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为九天宗上一任宗主,天资出众,修为高深,也该为十大仙鼎付出一份力。”玖茴抓住步庭的衣襟,把他往设有仙鼎灵气阵的殿内拖:“为仙鼎输送灵力,为何就不能是你的责任?”
谁也没有料到玖茴力气这么大,看到她把步庭像球一样拖着,直到靠近殿门,大家才反应过来。
“玖茴姑娘,你先消消气。”
“玖茴姑娘,有话好好说,步庭修为虽然高,但他体质普通,根本撑不起仙鼎所需的灵力。”
“哎哟,玖茴姑娘,快撒手。”
“玉阁主,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劝劝。”
众人七手八脚把步庭与玖茴围住,也不知道是谁趁乱踢了步庭两脚,反正等玖茴松开步庭,大家把他拉回扶光面前时,步庭身上多了几个湿漉漉的脚印。
见玖茴挽起袖子,似乎还要去揍步庭,大家连忙上前宽慰。
“玖茴姑娘,步仙尊的话说得不对,是他的错。”
“对,先别动怒,先别动怒,我们一定会好好解决。”
“哎,你先别动手啊,你一个晚辈动手,闹出去了也显得你理亏。”万火宗宗主小声对玖茴道:“还有我们这些长辈在,你先别气。”
大家都哄着玖茴,步庭形单影只地站着,沉默地看着这一幕。
“玖茴。”南砜有心想向玖茴道歉,可是想着师父方才的话,那些道歉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难道他要仗着他们之间的情谊,让玖茴忍下怒火吗?
但凡他还看重这份情谊,就不该开口,也不能开口。
“步庭,你实在糊涂。”长寿宫主叹了口气:“你要明白,扶光仙君从不欠我们,也不欠整个天下。”
“玖茴道友真有胆量,为了替仙君寻求一个公义,竟然敢直接跟九天宗叫板。”垣涡语带敬佩:“实乃我辈楷模。”
平陵瑶与锦轻裘没有反驳他这句话,因为他们也觉得,玖茴说的话做的事很有道理。
“诸位不必再争吵。”等大家把玖茴哄得差不多以后,扶光才缓缓开口:“步庭谋害修士,偷用禁术,并非小罪。”
“但念在他这些年守卫百姓的份上,死罪可免。”扶光垂眸看着步庭:“你高高在上,却不知普通百姓与普通修士如何生活。今日我要封印你的修为,让你在扶光山洒扫七日。七日后,你以犯人之身,去……蔓襄城服役,带你赎清所有罪孽以后,再回九天宗。”
“你们可有意见?”扶光看向其他人。
其他宗主没有说话,九天宗的人也没有反对。
步庭:“步某愿求一死。”
“死虽容易,能够赎罪却难。”扶光张开五指,掌心盈起灵力:“你身为九天宗前任宗主,是天下修士仰望的仙尊,若你犯下大错,却不愿意赎罪,让整个天下如何看待九天宗?”
“还是说,你想九天宗成为众矢之的?”扶光掌心的灵光越来越亮:“你如此看重宗门,如此看重道义,为何又在需要赎罪时选择逃避?”
此言一出,步庭若是拒绝,便是承认他只是表里不一的伪君子,甚至连自己的宗门都能忍心不顾。
步庭知道自己无法拒绝。
“既然你没有意见,那我便……”
“仙君,请留手!”
扶光侧首看了眼从风雪大阵中匆匆赶来的镇星楼白长老,一掌拍在步庭的灵台之上。
刹那间,步庭感到自己的四肢百骸,灵台经脉,全部都被寒冰覆盖,所有的灵力都化作了死物,不再为他所用,他成了一个无法使用灵力的废物。
扶光竟然真的封印了他所有修为,步庭看了扶光一眼,吐出几口鲜血。
血溅落在地,很快就化成了冰。
“白长老。”扶光收回手,转身面向白长老:“你所为何来?”
白长老:“……”
自然是为了给步庭求情而来,可是看着步庭口吐鲜血,修为尽无的模样,他沉默下来。
他不相信,扶光仙君方才没有听到他阻拦的话。
“若是长老觉得我的处罚过太轻,可以提出你的想法。”扶光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长老,请。”
作者有话要说
扶光:我体贴的接受你想加大处罚的建议,来吧,请讲。
吱悠悠:你们看我进步大吗?
“仙君说得对,这个处罚确实轻了一些。”
风雪阵中再次有人飞出,来人身着黑色斗篷,语气透着几分对步庭的不喜:“仙君心善,只留他在扶光山洒扫七日,但我怕他心生怨恨,还要做出一些伤害他人的事。”
“黑长老。”白长老似乎没有想到黑长老会跟着过来。
“步庭擅用剑术,就算封印了他的灵力,对于普通人而言,他仍是一位优秀的剑客。”黑长老摊开手掌,掌心躺着一枚手环:“此物由我亲手炼制,戴上此环者,不可有恶念,不可伤害普通人,一旦动了念头,便会经受万箭穿心之痛。”
五百年前,九天宗为扶光仙君戴上禁制手串,如今镇星楼长老要为步庭戴上禁制手环,仿佛命运成了一个回旋镖,最终扎在九天宗人的身上。
“如今天劫未过,步庭修为高深,若他能出一份力……”
白长老的话还未说完,黑长老已经把手环戴在步庭手中。
“哦,你说得也许有道理,但我不同意。”黑长老嗤笑一声:“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说完,他转身化作一道疾光飞走,连半句多余的话都不说。
“镇星楼的长老怎么会来?”垣涡小声问。
“可能……因为记仇?”锦轻裘小声回:“不是说,步仙尊怀疑镇星楼的掐算本事嘛?”
“真是两个蠢货。”平陵瑶嗤笑一声:“这五百年前,镇星楼与步庭来往甚密,现在事情闹大了,他们肯定要表态,证明步庭做的那些事情,跟他们没有关系。”
只要是有灵智的生物,就会有私心,即使是不受宗门束缚的镇星楼,也有他们的私心。
“原来如此。”垣涡恍然大悟,突然就觉得,镇星楼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神秘莫测了。
“恐怕没有那么简单。”锦轻裘挑了挑眉:“我看两位长老的意见,也并不相同。”
白长老与黑长老想法自然是不同的,但是黑长老已经在众人面前率先开口,他即使有心替步庭求情,此时此刻也无法再开口。
“蔓襄城主虽不是步仙尊所杀,但却因他而死。”万火宗宗主开口:“在下以为,还应给蔓襄城百姓一个交代。”
他们虽与步庭有私交,但并非黑白不分。
“仙君已罚他去蔓襄城服劳役,已经算是偿还了一半,剩下一半,就断他两指吧。”万火宗主避开九天宗众人的目光:“以偿天下公义。”
“九天宗可有异议?”扶光看向南砜与九天宗长老们。
“晚辈愿替师父受罚。”
“不可。”二长老出言阻止:“南砜,你如今不仅仅是步庭的徒弟,还是九天宗宗主。身为一名剑修,怎么能缺少手指,你要以大局为重。”
“师父教养之恩……”
“你若是管好九天宗,便是回报了步仙尊的教养之恩。”四长老突然开口道:“若是连你也保不住,我们九天宗又该怎么办?”
“此事乃步某所为,与他人无关。”步庭伸手,抽出四长老那把已经失去灵光的剑,朝着自己的手指砍了下去。
“这样,诸位满意了?”步庭看也不看地上的断指,把剑还给四长老。
“师父!”南砜扑上去为步庭止血,步庭面上似乎没有半点痛意:“今后没有步某筹划,希望诸君能够助天下渡过天命大劫。”
众人看着地上染血的断指,心中很不是滋味。
眼睁睁看着曾经惊才绝艳的步庭仙尊,变成了一个偏执的人,没有谁会真正高兴起来,就连向来讨厌九天宗的平陵瑶,都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替步庭止好血,南砜颤抖着手,把师父的断指,装进玉盒之中。
“我等打扰仙君多时,不敢再扰仙君清修,我等告退。”长寿宫主代表众人向扶光请辞。
“去吧。”扶光仿佛没有看到南砜在做什么,他顿了顿,再度开口道:“请诸位放心,只要仙鼎还在一日,我便会镇守仙鼎一日。”
听到仙君这句话,大家心头一颤,满心都是愧疚以及不敢直视仙君的怯懦。
也许他们在收回傀儡时,闪过这种不堪的念头。
玖茴脚步一顿,她回头看着扶光,眼眸中光芒闪烁,嘴唇动了动,什么都没说。
“走吧。”玉镜牵住她的手:“我们该回去了。”
“好,师父。”玖茴低着头,跟着师父跨入风雪阵中。
扶光看着玖茴离去的背影,直到空地上的那些脚印,被冰雪完全覆盖以后,才缓缓收回视线。
“仙君在看哪一位晚辈?”步庭看着扶光,试图透过面具,看出些什么。
扶光没有理会他,转身回了扶光殿。
天色黑了下来,步庭走到悬崖边,曾经不放在眼里的风雪阵,瞬间绞碎他的衣角。
寒冷,袭入他的皮肉,侵入他的骨与血,他伸出僵硬的手,试图打开纳戒,可是无法使用灵力的他,连纳戒都打不开。
到了夜里,他住进后殿的耳房,刺骨的寒风,仿佛钻过墙壁,穿透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被冻得无法入眠,昂贵却单薄的天蚕丝被,根本挡不住扶光山上的寒冷。
望着久未亮起的窗外,原来黑夜如此漫长。
“终于天亮了。”
宗主们带着弟子们收拾好行李,匆匆登上飞舟,迫不及待离开九天宗。
闹出步仙尊这件事,大家都不好意思再留在九天宗,免得让九天宗以为他们是在看热闹。
南砜站在九天宗的剑锋上,看着这些四散离开的飞行法器,眼神疲倦。
也许热闹过后,便是无尽的冷清。来来往往,最终能够留下的,唯有自己。
“南砜。”云海中,玖茴与祉猷带着锦轻裘等年轻一辈的弟子御剑而来。
看到他们几人出现,南砜神情一怔。
“原来这里的景色独好,难怪你要站在这里。”玖茴跳下飞剑,走到南砜身边,寻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云海翻涌,鸟语花香,真是好地方。”
“就算南砜道友你是我们年轻一辈里,最先当家做主的宗主,也不该独享此美景。”锦轻裘掀起袍角,打算坐到玖茴旁边的石头上,谁知刚跨出一步,这块石头就被祉猷抢先占领。
他迈步的动作停下,另一边垣涡对他招手:“锦少主,来这里坐,这块石头大。”
平陵瑶单独占了一块最大的石头,垣涡与锦轻裘都不敢过去抢。
“你们……还没走?”南砜渐渐回了神。
“我们可是送了礼的,吃这么两顿饭,就想打发我们走?”玖茴指了指旁边的石头:“你别站着,仰头跟你说话,脖子会酸。”
南砜依言坐下,他看着玖茴等五人,半晌后道:“我没事,你们不用特意留下来陪我。”
“少自作多情。”平陵瑶捡起一粒石头,在手里抛着玩:“我是被他们四个拉过来的。”
锦轻裘啧了一声:“某些人若是真的不想来,我们就算想拉,也拉不动啊。”
平陵瑶绷着脸不说话。
垣涡连忙出声打圆场:“开玩笑,开玩笑,要不咱们继续赏景。”
六人盯着云海发了片刻的呆,直到玖茴从纳戒里取出两盒热气腾腾的包子。
“哪来的?”锦轻裘好奇地问。
“从九天宗东厨里拿的。”玖茴问他们:“你们要不要吃点?”
“来都来了,还是吃点吧。”锦轻裘伸出了手。
“九天宗的包子做得不太行。”平陵瑶尝了一个,伸手拿第二个:“皮不够松软。”
“油多了些。”锦轻裘点头。
“馅儿还不够鲜嫩,再加点葱根水就好了。”垣涡也跟着说:“九天宗在吃食方面,确实不算讲究。”
“宗门弟子大多不用餐饭。”听到他们边吃边挑包子的缺点,南砜忍了半天,还是开了口:“就连这些饭食,都是为了招待宾客才特意准备的。”
“你们剑修都这么能吃苦?”玖茴把最后两个包子抢到手,分了祉猷一个。
“他们九天宗剑修的行事作风,跟我们青岚门没关系。”平陵瑶掏出手帕优雅地擦着嘴角:“我们青岚门正常着呢。”
“咳。”垣涡干咳一声,这话说得,好像九天宗不太正常一样。
“你们若是喜欢美食,可以来我们御珍宗。”锦轻裘摇晃着玉扇,把身上的包子味扇走:“鄙宗东厨养了上百名厨子,天下各地的美食皆会烹饪。”
“妖族与魔族的美食也会?”垣涡有些好奇。
“魔族?”锦轻裘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魔族那个鬼地方,能有美食?”
玖茴跟着点头,魔族最黑暗的东西,就是魔族厨子的手艺。
“那妖族呢?”
“妖族多年不出,即使是镇星楼四位长老联手,都找不到妖族的入口,上哪了解他们的美食?”锦轻裘摇头:“我们御珍宗还没那么大的本事。”
“与魔族相比,妖族实在过于神秘。”平陵瑶接过话头:“南砜,你们九天宗一直在找妖族之地,找到了吗?”
南砜摇头。
“你们还要继续找?”玖茴的脸上,也露出好奇的神情。
“妖族避世不出,在外作乱的也只是一些无名小妖,我并不想打扰他们隐世的安宁。”南砜道:“我已经下令停止寻找妖族,即使师父……”
提到步庭,南砜神情黯淡下来。
扶光山上的风雪那么大,被封印了灵台的师父,该如何熬过那七日?
身有灵台,所以即使挨饿受冻,也不会危及生命,可是却能像普通人那般,感受到炎热寒冷以及饥饿病痛。
“刚出生的扶光仙君,都能在扶光山平安长大,步仙尊应该也没问题。”玖茴拍了拍南砜的手臂:“更何况有扶光仙君在,肯定不会让仙尊有性命之忧,顶多活得艰难一点。”
其他几人偷偷拿眼睛瞥玖茴,你是懂怎么安慰的。
南砜苦笑:“我知道。”
若仙君想要取师父的性命,何须这么麻烦。
他一直以为问星门主口中的转机,是师父伤愈合,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转机是师父灵台被封印,虽然不用再遭受吐血之痛,但也无法再使用灵力。
命运、转机……
难怪问星门主说,提前知晓并不代表幸运,若早知道会有现在的结局,他宁可不知道这个所谓的转机。
那么所谓的灭世大劫呢?
究竟是因为世人提前知晓后,种种行为引来的大劫,还是世间众人如何挣扎,都挣脱不了既定的命运。
若是前者,那么十大宗门的谋算与牺牲,木栖的死,扶光仙君多年的幽居,又算什么?
“你在想什么?”玖茴问。
“在想命运。”南砜怔怔问问玖茴:“究竟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命运不是想出来的,是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玖茴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尘土:“不过有一件事我是可以肯定的。”
“什么事?”几人齐声问。
“今天中午我不想在九天宗用饭食,我要去城里。”玖茴笑眯眯道:“看,我们觉得九天宗东厨的厨艺一般是因,决定去城里酒楼用饭是经过,进城后能吃到什么东西是果。”
“中午能吃到什么东西,不是九天宗东厨决定的,而是我们选了哪座城池,选了哪家酒楼决定的。”玖茴双手叉腰:“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我可真是一个天资出众的人才。”
垣涡:“……”
“嗯。”祉猷点头:“小师姐的话,很有道理。”
垣涡扭头看祉猷,不要什么话都去吹捧,锦轻裘与平陵瑶却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远处,二长老看着陪坐在南砜身边的几个年轻人,满是惆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悦色。
有这些孩子在,南砜终会走出困局。
带着南砜强行去城里吃了一顿饭,大家走出城,极有默契的停下了脚步。
“我该回宗门了。”平陵瑶率先开口:“我虽然不太喜欢你那个师父,不过你倒是讨喜了几分,以后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可以来青岚门找我。”
“我也要走了,回去晚了要挨师父的骂,这次能单独留下来,还是拿玖茴为借口。”垣涡笑嘻嘻的向众人告辞。
“下次再聚。”锦轻裘召出一把华丽的飞剑:“下次请你们到御珍宗东厨吃美食。”
其他人都走了,南砜面前只剩下玖茴与祉猷。
“我当着诸位宗主的面,给了你们九天宗不少人难堪。”玖茴垂下眼睑:“但我……”
“我知道,你没有错。”南砜沉默片刻:“你与祉猷是我的朋友,从前是,以后也是。”
玖茴轻笑一声,就连祉猷的嘴角,也有些许的笑意。
“不要把朋友之间的话,说得跟道侣的山盟海誓一般。”玖茴陪南砜走了一段路:“我跟祉猷也该回去了。”
“你们多加珍重。”南砜看着两人:“今年过年,望舒阁还会来拿补助金吗?”
“应该会吧。”玖茴认真想了想:“我争取让张鹤前辈加入我们望舒阁,到时候我带着他一起来,你们会不会多拿点灵石给我们?”
“会。”南砜脸上终于露出笑容:“若是有大长老来,一定会多拿。”
“不愧是好朋友,够意思。”玖茴跳上飞剑:“多保重。”
“多保重。”南砜目送两人离开,转身踏上归程。
七日后,蔓襄城少主死亡的真相,已经传遍整个修真界,当然也传到了蔓襄城。
等步庭押解到蔓襄城的那一刻,迎接他的是无数百姓的仇视,甚至有人往他身上砸稀泥与枯草。
乌云压着整座城池,大雨即将来临。
祉猷刚回到望舒阁,就被彦柏拉到自己的院子里。
“小师弟。”彦柏小声问:“小师妹的赘婿,你当上了么?”
他双瞳中闪烁着耀眼的好奇光芒。
作者有话要说
彦柏:写书人的好奇,怎么能叫好奇呢,那叫收集素材,那叫关爱师弟,那叫鼎力相助!
面对彦柏满脸的好奇,祉猷低下头:“还差一点。”
“差一点?”彦柏有些失望:“我看是差亿点,小师弟,你这样可不行啊。”
祉猷虚心请教:“大师兄你擅长此道?”
虽然彦柏单身三百余年,从未与宗门以外的女子亲近过,但他身上有一种莫名的自信:“倒谈不上擅长,但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
“音修?”
“什么音修,别提修行一道。”谈到修行,彦柏眼神黯淡了几分,但是提到话本,他眼神再度明亮起来:“我可是一个能写出缠绵悱恻爱情故事的话本高手,谱写出来的故事无数。”
祉猷半信半疑地问:“真的?”
“当然。”彦柏拍着胸口:“大师兄一定帮你早日成为小师妹家的赘婿。”
“谢谢大师兄。”
“你现在已经跟小师妹回过家,她家的那些长辈对你如何?”
“对我很好。”提到上荒村的长辈们,祉猷眉眼都温柔起来:“他们……给了我回家的钥匙,还特意为我办了宴席,为我放了很多焰火……”
“长辈们对你很满意,你离赘婿大门又近了一步。”彦柏来了精神:“不过还要防止左邻右舍捣乱,你是不知道,很多凡人的姻缘,都是被左邻右舍毁掉的。小师妹附近的那些人都认识你吗,有没有人说你坏话?”
祉猷沉默了片刻,彦柏担忧地问:“风评……不太好?”
“挺好的,玖茴老家的人都知道,只要有她的地方就会有我,我们形影不离。”祉猷自信满满:“她的同乡都比不上我。”
“那赘婿的大门,正在向你敞开!”彦柏拍着大腿:“若想讨得心上人欢心,必须要投其所好,她缺什么你给什么,她喜欢的你跟着喜欢,她讨厌的你多看一眼,那就是犯错。”
“第一步,从送礼开始。”彦柏小声道:“清风城你知道吧?”
祉猷点头:“是问星门庇佑的城池。”
“对,清风城里有座坊市,里面绫罗绸缎胭脂水粉应有尽有,我听人说,最近坊市的珍宝阁推出了一个特别有意思的礼物,收到这份礼物的女子,能感动得哭出来。”彦柏深思熟虑:“明天我们一早出发,赶在小师妹起床前,把礼物买回来。”
“好。”祉猷感激地看着彦柏:“多谢师兄,幸好有你。”
“放心,包在师兄身上。”彦柏自信地拍了拍胸膛。
回到宗门,在白奇与林鸱虚伪的热情迎接中,玖茴睡了一个安稳觉,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洗漱好,换上一身新衣服,玖茴准备去桃林城逛一逛。
“奇怪了。”在祉猷的院子里没找到人,玖茴问湖里的乌丞相,才知道今日天还没亮,祉猷就跟大师兄彦柏一起出了门。
“昨天回来以后,就不见踪影。”玖茴没怎么在意,她把自己带回来的点心分给乌丞相:“对了,乌丞相,你可认识逆戟鲸的金戈?”
听到金戈这个名字,乌丞相嚼点心的大嘴巴顿了顿,语焉不详道:“好像有点印象。”
“年前祉猷跟他打了一架,把他打得哭爹喊娘。”
“打得好!”听到金戈挨揍,乌丞相的尾巴在水里欢快地左右摆动:“这种冒昧的后辈,就是该狠狠打。”
想起自己被逆戟鲸当球撞的岁月,乌丞相有种大仇得报的满足感。
“嗯嗯!”玖茴点头:“他特别不要脸,还想调戏我。”
“什么,他竟然还敢调戏你,真是没教养。”
“没事,反正最后被我们打回去,也算出了气。”玖茴与乌丞相一起谴责着金戈的恶行,抬头就见祉猷与彦柏御剑而来。
“玖茴,乌丞相。”祉猷落在玖茴身边,见她正在跟乌丞相聊天,藏在袖子里的礼盒没有拿出来。
“小师弟,小师妹,我先回去了。”半空中的彦柏朝祉猷眨了眨眼睛,御剑飞远。
“大师兄眼睛怎么了?”玖茴看着彦柏飞走的背影:“熬夜写话本,把眼睛熬坏了?”
“嗯……可、可能吧。”祉猷红着耳尖,眼神瞟来瞟去,就是不敢看玖茴的眼睛。
“你们小孩自己玩,我回湖底睡觉。”乌丞相吃完最后一口点心,潜入了水底。
现在天气还不够暖和,乌丞相容易犯困。
见乌丞相走了,祉猷跟在玖茴身后,一直跟到她的院子里。
玖茴疑惑不解地看他:“祉猷,你今日怎么了,看起来奇奇怪怪的。”
两人形影不离这么久,就算祉猷多挑一下眉毛,玖茴都能知道他是不是有话想说,现在见他像小尾巴一样跟在自己身后,又低着头不说话,小声问:“跟大师兄出门遇到了事?”
祉猷捏了捏袖子,未语脸先红:“今天陪大师兄去了清风城,路过一个坊市,顺路给你买了一件小礼物。”
“礼物?”玖茴好奇地凑过去:“是什么礼物?”
一个镶金嵌银,雕刻着桃花与牡丹花的檀木礼盒出现在玖茴面前,她差点被礼盒上的金光银光闪花了眼。
“掌柜的说,姑娘家都喜欢收到这种礼物。”祉猷藏在袖子下的手,紧紧握成一团:“你、你喜欢吗?”
玖茴打开礼盒,发现盒盖内面还镶着宝石,盒子里装着胭脂、眉黛、口脂、香粉等物,她不小心碰到某个小机关,装胭脂水粉的格子,便扭作一团变成一朵桃花。
咔嚓,咔嚓。
玖茴按了好几下机关按钮,见祉猷一脸紧张,不忍心让他失望,点头道:“这个礼盒好漂亮,还好玩,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祉猷嘴角露出笑意:“掌柜说,很多小姑娘收到这个礼物都感动哭了,我才选了这个。”
玖茴:“……”
现在一些掌柜,为了能把东西卖出去,真是什么瞎话都能说出口。
她把礼盒收进纳戒:“快中午了,今天东厨做的是鱼,我不想吃鱼,我们去桃林城吃宋老板煮的汤圆吧。”
“好。”祉猷乖乖点头。
两人跳上飞剑,玖茴扭头问祉猷:“祉猷,你怎么想到给我送这种礼物?”
这不像是祉猷平日的行事习惯。
“是彦柏师兄建议的?”玖茴操纵飞剑离开望舒阁,对跟上来的祉猷道:“彦柏师兄写的话本里,女主人翁能穿红裙子黑腰带绿鞋子,他的爱好与你不同,你别跟他学。”
“嗯。”祉猷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礼盒的那个小机关挺有意思的,我很喜欢。”玖茴不想打击祉猷的热情,“下次我们一起去选。”
听到“一起”两个字,祉猷立刻抬起头:“好。”
可能这个礼盒只能感动人族女子,玖茴是妖族少主,不喜欢很正常。
祉猷在三息内,已经哄着自己想开了。
进了桃林城,玖茴与祉猷找到宋老板,要了两碗花生芝麻汤圆。
“姑娘与郎君新年好。”宋老板把煮好的汤圆端到两人面前,又给了两人一个橘子:“除夕没有见到二位,今天是元月初三,还不算晚,祝二位新年大吉大利。”
“谢谢宋老板。”玖茴剥开橘子皮尝了一口:“好甜。”
“年前雪大,我栽的橘子坏了一些。”听到玖茴夸自己的橘子,宋老板脸上露出笑:“这些是提前摘下来藏好的。”
“宋老板可是个大好人。”一位食客道:“大雪封城的那几日,宋老板不仅给街坊邻居送来不少汤圆与干果,还给我们送来不少橘子。”
难怪现在已经过了午时,宋老板这里的生意还这么好,原来是受过她恩惠的百姓,来照顾她的生意。
“都是街坊邻居,我那里刚好有些吃食,都是自家种的,也不值多少钱。”宋老板把煮好的汤圆,端到其他食客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