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八条大汉个个比她高出一个头,身子有她两个壮实,但听她毫不犹豫的拒绝,却没有一个人妄动,他们再次齐刷刷地躬身行礼:“打扰楚女侠了,小人等这便告退。”
夏存剑望着几人离去的背影说道:“这个武老板好奇怪,既然知道师父住在这家客栈,怎么没有亲自来请?但要说是嘴上客气,却又在整个洛阳城放出话来要请师父去他家里做客,一而再再而三地来请。”
路莫寒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年,这时也按捺不住兴奋说道:“说不定是他自己走不开,只能派人来请呢!当老板的不是都很忙吗。”
楚蓝夸奖道:“小路说得很有道理。”
王语嫣默默地站在一侧,瞧着这一幕,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是楚蓝迈动脚步,她也立刻跟了上去。
没走多远,屈凤已经带着屈杏儿和孙一铠迎了过来。
屈杏儿和孙一铠在屈凤拍了拍脑袋后,走上前来就要双膝跪地行大礼:“拜见师父!”
四个字顺顺利利地喊了出来,膝盖却没有能触碰到地面。
被楚蓝衣袖一拂,原本已经弯下的膝盖又直了回去。
她微微皱眉道:“拜不拜师随意,但我这人不惯繁文缛节,尤其不爱看人下跪,往后这些都免了。”
屈凤连忙上前说道:“是我教的他们,不知道犯了楚女侠你的忌讳,都是我的不是……”
楚蓝又摇了摇头把人拦住:“行啦,天色还早,咱们这就去你们家开始练剑吧。”
她在《射雕》里算是什么年龄段的学生都教过了,此时不管是面对六岁的屈杏儿还是二十出头的夏存剑,教起来都算是得心应手。
王语嫣原先还有几分紧张,她站在一旁见楚蓝手把手从最基础的动作教屈杏儿,而夏存剑和路莫寒原本就有些武功底子在,从嵩山到洛阳的一路上每日早晚也都会由楚蓝指点着练剑,这时只反复练越女剑法的第一招,只看招式的话,已经是有模有样了。
他们二人此时便在一旁自行练剑。
屈凤也在一旁看着。
屈家如今是她哥哥嫂子当家,夫妇二人都是自幼对习武没有半分兴趣,因此屈家的点水剑法只能传给了屈凤。
屈家老爷子撒手人寰后,屈凤一心练武想要继承祖传剑法,不肯成亲,她的兄长屈龙劝了几次后就随她去了,一家人住在一起,日子过得也算平静,没有起过什么龃龉。
屈杏儿是屈龙的女儿,如今他的妻子已经又怀胎八个月,眼见着再有两个月就要临盆了。
屈凤给屈杏儿找了个天下第一的高手来做师父,屈龙夫妇二人都高兴得很。
只在楚蓝上门时露了个面,笑容满面地表示欢迎她住在屈家,想住多久住多久,有什么要求只管提,然后就没有再露面了。
楚蓝每日在独辟出来的院子里教学生练武,闲暇时果然开始酿酒。
王语嫣的资质算是楚蓝如今的几个学生里比较高的,她又有过目不忘之能,学起剑招来也是有模有样。
楚蓝并不意外。
原着里是王语嫣觉得学武没什么意思,所以才没学,从没有谁说过她没有武学天赋。
不过,王语嫣到底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姑娘。
她虽然下定决心要练武,与众人一起练武时也是有模有样,但其他人的刻苦是差不多达到废寝忘食的那种状态。
包括屈杏儿和孙一铠这两个小孩儿,若不是楚蓝叫停,他们能跟路莫寒和夏存剑一起一直反复练剑招。
但他们毕竟是身体还没有长成的小孩儿。
“欲速则不达,慢慢来就是了。”
连路莫寒也不过十三岁,古代报的年龄还多数都是虚岁,有的虚一岁有的虚两岁,路莫寒就是虚了两岁,他的骨龄今年是十一岁。
楚蓝当然也不会叫他狠练。
她会带着他们一起做点别的,比如背背内功心法,练练内功,又或者是带着他们一起研究吃的。
过了一段时间后,王语嫣有些习惯了,于是楚蓝再要动手酿酒,她便提出:“我也来。”
楚蓝酿酒的法子是穿越之前学的。
她们那个小城里家家户户都会酿酒,每一年到了酿酒的时节,那座小城上空飘得全是酒香。
度数比较高的黄酒、还有柿子、玉米酿的白酒,楚蓝都会酿造。
只是她如今借住在屈家,工具不足,又不好太过打扰,楚蓝就打算酿相对简单的黄酒。
虽说是黄酒,但她酿出来的黄酒也比这时候的白酒度数要高,而且还会随着放置时间度数越来越高。
楚蓝这一动手,就酿了足足三十大坛,密封之后放在阴凉的地窖里。
而后王语嫣提出也要一起,她们二人也不嫌麻烦,有了闲暇就在那儿琢磨青梅酒、菊花酒。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十月底。
萧峰他们离去也将近一个月了。
这日清晨,王语嫣与路莫寒等人一起练剑结束,夏存剑要继续练剑,其他小孩儿要去屈家请来的教书先生那里念书,楚蓝便叫上了王语嫣一起去街上。
难得今日是个大晴天,她们昨晚就约好了今日出门。
屈凤也在一起。
再过几日就是屈杏儿的七岁生辰,这小姑娘如今是在自己家中,她又是父母的独生女,也是自小备受宠爱长大的。
这些日子练剑很苦,但小姑娘咬着牙,从来没有说过一次不练了、也没有听她叫过累。
脾气倔强得很。
楚蓝曾经亲眼见过她刚开始握剑的那几天手上磨出了水泡,挑破的时候眼睛里泪珠直打转,到底没有落下来。
屈凤笑着叹息说屈杏儿脾气跟她小时候像得很。
楚蓝没有什么带小孩儿的经验,但不管是在《射雕》里收的那几个年纪很小的学生,还是在这个世界的屈杏儿,都是非常乖巧懂事的小孩儿。
一点也不熊。
她自然也要对他们好一点了。
知道屈杏儿要过岁,她们当然也要准备礼物。
王语嫣这些日子心情一日日的好转,大概是练武消耗大,她的饭量也变大了一点,面色红润,瞧着比以前康健开朗了许多。
听说是小师妹屈杏儿过岁,楚蓝要准备礼物,她也凑热闹说起自己从小到大过岁收到的生辰礼。
说着说着又有些怔怔的。
楚蓝见了就问道:“你的生辰礼都是你娘给你准备的吧?”
因为什么新花样的布料裁制出来的新衣衫、新头花、再到珠钗首饰……一听就是一些小姑娘的玩意儿。
慕容复满心都是复国大计,哪能想得到送她这些东西?
王语嫣点头道:“是啊,都是我娘早早为我备下的。”
见她神情有些低落,楚蓝转移话题道:“可是杏儿太小了,还戴不了什么头花珠钗,这会儿做衣服也来不及了。语嫣你快帮我想个好礼物!”
王语嫣一怔:“我?”
楚蓝笑道:“你有经验啊,你既知道小姑娘收什么礼物高兴,那肯定也清楚怎么送礼,这任务就交给你啦!”
王语嫣凝神想了片刻,说道:“我像杏儿这么大的时候,只想着外头的吃的玩的,不懂得穿衣打扮那些。”
楚蓝一拍手:“行,那我们就去看看吃的玩的!”
三人正逛得高兴,便听见耳边传来一道兴奋不已的声音喊道:“王姑娘!”
另一道声音紧随其后跟着喊道:“哥哥你等等我,王姑娘是谁啊?”
今天还在看武林外史,朱七七气死我啦,气得我公交车都坐过站了
之前很多人说是剧版魔改了所以朱七七不讨人喜欢,可是原着她很多时候也很一言难尽啊!!!
不过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姑娘,那可有些奇怪了。
楚蓝和王语嫣屈凤三人回头一看,便见段誉兴冲冲地跑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紫衣服的小姑娘,相貌还算不错,但看着楚蓝几人的眼珠子滴溜溜打转,透着几分狡黠。
这紫色衣衫、再加上她的神情,实在太好辨认了。
楚蓝皱了皱眉,不明白段誉怎么会跟阿紫混在了一起。
好在也不用她多问,段誉见了王语嫣之后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身旁还跟着个绝不容忍忽视的阿紫。
“王姑娘,你怎会在洛阳?我从少林寺下来,找了你许久!”
阿紫在一旁笑嘻嘻地说道:“是啊!我这哥哥痴心得很,与爹娘爱一起亲香了没多久,就心心念念地要来找他的‘王姑娘’了。”
段誉回头斥责了一句:“阿紫,别乱说!”
旁人语气再严厉阿紫都不怕,此时又怎么会害怕段誉这态度温和的几个字,她蛮不在乎地摇头晃脑说道:“啊哟,我在帮你的忙,哥哥你怎么还训斥我!你天天茶不思饭不想只想着王姑娘,见了她又不说,你不说人家怎么知道你喜欢她?”
段誉的语气终于严肃了三分:“阿紫!”
王语嫣黛眉微蹙说道:“段公子,你既已与父母团聚,何必再来寻我?你我原也没有什么关联。”
段誉脸上的喜悦尽数消失,讷讷道:“是、是……”他想到了什么,又说道,“中原与我们大理风土人情大不一样,我原就想要游历一番。爹爹也赞同我四处走走看看,所以我这才、这才……”
他终究也知道自己做得太过明显,方才再重逢的欢喜丝毫掩饰不得,这时再说巧遇可就太牵强了,是以没有再说下去。
阿紫在一旁说道:“啊哟,反正我这哥哥就是对王姑娘你一片痴心,王姑娘你应该也看得出来是吧?他是堂堂大理段氏的皇子,日后也是段王爷的,王姑娘你与我哥哥在一起,以后就是镇南王妃啦!”
“阿紫!”
段誉叫着一声时连看都没有看阿紫一眼,只是不错眼地看着王语嫣,焦急又紧张地解释说道:“王姑娘,我这妹妹顽皮得很,她说的话你千万不要当真,我不是、没有、我……”
段誉不管叫阿紫的名字叫得再严厉,对她来说都是不痛不痒。
她全然不在乎,只笑嘻嘻地看看慌张不已的段誉,又看看颦眉的王语嫣,时不时还要看一眼楚蓝。
楚蓝看书时很不喜欢阿紫,可这时的她还只是个未成年的小姑娘,有父有母有亲人,怎么也轮不到她一个外人来管教。
再说她也根本不知道怎么教育熊孩子。
因此楚蓝明明看见了阿紫一直在偷偷打量自己,她也当没看见。
另一侧,王语嫣道:“段公子,你既打算游历,我却会与楚姑娘暂住在着洛阳城中,我们不同路,你还是带着这位姑娘离开吧。”
段誉连忙说道:“不不不,我说的游历只是四处体验生活,并非走马观花踏遍大宋疆土。”他笑了笑,看了一眼热闹的街景又说,“我看着洛阳城的景色便与别处格外不同,好看得很,好看得很。”
楚蓝:……这也太生硬了些。
阿紫更是直接说道:“哥哥,你便是说的再拐弯抹角,大家又不是傻子,谁还能看不出来你是为了王姑娘啊!自欺欺人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坦坦荡荡的直说,还显得你可爱一点。”
段誉大为尴尬,紧张地看了王语嫣一眼,然后转头无奈地对阿紫说道:“阿紫,你为何非要与我一起?你娘跟着爹爹,你书信也不留一封便偷偷溜出来,他们此时必定心急如焚。”
阿紫哼了一声,笑容如蜜一般说道:“哥哥,你可别不识好人心啊,我明明是在帮你,你还要赶我走。你再这样惹我生气,我要囔囔得整个洛阳城都知道你对这位王姑娘的一片痴心!”
段誉顾不上她了,转过头对着王语嫣施了一礼慌忙解释说道:“王姑娘,我这妹妹口无遮拦,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王语嫣微一颔首,说道:“不会,段公子在,咱们不同路,这便就此别过,再见了。”又转过头对楚蓝说,“阿蓝咱们走吧?”
楚蓝也看够了,点头道:“咱们先去看看城中卖的都有什么零嘴儿,再去看看小娃娃的玩具。”
王语嫣脸上露出微笑说了声“好”。
屈凤见楚蓝移动脚步,便抢在了前面说道:“我知道城中哪家店老板实在,店里的货物样数多,我带你们去。”
段誉想也不想移动脚步跟在王语嫣身后,热情地说道:“王姑娘,我方才不是说了么,我打算留在洛阳城中好好瞧一瞧看一看,咱们顺路的,你们要去买吃食吗,我很有经验,我陪你们一起去吧。”
阿紫跟在他身后,虽然没有再开口说话,但却发出“啧啧”声。
只是段誉全当没听见,王语嫣是个熟读诗书的温柔淑女,当然不会直截了当地开口赶段誉走,更不会对初次见面的阿紫说什么。
段誉明显一心要跟着王语嫣,她不赶人,屈凤当然也不会贸贸然说什么。
几人一起进了一家杂货铺,里头箩筐里放着各种各样的零嘴。
楚蓝一眼看见外头挂满了糖霜的柿饼,再就是杏脯、桃脯这些了,还有一些麦芽糖之类的。
没有什么香辣的。
楚蓝有点可惜,不过再想想小娃娃本来就不应该吃太多重口味的东西,她既然是给屈杏儿买的,还是这些甜食比较合适。
这家店还挺大,他们来的时候店里已经有三两客人,店里没有高货架,人在何处一目了然,因此进来后大家自然而然地在摆放整齐的箩筐前走动,没有聚在一起。
但段誉却不一样,他根本无心看店里的货物,只亦步亦趋地跟紧了王语嫣,还跟她介绍起她看见的那些东西来。
只要能够跟在王语嫣身边,他做什么都是兴致勃勃的模样,高兴得很。
阿紫靠在店门口,对屋子里的几人偷偷做鬼脸,但她看的最多的还是楚蓝,打量她时眼珠滴溜溜打转,谁也猜不到她在想什么。
当然,也没有人想去猜就是了。
楚蓝从小不爱逛街,她要买什么东西目的性很强,到了地方买完就走。
此时也是一样,拿了一个箩筐出来开始挑店里的零嘴。
店老板见是几个姑娘,知道生意来了,又眼尖地一眼看出来楚蓝正是他们做生意最喜欢的那种买货人,早早就在一旁笑呵呵地对她说都店里的东西都是可以尝的,尝过好吃再买。
楚蓝只尝了一样觉得味道跟她以前吃过的没什么区别,就开始往篮子里捡,动作飞快。
她拿的很平均,一样几块,拿完了果脯之后,又去拿坚果类,她可不止一个学生,虽然是屈杏儿生辰,但她是个很乖巧的小姑娘,从不吃独食,甚至很多时候从妈妈那里拿到了什么好吃的,她能够忍住不吃先拿了来给楚蓝这个师父。
懂事得让人心疼。
楚蓝要给她买生辰礼物是真的,但也没忘了其他学生。
买的少了肯定不够大伙儿一起吃的。因此她每一样都拿了不少,即便如此也没费多少功夫就买完了,楚蓝准备喊了屈凤几人去结账时,一抬头正见阿紫手里拿了一个暗红色的干枣弹出去,正打在那个四十岁上下、习惯性微微佝偻着腰的店老板后脑勺上。
这位大叔挨了一下打,却是动也不动,只低头珍惜地把那颗品相很好的红枣捡起来吹了吹,收在袖中。
显然不是挨得第一下了。
楚蓝皱着眉头,目光一转就见段誉正跟着王语嫣,不知道说了句什么,王语嫣唇角微微上露出几分笑容,段誉立即高兴得有些手舞足蹈,满心满眼都是她一个,旁人再入不了他的眼中、说的话更如耳旁风一般。
这一错眼的功夫,阿紫已经又从店里的箩筐里抓了一把干枣,朝着那个店老板的后脑勺上原先挨打的位置又弹了一颗。
楚蓝身形一动,抢在那颗红枣打在店老板身上之前,右手一掠而过,行云流水一般将那颗红枣收在掌中。
这家店是百年老店,那店老板打小练出一双利眼,楚蓝等人一进来就看出她们都是高来高去的武林人士,惹不得的。
因此阿紫打他,他才只当不知道。
此时见楚蓝竟然出手制止一同来的小姑娘,也是吃了一惊。
他生怕店里闹起来惊走了其他客人,赶忙笑着说道:“女侠,咱们店里的红枣都是我们当地的树上长的,我们这儿胡桃、枣都是出了名的好,你吃着好的话,鄙店送你一些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如何?”
楚蓝将手中那颗红枣放回箩筐里,面无表情地对阿紫说道:“你买枣子付钱了么?没买为什么偷拿人家的枣子?又为什么要打这位店家?他哪里得罪你了?”
店家连忙说道:“没事没事,这红枣打人一点儿也不疼,女侠跟我闹着玩呢!”
阿紫斜靠在墙壁上,将手中红枣抛起接住再抛起,满脸乖张之色,蛮不在乎地说道:“好玩喽!你们都没人理会我,还不让我自己找找乐子?他自己不也说是开玩笑——”
她话没说完,手中抛着玩耍的枣子全都不见了踪影。
楚蓝将枣子原样放回箩筐中。
不管是阿紫还是那位站在她身旁的店老板,竟然没有一个人看清楚她是怎么出的手、又是怎么在瞬息之间把散在空中的枣子尽数收在掌中的。
阿紫瞪大了眼睛:“你你你——你这是什么功夫?”
那位店家反应也很快,对着楚蓝连声道谢。
楚蓝微笑点头以作响应,再一转头看向阿紫时,脸上那点微笑已经尽数消失:“玩笑是吧?”
阿紫听到这四个字时已经有了防备,但她还是没能够看见楚蓝到底怎么出的手,她悬枢穴上被她点了一下,整个人顿时僵成了木头,浑身上下除了嘴巴再不能动了。
“哥哥、哥哥!”
叫了两声之后,阿紫又对楚蓝哀求道:“姐姐、姐姐,你们都不跟我说话我太无聊了,这才会欺负这位店老板的,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解开我的穴道吧?我再也不敢了!”
楚蓝索性连她哑穴也点了。
段誉这时终于分神过来,问道:“楚姑娘,你……她……”
他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向楚蓝求情。
只因他们实在没有什么交情,他根本不知道阿紫走了什么惹恼了这位楚姑娘,又要怎么求饶?
楚蓝也不搭理他,只对那位店老板说道:“老板你不用有任何顾虑,往日店里怎么教训这样的人,今日你就怎么教训这位阿紫姑娘就是,我给你看着,她若不服,咱们就教训到她服为止。”
可这位店老板是家中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店,什么样的客人没有碰见过。
他最清楚,像楚蓝这样的姑娘是少数,阿紫这样的才是大多数,这样的人是万万惹不得的。楚蓝那样的姑娘就算有什么地方怠慢、得罪了她,她也绝不会如何。但阿紫这样的,她便是此刻嘴上说服了,实则心里头也一定在盘算着什么时候要避过楚蓝再来找回面子。
至于怎么找回来,那就要看姑奶奶心情了。
因此楚蓝问了,店老板想也不想就连连摆手说道:“只是小事,我们店开在这许多年了,偶尔也有顽皮的小娃娃进来拿一两颗红枣、或是胡桃,他们小娃娃不懂事,咱们大人哪能跟他们计较?这位姑娘只是开玩笑,再说枣子也全都拿回来了,鄙店没有什么损失,当然也谈不上教训不教训的。”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阿紫一眼,笑容满面地对楚蓝道:“姑娘你看,能不能放了这位姑娘?咱们以和为贵、大伙儿都高兴嘛?”
楚蓝皱着眉伸手去解开阿紫的穴道——
阿紫的师父星宿老怪丁春秋此刻被关在少林寺中,他一身的毒功要不了多久就会反噬要了他的命。
总而言之,阿紫头上的大山没了。
因此她才会这样肆无忌惮。
这丫头武功虽然很一般,但她心思狡诈,阴险毒辣,善用人心,从星宿派学了一身下毒的功夫更是叫许多人防不胜防。
楚蓝也不是猜不到这店老板为什么这样说。
他们都是不会丝毫无功能的平头老百姓,今日再如何教训阿紫,也不能因为几颗枣子把她杀了一了百了。她既然活着,迟早要等楚蓝不在回来复仇,那时这家店可就要遭殃了。
以阿紫的心性,下毒杀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因此才会一直想要息事宁人。
楚蓝想了想,解开了阿紫的穴道。
段誉在一旁团团作揖,又是为了妹妹向店老板赔礼道歉,又是谢过楚蓝不计较阿紫的过错。
楚蓝也懒得理他,只是看着阿紫,有些头疼要拿她怎么办。
倘若是没看见也就算了,既然看见了总不能当没看见。
她爹妈没有一个是负责任的。
送回去估计也没啥用。
原着里她在小镜湖撞上了段正淳的四大家臣,用一种特殊的渔网羞辱了褚万里,让他以玉石俱焚的打法死在了段延庆手下。
士可杀不可辱。
楚蓝十分敬佩这样的气节,因此在她的观念里,褚万里就是阿紫害死的。
段正淳因为没有养育过阿紫心中觉得亏欠,不敢过分管教她。
阮星竹也是差不多的心思,这恋爱脑的女人做事也让人难以理解,既然你知道自己是未婚与人有了私情,决不能养奸生子,恋爱脑离不了男人,那就要么别生,要么生了叫男人带走养,他堂堂镇南王总不能养不起孩子。
结果她不仅生了还生了两个。
男人一跑,她自己在小镜湖活得好好的,却将两个女儿全都送了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阿紫能活到现在是她命大。
段正淳心怀愧疚,阮星竹也是一样的没脸管教阿紫。
阿紫本来就已经被养歪了,一般人说话她根本听不进去,得下狠手掰过来。
他们下不来手,又管教不了,就索性不管了,任由她爱干嘛干嘛,明知道她不会听话,他们也不知道做别的,只是不疼不痒地说几句。
不管是原着里还是现在,楚蓝可不信,阿紫那三脚猫的武功,不管是段正淳还是他手底下的人,想真正看住她不让她跑。
难道还能看不住吗?
那几个家臣因为褚万里的死对阿紫心存芥蒂不想管她,这情有可原,但段正淳可是亏欠了这个女儿的亲爹啊!阮星竹总是她亲妈!
这两人竟然也只顾着在一起腻腻歪歪,说几句阿紫不听就任由她去。
说跑就跑了。
阿紫嘴上叫段誉哥哥,其实在没有遇到危险、用得上段誉的时候,他在她眼中可能连个陌生人都不如。
哪会听他的话?
她不诡辩骗得段誉听她的就不错了。
这两人在一起,阿紫根本就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说不定还要骗的段誉帮她一起惹事。
尤其这会儿,原本那掌柜若无其事地忍了阿紫的欺辱,这事儿可能也就过去了。
但楚蓝插手后,在阿紫心中这家店可就大大的得罪她了。
星宿派从上到下最擅长欺软怕硬,阿紫更是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十。
阿紫与楚蓝武功相差太大,她心知绝不是楚蓝的对手,那就算是楚蓝出手教训了她,她也只会把这笔账记在店老板身上。
楚蓝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她解开穴道的同时,便将阿紫随身携带的神木王鼎拿在了手里。
这玩意儿是引诱毒虫以供星宿派的人练毒功用的。
楚蓝低头看了一眼。
阿紫大惊失色,想也不想叫道:“这是我的东西!还给我!”
楚蓝道:“先留在我这里,你若是安分,我便还给你,若是再如方才那样惹事——”
她一抬手,阿紫和那位掌柜瞪大了眼睛。
只见她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捏了一颗胡桃,此时根本不见她手指用力,那颗胡桃壳直接碎成了齑粉,而里头的胡桃仁却是完好无损。
“你这神木王鼎,便会如这胡桃壳一样下场。”
阿紫瞪圆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她也练武,当然知道捏碎胡桃对身负内力的人来说自然不难,哪怕是没有内力,外功练到家了,手上的劲道能够控制自如,捏胡桃壳也不难。
但像是出来这样,手上好像根本没有用力,胡桃壳直接化为齑粉,而不伤及到胡桃仁分毫。
这样对内力的掌控力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了。
在阿紫心里,就算是她师父丁春秋说不定也做不到。
那位店老板更是吓了一跳之后,就满心觉得自己这是遇到了武林高手。
难得的是,这位武林高手还非常讲道理!一心想要为他主持公道。
他年纪不小,当然知道好歹,不会责怪楚蓝出手惩戒阿紫给他惹麻烦了。
有一些心思恶毒的人,惹事的时候你若不反击,只一味讨好,那对方也不会见好就收,更大概率是会得寸进尺,将你踩碎在泥泞里再不得翻身。
这位姑娘愿意为了他这样的小老百姓说话,他心中自然十分感激。
阿紫被楚蓝这一手镇住,也或许是因为神木王鼎在楚蓝手中,她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反正她是老实下来了。
楚蓝叫了屈凤二人去结账。
那位店老板便满口说不要楚蓝的钱,酬谢她出手相助。
楚蓝摇头:“这本来就是我给老板带来的麻烦,当然该我处理,应该我向你赔礼,带进来的人惊吓到你才对。这样说的话,我这些东西的钱是不是得翻倍给?”
那店老板没见过这样一分钱便宜都不占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岂敢岂敢。没有这样的道理……”
楚蓝笑道:“那就请老板好好与我结账,该是多少就是多少。”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又不缺买这点吃的的钱。”
店老板一想可不是,这样有本事的人怎么会缺钱,他非要给人家抹零头也是瞧不起人,于是连声应了。
总算是叫楚蓝好好结了账。
楚蓝往外走,阿紫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比段誉跟着王语嫣还要快。
其他人都吃了一惊。
阿紫却是一点儿也不在乎,只是紧紧跟在楚蓝身边说道:“你怎么知道我随身带着的是神木王鼎?你要怎么样才肯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