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大了点也没有办法,待会儿我去给易庶妃赔个不是。”疏桐有点无奈,小主要腾出地方来布置一间佛堂,这佛堂布置非常讲究,其余地方不适合,只能选那里了。
延禧宫为前后两进院,前后殿都是五间,东西配殿也各3间,清芷住在后殿,又将其中一间承庆阿哥住过的给封了,还要有一间专门的书房,这下子便不够地方了。
“小主醒了吗?”疏桐看见疏香从室内走出便拉住她轻声问。
“醒了,小主正在练字,芳蕤现在在里面伺候着,小主待会儿就要抄写佛经为阿哥祈福。”疏香低声回应。
疏桐听到里面有人伺候着也不在说什么,只交待动作轻些,不要吵到小主了。
窗外天气正好,温暖的阳光撒满书桌,照映在清芷的白净的侧脸上。
康熙一进门便看见了这温馨和谐的一幕,待走近一看,清芷竟然是在抄写佛经,而为谁抄的他心知肚明,一番慈母心肠,令康熙的心也不禁更柔软了两分,语气也更温和了。
“清芷,别累坏了身体。”看着那满满的一卷佛经,漂亮工整的簪花小楷,康熙不由地心疼,也不知耗费了多少精力,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
“臣妾参见皇上。”清芷站起身来想行礼,不料却头晕目眩的,向前扑去。
康熙一把扶起,将清芷按捺住,“坐下吧!这辈子是承庆没福气,我们没有资格留下他。”
闻言,清芷的鼻子便一酸,眼泪又要掉出来了。
她不想哭,可原主残留的情绪还在,她有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或许清楚了承庆死亡的原因才会消散吧!
康熙没有说话,默默陪伴着清芷,看着清芷的眼泪哗啦啦的落在自己袖子上,任由泪水浸湿了衣袖。
清芷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眼泪已经干了,过了一会儿她才道:“臣妾这是为承庆积福,让他下辈子投生在一个好人家,和和美美的过完一辈子。”
“当额娘的都在为承庆的下辈子做打算,那朕这做阿玛的,也要为承庆积福,不能落后。”康熙安抚着清芷,“明日朕也为承庆抄上一卷经书。”
“好。”听到这,清芷没有推脱,作为阿玛,为孩子抄写一卷佛经,这不是很正常的吗?即使他是皇帝也不例外。
“臣妾这里也有一件事想向皇上禀报。”清芷说到这里顿了顿。
“清芷,对朕你还要支支吾吾的做什么,有话直说,朕听着。”康熙盯着清芷,只要不太过分,他自是会答应,也算是补尝一二。
皇上都直接问了,清芷也就大大方方的回答,“臣妾想向皇上禀告的是,臣妾想将承庆住过的那一间永久封起来,再另外布置一间佛经。”
康熙一听愣住了,他想过清芷会要什么,却没料到只是这么简单的要求,自己的想法太玷污了清芷,饶是他也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唾弃。
“这有何难,朕允了。”康熙一口答应了,又低头思索片刻,“这里的东配殿还空着,你在那里布置佛堂,东配殿也由你住。”
“臣妾谢过皇上。”实惠的当然要,这就解决了地方不足的问题,清芷真诚的谢过皇上。
自认为亏欠了清芷的康熙,接下来的时间便与清芷在书房里度过愉快的下午。
他这才像是第一天认识清芷一样,惊讶的发现,清芷的知识面相当广,对汉文化也有一定的了解。
而前朝后宫都很少有人知道自己恰恰喜欢这个,即使知道的,也刻意迎合自己,没有与清芷相处的这般轻松愉快,一来二去,康熙对清芷的喜爱便更上一层楼了。
“该用膳了,皇上。”梁九功在门外轻声呼唤,既不敢高声打扰了康熙,又要让康熙注意到时间,其中的度要小心的把握。
今天的康熙兴致颇高,和清芷说个不停,还是清芷注意到了门外探头探脑的梁九功,这才结束了谈话。
梁九功感激地对清芷点点头。
“皇上,天色已晚,该用膳了。”清芷提醒。
康熙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金乌西坠,已至黄昏,“摆膳吧!”
用过膳,康熙没有留下,交代清芷注意身体后便回了坤宁宫。
康熙来的时候,坤宁宫内还是那般灯火通明,室内,灯光摇曳,赦舍里皇后穿着寝衣,还没有歇息,明显是在等人。
“夜深了,皇后早点休息,下次在这么晚了,不用等朕了。”康熙看着赦舍里皇后穿着寝衣,等着自己,体贴道。
“还早着,臣妾知道皇上会来,等一等,也无妨。”赦舍里皇后笑着拒绝了。
现在前朝政务繁忙,康熙很少往后宫去,更别提留宿在妃嫔处,平日里不是留宿在乾清宫,就是留宿在皇后处,因此赦舍里皇后才会一直等着。
今日康熙心情好,赦舍里皇后拒绝的话也没有觉得扫兴,反而提点了赦舍里皇后一番:
“明日命妇入宫拜见的事情,皇后需多多上心,务必招待周全。”
“皇上放心,臣妾明白。”
赦舍里皇后当然明白,这是命妇,跟后宫的妃嫔不一样,不喜欢那些妃嫔却没必要针对她们的亲人,这反而是展示自己的贤良淑德的好机会。
康熙看赦舍里皇后是真的明白,便没有多说什么了,洗漱一番,拥着赦舍里皇后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送走了上早朝的康熙,便到了请安的时辰,赦舍里皇后早早地打扮好等待着。
或许是要见家人了,等清芷到了坤宁宫的时候,来的稍晚了,人几乎全部到齐了,连一向喜欢踩点到的马佳庶妃也不例外。
要知道自己可是特意早走半刻钟的,要见到阔别已久的家人了,其他妃嫔各位激动,面上都是一派喜气洋洋的,个个眉开眼笑,气氛异常的热烈和谐。
而清芷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还是有些忐忑不安,按捺住不知所措的心情,清芷集中注意力听赦舍里皇后说话。
“……跟诸位妹妹说清楚了,回去等着吧!”赦舍里皇后的讲话已经接近尾声了。
“是。”这一回,所以的妃嫔都毫不拖泥带水,赦舍里皇后说退了,便都回了,连平时争锋相对的马佳庶妃和董庶妃,这时候也颇有两分一笑泯恩仇的意思。
回到延禧宫,清芷在惊悸不安中度过了大半个早上。
“小主,太太已至延禧宫宫门了。”大宫女疏桐进了屋中,给清芷行了一礼后,赶紧回禀这个好消息。
清芷停下了手中的笔,脸上露出了这几日来难得的喜色 ,原本平静愁苦的脸多了几分动人的笑意。
“快,搀扶我起身,我要亲自去迎接额娘。”清芷伸出手让大宫女疏香小心搀扶着自己。
“小主,这会儿刘忠正在延禧宫宫门等待着太太,您不必忧心。小主看看,昨儿个下了一夜的雨,地上有些滑,您可得小心点。”大宫女芳蕤上前劝话。
“许久未见额娘了,不知额娘还记得我的模样。”清芷笑了笑,往门外走去。
疏桐和疏香也只当做小主是太久没见到太太了。
“小主竟说什么些胡话,太太当然记得您,您和太太是亲母女,即使几年不见,也不影响的。”疏桐宽慰着。
疏香也跟着答话,“对呀对呀,在府中的时候,小主做过多少出格的事,记得您调皮,打破了隔壁侍郎大人家阿哥的头,都是太太出面摆平的。”
疏桐和疏香一左一右的围着清芷说着些陈年往事,缓解了清芷高度紧张的情绪。
一场春雨一场寒,从屋中出来,天气阴沉沉的,冷冷的空气中带着淡淡的湿意,空中还下着绵绵细雨。
清芷裹紧了身上的衣服,从廊道出了后殿,还没有走到延禧宫宫门,便看到了纳喇太太在刘忠的指引下走了进来。
“奴才见过小主,小主吉祥。”纳喇太太三十多岁,雍容华贵,体格略胖,眉眼间已经有了淡淡的皱纹,即便如此,还是一名风韵犹存的贵妇。
“额娘,你我母女无需如此,快起来吧!”清芷避开了纳喇太太的礼道。
“礼不可废。”纳喇太太坚持行礼后才正式向女儿问安。
缓步慢行,母女二人慢悠悠的回了延禧宫后殿。
待回了延禧宫后,宫人们颇有眼色,给这母女二人留下了空间说些体己话。
疏桐,疏香端了茶水、点心后,两人告退,静静地守在门外。
屋中,一时间静了下来,只留下的屋外阴雨绵绵,滴滴答答的打在屋檐上的声音。
纳喇太太仔细打量了女儿良久,眼眶微红,先开口道:“可真是苦了我儿,皇阿哥殇了的消息传回府中,府中也是不好受,你的阿玛和哥哥也正担心着你呢。”
纳喇太太说完这话,忙抽出了帕子擦了擦眼角。
清芷见状,眼里默默流泪,哽咽着答不出话,只好扑到额娘怀里,低声哭泣。
“额娘,承庆没了的那刻,我的心跟死了似的,简直也想随他一同而去。”清芷再开口时声音已带上了嘶哑。
清芷从额娘怀里起身,擦了擦眼泪,面对纳喇太太的担忧坦言道:“只因我腹中有了孩子,便是为了这个孩子,我也不能倒下。”
清芷轻轻的扶了小腹,脸上带着温柔与慈爱。
纳喇太太起身察看窗外,确实没有人,再度回到女儿的跟前。
纳喇太太小声地问道:“小主以后是何打算?府上能帮衬的,小主尽管吩咐。”
到底母女连心,纳喇太太从宫中让她进宫之事上,已经是察觉到出了问题。
毕竟宫中头一会邀请那么多命妇入宫,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若不是出了大事,不会如此大动干戈。
“宫中无事,女儿也无事。女儿想与额娘商量的是另外一件事。”清芷自然而然的与纳喇太太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额娘可知承庆是如何没了的?”清芷问了句不相干的。
“这……”纳喇太太面露难色,不想刺激女儿,犹犹豫豫说不出话。
“想必额娘心里也有数。”
清芷沉默了一会又说:“女儿跟您讲句实话,承庆是那样去的,他之前的几个哥哥也同样如此。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宫里养不住孩子。”
清芷露出了万念俱灰的表情。
“小主想如何?”纳喇太太小心询问道。
“我想请求皇上将孩子放到宫外去抚养!他决不能走了他哥哥的老路,在宫外,您要多加照顾他。”清芷下定决心,不将肚中的孩子留在宫里。
“若非无奈,我又岂会让额娘涉入这后宫的浑水?女儿自入宫以来,已经有三年了。这三年来女儿薄有恩宠,却也步步惊心。”
“这后宫杀人不见血,女儿想要保住阿哥终究是力不从心啊!女儿现在只想腹中的孩子健康平安的长大,多余的却是不敢求。”清芷推心置腹的将满腔愁苦通通说与纳喇太太听。
“苦了我儿。”纳喇太太听到这已是泪流满面,摸了摸女儿的手心疼极了,这是她从小捧在掌心细心呵护的女儿啊。
清芷清楚她自己碍了多少人的眼,哪怕如今承庆这个孩子她没福气留下来,可到底生育过阿哥,还是让她在宫妃中十分扎眼。
承庆逝去的悲痛让清芷感同身受,宫中诸妃看尽了笑话之余放松了警惕,也让万岁爷心中比旁人多加怜悯自己两分,可若是这一切都是承庆换来的,她宁愿不要!
而自己对于承庆的逝去毫无办法,逝去的原因更是一点儿也不了解,初来乍到,除了猜测是双方父母身体太弱了,导致先天不足之外,清芷毫无头绪。
“您吩咐的,府上哪有不应允的。”纳喇太太给了女儿保证,打包票的答应了。
清芷又与纳喇太太聊了些家长里短,得知家中又添丁进口了,二哥也娶亲了,长大了,不再像以前一样不务正业了,总之,在纳喇太太眼里,家中一切都好。
“额娘回去的时候,带些贺礼,家中二哥娶亲我要添礼,大嫂生孩子我也要添礼,只是不知二嫂是哪家的?”
纳喇太太回话,“是瓜尔佳氏,侍郎的女儿,有机会带来给小主看看。”
清芷看得出,纳喇太太对这个儿媳非常满意,想来也是,那个时候纳喇府上有位皇阿哥,能说上瓜尔佳氏的女儿也不足为奇。
“那就好了,也让我看看二嫂是如何做到让额娘赞不绝口的。”清芷笑盈盈的调侃。
“小主说笑了,一定会有机会看到的。”纳喇太太语气坚定。
清芷和纳喇太太都知道,一入宫门深似海,这重重宫墙,哪里是这么好穿过的。
用过膳,两人再说了会话,酉时,纳喇太太带着满满当当的贺礼离开了。
清芷在延禧宫门送别,纳喇太太一步三回头,直到宫门快落锁了,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望着纳喇太太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清芷才慢悠悠地回去,这一次见面之后,也不知何年何月何日才能再次相见。
清芷独自静坐了一会儿后,让疏桐搀扶着起身,她要再抄写一卷佛经供奉。
“咣当咣当”的声音此起彼伏,赦舍里皇后看着跪满一地,磕头请罪的嬷嬷宫婢气的发抖,又惊又怒。
昨天还好端端的,这群奴婢照顾了不过一晚上,承祜就生病了,若不是自己看着承祜的脸色实在不对,那后果不堪设想。
可惜齐佳嬷嬷昨日去太皇太后宫里了,留下的喜塔腊嬷嬷也被自己指使去处理命妇入宫的事情了,这下子,连一个挑大梁的人也没有。
要怪竟然只能怪自己的安排不妥,想到这,赦舍里皇后懊恼不已。
“太医怎么还没到?”看着承祜红彤彤的脸蛋,盖着厚厚的被子还是浑身颤抖,明显是发烧了,但是还是冷,赦舍里皇后着急地连忙问。
“夕梅已经去请了,太医在路上了。”夕菊也没有办法,看着雨越下越大,只能如实回答。
崔嬷嬷打来一盆温水,赦舍里皇后亲自擦了擦承祜滚烫的身体,再换水在擦,直到温度稍稍降了下去才有点放心。
赦舍里皇后的怒气稍微降了下去,两名太医便赶到了。
年老的这名太医是太医院右院判,医术高超,专治小儿疾病,年轻些的是他的徒弟,专门为承祜看病的。
他们身上全都是泥雨,全身的湿透了,花白的胡须也一翘一翘的,在倒春寒里竟也满头大汗,狼狈不堪。
“回禀娘娘,这一路上走来雨越下越大,难以加快速度,所以才迟迟未归。”夕梅一见到赦舍里皇后便赶紧回禀,深怕皇后治罪。
赦舍里皇后哪里有功夫治罪,赶紧让太医上前把脉,想个方法,开个药方。
这位周院判捋了捋胡子,沉吟半响,与李太医对视一眼,谨慎斟酌的说道:“阿哥是受了凉,风寒感冒了,且有段时间了,幸好娘娘需要用水降温了,否则不堪设想。”
李太医又接着师傅的话,“现在再加个炉子,做好保暖措施,再注意多喝一些温开水,休养一两个月就无大碍了,但是不要再受凉了。”
李太医是专门为承祜看病的,对于承祜的身体状况再也清楚不过了,因此说话有些含含糊糊的。
听了两位太医的话,赦舍里皇后眉头一皱,怒火中烧,承祜风寒感冒了,那群奴婢狗胆包天,竟然没有上报!
“昨日的事情交给夕竹去查,是哪个奴婢敢隐瞒不报,查出来了拉去乱棍打死!”赦舍里皇后轻飘飘的话却使跪满一地的奴婢瑟瑟发抖。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婢们高声求饶。
夕竹高声道:“在娘娘面前还不快快说明?”
这时,人群中的一个奶嬷嬷站了出来,在夕竹面前畏畏缩缩的,“昨日守夜的奴婢和王嬷嬷,奴婢后半夜起来看阿哥,阿哥还好好的。”
赦舍里皇后交给夕竹审问,夕竹自然是要好好表现一番, “王嬷嬷,她说的可属实?”
“是的,是的,奴婢二人是一起守夜的。”王嬷嬷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夕竹看着王嬷嬷犹豫了一会儿,心中便有了决断。
夕竹和几个嬷嬷将所有伺候承祜的奴婢都捂着嘴,拖了出去,乱糟糟的声音传了进来,赦舍里皇后充耳不闻。
她现在一心记挂着承祜,没时间与奴婢计较,等承祜病好了,再罚也不迟。
夕竹将二人分开审问,没一会儿就得到了两人的口供,两人的口供基本一致,只是王嬷嬷说承祜后半夜就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有点异常。
“主子,已经审问好了。”夕竹麻利的将两人的口供交于崔嬷嬷,崔嬷嬷看了一眼,又交给了赦舍里皇后。
两位太医替承祜熬好了药喂了下去就一直低着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在宫中这么多年了,这点风浪两人虽然还不看在眼里,但是也不想额外生枝,徒增事端。
赦舍里皇后客气道:“请太医再多开点药方,夕梅,再跟着太医去多取点药。”
“是,主子。”夕梅依言跟着两位太医走了,两位太医逃命似的快速离开了坤宁宫,直往太医院而去。
拿着太医留下的药,夕竹默默地去为承祜熬些温补的药,夕兰见状也一起退出去了,留下赦舍里皇后在屋子里照顾承祜。
“承祜,醒了吗?”赦舍里皇后摸了摸承祜的额头,额头温度已经降下去了,承祜的面色也渐渐红润起来了,睫毛一眨一眨的。
“额娘!”承祜挣扎着想爬起,被赦舍里皇后一把摁着,半靠在塌上躺着。
“说吧!怎么回事?”知儿莫若母,赦舍里皇后看了两个嬷嬷的供词,就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真相。
“额娘!”承祜支支吾吾的,过了许久才吐出两个字。
“生病了为什么不上报?”赦舍里皇后看着承祜支支吾吾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勉强压下怒气,赦舍里皇后柔声道:“阿玛和额娘都在这,都陪着承祜,下次不舒服了一定要告诉额娘,不然额娘会担心的。”
承祜睁着眼睛,看着额娘因为自己而操劳过度的样子,心中也很是难过。
想着想着,眼泪便哗啦啦的留下来了,嘴里还喊着额娘,从小声的抽泣到嚎啕大哭。
“阿玛也在这里,我不想让阿玛和额娘担心。”
赦舍里皇后听到着就有点糊涂了,皇上在这里,承祜竟然还怕。
承祜还在抽泣着,“阿玛好不容易陪着我,我不想让阿玛知道。”
皇上事务繁忙,进后宫的时候本来就很少,又要分给其他妃嫔,更别提陪着承祜了。
许是那天窗子开着,还下雨,承祜受了冷,这才邪风入体,感染风寒的。
想到这里,赦舍里皇后便不忍心责备承祜了,但是还是要给他长点记性,否则下次更不会爱惜身体。
“这次就算了,没有下次了,知道了吗?承祜。”
承祜不高兴的舔了舔嘴巴,嘴里满是药材的苦味。
他听到额娘说算了,以为逃过一劫了,不用被额娘盯着喝苦兮兮的中药了,殊不知,吃药还在后头呢!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承祜天天喝着没完没了的药,一步也不允许踏出坤宁宫。
六月份,骄阳似火,炙烤着大地,纳喇庶妃和马佳庶妃先后爆出有孕的消息飞快的传遍了六宫,丰厚的赏赐也无比刺眼,给众人心中泼了冷水,透心凉。
纳喇庶妃两个月了,马佳庶妃却坐稳了三个月,让众人重新认识了马佳庶妃,纳喇庶妃引起的关注却非常少。
坤宁宫内,自承祜病后又难得的热闹了起来,今日众妃嫔都来的早,想马佳庶妃有什么三头六臂,硬是瞒过了三个月。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吉祥如意。”众妃嫔见到皇后出来了,纷纷请安。
“嗯,都是自家姐妹,坐吧!”难得的,赦舍里皇后没有在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上计较。
“纳喇庶妃,身子可好?我就说你的福气还在后头,看看,这不就又有了。”赦舍里皇后笑盈盈的打趣。
清芷受宠若惊一般,连连道谢,“承皇后娘娘吉言,是皇后娘娘的福气庇护着。”
清芷领情了,话又说的好听,赦舍里皇后倒是不好继续难为她了。
皇后娘娘的福气庇护着她,也真敢说,董庶妃不屑的撇了撇嘴,真要庇护也应该是自己才对。
作为致力于当赦舍里皇后的狗腿子,马前卒,董庶妃功高劳苦,赦舍里皇后说的话从没有违背,指哪打哪,毫不含糊。
“做人做事要懂的感恩,既然受了皇后娘娘的庇护就应该回报娘娘。”董庶妃的话一出口,就又刷新了众妃嫔对她的认识。
如果不是皇后需要她当一个传话筒,一直护着她,她恐怕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好了,好了,纳喇庶妃有本事是纳喇庶妃的事情,你们能学到两分便行了。”赦舍里皇后出来打圆场。
从始至终,清芷都只是看着听着,不怎么讲话,董庶妃也觉得无聊,赦舍里皇后一开口,便也不再声张。
“马佳庶妃需要什么就派人来说,能办到的本宫一定会去办。”
“是啊,需要什么皇后娘娘便给什么。”又是董庶妃搭话。
马佳庶妃直言,“哦,那妹妹的二格格百日礼想来应该准备好了。”
马佳庶妃的话直接击中了董庶妃的痛点,她可能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太医说了,生产时伤了身体,日后难以有孕。
对于这个唯一的女儿,董庶妃当然打着十二分的精神,日日夜夜的守着女儿,穿衣吃饭也不假他人之手,可皇后至今为止也没有提。
想到这里,董庶妃难得的沉默了,她做皇后的狗腿子,马前卒不就是为了女儿能过的好一点吗?如今却连百日礼都没有。
董庶妃心中的失望可想而知,赦舍里皇后见状,连忙道:“二格格的百日礼当然会办,之前是为二格格着想,现在二格格的身体好转了,自然是要大办特办的。”
赦舍里皇后恼羞成怒了,一个小格格的百日礼,昭妃问,马佳庶妃问,现在就连董庶妃也在问,赦舍里皇后心中便也了意见。
“臣妾记得当初承祜也没有办,董妹妹便体谅一下吧。”兆佳庶妃硬着头皮,提起承祜。
言下之意却是很明显,身为嫡长子的承祜也没有办,小格格既不是长女,生母地位也不高,凭什么办?
不知道今天马佳庶妃是怎么了,嘴上功夫如此利索,“兆佳庶妃这说的是什么话?从前是什么光景,如今又是什么光景?现在小格格都要办百日礼了,可怜的大格格从小到大却什么都没有。”
说到最后,马佳庶妃甚至落下了几滴泪水,倒像是真心为大格格叫冤。
“大格格没福气,身子受不住,这些倒是不在意,妹妹只愿她平平安安的长大便好了。”张庶妃攥紧了手,因为用力过猛,手指微微泛白。
“哼!你倒是大度,瞧瞧人家董庶妃怎么做的吧!”马佳庶妃略带嘲讽,眼里丝毫看不起唯唯诺诺的张庶妃。
张庶妃低着头,连指甲抠进肉里了也不觉得痛。
自己在宫里多年,又是皇上的第一个女人,也曾风光无限,可惜红颜未老恩先断,没有宠爱,凭什么去争?
众妃嫔免费看了一出好戏,气氛也活跃了起来。
“今日请安是宣布一个消息,尊太皇太后懿旨,七月份进行选秀。”赦舍里皇后的如同丢下了一颗石子,在众妃嫔的心中泛起了阵阵涟漪。
好不容易纳喇庶妃和马佳庶妃撤下了牌子,不能侍寝,机会匀了出来,现在新人入宫,她们的机会就没有了。
这么一想,除了纳喇庶妃和马佳庶妃,其他妃嫔心中都是忿忿不平的。
赦舍里皇后高声制止着这些妃嫔的抱怨和不满,“好了,事情已经定下来了,秀女七月份便会入宫,到时候,各宫约束宫人,严禁去往储秀宫及附近!”
其实赦舍里皇后心中也不是滋味,但这里太皇太后的意思,又要为宗室赐婚,可不能由着自己拿主意。
“复试之后,太皇太后,太后,本宫和皇上会一起去的,本次大部分是要为宗室赐婚。”为了安抚人心,赦舍里皇后还解释了一番。
只是明显没有效果,众妃嫔离去的时候个个都面色不虞。
清芷一路上慢悠悠地走回了延禧宫,疏桐和芳仪一左一右的小心翼翼搀扶着,生怕出半点意外。
“到了延禧宫,还怕什么?”清芷拍了拍过度紧张的二人,示意延禧宫就在面前。
疏桐避重就轻回应道:“马上就要选秀了,到时候小主连御花园也不能去了,只是委屈了小主。”
“我本来便不喜欢出去,延禧宫的景色也非常秀丽雅致,正好安心养胎。”
听到这话,疏桐总算是松了口气,小主一路上一直沉默着,还以为,以为小主伤心着,现在倒是放心了。
清芷看着疏桐的一番小动作,笑了笑,没回话。
疏香听到动静便知道是小主回来了,赶紧张罗着清芷用膳,声怕自家小主饿着了。
疏香也听到了要选秀的消息,可现在小主没什么反应,她便不再关注了,天大地大,也小主用膳重要。
用过膳之后,清芷雷打不动的继续抄写佛经,现在小佛堂的佛经已经堆积如山了,皇上的亲自抄写的佛经也在其中。
盛夏七月,天气越发炎热了,浓荫日长,微风习习,给这炎热的季节带来一抹清凉。
水池边,蛙声四起,绿油油的莲叶衬着大朵的莲花,在微风中摇摇摆摆,树木下,蝉鸣不断,使人昏昏欲睡,颇有一种恬静的意境。
延禧宫后殿,清芷坐在亭子里,两旁摆着冰盆,桌子上摆放着绿豆沙,冰镇莲子汤,冰镇西瓜等等消暑必备饮食,欣赏着这无穷的盛夏风情,非常轻松惬意。
真希望这样平静惬意的日子一直过下去,清芷吃着冰冰凉凉的西瓜,感受着西瓜清凉的果肉和汁液缠绻在唇齿间,静享着独属于夏日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