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经历了几个武侠世界之后,不管是武功还是教学心得、还有医术方面都有了长足进步的楚蓝,在面对厉胜男这种武功已经学得不错的学生类型,也有了教学的自信和方法。
系统本来还有些怀疑,但见楚蓝教起厉胜男来进度一日千里。
它也着实吃了一惊,甚至还觉得系统的纯数据分析可能也有不准确的地方,这是需要改正的。
反正它表示要将这一点反馈给主系统,似乎有了修改评估学生资质算法的意思。
楚蓝听过就算了,没有放在心上。
反正如今的她就算是不依赖系统独自挑选学生,大体也已经能够做到心中有数了。
系统的评估资质算法修改不修改,对楚蓝来说没有那么重要。
这日她教了厉胜男一阵,见她在院子里埋头苦练,刷刷刷的声音吓得客栈里其他的客人都绕着这院子走了。
楚蓝跟厉胜男打了一声招呼,一个人出了客栈打算去买些干粮。根据她们打探到的路线,离了这座城之后再没有什么象样的城镇了,自然要提前准备些干粮。
走到城中没多久,就见不少人围成一圈外头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说什么。
楚蓝听到圈子里头似乎传来了一声喝骂,她随口问一旁垫着脚往里看热闹的人:“里头怎么了?”
对方是个高高壮壮的女人,原本看热闹看得正开心,听到有人问自己问题,不耐烦地转过头来正要骂人,一见到楚蓝的模样,还有她身后背着的剑,连忙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然后送出一副笑脸来:“啊哟,这王员外一家子欺负孤儿呢,那毛小子听说还在襁褓里父母就全没啦,这王员外跟那小子是一起喝过鸡血的拜把子兄弟,那毛小子的父亲临死前把唯一的血脉托付给了把兄弟,王员外也答应得好好的!他家里做着大生意,又有官府的后台,也不缺小娃娃一口饭吃,更何况毛小子父母临死前把家产也都一并交给王员外了,说来毛小子也不算是白吃白喝他家的!没想到啊没想到,人心不古……”
那女人摇了摇头,一歪头呸了一口又说道:“王员外是家里管事的男人,家里的生意都是他管着的,听说一个月里头一半时间都在外头查账、联络合伙挣钱的人啥的,反正就是不怎么在家。他家里头的人都当毛小子是外姓人在王家吃白饭的,从王员外的老婆到孩子,甚至是小舅子家里、兄弟家里的人,全都看毛小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这眼瞅着毛小子一天天的大了,他又不傻,当然知道王家上上下下的人对他不好,就总是想方设法往外跑,哎哟!”
她使劲儿一拍大腿,说道:“咱们这城里的人可没有想到,王家人、还有亲戚们都看不上毛小子觉得他吃白饭,可他要往外跑,他们又都不干了,说他是到外头败坏王家的名声啥的,总之就是不让出门,抓住了就打。毛小子也给打皮实了,知道会挨打也总往外溜,前后门被把守住了,这钻狗洞也要跑出来!”
她抬了抬下巴示意楚蓝看人堆中心,说道:“这不,又叫王员外家的人给抓住了。”
楚蓝道:“他们在教训那孩子?”
“可不是么!上回还是拿戒尺打,这回直接换马鞭子抽了!这七八岁的小娃娃,细皮嫩肉的能经得起这么打么?这不街坊邻居们听说了都过来,想着劝一劝。”
楚蓝看了看这大姐,说道:“大姐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大姐眉毛一扬,仿佛被侮辱了一样说道:“哎哟,这事儿咱们住在这条街上的人谁不知道!毛小子五六岁开始往外跑,这一眨眼都跑了好几年了,每回王家都要出去找人,把他抓回来了又吵吵闹闹的,咱们又不是没长耳朵,肯定全听见了啊!”
楚蓝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多谢大姐了。”
或许是看她脾气好,又或许是看她长得好看,那大姐听到楚蓝道谢,转过头使劲儿看了她几眼,忽然说道:“妹子,你是那个,能飞来飞去的那个啥……学武功的人是吧?”
楚蓝应了一声:“大姐有事?”
“我倒没啥事啊,就是想问问你,能不能把那毛小子带走跟你一起学个武艺啥的,哪怕学不会什么,强身健体、以后不叫人欺负也行啊。以前他父母就都会飞来飞去的,可厉害了。他妈当年还帮我打跑过一个趁夜摸进我家偷钱被发现要杀人的坏蛋呢。可惜毛小子爹娘全死了,家里除了他再没有别人,自然也没人教他。真要是能学会说不定还如了他那死鬼爹娘的意了……”
楚蓝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是说道:“我进去看看。”
大姐道:“这么多人你咋挤得进去啊,要不要我帮你——”
话没说完,她就看着楚蓝拔地而起的身影霎时惊掉了下巴。
她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啊!
这妹子看着年纪不大,估计自己也还在那个什么拜师学艺的时候,听说这些学武功的人门派都严得很,收不收人、收什么人都是有人说了算的。
这大妹子一看就不能是说了算的人。
她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没想到这大妹子恁厉害!
说飞就飞啊!
楚蓝运起轻功从众人头顶越过,果然一眼就看到人群中央有个瘦伶伶但是一双眼睛格外机灵的小孩儿正半跪在地上抬头看着正上方的人。
那人手里的马鞭高高扬起,眼见下一瞬就要落在小孩身上了。小孩儿背上的衣裳破了,看样子分明是被马鞭抽破的。
楚蓝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落地的同时一把抢过了那人手里即将落下的鞭子,皱眉说道:“你是王员外家的人?”
那人给她吓了一跳,听到她的问题不由自主地就老老实实点了头。
楚蓝低头看了小孩一眼,说道:“你要不要跟我学武?”
厉胜男看到楚蓝出去买干粮带回来一个小男孩,本以为是她说的那个小徒弟,但只是多看了几眼那个小孩就察觉不对了——
“这是?”
楚蓝道:“我刚才收的小徒弟,他叫毛少昊。”
不等她们两个说话,小孩儿就送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大声说道:“见过师姐!”
说着还弯腰抱拳行了一礼。
有模有样的。
楚蓝忍不住笑道:“你看你这新师弟是不是很乖!”
厉胜男:“……”
她看看一脸笑容的小孩和楚蓝,说道:“你老实说,你非要收我为徒,其实不是因为看我天资高,而是因为你就是喜欢收徒弟对不对?”
楚蓝认真地想了想:“你这么说也没错。”
厉胜男道:“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为什么要反悔?你不觉得有很多师弟师妹很热闹吗?”
厉胜男:“……不觉得。”
楚蓝很有信心地说道:“你一开始还不愿意做我徒弟呢,现在不也发现做我徒弟的好处了么?往后你就会发现有很多师弟师妹的好处了。”
厉胜男显然不信,但也没有再跟楚蓝争辩——说到底,她现在发现楚蓝的确能在武学上帮到她,她的武功进展神速,如此看来要不了多久她就可以为全家报仇了。
这是厉胜男从小就刻在心上的事情,也是对她来说重于性命的头等大事。
任何事情都要往后放放。
至于报仇之后的事,厉胜男还没有想过。
很快,厉胜男就发现自己猜的没错。
因为路上楚蓝又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除了毛少昊之外,还收了另外两个徒弟,也是一丁点武功都不会的那种。
厉胜男想到她说的盘龙镇还有两个小娃娃,立即表示:“我不会帮你带孩子。”
楚蓝一点也不在意地说道:“没事,我自己来。”
她所谓的自己来,就是眼看着就要到达盘龙镇之前又收了两个弟子,一个据说是少林弃徒、据说是犯了什么荤戒,屡教不改,被赶走了。
楚蓝给他把脉之后说他馋肉不是他的错,而是身体里缺少一种只有肉类才能提供的营养。
一下子就打动了这光看个头和外表比楚蓝和厉胜男都要大的少林弃徒,楚蓝一问,他就干脆利落地点头答应做楚蓝的徒弟了。
还有一个名叫汤思雯的十五岁的姑娘就更厉害了。
据说这姑娘在门派里总被一个老资历的师兄调/戏,近来已经发展到开始动手动脚了,因为那位师兄根骨奇佳、修炼本门武功是所有弟子里最快的,总有人包庇他,叫汤思雯忍一忍,或者是禀告师父、掌门人,叫掌门人处理什么的。
可她是个烈性子的姑娘,先前已经忍耐太久,早已经上报过掌门,可掌门觉得他们是欢喜冤家打闹,只轻飘飘地说了那师兄几句,对那师兄来说不痛不痒的,他一点儿改的意思都没有,甚至变本加厉越来越过分了。
汤思雯实在忍无可忍,就表示如果师门不肯真正责罚师兄,她就要下山了。
可她的行为在所有人看来都是小题大做,还有威胁师门的意思。
她在门派里从来不是最优秀的弟子,遇到这种事情自然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当时汤思雯收拾了行礼下山,她师门里的人一小半平日里跟她关系不错的送她,但碍于还要再师门习武,因此也不敢多说什么。
还有许多跟那个师兄关系好的人就不一样了,跟着汤思雯冷嘲热讽,说她以为自己是月里嫦娥、也不照照镜子什么的。
恰好被路过的楚蓝和厉胜男撞上。
厉胜男听到那些阴阳怪气的第一反应是拔剑。
而楚蓝的反应则是收徒。
厉胜男:“……”
不过这回她总算没说什么。
反倒是跟着楚蓝和汤思雯一起把那些冷嘲热讽了一路的人骂得脸涨得通红。
都真正动起手来,他们全都加在一起也不是楚蓝和厉胜男的对手。
他们恼羞成怒一动手,楚蓝和厉胜男干脆利落地一招就把这些人全部放倒在地,狼狈极了。
正因如此,楚蓝问汤思雯要不要做她徒弟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五人一同上路,楚蓝和厉胜男很快就汤思雯是个很会照顾人的姑娘。
不用任何人多言,她就担负起了照顾八岁生辰还没过的毛少昊的责任来,还主动把五人一路上的饭食、落脚的客栈这些事全都包了。
厉胜男习惯了独来独往,一开始这么多人朝夕相对她非常不自在。
好在她每日的大半精力都花在了学武上,也没什么心思去挑刺。
等到进了盘龙镇,回了褚家见到褚乃晴姐弟俩时,厉胜男已经有些习惯了,对这两个孩子的存在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当然,也有可能是不需要她花费心思的原因。
汤思雯是个很周全细心的小姑娘,听楚蓝说了要见到两个师弟师妹。
她主动为所有人准备了见面礼。
因为褚乃晴和褚乃安还是两个小娃娃,见面礼筹备起来倒也不难。
褚乃晴和褚乃安见楚蓝出门一次,带回来好几个人,大的小的都有,还没有说什么,就收到了吃的玩的好几样见面礼。
还有师姐温柔如水的笑容。
他们毕竟还是小孩儿,盼着楚蓝回来已经盼了好些天了。
今日终于见到她,又收了好几份见面礼,当即什么都忘了,高高兴兴地把一行人迎进褚家。
这天晚上楚蓝和她六个徒弟们一起吃了个饭。
七个人坐一桌,虽然有三个都是小孩,但这反而更热闹。
因为毛少昊实在是个嘴巴很甜、性格很讨喜的小孩。
一张嘴叭叭的热闹极了,见面不过片刻他就哄得褚乃晴和褚乃安“师哥”“师弟”地叫他了,三个小孩亲亲热热的。
汤思雯只看外表是个非常温柔的姑娘,根本不像是学武的江湖女侠,倒像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
她与人相处起来只会叫人如沐春风,绝不会有半点不自在。
少林弃徒大喜就更不用说了。
他下了少林,可以一路随心所欲想吃什么吃什么已经有点高兴得找不着北了,这会儿看到一桌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什么都有。
比路上吃的都好。
更是高兴得笑眯了眼睛,毛少昊说什么他都点头。
窗外夕阳金橘色的光照进花厅内,桌上的气氛非常和谐而又热闹,还透着几分淡淡的温馨。
闹出的动静比昨天更热闹。
幸好盘龙镇只是个小镇,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地,褚家的前院后院都大得很。
别说五六个了,再来一倍的人在院子里练武也不怕什么。
厉胜男和楚蓝起得最早,两人早已经练了大半个时辰。
其他人才陆陆续续到院子里来。
楚蓝就给厉胜男安排了任务。
厉胜男扫了一圈院子里的师弟师妹们,到底没有拒绝。
昨晚一起吃饭的时候她才知道,褚乃晴姐弟俩一家人前些日子被杀光了,一家子就活下来他们姐弟两个。
她一直觉得世上就自己最惨,她妈也是从小就跟她反复提起她们娘俩活着就是为了给全家报仇雪恨。
可说到底,这些都是她妈跟她说的,她家里人长什么样、什么性格她全都不知道。
见着他们总是在墓碑前,感情总是有限度的。
但褚乃晴和褚乃安姐弟俩却不一样,他们都是记事的年纪了,亲眼看见全家被杀,比起她来惨多了!
虽然没有任何人把褚乃晴姐弟俩跟厉胜男放在一起做对比——因为楚蓝根本没有跟他们提起过厉胜男的家事。
但她听说了褚乃晴姐弟俩的事情,自己心里头会想的啊!
如今看着两个小孩才刚刚开始习武,小心翼翼的模样,自然不忍心拒绝他们。
厉胜男主动教褚乃晴和褚乃安两个小孩了,而大喜和汤思雯都是曾经有过师门的人,自己知道怎么练武,楚蓝不需要对他们费心太多。
自然可以用大半的精力来叫毛少昊。
这小孩儿年纪跟褚乃安差不多,但他从小看人脸色长大,不管是性格还是嘴皮子都是从小备受家中宠爱、只近日突逢巨变的褚乃安不能比的。
他知道有人愿意教自己武功机会难得,从来不需要楚蓝多说什么,一路上勤勤恳恳练功,楚蓝的话在他那里是一丝折扣都不打的。
楚蓝教了他一会儿基础招式,小孩儿就很懂事地说:“师父我练剑招,你去看看师兄师姐们吧。”
楚蓝点点头,果然去看大喜和汤思雯了。
大喜这法号据说是他入门时正好排到大字辈,他的师兄们叫大彻大悟大智大勇大喜大悲,轮到他恰好就叫大喜了。
小时候因为这个法号没少惹人笑话,他天天盼着能改个好听的法号。
现如今离了师门,楚蓝问他要不要改,或是直接叫回俗家姓名,反正他以后也不做和尚了,大喜反而有点不舍得了。
这时候他这法号的好处就显出来了,也能当正常的人名那么叫。
他自幼修习少林心法,这会儿练的也全是少林的武功。
楚蓝看了一阵,就说道:“你这摔碑手第一招使得不对,应该稍微回肘从肋下三寸,这样——”
大喜回手收紧站立原地不动看着楚蓝的动作,然后他就惊了。
他这新师父其实就是被赶下山之后一时钻牛角尖,心想你少林不要我,有人要我!就答应了拜楚蓝为师。
其实他是想着自己从小在少林寺习武,不管是内功心法还是武功招式学得都很扎实也够用了,往后只需要老老实实把少林功夫练好也就是了,根本没指望着这个看着比自己年纪还小的师父能教他什么。
尽管后来看出来她的剑法非常厉害。
可他们少林武功不用剑,独门内功心法又有些特殊,只适合练少林武功,他练了十几二十年早也已经不可能再改练别的内功心法了,这新师父的剑法再厉害,跟他也没什么关系。
在路上的时候他每日只打坐调息每日勤练内功心法,或者是练练少林最基础的罗汉拳,再没有练过别的,因此大喜从来不知道,他这师父竟然能指点他少林武功!
大喜在少林寺二十多年,或许武功还不算顶尖,但眼光肯定够用。他这新师父的摔碑手比他的师父、师祖都要厉害啊!
她这一指点,大喜总也练不好的摔碑手这一日清晨当即就有了进展。
汤思雯就更不用说了,她在的是个江湖上不怎么出名的小门派,练的也是剑法,剑谱名称倒是好听,叫落叶剑法。
不说跟楚蓝的越女剑法相比较,就是厉胜男使出来的无名家传剑法,汤思雯的落叶剑法不管是从剑招的精妙程度、还是使出来的威力全都远远比不上。
汤思雯又不傻,楚蓝一说要教越女剑法,她一声不吭地就跟着师父从头练起了新剑法,不再练师门的落叶剑法了。不过她有练剑的基础,又已经是个大人了,再改练起越女剑法来,比起毛少昊这样的小孩儿来,进度肯定也是快上许多的。
师徒几人才练完吃起早饭,就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吵嚷声,声音越来越大,楚蓝几人想忽视都不行。
她扫了一眼几个徒弟说道:“你们吃饭,我出去看看。”
她发了话,厉胜男都没有做声,其他人自然也不会说什么,只是全都默默地加快了吃饭的动作。
楚蓝起身穿过前院往大门处走去,院子里正在做清扫工作的仆人连忙向她行礼。
楚蓝离开褚家之前,褚乃晴姐弟俩的叔叔到底还是又砸了重金送过来一对中年夫妇做下人,女的做厨娘,男的就做做劈柴洒扫之类的工作。
这夫妇二人倒也老实,拿了工钱就踏踏实实干活儿,分内的活儿都做得很好,只是从不会主动多做。
比如此刻。
院门口的大门都快被敲破了,他在前院洒扫,也只当没听见,不说是问问谁在敲门找谁之类的。
要说他不尽心尽力吧,他也确实在好好做清扫工作,见了楚蓝立刻就行礼问好,规矩得很。
楚蓝点了点头没有理会他,直接走到了大门口,耳听得那敲门声越来越大,不像是敲门倒像是在砸门。
还伴随着“开门”“快开门”之类的呼喝声。
显然来者不善。
一大早就来找茬,楚蓝也懒得好声好气了,直接伸手取下门闩。
外头的人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哐啷”一声就把两扇大门给推开了,倒是吓了一跳,但旋即看清楚了楚蓝的模样,他们立即又嚣张起来。
“我们汤师妹呢?”
“赶紧把人交出来!”
“你好大的胆子,连我们云山派的弟子也敢抢!活得不耐烦了!”
楚蓝眼神淡淡一扫,那几个就差叉腰下巴看人的男人当即觉得脊背发凉,下意识地收了收气焰。
但嘴上自然还是不能轻易服软的,毕竟他们这么多人!一路从云山追到这什么鸟不拉屎的盘龙镇来,可费了不少功夫。
“怎么?我们说错什么了?赶紧把我们汤师妹交出来!”
“再不交人别怪我们不客气!”
盘龙镇就这么一条大街,镇上人着实不算多,进来一个外人都有些扎眼,更别说这一大清早地来了一群男男女女,只看那走路的架势就不好惹。
从他们砸才出过事的褚家大门开始,街坊邻居、还有在街上做点卖早饭卖菜之类的小生意的人也都慢慢朝这边凑过来。
也有不少脑子转得快的,看到这群人身上带着刀啊剑的,已经开始猜测他们是不是那晚杀褚家全家的人了。
此时看他们一个个又高又壮,盛气凌人地喊着交人,感觉下一秒就要动手。而门内站着的楚蓝却是面嫩又纤细,看上去连门外耀武扬威的人一只手都打不过。
可不管是找事的陌生人、还是褚家门内的小姑娘,都带着利器,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也不敢随便开口,只是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忧心忡忡地看着楚蓝,盼着她别吃这眼前亏。
楚蓝对上那些担忧的眼神,朝着他们点了点头算是致谢,然后对站在门口正中央的人温声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已经将她逐出师门了?”
“那只是一时气话!”
“再说这是我们师门自家的事,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来插手么!”
“汤师妹六岁就上山,我们云山派就是她的家,哪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你别废话,赶紧的把人交出来,不然我们真要对你不客气了啊!”
这几个人见楚蓝一点儿也不怕他们的模样,想起他们本来好好地在师门里,这几天在外头风餐露宿的吃了不少苦头,说着说着就有两三个人把手放在了剑柄上。
街坊邻居们看楚蓝的眼神更加担心了。
只见她语气更加温和地说道:“我倒想领教领教你们打算如何不客气。”
“敬酒不吃吃罚酒!”
“三师兄,给她点厉害瞧瞧!”
楚蓝也不管什么三师兄不三师兄的,直接使了一招兰花拂穴手。
门外气势汹汹的几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随后就全都僵立在原地,连嘴巴都不能动了。
这下可把为楚蓝担心的街坊邻居们给惊住了——
这是使了什么障眼法?
可这几个人的模样看着不像啊?
这些都是一辈子没见过几回江湖人士的普通老百姓,因此以为是障眼法。
那几个被点了穴道变成木头的人却是心里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
此人好快的手法!
这是什么点穴功夫他们怎么从没有见过?
没想到居然遇到了高手,他们今日不会全都折在这里了吧?
可恨这女子连哑穴了一并点了,他们连吓唬她惹不起云山派都没办法。
几人正在惊慌不已,就听到这手法奇快的女子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裁云剑7
几人大喜过望,苦于说不出话来,但光是眼神里爆发出的喜悦与期待也是汤思雯从没有过的待遇。
她怔了一怔,然后按照江湖规矩抱拳对几人行了一礼,口中淡淡道:“见过几位少侠。不知几位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几个人说不出话来,听到她说这样的话,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汤思雯六七岁就被家里送上云山学武,他们这些人都比她入门早,算是看着她长大的。云山派的武功这丫头学得不好不坏,但脾气却是一等一得好。
这事儿云山派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否则他们也不敢欺负她了,说到底还是仗着她性子柔和,觉得就算把她怎么样了也不会有什么后果。
谁也没想到这丫头竟然如此硬气。
在他们这些从小就拜入云山派的人看来,她因为那么一点微末小事把事情闹大,简直是反了天了!
后来更是直接叛出师门。
原先他们都觉得汤思雯是失心疯了。
后来听说她下山后似乎有人接应似的,转头就跟着一行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山上不少人都嘀咕着汤思雯是不是早就找好了下家,有意想要叛出师门,才因为一点不值一提的小事非要闹起来,小题大做,硬是叫师门的长老们说出了要将她逐出师门的话。
正合她意。
汤思雯这才一点磕巴都不打,头也不回地就跟旁人走了。
他们找来当然也不会是为了汤思雯一个云山派怎么数也有三五个跟她差不多水平的弟子,主要是找回为了他们云山派的面子!
他们云山派的弃徒,又或者是叛徒,谁敢不守江湖规矩,如此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把人带走叫她另投师门了?
这简直是不把云山派看在眼里!
他们一收到消息,确定汤师妹是又拜了一个师父,连个门派都没有,住在一个犄角旮旯的小镇子上一户人家里。
他们原先没把汤思雯看在眼里,听到消息自然也没有将她新拜的师父看在眼里。
拿了武器骑着马气势汹汹地就找了来,一心要给云山派找回面子。
不料一个照面,他们就被这看起来跟汤师妹差不多大的女子给制服了!
此地离云山派不远可也绝对不算近。
远水解不了近渴,他们被点了穴道之后只能干着急,等着汤思雯出面把他们保下来。
谁知这丫头竟然将他们当成了外人!
虽然他们听说汤思雯另投师门的时候也已经不把这丫头当成同门师妹了,可眼见她果真对云山派毫无眷恋,他们还是觉得出离愤怒。
几人说不了话,一个个谴责的的眼神都盯着汤思雯,有两个脾气暴的此时看着汤思雯的眼神里已经快要喷出火来。
楚蓝不用问也知道这几个人什么心思,她问汤思雯:“你看如何处置他们?”
汤思雯恭恭敬敬地对楚蓝行了一礼,说道:“弟子给师父添麻烦了,师父做主就是,弟子听你的。”
此言一出,楚蓝和汤思雯,还有一旁围观的街坊邻居们都看见那几个在褚家门外变成一根根大木头桩子的人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
楚蓝没有责怪汤思雯的意思,自然也不会为难她。这些毕竟曾经是她的同门,她如果真说了要如何处置,处置轻了这些人一定会看她们师徒的笑话,处置重了,汤思雯可就是真要跟往日师门结仇了。
她对汤思雯一点头,又回头对几人说道:“这一回我给思雯一个面子,再有下次我就不客气了。滚吧!”
说完最后两个字,她衣袖一拂,门前直愣愣杵着的几人就像是木桩一样倒飞出去屁股着地落在了大街上。
身体在地上一滚,几人发现能动了,知道不是楚蓝的对手,也不敢太放肆,只站起身来狠狠地盯了汤思雯一眼。
“汤师妹,你好,好得很啊!”
“你这是一朝攀了高枝,就再也看不上相伴十几年的师兄们了是吧!”
“只听说女人找夫婿嫌贫爱富的,没听说过对恩重如山的师门也能如此的,今日汤师妹也算是叫我们开了眼了!”
楚蓝一回头,厉声道:“还不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