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沉晨进了办公室,还在回头看蒋棱已消失不见的背影。
顾之羲瞥了她一眼,“在看什么?”
她反手把门带上,随口答道:“看蒋助。”
顾之羲手一顿,“看他做什么?”
沉晨想了想,坦言:“我刚才在茶水间跟蒋助说话,说着说着,他好像……有点儿破防了。”
顾之羲不解地抬眉:“破防,是什么意思?”
说完就发觉,二人之间是不是有些代沟?
随即眼前又闪过了今天沉晨跟李先生交流时的情景,他们当时也说了一些他听不懂的词汇。
只不过在李先生的面前,他没问出来,端着一副对他们所说的话题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
然后又想起了沉晨说他光辉岁月成为往事的那些话,加了一句:“我不经常上网,所以不知道。”
他的年纪也并不比他们大多少。
沉晨看着他,了然地解释:“哦,您……”
她改口:“你可能不知道,破防就是指,他受到了比较大的冲击。”
蒋棱刚才说顾之羲不对劲,其实他自己也挺不对劲的。
顾之羲回想了一下,突然觉得周然离开前的表情,好像也是受到了某种冲击。
这两个人一向处事冷静,很少有像这样将受到冲击表现出来的时候。
快速过了一遍,确定朝云最近并没有要倒闭的迹象,这两个人便很快被果断地移出他的脑中,“不用管他们。”
再看沉晨,“你呢?找我有什么事?”
沉晨拿出蒋棱给她的药晃了晃:“顾总,刚才回来的时候,我看到你的手是不是破了?”
确实,但顾之羲并不想跟她提及,毕竟也是因为她答题的缘故,他才会朝车子冲过去。
要是知道他还因此受伤了,她恐怕会自责。
他摇了摇头,避重就轻道:“没什么事。”
沉晨上前一步,“那我可以看看吗?”
顾之羲顿了顿,对上沉晨坚定的眼神,就知道不给她看肯定行不通了。
于是还是伸出了左手,手心摊开向上。
沉晨都不用刻意凑近就能清晰地看到,顾之羲几乎整个手心都擦破了皮,底下粉红的肉微微卷起。
顾之羲不想兴师动众,所以回办公室之后只是简单清洗后擦了擦,现在还有血丝不断渗出来。
沉晨看着都觉得触目惊心,有一瞬间好像自己的手心也连着心脏抽了一下。
但他却仿佛没有痛感一样,从头到尾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从与韩森说话,到回来的路上,再到现在,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顾之羲尝试转移话题:“下午混双的比赛是不是快要开始了?”
沉晨的眉头不知不觉已经皱了有一阵了,“顾总,算了,下午的比赛还是别去了,我过会儿就去跟主办方说,我们退出双打的比赛吧。”
想想顾之羲这手也是因为她的计算结果才弄成这样的,她低下了头。
顾之羲看着她低落下来的神情,跟她丢自行车的那天也差不多了。
下意识想摸摸她的头,又觉得自己这股冲动莫名其妙,胳膊抬起,但又落下了。
他沉声说:“用不着退出,我还有另一只手。”
沉晨摇摇头:“其实也就五千块而已,对你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也不是。”顾之羲眼中闪过笑意:“忘了吗?我最近手头紧。”
沉晨却没笑,长出一口气:“顾总,你还真以为我信你连五千块都不放过,需要这么拼。”
顾之羲默然,又笑了一下,轻描淡写说:“我不是要以这种方式,收回我赞助出去的钱吗?”
听到自己以前说过的抹黑他的话,又从他口中说出来,沉晨也笑了出来,“我还是先给你消一下毒吧。”
沉晨绕到桌后,将一应药品放到桌上,找出棉签,细致地给他涂上了碘伏。
顾之羲看着她眼也不眨,掌心虽然有刺痛感传来,但整个人也好像与世隔绝。
没等他反应过来,她突然抬起头:“顾总,疼吗?”
顾之羲正对上她的视线,这个角度,显得二人离得太近,他下意识往后靠了靠,又忍住。
看着她的表情,他本来想说痛感还在他的忍耐范围内,但话到嘴边,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变成了两个字:“有点。”
好像心里有个声音诱惑他这么说。
沉晨叹了口气,“我就知道,创口面积这么大呢。”
“那怎么办呢?”顾之羲听到自己接着问。
他看着沉晨,而沉晨则盯着他的手看了一会儿,冷不丁开口:“要不,我给你吹一吹?”
她从小到大,受了伤,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吹一吹,也一直很有效,至少能有个心里安慰。
顾之羲缓缓地眨了下眼。
他不那么快地消化了一下,吹一吹是什么意思,又会是什么动作。
在他目前已经过完的,男女关系格外贫瘠的人生中,除了幼时之外,自他懂事后就从没有与女性距离这么近过。
更不用提什么吹手心了,这点小伤,从来都是自己忍着。
沉晨目光询问性地看向了他。
她的眼里没有什么复杂情绪,单纯是因为吹气可以快速降低伤口的温度,可以让他觉得不那么疼。
尽管理智分析告诉他,要让伤口降温,还有很多种办法,拿点冰块来,效果是一样的。
退一万步来讲,要说吹伤口,他自己就不能吹吗?沉晨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已,但他还是没说。
顾之羲面上依旧冷静,心里又有另一个声音促使着他沉声说:“你可以试试。”
“好。”沉晨抓上了他的手腕。
肌肤相触的同一时刻,他的右手在桌下握紧了起来,剪得短短的指甲印入掌心,留下发白的痕迹。
接下来,沉晨看向他伤口的目光都好像在发烫。
她还没吹,伤口的温度没有降低,先飙升了。
顾之羲的表情依然如刚才一样冷静淡漠,实则内心一阵猛跳。
他几乎要怀疑是不是那个坏心眼奥数系统又蹦出来作祟了。
要么是让沉晨计算出他的心跳二百八了,要么是计算出沉晨的视线落在他皮肤时的热度上一百了。
恰在此时——“叮当!”
顾之羲的心也咣当一下。
系统这次放了个搓手的音效:“晨晨,可真巧呀,又触发题目啦!”
顾之羲:“……”
他第二次恨自己这张破嘴。
沉晨沉默了一下,顾之羲的内心也在沉默。
系统还是第一次觉得两人的脑海如此安静,声音显得有些天真:“怎么了,晨晨,你为什么不说话呀?”
要是换做往常,她早就叽叽喳喳地对它的到来表示欢迎,迫不及待想坑害一下霸总……不,是快乐一下了。
顾之羲也想知道。
接着,他听到沉晨颤巍巍问:“奥奥,你这次出的题……”
“该不会是计算,我吹出来的风有几级吧?”
顾之羲:“……”
毋庸置疑,他俩确实是生死之交。
她生,他死。
经历过多次生死边缘反复横跳, 顾之羲对此已经看淡了,他现在只有一个顾虑——
他要如何装疯卖傻,才能假装相信沉晨口吐十三级飓风是个正常现象?
沉晨苦恼地开口:“就算霸总再怎么傻, 也不太可能在我吹出十三级飓风之后, 还看不出我的猫腻吧?”
系统:“不是,晨晨你想多了,我怎么可能会出这么搞笑,这么儿戏的问题。”
顾之羲:“……”之前的问题还不够搞笑, 不够儿戏?
沉晨松了口气:“你早说嘛,不是就好。”
犹豫了一下,她又说:“也不要出太过分的题目好吗?霸总现在受伤了,可能经不起折腾。”
顾之羲心中一暖。
“折腾他的题目,等他伤好全了再出。”
顾之羲:“……”他就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她抱有期待。
他也早该想到,沉晨哪里会真正感到愧疚呢——
她要是真心不想折腾他,早就报个奥数补习班了, 根本不可能整天在这里快快乐乐地瞎算。
沉晨困惑:“奥奥, 题目怎么还不出来?你又中病毒了?”
系统清咳了一声, “没有,这就来了。”
印着题目的纸出现在沉晨面前。
“这一天, 在与不怀好意的韩总的车的搏斗之中,霸总的手受伤了, 这事可不得了!小助理难过地开始为他包扎, 而平日里轻伤不下火线的霸总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居然说手有点疼呢~于是心软的小助理打算给他吹一吹。”
顾之羲:“……”中间那句话这系统是不是夹带了什么报复性私货?
系统接着说:“请根据以下条件, 计算小助理每吹一下霸总的伤口, 可以减轻霸总多少百分比的痛感,并选出答案。”
沉晨听完, 眼睛逐渐睁大了,不敢置信:“你再把题目报一遍?”
系统对她的反应感到愉悦:“不用怀疑,就是你刚才听到的题目,白纸黑字都写着呢。”
沉晨差点跳起来:“奥奥!你才是心软了吧!这好像是有史以来第一次,你出的题居然对霸总有利而无害!”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之羲总觉得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些许遗憾。
但沉晨至少面上是高兴的,“那这道题换个说法,也就是计算我吹多少下,霸总就可以不疼啦。”
系统继续报选项:“A. 10%,B. 100%,C. 50%,D. 20%,快计算吧,倒计时开始。”
“好。”沉晨沉下心来,挥笔计算。
顾之羲看着她静下心来,蓄势待发的样子。
B选项当然是最佳答案,但若是按照她往日的发挥,她应该会算出对他最不利的10%。
说来奇怪,这一次,他心底居然隐隐希望她算出A,吹十下。
不要算出B。
“好了!我算出来了!选B!100%!我只要吹一下,霸总就不疼了!”
顾之羲:“……”
沉晨放下笔,看着不能动弹的顾之羲,再美美地回顾自己的计算过程:“在五分钟之前我怎么会想到,居然有一天,我能算出对霸总这么好的事!一下子就算中了最好的结果!”
系统也连声夸奖她。
很快,时间恢复流动。
沉晨依旧抓着顾之羲的手腕,不过经历了刚才的波折,他的手心已经没有那么烫了。
沉晨没有预告,直接对着他的手心轻轻吹了一下。
顾之羲看着她眼睫微颤,郑重其事的样子,有些出神。
气流拂过皮肤表层,好像一根羽毛轻轻落在手心,带来簌簌痒意。
在记忆深处,这一幕隐约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一瞬间在脑海中闪过。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顾之羲只觉自己的手心果然变得毫无痛感,如果不看依旧狰狞的伤口,就像是从没受过伤一样。
“顾总,我吹完了,你的手还疼吗?”沉晨抬起头,眼含期待。
顾之羲心底一直蛊惑他的那道声音想让他说还疼,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该疼了。
他想,这道题对他也不全是有利无害。
考量只在一刹那,理智占据高地,他淡声说:“不疼了,谢谢。”
沉晨心满意足,“不用谢,那就好。”
又在心底惋惜地对系统说:“只是可惜了,霸总可能以为他能止痛只是心理作用,根本不知道这是我如有神助的计算的功劳。”
系统淡定回:“可是晨晨,你干的好事,也就这一次吧?功劳一桩,死牢一片。”
沉晨:“……那还是算了吧,他还是别知道了。”
回过神来,沉晨拿出袋子里的纱布,干脆利落地给他裹上,这一次就没有刚才那么小心翼翼了:“包扎好了。”
顾之羲看着自己的手,欲言又止。
“怎么了顾总?伤口不是不疼了吗?”沉晨注意到,困惑地问。
顾之羲扯了扯嘴角,“没什么,就这样吧。”
她接着直起身来,“顾总,我收回刚才关于退赛的话,比赛咱们还是继续参加吧,反正你还有一只手呢。”
“……”不太恰当地说,顾之羲感受到了弃如敝履的对待。
他就说这道题不是什么好题。
因为手的缘故,他赛前换衣服费了一番功夫。
不过这场比赛也依旧没有出岔子,两人一盘未丢,继续进入下一轮。
相比毫无悬念的比赛,顾之羲左手上的纱布倒是引起了不少人注意,众人议论纷纷。
白羿虽然人不在,但他惊奇的消息很快到达:
“哟,王总,听群里说你一边用这只手打网球,一边另一只手还揣了个小皮球?一心二用,不把对手放在眼里,挺狂傲啊你?”
顾之羲:“……”
打完比赛,顾之羲回到休息室,艰难地揣着左手那只小皮球冲了个澡。
等再艰难地换完衣服出来的时候,谈笑敲响了办公室的门,走了进来。
谈笑的视线在他的左手上微妙地停留了两秒,然后波澜不惊地绕开:“顾总,医院那边来了电话,说是冯汾下午醒了,不过只是稍微有了点意识,不太清醒,没多久又睡过去了。”
顾之羲点了点头。
谈笑接着说:“还有,冯旦文也回来了。”
他抬眸。
“听说回来之前还去工厂的生产线上巡视了一圈。”俨然是一副冯汾不在,由他当家的派头了,“这会儿估计人已经到医院了。”
顾之羲淡淡应声:“知道了。”
于是下班后,沉晨和顾之羲再次去了医院。
两人到的时候,病房里正传来吵闹声。
一道女声说:“你这段时间到底去哪里鬼混了?你亲爸动手术住院,那么大的事都联系不到你人?”
冯旦文的声音紧随其后:“我都说了我有要紧的事,你能不能不要什么都刨根问底?”
冯雪年又问:“你那天到底跟爷爷说了什么,把他气成这样?”
冯旦文:“你跟你爸说话就这个态度?还有,我能说什么?他年纪本来就大了,又有老毛病,肯定不是我气的,我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呢。”
只是后面几句明显底气不足。
没等对面两人说话,他再次开口:“对了,我还没说你们呢,这么大个病房,我看怎么连个水果都没有?你们是怎么照顾老爷子的?”
沉晨和顾之羲刚好走到敞开的病房门口,听到了这句质疑。
冯母与冯雪年面面相觑,然后看向了顾之羲。
沉晨一顿,也跟着看向顾之羲。
冯旦文见状,不明所以地同样将目光投向门口。
被所有人盯着的顾之羲:呵,怪他了。
天可怜见,那些果篮他是一个没碰,后来全给沉晨了。
沉晨主动挡在蒙受不白之冤的顾之羲面前,开腔:“冯先生,这么关心这个,你之前怎么不回来把你爸叫起来,让他吃个水果再昏迷呢?”
冯旦文:“……”
冯雪年本来乐意看顾之羲吃瘪,但见沉晨说话,也跟着附和:“就是,爷爷昏迷几天了,水果放那儿又没人吃。”
冯旦文一僵:“冯雪年,你少给我胳膊肘往外拐。”
又看向沉晨:“还有你,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儿吗?不过是个……”
“是个什么?”顾之羲将沉晨拉到身后,冷声说:“她是我的助理,也可以代表我,你这么说,难道我也没有说话的份吗?”
见他都站出来了,冯旦文一时语塞。
沉晨冷笑着眯起了眼:“就是,你敢说我们顾总也没份说话吗?”
她气宇轩昂:“顾总,你要说什么,当着他的面说!大声地说!好好地说!说满份的!顾总,说!”
顾之羲:“……”本来有话要说的,现在没了。
“顾总, 你怎么不说?说啊。”沉晨用眼神示意他。
顾之羲的视线掠过冯旦文,目光冷漠:“让开,我们是来看冯总的, 不是来看你的。”
沉晨跟着点头, 重复道:“没错,不是来看你的。”
顾之羲说完便大步绕开他进了病房,沉晨紧随其后。
冯母跟冯雪年也不再管杵在门口的冯旦文了,都跟了过去。
冯旦文留在原地, 愤慨中还透着茫然。
不过是两天没回来,这个家好像就没有了他的位置了?
顾之羲进去之后,掩在身后的手也露了出来,冯雪年这才发现他的造型有些古怪,哼笑一声:“你这只手,还挺……”
他刚想嘲笑他一番,就听沉晨主动说:“是我给他包扎的。”
“挺别致啊, 包得挺好的, 看着简直像个工艺品。”
沉晨满意地微笑:“是吧。”
顾之羲视线在两人身上晃了两下, 尤其是冯雪年。
沉晨的畸形审美,离不开这些无脑吹捧。
不过转念一想, 即使是洗澡也小心翼翼保持着球形纱布原样的他,好像也逃不开助纣为虐。
顾之羲不再去想。
病床上, 冯汾尽管依旧双目紧闭, 但是脸色确实要比前两天他们过来看的时候要好一些。
冯雪年拿着微微沾湿的棉签给他擦了擦嘴唇,正色道:“医生说, 估计这两天爷爷清醒的时候会越来越长, 不过醒过来之后的状况还得再观察。”
如果往最糟糕的方向想,说不定会出现偏瘫, 语言功能障碍。
沉晨安慰道:“肯定不会的。”
冯雪年:“希望如此吧。”
看完了病人,沉晨和顾之羲也不打算久留,旁边还有个冯旦文一直虎视眈眈,好像他们随时要给冯汾下毒一样。
“我们走了。”沉晨说道,顾之羲还要带她去吃饭。
“这就走了?”冯雪年扭扭捏捏:“你一开始讲的那个乌木公主的故事还没讲完呢。”
一边说一边送他们到了楼道。
沉晨上下扫视他,“你都多大了,现在又没有发烧。”
冯雪年力争:“可是故事没讲完就坑掉,是很不道德的。”
沉晨“哦”了一声,“你说得也有道理,那我收个尾。”
冯雪年点点头:“那你接着讲。”反正能多留一会儿是一会儿,做出期待的姿态。
沉晨:“完结。”
冯雪年:“???”
“好了,这下彻底了结了。”沉晨说完就头也不回跟顾之羲走了。
冯旦文走了出来,终于有了说话的余地:“还看还看,有什么好看的?”
冯雪年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晚上,《精英实习生》这一期放到了双打比赛。
开头依旧是顾之羲仙气飘飘的造型。
如果是以前,网上肯定会认为这是沉晨帮他做的造型。
但是现在,在了解到顾之羲的“真性情”之后,网友不确定了。
【我估计,可能是顾总自己强烈要求的吧。】
双方对手见面。
对面的保安二人组胸有成竹:“顾总,这场遇到我们,算你遇到克星了。”
沉晨面带微笑:“我们顾总有自己的克星,用不着你们。”
【哈哈哈对面的狠话是针对顾总的,沉晨反击的狠话也是针对顾总的,顾总:行,合着我就非得被克呗?】
【小沉说的克星应该是她自己吧哈哈哈哈,没错,她确实是顾总的克星。】
比赛开始。
看不懂的、看得懂的,都逐渐坐直了身子。
之前播单打的时候还在嘲讽沉晨跟对面是菜鸡互啄,根本看不出有实力的人,现在都不说话了。
【虽然不是很懂规则,但是我看得懂得分啊,小沉这边好厉害,几乎没有失分的!】
【本来就当一乐子看的,结果沉晨居然还真会打球啊?而且看着手腕力量挺足的。】
【不仅她打得好,她跟顾总的搭配也很好,两个人很有默契,好像也没练习多久吧?牛逼啊。】
尽管之前网上也有围观群众在网上发了比赛的照片或短视频,但都不及这一期节目播出的反响大。
很快,二人打比赛的剪辑就上了热搜。
【我一开始以为沉晨是个好看的花瓶,结果看着看着发现还是个搞笑女,再看着看着,发现她工作能力和语言能力都很强,经常有好点子,本来以为长得漂亮又聪明的搞笑女就是她的全部了,结果居然连运动天赋都那么好??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跟顾总一样,都是属于少见的人群。】
【反正我是真的很好奇,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大学生,怎么会那么多技能的?我都不敢想象她大学这几年得有多忙,有同校的知道的说一下吗?】
【之前学校里关于她的传言还挺多,但是都不太好听。她自己在校外住,除了上专业课之外,学校里经常见不到她的人影,大家都说她仗着有金主,眼高于顶之类的,反正说得挺难听的,现在看来,那些见不到人的时候,人家是不是其实都是在提升自己啊?】
系统早已将沉晨的经历与原主融合,所以很快便有人出来认领。
【沉晨体育选的网球课,确实打得很好的,也加了社团,话说好奇怪,我之前居然完全没有意识到她是跟我一起上课的,直到现在看了比赛才反应过来。】
【谣言还真是害人,我看电视上里的沉晨根本就不像学校传言里的那么蠢,完全就是两个人,那些关于什么金主的传言,肯定也是假的。】
沉晨对此一无所知,还在与顾之羲吃饭。
“等冯汾醒了,收购的事就可以继续了。”
“就是不知道顾柏那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他们的脑回路,沉晨也不敢想得太复杂,怕高估了他们。
正说着,沉晨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顾之羲看到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然后笑了笑。
他问道:“怎么?”
“哦,是李先生的消息,他约我周末去爬山。”今天是周五,也就是明后天了。
顾之羲的筷子一顿,“你要去?”
刚问出口他就想起来,她之前说过月底要搬家的。
沉晨果然摇头:“当然不去,周末我就要把宿舍收拾干净,把钥匙什么的都还回去,然后搬到租的房子里了。”
顾之羲接着看到她在手机上啪嗒啪嗒打字,估计是在拒绝对方。
又过了一会儿,她看看那头回复的消息,“李先生人还挺好的,说可以帮我一起搬家。”
沉晨笑着嘟囔了这么一句,然后礼貌地回绝过去:“谢谢,不过不用了,我没多少要搬的东西,自己来就好了。”
那头便没再说什么。
顾之羲若有所思,“你是在明天搬完?”
“嗯。”
因为是搬宿舍的最后两天期限,所以大四的女生宿舍区今天对外开放,来往的人不少,有男有女。
尽管人多,但顾之羲与蒋棱八人下车的瞬间,还是吸引了周遭所有人的注意。
顾之羲无意间一扫,看到了一张熟面孔,眯起眼,走了过去。
“李总,你怎么会在这里?”顾之羲挑眉问李先生。
“哦,我来给沉晨帮忙搬家,听说女生东西多。”
李先生说着摸了摸头,其实他对沉晨,虽然说不上特别喜欢,但还是挺有好感的,尤其是上次吃饭之后。
难得遇到有好感,年纪差不多,还有共同话题的女孩,他想争取一下。
他没谈过恋爱,本来沉晨跟他说不用来帮忙的时候,他是打算听从的,不过后来好友给他出主意,让他多在女主角面前刷刷脸才对。
而且当她以为他不会来帮忙的时候却发现他来了,还能给她一个惊喜。
结果没想到,不仅他来了,顾之羲跟他的特助团全来了。
他一下子就不那么突出了。
站在一块显得鼓鼓囊囊的十个人对视。
李先生之前见过周然,不过其他七个人他还是第一次面对面见到。
“蒋助,沈助……你们好。”他一一打着招呼。
几个特助只是冷冷地点了一下头。
蒋棱与周然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一时感觉,自己好像面对着八个顾之羲。
上次吃饭的时候,是接受来自顾之羲一个人的审视,现在则是接受九个人的审视。
但好在他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拉投资的时候,各式各样的人他都见过接触过,只稍微适应了一下,就扛住了对面九个人的压力。
沉晨听到其他女生叽叽喳喳兴奋讨论楼下十个帅哥的时候,正拎着袋子准备走。
“十个!又有个新的帅哥!”
“不过看上去还是顾……最帅。”
“旁边大雁……也不错啊!”
她有所预感,走到走廊朝下一看,顿时吓了一跳,跑了下去,困惑:“你们怎么都来了?”
顾之羲抬了抬下巴:“帮你搬家。”
沉晨沉默了一下,“我说不需要帮忙,不是客气话。是因为前几天我都陆陆续续把东西搬到那边去了。”
她本来也不想麻烦他们。
“现在唯一要拿的,就剩下这个了。”
十个人缓缓看向沉晨手里的那只小巧玲珑,可以被她轻松单手拎起的——垃圾袋。
垃圾桶就在众人身后。
“……”
沉晨捏紧手里的袋子,被对面十道大多冰冷深沉的目光注视,突然有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紧张感。
下一秒,十个人同时朝那只垃圾袋伸出了手,又同时在半空中停住。
不够分的。
十人齐齐看向她。
站在最中间的顾之羲目光很明显,写满了“给我”。
其他八个特助也各有各的争强好胜,势在必得。
另一方面,目光诚恳的李先生是不太熟的客人,不让他拿,好像也不太好。
沉晨顿了顿:“要不,我现在把里头的垃圾倒出来,平均分成十份?”
“……”
沉晨现在唯有庆幸,搬家的具体日期没告诉冯雪年和白羿。
依现在局面的复杂程度,他们十三个人要是凑在一起,就是一副世界名画——《最后的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