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承祜一溜烟跑进了亭子里,后面跟着的小太监和宫女给清芷行礼,担心又惶恐不安。
承祜却半点没有感受到一样,“你是谁?怎么也在看花花?”
承祜感到奇怪又高兴,他每次来都只有自己一个人,现在除了额娘终于有人陪着自己了。
一般而言,每次承祜来,赫舍里皇后都会提前清场,保证承祜的安全,其他妃嫔也都非常有默契的离开御花园,而今天赫舍里皇后临时起意,清芷这才会碰到承祜。
承祜的话让清芷不知做何回答,难道说我是你阿玛的小妾?
好在承祜似乎并不在意清芷回不回答,自言自语道:“我还以为这是我的花园呢!每次来都是只有我一个人!”
齐佳嬷嬷追了上来,向承祜介绍,“这是纳喇庶妃!”
“纳喇庶妃?承祜没见过!”承祜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还找不出清芷的任何信息。
妃嫔请安的时间和承祜醒着的时间完全是错开的,承祜能记得清芷才是怪事。
“姨姨,以后你也会天天来御花园吗?”承祜天真的问,白嫩嫩的脸蛋上满是求知欲。
姨姨?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清芷失笑。
齐佳嬷嬷听到这个称呼也愣住了,但是这是主子之间的事,她也想不到其他的称呼来纠正。
赫舍里皇后和赫舍里太太来御花园见到的便是眼前这和谐的一幕:
承祜趴在纳喇庶妃的怀里,小胖手作喇叭状,紧紧贴着纳喇庶妃,似乎在听什么,一边听一边笑,笑声传的很远很远……
赫舍里皇后被吓到了,快步上前就想要抓住承祜,“承祜!”
承祜被赫舍里皇后的声音吓到了,直往清芷怀里钻,嘴里还大喊着,“姨姨,救我!姨姨,救救我!”
赫舍里皇后就是想要抓住承祜都不容易,承祜整个人都缩在清芷怀里,只露出个屁股高高翘起。
而清芷又怀着孕,赫舍里皇后根本不敢碰到她,导致赫舍里皇后瞪着眼,干着急。
“承祜快出来,纳喇庶妃肚子里还有你的弟弟妹妹呢!”
承祜脑袋动了动,还是没说话,好像只要蒙住了眼,藏住了头,就再也没有人能看见他了。
“承祜,给姨姨看看你,你还想不想以后和弟弟妹妹一起玩了?”清芷的话语气柔和,如娟娟泉水般温柔,流进了承祜的心中,承祜乖乖的出来了。
看见承祜这么听话,赫舍里皇后惊讶了,倒是忽略了对“姨姨”这个称呼,又想到刚才看到的一幕,也没有难为清芷,没有让她请安了。
都说小孩子喜欢亲近干净的人,纳喇庶妃能和承祜打成一片,可见不是个心机深的。
但想起刚才那刺眼的一幕,赫舍里皇后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承祜,刚才在做什么呀?”
赫舍里皇后忽略的,赫舍里太太却拿着放大镜在看,赫舍里太太从头到尾地将清芷打量了个遍,眼神充满着厌恶和嫌弃。
清芷身体僵了僵,笑容却越发灿烂,仿佛一朵人畜无害的小白花。
“姨姨肚子里有弟弟妹妹,承祜明年可以和弟弟妹妹一起玩吗?”
承祜从小到大还没见过几次和自己一样大的小孩子,赫舍里皇后一直保护着承祜,连兄弟间的正常交流也阻止着。
赫舍里皇后蹙眉,“当然可以,等弟弟妹妹和承祜一样大了,承祜就可以和他们一起玩了。”
对于承祜天真的问题,赫舍里皇后选择了善意的谎言,等纳喇庶妃肚子里的孩子长到承祜这么大了,承祜早就出阁读书了,这么会跟他玩在一起。
“好耶!好耶!”承祜拍了拍手,期待的看着清芷,“姨姨快点回去吧!要好好休息哦!”
承祜又顿了顿,“希望姨姨生一个和承祜一样聪明可爱的弟弟。”小胖手轻轻地摸了摸清芷的肚子,像是在施展小孩子独有的祝福。
“既然如此,纳喇庶妃便回去吧,路上小心。”赫舍里皇后直接赶人了。
“是,臣妾告退。”清芷一行人又沿路返回延禧宫。
等清芷走了,赫舍里皇后就问承祜,“你刚才和纳喇庶妃说了什么?”
“啊?”承祜吃小点心茫然的看向赫舍里皇后。
“额娘告诉你,以后离纳喇庶妃远一点,明白吗?”说完话,余光看见承祜在吃甜食,赫舍里皇后直接气炸了。
“这小东心也是纳喇庶妃给你的?就是刚刚那个姨姨!”赫舍里皇后耐心的问。
姨姨?承祜耳朵动了动,坐直了身体,“不是,这是她给我的。”
承祜准确的指向了喜塔腊嬷嬷,吓得喜塔腊嬷嬷直哆嗦。
在赫舍里皇后的压力逼迫下,喜塔腊嬷嬷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她辩解道,“是阿哥累了,想吃东西了,又只带甜点,奴婢知错了!”
“杖责二十,自己去领罚!若有下次,杖责五十,滚出宫去。”赫舍里皇后看也不看喜塔腊嬷嬷,又警告齐佳嬷嬷。
“齐佳嬷嬷监管不严,罚俸三个月,若有下次,本宫这里庙小,怕是容不下齐佳嬷嬷这尊大佛了。”
赫舍里皇后好好敲打一番,而赫舍里太太一直看着,这也是她刚才教给女儿的,皇后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弱了。
又安抚了承祜,待在御花园没多久,承祜便嚷嚷着要回宫了。
赫舍里皇后如他所愿,带着一群人又回了坤宁宫,在正殿门口,崔嬷嬷还跪在那里,低着头,全然无平日里的高傲狂妄。
承祜见了非常惊讶,一直在扯额娘的手,他知道,这是额娘身边的嬷嬷,也常常给自己做甜食。
赫舍里皇后在自己额娘面前不敢多言,只是使了个眼色给夕兰,让夕兰去办。
夕兰得到示意,悄悄退了出去,待赫舍里皇后一行人进入正殿以后才敢扶起崔嬷嬷。
今天崔嬷嬷一张老脸都要丢光了,无脸见人,尽管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都低着头,轻轻的走,但是崔嬷嬷还是觉得她们在嘲笑自己。
这一会儿,都躲在一边说自己的笑话!崔嬷嬷越想越气,对赫舍里太太的怨气又深了两分。
夕兰扶起了崔嬷嬷,崔嬷嬷却对此毫无谢意,掐着夕兰胳膊内侧才狠狠吐了一口恶气,夕兰疼的踉跄了一下,没扶稳崔嬷嬷。
夕兰不敢声张,崔嬷嬷见此又用力掐了几处,“死丫头!是想摔死我吗?”
夕兰不敢回话,扶着崔嬷嬷回了休息的耳房,崔嬷嬷一路上都是骂骂咧咧的样子,出来的时候,夕兰的胳膊内侧一片青紫,疼的眼泪都掉了下来。
夕竹看见了扶着夕兰坐下,倒了杯茶给夕兰,关心的给她涂了药膏。
“忍一忍吧,崔嬷嬷是娘娘的奶嬷嬷,我们能怎么办?”见夕兰没反应,夕竹又瞧瞧的说。
“我去给夕菊姐姐说吧!她可以告诉娘娘和太太,请娘娘和太太作主,太太今天不是惩罚了崔嬷嬷吗?”
“嗯!”好半天,夕兰才回应。
其实娘娘怎么会理会这样的小事,娘娘是崔嬷嬷奶大的,说不定还会觉得自己多事!找夕菊又有什么用,她也只会拿两支没用的药膏来。
见夕兰没事,夕竹去出去了,“待会儿娘娘问起来,我就说你今天不舒服,我替你守夜,好好睡一觉。”
听着夕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夕兰躲在被窝里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大了。
该死的老虔婆!总有一天有你好看的!夕兰在心中暗暗发誓。
落日黄昏,霞光洒满宫墙,赫舍里太太才回到赫舍里府上。
回来之后疏桐和芳仪一直小心翼翼地,生怕赫舍里太太的话伤了小主的心。
对此,清芷倒是没有说什么,像无事发生一样,一派风平浪静。
康熙不在宫中,日子过的快了许多,妃嫔仿佛也和谐了许多,每日请安都是其乐融融的,全然没有以往的争端,只是平静的日子终究会结束,风浪来临了。
二月初一,承祜病重。
起初,赫舍里皇后还以为只是普通的风寒,召太医诊断开药,喝了药之后,承祜病情渐渐好转,能哭能笑,在赫舍里皇后身边闹腾着。
可谁知,还没等赫舍里皇后松口气,歇息歇息,承祜便再次病重了。
这次病情来势汹汹,短短几天,便病情恶化,只能躺在床上,等待着太医判断生死。
“承祜,你看看额娘啊!额娘在这!不要怕!”
赫舍里皇后抓紧了承祜的手,不过短短今日,承祜的手便再无平日的半分模样,消瘦到令人心疼的地步,如果清芷在这,都不一定能认出这就是那个小胖墩。
无力的呐喊声,撕心裂肺的哭泣声,被耳朵里的轰鸣声完全覆盖,承祜眨了眨模糊的眼睛,眼前的一切好像都在哭泣。
承祜看见额娘紧紧拉着自己的手,力气大都把自己拉疼了,他想安慰额娘,替额娘擦去眼泪;
承祜看见总是做小点心给自己吃的崔嬷嬷红肿的双眼,他想向平日里嬷嬷给他呼呼一样,使痛痛飞走;
他看见室内每一个人的不安,他想说话,可是却无论如何也发不了声。
“承祜,看一看额娘,额娘在这,额娘今天哪里也不去,就陪着承祜好不好?”
承祜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他忍住肿痛的喉咙努力发声,他抬起了不再胖乎乎的手摸向额娘的位置。
“额娘!我要死了吗?”仿佛火焰在灼烧喉咙一般的痛使承祜拼了命也只能发出这么一点微弱的声音。
即使微乎其微的声音,赫舍里皇后也还是听到了,她抓起承祜的手,摸向自己的脸,冰凉凉的眼泪从赫舍里皇后的脸上流下,滴在承祜的掌心,流在他的脸上。
“承祜不怕,不怕,额娘在这里,你只是生病了,乖乖喝药,乖乖睡觉,睡醒了,痛痛就飞走了。”
赫舍里皇后像承祜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样,将他抱在怀里,轻轻地摇啊摇,好像承祜睡一觉,醒来就是那个活泼好动的孩子似的。
“额娘别哭了,我乖乖喝药,乖乖睡觉,明天我就好了。”
承祜灵动的眼睛里一片死寂,每说一句话,喉咙疼的好像在拿针刺一般,但是他还是舍不得额娘难过。
承祜的话让赫舍里皇后眼泪流的更凶了,双眼红红的,不停地小声抽噎着,豆大的泪水从眼前滑落,跳跃。
“太医!太医!快来给承祜看看!”赫舍里皇后高声呼喊着太医。
太医磕磕撞撞走到跟前,看见承祜面如死灰的样子心里便咯噔一下,把完脉,招手在承祜面前比划着,可承祜只是眼睛动了动。
“娘娘……”太医的身子颤抖的不成样子,语气结结巴巴,他已经做好了死的打算。
见太医这幅模样,赫舍里皇后还有什么不明白,只怕太医也无力回天了。
“承祜乖,阿玛要回来了,阿玛回来了承祜就好了。”
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赫舍里皇后固执的相信康熙回来了,太医院左右院判就可以救承祜了。
承祜发白的嘴巴哆嗦一下,“额娘,我冷!”
可室内已经升起了几个炉子,被子也有几层,平日里这样,承祜早就撒娇不干了,今天却嫌冷,赫舍里皇后不敢多想,紧紧抱住承祜,用自己的体温给他取暖。
承祜模模糊糊听到太医已经不能救自己了,那自己会死吗?死后会是什么样子呢?
“额娘,我要……我要死了……”承祜半睡半醒间,突然明白了自己要面对什么了。
“下辈子,下辈子我还当额娘的孩子!额娘,你等等我……”
说完这句话,承祜像没了力气,手也慢慢的滑落,眼睛盯着看遍了的青纱帐,沉沉的睡了过去,只是,这一次永远不会醒了。
在赫舍里皇后处理宫务时,没有一双胖乎乎的小手在乱涂乱画;
在崔嬷嬷做小点心的时候,没有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在盯着瞧了;
御花园里的花花草草也会放心了,再也没有一个小胖墩会来采摘它们了,承祜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一时之间,赫舍里皇后竟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她愣了几秒,她才失声痛哭,才明白她失去了什么!
坤宁宫中传来了绝望的哭泣,那绝望的哭声飘呀飘,飘满紫禁城,成为春日里的惆怅。
延禧宫中,清芷听到承祜去死去逝的消息也愣了半天,前些时候还在御花园里碰见了,怎么突然就去了?
清芷不敢深想,承祜一去逝,赫舍里皇后必然会彻察六宫,“疏桐,从现在开始,严格遵守宫规,不准允许任何宫人擅自行动,两人一组,都老老实实的呆在延禧宫中。”
“是。”疏桐也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
“你和芳仪二人,在悄悄的去查延禧宫中有什么脏东西。”
“小主!”疏香捂住了嘴,惊呼道。
“别紧张,我去小花园里晒晒太阳,今天天气不错!”清芷若无其事的样子,疏香也放松了。
“好,难得小主想出去走走,奴婢扶着您一起去。”反应过来的疏香立马接话。
不出清芷所料,接下来赫舍里皇后便下令封锁六宫,不允许任何人随意走动,若有违背,乱棍打死。
皇后疯了!
命令刚刚下达,六宫妃嫔都将笑话一样来看待,虽然没有人明面上违背,可背地却都将这条命令不放在眼里,甚至觉得皇后被打击到了,才失心疯似的发布这条命令。
清芷低调的呆在延禧宫中,不问世事。
若有妃嫔来看望,清芷便让疏桐出面,不见妃嫔,若有妃嫔邀请,清芷更是一口回绝,理由也是现成的,马上就要生产了,她是何居心才邀请自己出去?
拒绝的多了,她们就明白清芷的意思了,觉得纳喇庶妃胆子未免太小了,却也渐渐地不再邀请清芷出去了。
“娘娘,那群妃嫔未免太不将您放在眼里了!”崔嬷嬷去传达赫舍里皇后的旨意,却被妃嫔气的跳脚,胸中也积满了怒气。
“不着急!嬷嬷且等等!”赫舍里皇后丝毫不受崔嬷嬷影响,依然不慌不忙的,还是闲心问其他的事情。
“给皇上的信送去了吗?”
“送了,娘娘放心,明日就可以送到皇上手中,皇上也会为娘娘主持公道的。”
太皇太后身体抱恙,皇上会着急赶回来为自己主持公道?
与康熙在一起几年了,赫舍里皇后自认为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他恐怕不会立马回来,会等到太皇太后身体好转了才提,可到那时,黄花菜都凉了!
而这段时间,就是最好的机会,彻查六宫最好的机会!
想到承祜尸骨未寒,那些妃嫔就莺歌燕舞,欣赏这春天了,赫舍里皇后就心里不岔,怒火中烧。
“嬷嬷,哪些人在御花园里抚琴呢?”赫舍里皇后闭上眼睛,平复着心情,却听到从御花园里传来袅袅余音。
“是马佳庶妃,张庶妃,兆佳庶妃等几个妃嫔。”崔嬷嬷早就打听好了,一听赫舍里皇后问话,便流利的说了出来。
听到张庶妃也在其中,赫舍里皇后眉头一扬,不过也无所谓了,“这琴弹的好啊!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不要打草惊蛇!在场的妃嫔有一个算一个,都禁足半年,俸禄减半!”
赫舍里皇后不知道没去的人是真的聪明,还是运气好,躲过一劫,她现在只想好好发泄怒气。
“是。”崔嬷嬷领命而去,留下赫舍里皇后望着御花园的方向沉默着。
崔嬷嬷效率高,带着众多宫女太监将御花园团团围住,夕菊和夕竹拿着皇后令牌每一个宫殿都搜尽了,却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寿康宫,太后和妹妹淑惠太妃在里面说话,从蒙古带来的侍女卓玛和萨日娜在外面着急的走动。
还是身为妹妹的淑惠太妃眼色好,看见两人急得团团转,便招进来问话,看看出了什么事。
“太后,听说皇后的阿哥去世了,现在正在彻查六宫,马上要到寿康宫来了。”卓玛先说话。
“现在在查太妃们住的地方。”
听到赫舍里皇后的孩子死了,太后还在迷迷糊糊中,淑惠太妃也懵住了。
“太皇太后宫中去了吗?”只要太皇太后宫中没有被查,那就没有什么大事。
太后两姐妹都这么想,也就不着急了,如果太皇太后宫中也去查了才算出大事了。
其实赫舍里皇后也不是不想查太皇太后的慈宁宫,只是太皇太后到底积威甚重,赫舍里皇后脑子还保留了两分清醒,这才没查。
“查就查吧?”听到这,即使太后两姐妹再糊涂也都明白了,这是属于后宫阴司,躲远点,赫舍里皇后就拿自己没办法了。
于是等到夕菊和夕竹来到寿康宫时,便看见了太后姐妹俩自顾自的交谈,不理会自己二人。
两人对视一眼,上前道:“奴婢二人奉皇后娘娘的命令彻查六宫,太后娘娘的寿康宫也要查,若有得罪之处,请太后娘娘多多包涵。”
“卓玛,你带她们去看看吧!”听了卓玛翻译成的话,太后舒服了点。
“是,两位,随我来吧!”卓玛听从太后的懿旨,带着夕菊一群人搜寻了寿康宫,也没有任何问题。
“夕菊姐姐,这都没有问题啊!我们快点搜吧,太后娘娘在看着呢!”
夕竹着急了,主子既然说要搜,就要有一个结果,可现在什么也没搜到,夕竹都能想象到皇后的怒气了。
“无事!主子自有他的道理!”夕菊不慌不忙的,给了夕竹底气。
围着寿康宫搜了一圈,里里外外都看了,都没有什么问题,夕菊便向太后辞行。
“皇后娘娘一片慈母心肠,承祜阿哥不明不白的去了,奴婢也着急万分,今天打搅了太后,这就告退。”
太后听了也露出一副伤心难过的表情,只是太后演技不成熟,低着头半天也不见眼泪落下。
淑惠太妃也感到尴尬,解围道,“太后伤心的说不出话了,你们快点回坤宁宫吧,皇后需要你们。”
夕菊也不拆穿,带着一群连忙往坤宁宫而去。
第15章
从京城往赤城的道路上,一队人马疾驰着,往来的百姓也些躲闪不及时,幸亏同伴拉了一把,否则必定会险些命丧马蹄。
劫后余生的人对着马儿扬起的灰尘,吐了口唾沫,“我呸!赶的这么急,去奔丧吗?”
同伴走南闯北,有两分眼力见,知道敢这么做的都是达官显贵,劝阻道:“少说两句,今日算是你走运,没什么大事,别人或许真是去奔丧也不一定,口下积德。”
那人张了张嘴,嘟嘟囔囔的,也不再大声说话了。
赤城行宫,官员们看见一队人马骑着膘肥体壮的马儿直入行宫深处。
也不怪在场官员大惊小怪,那马儿四蹄坚韧有力,尾巴向后高高扬起,张开大口发出高亢的嘶鸣声,想不注意都难。
他们面面相觑,或许宫中发生了什么,这才快马加鞭的送到这里来,会是什么呢?有人立马就去打听了。
二月初九,赫舍里皇后派人快马加鞭送往赤城的信送到了康熙手中。
“什么?”康熙震怒,“承祜他……他去逝了?”
康熙不敢相信,承祜在自己出宫时,还活泼乱跳的,说要等自己回宫再考察他的功课,怎么会?
“皇后呢?”想到承祜病亡,自己又不在身边,皇后孤苦伶仃的呆在坤宁宫,面对承祜的病亡,该如何度过?
康熙恨不得立马启程回宫,可祖母身体抱恙,这让他左右为难,哀叹连连。
“皇后娘娘封锁六宫了,现在在宫中彻查此事。”侍卫低眉顺眼的回答。
康熙焦急的走来走去,想不出一个好主意,“告诉皇后,让承祜先行下葬,朕回去……”
康熙犹豫了一下,“朕回去了也会调查,让皇后先查查。”
随着侍卫的离去,承祜去逝的消息也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
康熙没有对他们封锁消息,只是让人不要告诉太皇太后,她身体抱恙,如何承受的了承祜的这个消息。
夜深人静之时,月华如水,随意的倾洒一地,衬映出孤零零的树影。
延禧宫中漆黑一片,廊檐下的几只宫灯在夜色里泛着微光,随着夜晚的风轻轻摇曳。
突然,延禧宫后殿中灯光大亮,伴随着清芷痛苦的□□,在夜色中整个延禧宫中灯火通明,所有的宫婢都醒了。
“小主,再忍忍,芳蕤去找皇后娘娘拿令牌了,刘忠去乾清宫找梁公公了。”疏桐缓过神,安慰清芷忍一忍。
清芷大口大口呼吸着,脸上布满了汗水,紧紧抓着疏桐的手。
接生嬷嬷早在清芷怀孕八个月时就已经住进了延禧宫,现在在旁边也只能干看着,帮不上半点忙。
接生嬷嬷脸上也满是汗水,扑通一声便跪下磕头,“小主的胎位是正的,羊水虽然破了,只是阿哥不肯出来,小主也乏力了,再不用催产药,只怕麻烦了。”
清芷睁开眼睛,“疏桐,去准备参汤,皇后如果再不肯拿令牌,就再派一拨人让梁九功去请太后!”
接生嬷嬷都是纳喇府上精挑细选送进来的,几代人都在府上,不可能害自己,让梁九功去请太后还是最后一博了,若还不来,只能自求多福了。
赫舍里皇后深夜被吵醒,脸色难看的很,崔嬷嬷最为她打抱不平。
这段时间为了承祜阿哥的事情奔波劳累,好不容易睡着了,这下被吵醒,只怕后半夜也睡不着了。
“嬷嬷,你去看看。”赫舍里皇后皱着眉头,听着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忍不住烦躁。
崔嬷嬷领命而去,很快就又回来了,“娘娘,是纳喇庶妃派来的人,纳喇庶妃生产了,要请太医!”
“请太医?纳喇庶妃怎么样了?”赫舍里皇后面色苍白,有气无力的语气充满疲倦。
半夜来敲门,想也知道情况不会多好,崔嬷嬷想着,主子是想给纳喇庶妃一个下马威,才故意怎么问的。
于是思索了片刻,崔嬷嬷含糊其辞,“是的,现在羊水破了,想请个太医先去瞧瞧。”
崔嬷嬷顿了顿,又道:“至于纳喇庶妃,以老奴的经验来看,羊水刚破,还有的等呢!”
在崔嬷嬷的口中,清芷的情况变得可有可无了,甚至有点小题大做,崔嬷嬷更是觉得,延禧宫的人半夜三更不睡觉,来坤宁宫吵吵闹闹,怕是别有用心的。
赫舍里皇后听了,见也就这么回事,虽然不悦,但是还是想给清芷请个太医,出事了也不关自己的事。
“嬷嬷,拿着令牌去太医院请个太医,本宫是后宫之主,这些事情还是要做到位的。”
正如崔嬷嬷了解赫舍里皇后,赫舍里皇后也了解崔嬷嬷,她心里打的算盘,赫舍里皇后非常清楚。
嬷嬷是为了自己好,所以平日里的行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是额娘也说的对,必须要敲打敲打,否则日子久了,到真做起了自己的主,而这次,越界了!
“去叫她们进来,本宫要问问,若严重的话便通知没有禁足的,一起去看看纳喇庶妃。”
毕竟是陪伴多年的奶嬷嬷,赫舍里皇后没有当面给崔嬷嬷难堪,还是非常委婉的,至于崔嬷嬷懂不懂,就要看她的觉悟了。
崔嬷嬷不敢置信,主子还要亲自召见她们,这种事情交给自己不就好了吗?
即使不解,崔嬷嬷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去了。
芳蕤着急的团团转,只能伸长了脖子往外瞧,夕梅安慰的话也听不进去。
一看见崔嬷嬷出来了,便扑了过去,抓住崔嬷嬷的手,“崔嬷嬷,皇后娘娘怎么说?”
崔嬷嬷扯开芳蕤死死抓住的手,道:“娘娘招你进去问话,要如实回答!”
“是,是。”既然皇后想问话,就一定会去请太医的,小主有救了!
芳蕤冲进了赫舍里皇后的寝室,“奴婢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赫舍里皇后穿着寝衣,半靠在榻上,一脸疲惫。
“将纳喇庶妃的情况说一遍吧!”
芳蕤将清芷可能难产的情况一说出来,赫舍里皇后便皱着眉头,意识到问题比较严重了。
听到纳喇庶妃难产,赫舍里皇后心里竟诡异的升起了两分快感,想承祜死了,那其他阿哥也没必要活着了。
下意识地想拖延时间,意识到不对,赫舍里皇后回过神来,摇摇头,驱散了内心的想法,连忙道:
“你拿着令牌去太医院请太医,本宫随后就到。”
芳蕤一直低着头,对于赫舍里皇后的想法一无所知,听到皇后发话,拿着令牌便往太医院去了。
夕兰站在一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夕竹拦住了。
夕菊看不过去,提醒赫舍里皇后,“娘娘,今晚太医院轮值的太医早就被太后娘娘招过去了,术业有专攻,剩下的太医医术恐怕没有那么高明!”
崔嬷嬷不耐烦的打断了,“但是太医,有什么区别?一个庶妃生产,拨两个太医去看看便好了!”
夕菊看着皇后像是认同了崔嬷嬷的话,也不敢在提醒了,“是,嬷嬷说的是,都是太医院的,医术想来也大差不差。”
夕兰看着这一幕,对崔嬷嬷心里更加仇恨了。
呸!该死的老虔婆!只可恨老天爷不收了她,让她在人世间尽干些混账事,连累了主子。
太医院的太医没有没有高低之分,怎么会有些有品级,有些没有?自己生点小病,头疼脑热也要请有品级的太医来看。
夕兰的心声崔嬷嬷听不到,否则夕兰会被崔嬷嬷扒下半层皮。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芳蕤提着一盏宫灯,在黑夜中蹒跚前行,风一阵一阵的吹来,手中的宫灯也明明灭灭,即使努力燃烧,风再大点,也像是随时会灭一样。
一路上,风吹的芳蕤的衣裳呼呼作响,芳蕤想到小主,努力无视四周,小跑的往太医院而去。
这一边,刘忠顺利的来到了乾清宫,和梁九功一起来到了太后的寿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