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阳师叔,这丫头是不是会什么妖术!”
阳赤符却不一样,他一感受到楚蓝激昂的剑意,当即面色凝重起来,如临大敌地看着她。
他与孟神通师出同门,后来又跟着孟神通多年,武学见地极深,自然知道楚蓝这是已经到达而来剑法极其高明的境地。
他曾经和孟神通与唐晓澜交过手,那时的唐晓澜虽然还不是天下第一高手,但却已经成为了世人皆知的天下第一剑客。
哪怕是那时候的唐晓澜,也没有面前这小丫头这样的功力。
她年纪轻轻,已经练到了手中无剑、心中有招的大宗师境界。
这孟家庄的人都知道,除了孟神通之外,武功最高的就是他的师弟阳赤符。二人一起练修罗阴煞功之后,武功进度更是一日千里。
其他人根本追不上、也兴不起追赶的念头。
他们中的有些人的武功在江湖上只能说是勉强入流,自然感受不到楚蓝手中无形剑招散发出来的剑意,也对她的武功一无所知。
孟家庄的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中二人,心中却几乎全都是差不多的念头——
阳师叔怎么还不出手抓住这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妖女?
只有项鸿作为孟神通的大弟子,武功还算不错,此时看出些不对头的地方来。
可他虽然是孟神通大弟子,但与阳赤符的武功还是相差甚远。如果连阳赤符对待楚蓝的态度都是慎之又慎的话,他不知道自己就算出手能不能帮上忙。
师父几乎是三年只出了一次孟家庄,就有人擅闯了进来……
项鸿忧心忡忡的同时,心中也不禁略过一个念头:阳师叔的武功与师父虽然也有差距,但二人其实相差不大。可看阳师叔与这位姑娘对峙的凝重模样,额头上汗水都冒出来了。
只怕他与这姑娘之间的差距绝不是一星半点。
那就算是师父回来了,能打得过吗?
这念头一起,项鸿就在心里狠狠地给了自己两个耳光。
他怎么能有如此看轻师父的念头!
就算阳师叔一个人打不过,师父和师叔连手也必定能够手到擒来。
项鸿定了定心神,继续凝神看向场中的阳赤符和楚蓝二人。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阳赤符飞身跃上半空中,当头一掌劈出。
他的修罗阴煞功也已经练到第五重,劈出的掌力中蕴含着修罗阴煞功的阴寒内力,孟家庄的其他人在他手底下最多走不过三十招就会内力凝滞、使出来的招式也越来越不灵便,最后只有败北一途。
但能够走三十招,那也是在避开正面与修罗阴煞功的内力对掌的情况之下。
若是与之对掌,被修罗阴煞功的阴寒内力缠上,原本能在他手底下走三十招的只怕连十招都走不了了。
此时一见阳赤符出手也是毫不留情,直接催动了修罗阴煞功内力,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但这一口气还没有松到底,场中所有人就又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带着心也高高提起。
只见阳师叔掌风所笼罩的方向,那明明没有拔剑手上去用了剑招的少女一剑挥出。
在场所有人、包括阳赤符都听见了剑锋破空的龙吟之声。
阳赤符以灌满了修罗阴煞功的掌力打算硬对这少女的无形剑招——场中其他人不信这年纪轻轻的少女能是阳赤符的对手,他自己又何尝心服口服了?
相反,他以自己几十年来丰富的江湖经验做出的判断是,这少女的无形剑招的确高明,但再高明的剑招也是剑招,她既然托大不肯用剑,那剑招的威力想来也比用上宝剑时差得多,他未必没有一拼之力!
但很显然,阳赤符的江湖经验放在楚蓝身上不适用。她的剑法已臻入化境,用不用剑没有什么差别,端看她喜好罢了。
只见越来越接近楚蓝的阳赤符狂舞的胡子和长发也有许多被锋利的剑气削断,向后飘飞而去。
阳赤符凌空的身形也开始出现滞涩——
锐不可当的剑气与灌满了阴寒内功的掌力只在下一瞬间就要正面对上!
楚蓝面色如常,阳赤符却是面色骤然一变。
不等他有所反应,众人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传来,紧随其后的就是一道照得人睁不开眼的火光直直朝着楚蓝而去。
观战的众人们发出惊呼声。
却听得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厉声说道:“还不撤走!”
逼近后已经发现判断失误、自己这一掌对上少女那一剑不死也得重伤的阳赤符听到师兄的声音想也不想就是一个铁板桥之后紧随着一道他自幼入师门后练了千万遍的精妙身法,在千钧一发之际极为凶险地以毫厘之差避开了楚蓝的无形剑招。
火球直冲场中楚蓝而去。
给了孟家庄众人极短的时间做出反应。
幸好这些人平日里训练有素,对孟神通的命令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一般,此时身体先于脑子直接开始行动起来。
阳赤符施展最高明的身法避开楚蓝那一剑之后,眼见着招式用老就要落地。
而他本是朝着楚蓝的方向去的。
一旦落地与楚蓝的距离只在咫尺之间。
他双脚落地,以这少女骇人听闻的武功抓住他自然不难。
幸而孟神通的反应也够快,他投出大火球的同时另一只手就朝着阳赤符扔出了一道纤细的钢索。
阳赤符到底赶在双脚落地之前握住了那钢索,五丈开外的孟神通一个用力。
阳赤符就借力使出鹞子翻身,飞向了孟神通的方向。
楚蓝以劈空掌劈开火球,才动身要去追踪孟神通的踪迹,他却似乎早已料到楚蓝这一反应,带着孟家庄的人撤离的同时头也不回地向后掷出三个鸽子蛋大小的黑球。
黑球落地轰隆一声爆炸,并且发出一阵刺鼻的浓烟。
楚蓝不怕毒,但她终究还是肉眼凡胎,需要用眼睛去看敌人的方向用鼻子去追踪气息。
这三颗黑球几乎是在她脚边、身前爆炸的,霎时间浓烟和刺鼻的气体彻底隔绝了孟神通等人的踪影。
等到楚蓝运起轻功凌空高高飞起时,方才还在场中的人已经跑得一个不剩。
不远处像是厨房的位置炊烟仍从烟囱中袅袅升到半空。
楚蓝赶了过去,不出所料,厨房的两口大锅里热水已经烧开,在锅里翻腾不已。
灶中木柴烧得哔啵作响。
可这孟家庄的人竟然在孟神通一声令下之后,只在转瞬之间就撤得一个人影子都看不见了。
楚蓝知道他们肯定是有暗道、或者是有什么躲藏的方法,否则那么多人不可能只在这瞬息之间全都从她眼前消失。
那炸开的黑球也不过拦了她三息不到。
这么短的时间,就算孟神通和阳赤符能逃出她的视线外,这庄子里的其他人也肯定做不到。
问题是这庄子里头住了上百号人,占地不小,楚蓝没有任何线索,要在这里一寸一寸搜索密道入口,难度也太大了。
话虽如此,楚蓝还是找了找,果然什么都没有找到。
她借用孟家庄的厨房吃了一顿饱饭后,又故意大大方方地离开了——当然,走出孟家庄三里之后她就又折返回去了。
但不得不说,孟神通作为反派里的神人,也足够谨慎。
就算楚蓝都走出了三里地,可以说是真正离开了,他们的人也丝毫没有回来的迹象。
楚蓝在外面从天亮等到天黑又等到天亮,足足等了两天两夜,才不得不放弃。
因为她看过书,早知道孟神通是个很接地气的反派,抢了人家的秘籍就藏起来修炼,一藏就是十几年。
而且他还深知狡兔三窟的道理。
书里明确交代过他不仅有个孟家庄,还早早地就在太行山脉的深山里安排了另一个去处。
这回楚蓝打草惊蛇之后,再想用炊烟的方法在这绵延八百里的太行山脉的深山里找到孟神通一行人可谓是难如登天。
她摇了摇头,决定不再继续在这里耗下去。
反身离开。
这回走出了足足上百里,找到了寄放马匹的那家猎户,在那里吃了一顿饭之后,楚蓝才又运起轻功不紧不慢地再一次折返了孟家庄。
庄中仍然空无一人。
如此三次,楚蓝终于打算回猎户家牵了马就赶回盘龙镇去。
她这一趟耽搁了太久,有些挂心褚乃晴姐弟俩。
但人生的际遇就是很难说得清楚。
楚蓝这一趟找到了孟家庄、算是跟孟神通打过了交道,可惜没有抓到人。
她本来已经对找到厉胜男不抱希望了——连书里交代了明确地址的孟神通都这么难找,厉胜男就更不用提了。
可就在她放弃准备回去的时候,就撞上了一个眼睛又大又圆、神情格外灵动的少女。
她身上没有带武器,但两人撞上时,楚蓝正巧看到她翻身落地,轻功身法都不差。
楚蓝试探地问道:“厉胜男?”
只见对面的少女眉头一锁,露出一个充满敌意的眼神:“你是谁?为何会知道我的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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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蓝想了想,说道:“因为我知道你家的事。”
说完不等厉胜男有什么反应,她就指着身后的太行山脉又说道:“我此次前来是找孟神通麻烦的,给他逃了。我对你没有敌意。”
厉胜男听了这话不仅没有放心,反而更加警惕了。
楚蓝打量现在的厉胜男最多不过十八岁,而《云海玉弓缘》的剧情开始时她已经二十出头了。
目测不保险,她又主动问道:“你今年多大年纪了?十六?十七?十八?”
厉胜男防备她防备得厉害,就像是久在山野陡然间遇到了人类的小兽一样,自然不可能乖乖回答楚蓝的问题。
她反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找孟神通麻烦?你也跟他有仇?”
楚蓝一扬眉说道:“为民除害。”
厉胜男冷笑了一声,显然不相信楚蓝的话。
楚蓝道:“你来这里是要找孟神通的吗?”她打量着厉胜男的模样,自问自答说道,“你武功还没有练成,应该不会这个时候来找孟神通麻烦,那就是来打探他的消息的了。”
这倒很正常。
因为书里厉胜男一来就找到了地方,说明她肯定在决定动手复仇之前就已经打探过孟家庄的消息、说不定还曾经找到过地方,第一次去的话肯定不会那么顺利。
随着她的话,厉胜男果然看向了太行山脉的方向,没有说话。
楚蓝道:“我找到了他们的院子,但是打草惊蛇人已经逃跑了。”
厉胜男有些怀疑地看了她一眼。
楚蓝说道:“你不信我也罢,你做我的徒弟,我教你练更厉害的武功、帮你找孟神通报仇,怎么样?”
厉胜男根本不信她找孟神通是要为民除害、更不相信她能打得过孟神通把他们吓得逃跑,她又怎么可能答应楚蓝做她的徒弟?她甚至连楚蓝的武功深浅都看不出来,只是通过她的随身佩剑、和孤身一人到这深山老林里可以确定楚蓝的确是个江湖人士。
楚蓝显然知道她的怀疑,但她既然敢开口,自然是有一定的把握的,因此又说道:“你拜我为师,我可以带你去那座乔北溟在的岛上,你们厉家有位长辈一直在那座岛上等着你们厉家的人去一起找乔北溟的秘籍和宝藏,你想想这都多少年了,你还要让他们等多久。那可是你唯一的亲人了,你再不抓紧时间去,说不定岛上出现什么意外,你们就再也见不到了。”
厉胜男听楚蓝提起乔北溟自然更加警惕,但同样的,她也有些迷惑起来——这女子为何会什么都知道?厉家有一位长辈一家留在乔北溟流落海外后死了的岛上寻找秘籍和宝藏的事情,应该除了厉家人谁也不知道才对。
而厉胜男这一思索,没有再反驳楚蓝的话,又让她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厉胜男的母亲已经死了。
她要是没有记错的话,书里交代的是厉胜男的母亲死在她十七岁的时候,如此说来,她头上那朵绢做的小白花并非是随便带的,她在戴孝?
她母亲才死没多久?
或许那个女人死之前还又反复跟厉胜男强调了要找到灭门仇人报仇雪恨的事情,因此她才会在母亲安葬后立即动身来了太行山脉准备找到孟神通,哪怕不能立刻动手,也可以提前做一些准备。
厉胜男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我家的事?”
楚蓝不理会她的问题,而是问道:“你到底答不答应做我徒弟?不答应我可要走了?”
厉胜男皱着眉头迟疑起来,犹豫了几息,便见面前的人影一闪,就此消失无踪了。
她难以置信地转头看了看四周,除了鸟叫声和微微的山风摇动树影,半点人影也看不见。
就好像方才与她在此处说了那一通话的人只是她做了一个梦一样。
但厉胜男确定自己没有做梦——那么,方才那看着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女子果然武功十分高强?至少这一手疾如闪电的轻功,厉胜男行走江湖好几年还是第一次见。
她想了想,扬声对着只有鸟叫虫鸣的山林间喊道:“喂!你别走啊!你看着跟我差不多大,我又不知道你武功怎么样,怎么会随便答应你?你至少要让我知道你武功比我强当得起师父吧!”
楚蓝的身形一闪,又落在了厉胜男面前。
她是个非常要强的人,虽然有点被楚蓝的神出鬼没吓到了,但硬是稳住了面上没有露出半分惊色。
她道:“我现在只看了你的轻功,还不知道你其它的武功……”她说着看向了楚蓝身后的剑,“譬如剑法如何,你能让我瞧一瞧你的武功如何么?若只是轻功强,我拜你为师也没用。”
她这要求提的合情合理。
毕竟不管是谁拜师也不可能拜比自己武功还差的人。
楚蓝点头,反手拔剑平平削了出去。
而后厉胜男耳听得嗡地一声轻响,随着剑光一闪而逝,三丈开外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树最顶端一片嫩绿的新叶飘飘摇摇地落了下来,在空中打着旋儿,离两人越来越近,最后在一丈多远的地方落在了一丛青草上。
厉胜男露出惊异的神色。
一招能够击落三丈外的叶子或许不难做到,但楚蓝这一剑分明是有意朝着大树顶端那一片叶子去的,如此精准,那自然是剑法高绝到了一定程度的原因。
厉胜男家里留下来的秘籍当中也有剑法,她从小也练剑,又在江湖上孤身闯荡了好几年,自认为剑法不差。
但她也无法做到面前这女子这样的程度。
楚蓝收剑入鞘,口中问道:“如何?”
厉胜男道:“你的武功的确比我高得多。”她不是嘴硬的人,“但我不明白,你为何执着要收我为徒?”
楚蓝道:“我打算找到孟神通为民除害,而他是你家的大仇人不是么?咱们目标也算一致。”
厉胜男一点也没有被她的话迷惑,继续问道:“可依你所言,孟神通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你一个人就能够杀了他,何必还要我帮忙?按理应该是我求着你拜师,你非要收我为徒这是什么道理?我根本帮不上你的忙。”
楚蓝摇头道:“错。”
她微微笑着说道:“我一见面就跟你说过了,我在这太行山脉中找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找到了孟家庄,不曾想孟神通用了一个什么烟雾弹,我猝不及防之下让他们跑了,再也找不到人影。此人如此狡猾,下回再历经千辛万苦找到他,只怕还有可能再让他逃了。”
“所以你要找帮手?”
楚蓝点头说道:“对,我知道你很聪明,武功也不差,届时能帮上我的忙。”
厉胜男还是不肯立刻答应。
楚蓝说道:“你仔细想想就会明白,你拜我为师有百利而无一害,你一个人练武没有师父从旁指点,终究太慢了,有我指点,以你的聪明才智,要不了多少年你就能练成当时最顶尖的剑法。我还可以带你去乔北溟的岛上找你的亲人,只要你愿意,我们一个月后就能动身出海。”
厉胜男立即问道:“为何是一个月后?”
楚蓝道:“出海回来的时间不定,我要安排好其他的事情。至于是什么事,你若是现在答应了做我徒弟,就只管跟在我身后一起去看看就是了。”
厉胜男到底被她打动了,问道:“你真的知道乔北溟死的那个海岛在哪里?”
“我骗你干什么?”她反问道,“而且你不是也知道么,只是找不到可信的人开船而已。”
厉胜男又大又圆的眼睛里露出匪夷所思的光,她盯着楚蓝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知道?”
“我不仅知道你知道,还知道你有那座海岛上的地图,是你亲人从岛上回来画的对不对?”
若不是楚蓝武功奇高无比,厉胜男听见这话就要怀疑她是对乔北溟留下的武学典籍和宝藏动心了。
她不仅看得出来楚蓝的轻功、剑法都在当时顶尖高手行列,还看得出来她方才用过的那把剑也是世所罕见的宝剑。
想来这样的人没有必要对其它的武功秘籍有所企图。
再者这在山林里冒出来的女子简直像是无所不知的神仙,她什么都知道,完全可以不告诉厉胜男,自己一个人出海去寻宝。
毕竟听她的话音,似乎出海什么的都难不住她。
就像厉胜男刚才说的,是她对楚蓝有所求,而不是楚蓝有求于她。
厉胜男又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行动了,但她还提出了一个条件:“你要告诉我孟神通的庄子在哪儿。”
楚蓝干脆利落地说道:“没问题。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
她说着就转身要走,厉胜男连忙跟了上去。
两人这就算是达成协议了,厉胜男忍不住问道:“你收徒弟这么随意吗?”
楚蓝摆摆手,一副毫不在意的口吻说道:“我要让你磕头你也觉得别扭吧?那些世俗虚礼没有什么意义,我知道你会说话算数就行了。”
厉胜男出生起就与母亲相依为命,因为背负着一家人的血海深仇,从懂事起她就从没有心情玩闹。总是日复一日地练武,希望能够早日为家里人报仇雪恨。
哪怕是后来武功有成,行走江湖,也从没有交过任何朋友,也没有跟同龄人相处过,她是抱着积累江湖经验、打探孟神通下落的目的出去的,向来心无旁骛。
直到今日。
这看着与自己差不多年纪、却像是什么都知道、武功也高得离谱的女子,莫名其妙地非要收她为徒。
厉胜男思来想去,答应这件事对自己都没有什么坏处。
于是她就应了。
楚蓝果然带她返回了孟家庄。
厉胜男这一趟出来已经打探到了消息说是孟神通带着门人藏在太行山里头,此处处处都能见着习武之人练武、活动的痕迹,看起来的确很像。
连楚蓝说的孟神通放烟雾弹逃跑的地方,厉胜男都找了出来。
实在很好找。
那大院子中间有七八处被火/药之类的东西烧得漆黑的痕迹,厉胜男不笨,相反她非常聪明,脑子转得很快。
看到那几处痕迹,根本不用楚蓝说什么,她自己就能够确认楚蓝没有说谎。
厉胜男入内仔细检查了一番以后,说道:“我觉得他们还会回来。”
楚蓝道:“那肯定。除非我们一把火烧了这地方,否则我们走了他们肯定还会回来的,毕竟在这深山老林里经营出这么一片有地有屋的地方不容易。”
厉胜男的双眼都在发光:“我们不用放火。”
楚蓝颔首道:“要的就是他们回来,真放火把这里少了,下次再想找到他们就要花费更多的精力。”
厉胜男没有说话,但脸上的神情一点也没有掩饰她同意楚蓝的看法。
厉胜男又将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这孟家庄没有留下一个活人之后,两人在庄子上用孟家庄的食物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有厉胜男帮忙,楚蓝还烙了不少葱油饼,全部装起来了。
“香喷喷的,又不容易坏,咱们可以带着路上吃。”
厉胜男虽然觉得她说的没错,但这种在杀父仇人家里大吃大喝还打包带走的感觉着实有点怪异。
她摇了摇头。
出了孟家庄后,楚蓝问道:“你可要先回家一趟么?”
厉胜男摇了摇头,头上绢做的小白花在风中微微颤动,她的神色也有几分暗淡:“我妈妈死了,我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牵挂……”
不等她伤心,楚蓝就打断道:“错,你还有亲人在乔北溟死的那个海岛上,更何况你如今还拜了师父,绝不是孤零零一个人。”
厉胜男想了想,事实确如她所言,她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
楚蓝道:“那你先跟我回去一趟,等我把两个小徒弟安排好,我们就准备出发去给你寻亲了。”
厉胜男惊道:“小徒弟?你还有别的徒弟?”
楚蓝点头:“是啊,那两个小娃娃也是我才收的,我出来时给他们布置了功课,还在背内功心法打基础的阶段呢。你别担心,他们学武的进度肯定追不上你。”
厉胜男有点哭笑不得、又有点被隐瞒的生气,但又觉得好像不应该生气——因为楚蓝本就没说只有她一个徒弟。
她方才答应拜师都犹豫了好久,本就不愿意做这个徒弟,又何须在意楚蓝究竟有几个徒弟、她是不是唯一呢?
“我没有担心……”
楚蓝道:“那就好,你放心,那姐弟俩大的才十岁,两个小孩都很乖,你想当大师姐他们也不会跟你争。”
厉胜男噎了一下,闷声说道:“……我没想当大师姐。”她连徒弟都是刚刚答应做的,怎么会想要给刚刚入门习武的小孩子做什么大师姐?
楚蓝点了点头。
说话间,两人出了孟家庄,楚蓝特意落后厉胜男几步,说道:“你先走,我在后面看看你的身法,也要想想从何处入手指点你的武功。”
厉胜男应了一声,果然足尖在地上一点,整个人高高跃起,运起轻功走在前面。
她有意再试试楚蓝的武功,一动起来就拼尽了全力,一点也没有藏私。
但很快她就发现,无论她的速度是快是慢,楚蓝总是跟在她身后一丈远的地方。
哪怕厉胜男没有回头,也察觉得到身后人的游刃有余。
她甚至还有闲余去摘山间红通通的野果子!
一口气奔出百里地,厉胜男的内力实在支撑不住了,不得不停下来调息,也适时喝口水吃几口干粮。
就见楚蓝面色如常,脚步轻快地走在她的面前,递给她一张葱油饼。
“吃吗?”
这次厉胜男只犹豫了短短一瞬,就伸手接了过来。
歇息好了之后重新上路,厉胜男这才算是对楚蓝的武功心服口服了,决定两人一同出海,她就主动问起楚蓝来。
“你除了有两个徒弟之外,还有没有别的事没告诉我啊?”
楚蓝脚下一顿。
厉胜男道:“有?什么事?”
楚蓝回过头来,脸上的笑容有点奇怪。
不等厉胜男说话,她就说道:“咱们出海需要的花销你有吗?”
即便是脑子再聪明的厉胜男也想不到楚蓝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来,她不由得怔了一怔。
楚蓝摊手说道:“我没钱。要是你也没有的话,我们就要先想法子挣够了钱才能出海。”
厉胜男:“……”
在孟家庄的时候她就奇怪为什么不仅在那里大吃一顿,还一口气做了那么多张饼说要带在路上吃。
原来是因为缺钱!
“你有出海的钱吗?”
厉胜男道:“有。”她忍不住看了楚蓝一眼,问道,“你非要收我为徒,是不是也是因为知道我有钱?”
楚蓝道:“那倒没有,是你答应了之后我才想起来的。你别误会啊,我对什么乔北溟乔南溟的武功秘籍没兴趣,只是陪你去的。”
换句话说,如果厉胜男不答应做她徒弟,她就不需要出海,自然也不用考虑什么出海的花销不花销的。
厉胜男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楚蓝和厉胜男二人一起往盘龙镇回去。
因为路上楚蓝要教厉胜男武功,而她也发现了楚蓝每次的指点都能够叫自己获益良多。
厉胜男原先的剑法没有厉害的名头,更没有什么剑谱,她看出楚蓝的越女剑法厉害之后,果断决定跟着她练越女剑法。
当时孟神通带着人杀到厉家痛下杀手,厉家人毫无防备之下,厉胜男全家死得只剩一个不怎么会武功的母亲,她这十几年来练武全靠妈妈逃跑时从家里带出来的一些家传武学秘籍自学成才,也能学到如今的程度,足以见得她的武学天赋之高。
如今楚蓝教起来,她的进步也可称得上是一日千里。
楚蓝就从来没有教过这么省心的徒弟。
以前的徒弟当然也有天赋极高的,比如阿飞就有一百二十点的天赋,但最初见面时他还只是个力气不足的小孩子,尽管他格外聪明,但从小在荒野里长大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生活上肯定需要大人帮忙。
楚蓝要一边带小孩儿、一边给阿飞慢慢打基础,基础打牢了才开始正式学习剑法。
包括宣庭之,初见时他倒不是需要照顾日常起居的小孩子了,但却没有任何武学基础,因此也需要从基本功开始稳扎稳打。
但厉胜男却不一样。
当然,这也是楚蓝在经历了几个世界之后,在教学生方面也有了不少进步。
以往有武学基础的、尤其是内功心法有差别,再要跟楚蓝学越女剑法,那就多多少少会有些阻碍。
这也是系统判定很多顶尖的武功高手学习越女剑法的资质不高的原因之一。
在完成度非常高的画作上二次作画,跟在一张白纸上随意发挥的效果自然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