为敌的幕后推手, 其实就是她自己。
“魔主, 有人……想见您。”
不久后,罗暮衣也被围着治伤,风颂身边多了仙门的人,罗暮衣本不想离开,但看到有人送来了一个睚眦剑穗,她才抿唇。
剑穗旧,但被护得很好,是她早年编的。
她也得去见见。
毕竟,凡毓帮了她。她也对不住凡毓,途中误会了他。不知他有没有什么要交代。
罗暮衣见到凡毓时,他在幽林之中。
凡毓的乌发被青绸束在腰后,乌黑的斗篷掩映雪光。
落雪落到他头顶,他身边没了旁人,想来是独自来和她告别的。
“你想起来了么?”
凡毓苦笑。
罗暮衣:“……”她点头,“我想起来了。”
“他和你根本不配,不知道你念着他什么?他不是不知好歹,惹你伤心了么?”凡毓道。
罗暮衣暗了眸,哑声道:“是惊重惹的祸,我才被误导后伤心。”
她顿了顿,“他是我以后认定的道侣,唯一一个。”
“……”听到这话,凡毓知道自己,彻底没了机会。
他抬眸,却突然觉得胸口被堵住,哽声问,“若是我当年没有选择离开?我愿意和你一起成人,你会选我,是不是?”
罗暮衣愣住。
她的确曾经很爱很爱凡毓,和凡毓的分开让她十分痛苦。
但这种痛苦现在因为时光消磨殆尽,她几乎记不清了。
而她诧异于凡毓的态度:……成人?
他说要成人?t z
“……对不住。”罗暮衣道,“世事没有‘如果’的,凡毓。”
“他让你融入人群了,是么?”凡毓道,“罗暮衣,人群伤害了你,就像伤害我一样,你却总是想融入人群。我不明白。”
“……”的确如此,从小,罗暮衣便是被人群排斥的那一个。有的人被排斥,便想反杀,但有的人被排斥,却潜意识里总是想融进去。罗暮衣不知道自己是哪一个。
伴随着她自己挣得地位,她却也发现,人群的排斥,时时刻刻都在,只不过随着地位高低,隐蔽或不隐蔽罢了。
但是,人群的相斥之外,也有……
“人群的相斥外,也有相容。有的地方,排斥我,有的地方,包容我。”
罗暮衣轻声道,“但总的来说,人总是孤独行走的,所以有个家,很难得。”
“风颂给了我第一个家,你明白么?”
“…………”凡毓彻底说不出话。
“我明白了。”他哑声道。
当年,他和罗暮衣相恋,却因观念不和分开,从此之后,他们没有立家的可能。
罗暮衣咳嗽几声,隐伤又犯,凡毓扶住她,关切望她。
罗暮衣:“再会,凡毓。”
“……”凡毓点头。
罗暮衣松开凡毓,要走,凡毓却在起身时,倏然闷声道:“我后悔了,暮衣。”
“什么?”
风声很大,凡毓又说得很小声,含糊不清。
罗暮衣困惑,没有听清,蹙眉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再会’。”凡毓道。
罗暮衣走了。
凡毓凝望她的背影。
她发间萃红丝,身披厚狼绒袍,长靴踩雪,溅出雪点挥洒至林间,意气风发。
明明方才恶战重伤,如今来见他,装成没事人一样。
她也尽力了。
他明白了她的情。
之后,也该断了。
凡毓垂眸,往回走。
他倏然忆起,七年之前,曾去望北台看到的场景。
罗暮衣和风颂笑着从后山出来,她满脸压抑地欣喜,时不时回头看害羞的剑修一眼。
那一刻,凡毓明白,罗暮衣可能看不到旁物了。他停止了写信,直到后来,小霍主出事。
他们很好。
凡毓踏上雪地,往回走了。
罗暮衣和风颂的妖毒彻底解了。
在魑魅海,她独自剖心,用密册上所录的方法,用惊重心头血解重头毒。余毒,并不难解。
之后,罗暮衣并未直接把庶平喂妖的真相上报幽圹。
笑话,这不是让长公主承认她自己的错误?她罗暮衣揽了这种功,那便是不要命。
她想了个法子,诱导长公主自己把此事发现,最后联合同派官员歌颂长公主功德和英明,发现庶平喂妖成了长公主的功劳。
长公主承着这般功劳,震怒,彻查此事。北边和东边、摄政王势力人人自危。
而为了对战摄政王,长公主在罗暮衣的撺掇下招安了霍家。
半妖,经过查出来的真相,是北三家在驯妖之前做出的养私兵的第一个努力,失败了。所以可以说,半妖也是为北三家所害。
而真相到底怎么评判,也一般随□□势变化,霍家和不少半妖族成了长公主的势力。
而罗暮衣回望北台不久,便接到命令,转头去围剿了摄政王一派,功劳不断。
但当长公主分功时,罗暮衣推了国师的职位出去,她功成身退,守好望北台即可,实力不足,暂时不可功高盖主。
而因为和风颂的联姻,她后来也成为了魔域著名的三朝不倒的功臣,进退有度,处于各势力之间掌舵却不越功,身后是望北台和驻魔域仙台,旁人从不敢轻易得罪她。
她也因名望上了流传千世的靖灾殿名修录首位——那是魔域镇妖灾有功之修士会入的殿堂,受后代魔君供奉。当然,这是后话。
说回当年,三月初三,上巳节。
罗暮衣和风颂经过一个月的休养,伤势好了大半,虽然还是虚弱,但在如此佳节,还是共请望北台上下群臣来宫中,祭祀宴饮、曲水流觞,这都是上巳佳节的习俗。
宫人为诸人奉上了春饼、荠菜、百花,琴瑟和鸣,流水潺潺,春日到来,好不惬意。
凡民也一派喜气洋洋,因为庶平喂妖的时代被宣告结束,他们不必提心吊胆,担心自己会不会突然被拿去让妖吃掉。
风颂却有些忙碌。
竟是仙台之中,也有人早知道庶平喂妖的真相,有人为了夺权蠢蠢欲动——正是风颂的父亲一派,他助大长老解决了这件事,参宴时还有些疲惫。
宴会后,罗暮衣却携他的手,一同走去郊野,屏退旁人。
潺潺溪流,坚冰已去。远处凡民祓禊沐浴,风筝赏花,罗暮衣受着春风,和风颂散步,心情也极好。
“香草囊。”罗暮衣对风颂道,“上巳互赠香草驱邪,是为祝福,今日便赠阿颂。”
她把香草囊挂在风颂腰间。
风颂深深望她,张了张唇,垂眸也没接,转头:“魔主先前退我的物什退得那般快,说再也没有干系。我还当,你不会再送这些物什了。”
“……原来还会。”
他垂下眼睫,雪白清俊的脸上,嘴唇轻抿,脸色有几分倔强。
罗暮衣:“…………”
先前风颂追她去北三城的途中,还是要死要活,哭着求她留下,缠着她要跟她一起,一步也不分开,但如今回来,知晓真相,大概是他有几分委屈,时不时耍几下性子。
而刚回来时,他开始养伤醒来见到她,还很温和,抱着她不放,目光也巴巴跟着她。
后来看她时时守在他身边,莫名开始阴阳怪气,暗戳戳来几句“故人”长“故人”短,称赞凡毓温柔贴心,问她想不想念中泽乡的吻,要不要多去受几次,把罗暮衣搞得十分无语。
如今见风颂如此,罗暮衣无奈叹了口气,便把香草囊收回去。
“不要罢了,你也不缺吧。”
“……”风颂抿唇,瞪了她一眼,在罗暮衣要把香草囊挂在她自己腰间时,他冷冷攥住她的袖口,捏得很紧。
罗暮衣回首,风颂已扯过香草囊,垂眸挂在了腰间,挂得很小心,但脸色依旧不好。
“你冷什么脸?”罗暮衣不满道,“我是有错,你没错么?”
“……我有何错?”风颂道,“你说。”
“我逃回来之时,你已把你所有东西都从荆岫宫搬走。你别瞪我,别说你是为了防着我发现你的伤才做的……你这行动就是掺了些怨气。我失忆,见荆岫宫没你的东西,自然信了我们没一起睡过。”
“这你都信,那想来你心中也对我并无万可不分开的情意。”风颂抿唇,“魔主当日分开得干脆,风颂看在眼里。但我也要说明白,我的确是不想让你发现我的伤,才如此做的。”
他扭开头,“可没什么对你去见‘故人’的怨气。”
“……”罗暮衣无语地瞥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就自己在溪边坐下,手感知流水潺潺。
罗暮衣很少有这般闲情逸致的时候,潺潺溪水萦绕她的手指,她仰头,十分舒服,她感受到了这片土地的生命力,这是家的感觉。
她回头,唤了唤风颂:“你也来。”
风颂乖乖过来,也随她把手放入溪流中。清风拂过。
少许,一只沾着清澈溪水的手,撩起他的乌发,牵起来绕在指尖,扯得他不痛,但就是在恶劣地扯他。
风颂耳朵红了。
他凤眸扫她一眼,眸光潋滟,又低头。
罗暮衣哪里受得了这般场景,想和风颂回到了神行舆上玩乐一番,不想风颂又垂眸,眸中有几分压抑的黯然,转瞬即逝。
他似不想让罗暮衣发现,这神色被遮掩了下来,之后若无其事地随罗暮衣走。
但罗暮衣还是发现了。
……他怎么了?
罗暮衣是发现风颂回来后不大对劲,对她还是亲近,但每次阴阳怪气之后,总是小心翼翼看她,似有几分后悔,还藏着几分不想让她发现的伤心。
罗暮衣没有细问怎么回事,只不过观察风颂的行为和他身边的人。
直到一夜她在风颂的案上看到被他藏住的留影珠,里面映着那个石碑,上面是她狂乱的字迹,写满了“师兄”。
她还去套了风漾的话,得知风颂回来后去细查了她和凡毓的往事,知道她曾唤过凡毓“师兄”,瞬间知道怎么回事了。
按风漾的原话:“师尊当时还在养伤,知道此事后,非常失魂落魄,但也不让我告诉您他知道了,也不让……我来问您。”
“……”罗暮衣十分无语。
她回去想了一夜,纠结了几时,终是起来写了封信,留在了风颂的案上。
而风颂又一日打开信,震惊地瞪眸。
[风颂,我写的‘师兄’不是凡毓。
‘师兄’是你。
百年前,我曾拜入万剑山,得你教诲一年,唤你师兄。
罗暮衣]
风颂急急忙忙冲去找罗暮衣时,她正坐在殿后花园石台的秋千上。
秋千摇晃,她也心中有几分乱,抬眸,只见风颂t z满脸震惊,急步冲过来。
他看着她,半晌无话。
罗暮衣也垂头无语。
风颂才问:“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罗暮衣道。
“你说你是谁?”
“……”罗暮衣抬眸望天,手紧攥秋千,淡声道,“你看不懂字么。”
“……你当过我‘师妹’?什么时候?哪位?”风颂却紧紧盯着她,似要确认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