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平平无奇—— by月下蝶影
月下蝶影  发于:2024年0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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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带着卒卫长美滋滋地离开,上面有人的快乐,真人令人沉醉。
南砜沉默语言地看着玖茴,别以为他没看到,她刚才收了城主一锭银子!
玖茴假装没有看到南砜的眼神:“诸位,请。”
步庭轻咳几声,用手帕捂着嘴:“有劳。”
玖茴看了眼步庭的面色,一脸天真道:“此处偏远,不及九天宗灵气那么充裕,请仙尊保重身体。”
九天宗几位弟子:“……”
若不是玖茴的表情过于真挚,他们差点就要怀疑,她在故意冷嘲热讽宗主。
又不是养在深闺的娇娇儿,怎么会因为换了地方就需要“保重身体”?
“多谢小友的关心。”步庭微微颔首:“天气转凉,普通人确实容易生病。”
“是啊。”玖茴带着九天宗众人拐过街角,直接走进一家药铺:“孙大夫。”
“小玖。”孙大夫正在给病人开药方,见玖茴领着一行人进来:“要买什么自己去找小六,我这会忙不开。”
“你前几日不是说,药铺里缺一些雪莲、人参果、百年首乌什么的吗?”玖茴扭头笑眯眯看了步庭等人一眼。
“缺是缺……”
但他们这种小地方也用不上这些稀罕玩意儿,孙大夫想了想:“你那里有?”
“我当然也没有。”玖茴摇头:“但我帮你找到解决方法了。”
南砜:“……”
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扭头看祉猷,察觉到他视线的祉猷,若无其事地把头扭向另一边,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南砜的心情更加复杂了。
“这几位仙长来自九天宗,宗门内药材无数。”玖茴眼巴巴望着步庭:“不知仙尊可否割爱卖些药材给我们?冬日严寒,城中百姓容易患病,城中药材若是不够,日子怕是难熬。请仙尊怜悯,舍些药卖给我们。”
“护天下安宁是我九天宗之责,城中需要什么药材,小友拟个单子给南砜,由他全权安排。”步庭看了眼这个矮小破旧的药铺:“无需花钱。”
“仙尊怜悯,还不快向仙尊谢恩?”玖茴给孙大夫使了个眼色。
孙大夫立刻反应过来,他起身走到九天宗众人面前跪下:“多谢仙长,仙长大德,小的无以为报,只能代全城百姓向您磕头了。”
说完就要朝地上重重磕下去。
“孙大夫,快起来!”玖茴眼疾手快扶起孙大夫:“仙尊心善,怎么会让你下跪,快起来吧。”
“仙长不让我跪,我却不能不跪。”孙大夫挣扎着想要继续跪,满脸都是感激。
“不必。”步庭开口:“我不喜他人跪我。”
“是,是。”孙大夫连忙退到一边,但他脸上的感激,任谁都能看得见。
“那我们再到别处看看?”玖茴对九天宗众人的笑容灿烂极了。
“好。”步庭颔首:“小友,请。”
南砜看了眼师父,欲言又止。
“南砜道友,你不走?”祉猷幽幽看着他。
“走!”南砜咬牙,跟在了师父身后。
“我们城外有很大的桑叶林,不少人家都养了蚕。”玖茴带着九天宗众人又拐进一家布匹铺:“这里面卖的蚕丝被,蚕丝绸选用了最好的蚕丝,轻柔透气,非常适合贵宗门飘逸出尘的形象。”
她伸手摸了摸柔软顺滑的绸缎:“天气渐渐冷下来,大家赚点银子不容易,如果有人愿意买她们织的布,就更好了。”
步庭侧首看南砜。
“师父,我们宗门明年的弟子服还没有做。”南砜接了一句。
玖茴朝他挑眉,够朋友。
南砜默默移开视线,身为九天宗掌派大弟子,他没有偏向任何小宗门弟子,只是据实说话而已。
“仙尊,我们可以做。”玖茴立刻接话:“只收取你们材料费以及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手艺费。”
“好。”步庭点头。
玖茴带九天宗众人逛了好几个地方,让九天宗掏了好几次钱。
在玖茴即将走进一家米铺时,南砜忍无可忍伸手拦住她:“玖茴,我们九天宗不吃凡人种的米。”
“没让你们买啊。”玖茴不解地看着他:“我给自己买,家里没米了。”
祉猷跟着往里走:“我去帮着扛米。”
南砜:“……”
你们俩都有纳戒,需要扛什么米?
“师父。”等两人都进了米铺,南砜担忧地走到步庭身边:“您怎么样?”
“我无碍。”步庭看着这座贫穷陈旧的城池,他不会轻易相信,世间有如此巧合的事。
“快到午时了。”玖茴走出米铺,看了眼天色:“今天我做东,请你们吃饭。”
九天宗弟子心想,你带我们逛一圈,让我们掏了那么多钱出来,请我们吃顿饭难道不应该?
玖茴带着众人来到北街,老远就看到胖胖的老板举着手鼓,扭着实在称不上好看的舞。
“这是城里最好的酒楼。”玖茴朝老板招了招手。
“小玖,你好长一段时间没来吃饭了。”胖老板看到玖茴以及她身后的一行人,顿时喜笑颜开:“来来来,请进。”
他注意到步庭等人身份不凡,引着他们来到楼上的包间:“店里刚好买了几只肥兔子,要不要来一份红烧兔丁?”
“跑山鸡,干菇腊肉锅还有店里的招牌菜都要。”玖茴拍了怕腰间的锦囊:“城主给了我一锭银子,让我招待贵客。”
胖老板顿时明白过来,这几位就是进城的仙长们。他面色一肃,朝屋内众人拱了拱手,忙不迭吩咐堂倌去催后厨做菜。
“这家酒楼大厨做干菇腊肉锅乃是一绝。”玖茴挨着祉猷坐下:“虽比不上宗门里的灵兽肉,灵米,但也有几分野趣。”
步庭端着茶杯,看着窗外楼下来来往往的行人:“看来小友对这座城很熟悉。”
“这是自然。”玖茴端起茶壶,把茶壶塞到南砜手上,示意他自己倒茶:“我从小就进城玩,城里大多数人都认识我。”
“此城虽偏僻,却养出小友这般钟灵毓秀的人物,是个好地方。”步庭轻咳几声,把涌到喉咙间的血吞了下去:“不知小友可在此地听过名医的传言?”
“名医?”玖茴摇头:“其他城我不清楚,但是我们城,最大的药铺就是我们去过的那家。”
“多谢小友告知。”步庭端起茶,压下口中的血腥味:“不知这座城的名讳是?”
“我不知道。”玖茴摇头。
步庭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看向玖茴。
“城门上的雕刻早就已经风化,变得模糊不清。”玖茴解释:“这些年大家都称这座城为小城。”
步庭把目光转移到祉猷身上:“祉猷小友的家,也在此处?”
“不。”祉猷面无表情回望步庭,眼神没有半点躲避的意思:“小师姐不放心我,所以带我一起跟她回家。”
步庭:“玖茴小友真是一个好师姐。”
“我是小师姐唯一的小师弟,小师姐自然待我好。”门外传来脚步声,祉猷站起身打开门:“菜来了。”
这些菜味道虽然不错,但九天宗的人习惯了有灵气的饭菜,只略动了几筷子,便客气地停了筷。
唯有南砜动作不停,吃了不少菜进肚。
九天宗其他弟子偷偷看他,也不知掌派大师兄这些天在桃林城过的是什么苦日子,连这些菜都能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饭,玖茴把步庭等人送回客栈,转身就准备走。
“玖茴小友。”步庭叫住玖茴,想说的话还未来得及出口,突然灵台处灵气翻涌,仿佛要冲破他的灵台,挤断他所有的经脉。
“噗!”
无数的血从他喉咙里喷涌而出,他捂住胸口,往后仰了下去。
“师父!”南砜惊恐地伸手接住步庭,抖着手把补气血的丹药喂进步庭嘴里。
“大师兄,这些丹药对师父根本没用。”一位九天宗弟子红着眼睛道:“师父受的根本不是普通伤。”
玖茴被步庭喷涌而出的血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这跟她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祉猷看着血色尽失的步庭,面色冷静至极:“步宗主身体有恙,不该出远门。”
“南砜,令师尊这样,实在不适合留在偏僻的小城。”玖茴朝九天宗众人行礼:“不如给贵宗门传讯,好护送宗主回去。”
“多谢。”南砜扶着步庭坐到床上:“玖茴,此刻我不方便接待你与祉猷,你们先回去吧。”
“步仙尊修为高深,不会有事的。”玖茴对南砜点了点头,带着祉猷离开了客栈。
步庭知道自己在做梦。
因为木栖早就死了,若不是梦,她怎么可能站在自己面前。
月色之下,她坐在荒无人烟的街道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十大宗门搜捕她的人。
“今晚月色这么好,让我再看一眼。”她缓缓站起身,问他们:“你们当真以为,靠我就能平息天下大疫,让天劫消失?”
他听到师父说:“人定胜天,总要试试。”
“人定胜天?”木栖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轻声呢喃:“人定胜天……”
许久后她轻笑出声:“是啊,唯有人才可以胜天。”
她把手伸进胸口,掏出晶莹璀璨的妖丹:“这是你们想要的东西,拿去吧。”
失去妖丹的她,满头青丝瞬间白如雪,他站在师父身后,紧紧握着乾坤剑,却无法挪动一步。
木栖握着妖丹,一步一步走向众人,众人却一步步后退。
“这不是你们想要的吗?”
木栖歪着头,用懵懂的眼神看着众人:“为什么不接着?”
她手轻轻一歪,妖丹滚落在地,一路滚到他的脚边。
他低着头看着妖丹,不敢看木栖的眼睛。
月光传来木栖的轻笑声,她说:“世间从来没有不死之物,日升月异,斗转星移,万物生,万物死。今日我死了,也许并不是结束,而是一切的开始。”
“可是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木栖看向步庭:“我喝过他们酿的酒,吃过他们赠的甜糕,还与他们在一起跳过舞。跟他们在一起笑过,欢乐过,我只希望,待我走后,天下再无不死之树。”
“它可以是一株花,可以是一根草,也可以是一颗小树。”木栖倒在了地上,失去妖丹的她,浑身都在流血:“唯独不要像我。”
梦中的步庭好像终于有了些力气,他走到了木栖跟前,伸出颤抖的手,想捂住她身上流血的伤口,却不知该怎么捂住那数不尽的伤口。
“步庭。”木栖从胸口掏出了自己的心脏,跳动的心在她手中化为不死之果,她把果子放到步庭手中:“这才是真正的……不死之果。”
“愿你……”她笑了,似讽似嘲:“得道大成,不悔前路。”
有晶莹的水珠滴在不死之果上,或许是夜间的露珠,也或许是风从何处吹来的水滴。
步庭捧着沾满鲜血的不死之果,看着木栖在他眼前闭上眼睛,最后化作一棵干枯的树。
“噗!”
从梦中惊醒,步庭坐起身,吐出满腔的血。他看着已经暗下来的天色,掀开被子走下床,推开房间的窗户。
客栈外面,还有寥寥几个小摊主守着小摊,等着不知何时上门的生意。
他随意拿了件外袍披在身上,飞出窗户,来到一个小摊前。
“您是……”卖热糍粑的摊主仔细看了两眼这位披风散发的青年,热情道:“您是跟玖姑娘认识的那位仙长吧?”
“你也认识玖茴?”步庭扔了一枚灵石给摊主,摊主连连摆手:“这我可收不得,您与玖姑娘,便是我们的客人,想吃什么我送给你。”
摊主大娘把灵石还给步庭,用荷叶包了两个暖烘烘的热糍粑塞给他:“玖姑娘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她的朋友远道而来,吃两个糍粑,我们怎么能收钱?”
“更何况我听玖姑娘说,是你们花钱买了我们织的蚕丝缎,还给我们送了很多药材,这可是天大的恩情。”摊主大娘向隔壁摊子要了一筒甜饮:“老身见公子面色不好,喝点甜水。”
装甜饮的竹筒简陋粗糙,步庭闻到了竹与劣质糖粉的味道。
“原来玖茴是你们看着长大的,难怪她与你们这么熟悉。”步庭握着竹筒,抿了一口里面的甜水。
“自然。”整个小城百姓以玖茴认识九天宗掌派弟子为傲,摊主大娘夸了一番玖茴:“她连抢迎亲队喜糖都比别人动作快,一看就是聪明孩子。”
走丢后吃着别人家果子不愿回家,为了免费吃别人家煮花生,能帮着叫卖半天,丢了家里人给的铜钱,哭得半条街的人都来哄……
听着摊主大娘讲玖茴幼时发生的那些事,步庭终于可以确定,玖茴确实是个普通人,并且是在这里长大的普通人。
原来真的只是巧合。
他又走了几条街道,认出他的人,对他都十分热情,不过三两句话里,总要带上一个“玖姑娘”或是“小玖”,显然对玖茴十分亲近。
怀里有多了几样被摊主强塞的东西,等走到无人之处,他弯腰把这些东西放在角落,转身就走。
“步仙尊。”
黑暗中走出一个提着灯笼的少女,她身后跟着一个面无表情的年轻郎君。
“玖茴小友,祉猷小友。”步庭拢了拢身上的外袍,神情淡淡看着两人:“二位如何在此处?”
“下午见仙尊状况不好,晚辈们放心不下,所以就想着来看看。”玖茴把手中的灯笼递给祉猷,弯腰捡起被步庭扔到地上的那堆吃食:“见仙尊气色好了许多,晚辈们也就放心了。”
她剥开包着食物的荷叶,角落里一只狗两只猫挤到了她的面前。
“小乖乖,拿去吃吧。”玖茴蹲在地上把这些食物喂给猫狗,伸手摸着它们的头。
夜晚的街道安静极了,只有猫猫狗狗啃食的声音。
小狗撞倒了装甜水的竹筒,甜水倒在地上,顺着泥土缝隙,浇进了花草的根部。
玖茴把荷叶与竹筒扔进不远处的渣斗中,对步庭微微拱手:“仙尊,晚辈告辞。”
步庭想说什么,但是他看了眼被猫狗吃尽的食物,沉默下来。
祉猷提着灯笼跟在玖茴身后,走了一段后,他缓缓回头看向站在原地的步庭,眼神中是幽幽的寒意。
步庭与祉猷的目光对上,微微一怔。
这样的眼神,他似乎在某处见过。
见步庭发现了自己的目光,祉猷也没有惧意,他朝步庭微微勾起一丝笑,随后飞快追上玖茴,与她并肩走在了一起。
灯笼光火莹莹,随着两人越走越远,整条街道渐渐黑了下来。
步庭仰头看天空,原来天际的月亮,不知何时已经躲进了厚厚的云层。
“小师姐。”祉猷轻轻勾住玖茴袖袍一角:“不生气。”
“我就知道这老菜梆子不是好东西,暗暗打听我消息就算了,还把大家送他的东西都扔了。”玖茴深吸两口气:“活该他受伤。”
“嗯,让他一直痛着。”祉猷点头。
“你说了又不算。”玖茴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铜钱,给那些送过步庭东西的摊主送过去。
“谢礼我都送过了,大家攒点钱不容易,这钱你们如果不收下,我今晚要睡不着觉了!”
在玖茴的坚持下,几位摊主把钱收了下来。
“我可以说了算。”等玖茴付完钱,祉猷再次勾住玖茴的袍角:“不骗你。”
“难道……”玖茴拉着祉猷溜到城墙根下,小声问:“伤步庭的人,你认识?”
祉猷沉默半晌,缓缓点头。
“那就让他先痛着。”玖茴哼了一声:“别去可怜他。”
“嗯。”祉猷道:“我不可怜他。”
步庭一回到客栈,就再次口吐鲜血,他扶着门框,挥手让意图过来扶他的南砜以及九天宗弟子退下:“无碍。”
他踉跄着走了两步,忽然客栈外传来一缕隐藏得极好的魔气。
“魔族。”步庭召出乾坤剑,闪身而去。
“大师兄,发生了什么事?”九天宗的几位弟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南砜摇头:“我不清楚,先跟过去看看。”
夜空之上,银籍沙椤葭与地上的玖茴、祉猷八目相对,彼此都很想问一声,为什么又是你们?!
“看来二位的伤已经痊愈,都有精力偷偷来人间界了。”玖茴在虚空中抓出一把灵弓,以灵力为箭,直指两人:“给我从城里滚出去!”
银籍与沙椤葭没有动静,玖茴直接一箭射了出去。
银籍用剑劈开这支箭,他看了眼微微发麻的虎口,握着沙椤葭的手飞身退出城外。
玖茴与祉猷交换一个眼神,两人齐齐飞身追了出去。
城外是一片荒郊野地,沙椤葭看着穷追不舍的玖茴与祉猷,干脆直接从空中落地:“我与银籍乃真心相爱,二位为何不愿意放过我们?”
“二位相爱可以去你们的魔族,人间界不是你们踏足的地方。”玖茴听到草丛中有动静,瞥了眼草丛:“还有帮手?”
“不、不、不。”草丛中滚出一个人,逻诃连连摆手后退:“我就是无意路过,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说完,他带着几个狗腿子连滚带爬的跑,连头都不敢回。
沙椤葭面色却变得难看起来,她那个蠢货三哥竟然跟踪她?
她怀疑地看向玖茴,她那个好三哥向来自以为是,怎么会在看到这个人族修士后,吓成这个样子?
警惕地退到银籍身后,沙椤葭把脸贴在他的背上:“银籍,我们走吧,我不想看着你与曾经的道友为敌。”
“救命!”刚刚跑走的三皇子逻诃,又连滚带爬顺着原路跑了回来,他跟几个狗腿子直冲银籍与玖茴而来,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般。
玖茴瞥了眼他们身后,手持乾坤剑的步庭,对魔族人而言,与洪水猛兽也没什么差别了。
“宗主仙尊……”银籍有些茫然,仙尊怎么会在这里?
他扭头看向沙椤葭,沙椤葭只是无措地靠向他的怀里。
玖茴脚尖一勾,把逻诃踹到祉猷的脚边,然后双手环胸看向银籍与步庭。
打啊,你们快打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韭菜:看到这些吃的没有,给狗吃也不给老菜梆子!
祉猷:我只听小师姐的话

被玖茴一脚踹到祉猷身后的逻诃连忙把自己缩成一团,躲在祉猷身后不动了。
他的那几个狗腿见状,也闷不吭声磨蹭到逻诃身后,假装自己不存在。
剑锋凛冽,如寒如冰,隐藏在暗处的魔族公主侍卫倾泻而出,拦在银籍与沙椤葭面前。
步庭一剑荡平拦在他面前的魔族护卫,面无表情地看着银籍:“我早就下令,九天宗的叛徒杀无赦。”
话音落,两人飞上天空,打得风云变色,剑气阵阵。
玖茴扒拉了一下被剑气吹起来的披帛,把目光投向站在角落的沙椤葭。这位魔族公主长得很漂亮,尤其是那双动人的大眼睛,连她都忍不住要多看几眼。
沙椤葭神情紧张地望着天空,仿佛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银籍身上,满心满眼都是他。
玖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突然轻笑了一声,用传音术对祉猷道:“没想到这位公主,是真的不在乎银籍。”
祉猷诧异地看向玖茴。
“她不仅不在乎银籍,说不定今晚还是她把银籍引来了这里。”玖茴继续用传音术道:“步庭身受重伤来小城不到一日,魔族公主就把银籍带来了这里,不知她是想试探银籍,还是想利用银籍杀了步庭?”
只要她带着情郎杀了魔族最大的敌人步庭,她就会成为魔族最有声望的公主。
天下皆知九天宗对银籍下了诛杀令,这种时候魔族公主不帮着银籍一起对抗步庭,而是躲在角落满脸担心,就很意思了。
她看到孔雀欺负食铁兽崽崽,都知道要站出去帮忙,难道沙椤葭不知道银籍打不过步庭?
“唉。”玖茴瞥了眼祉猷脚边的魔族三皇子逻诃:“别让他死了。”
魔后的亲生崽儿,值不少钱呢!
眼见银籍有所不敌,沙椤葭面上的忧色更重,她高声道:“银籍,你要小心!”
“不行,我一定要救你。”她慌乱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块令牌,边擦眼泪边打算用令牌召集魔族勇士。
“公主,你冒然插手银籍的事,就不怕他恨你?”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抢走了魔族令牌。
沙椤葭心中大惧,往后连退了几步,警惕地看着玖茴。
这个女修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能无声无息靠近她,她察觉不到半点她的气息。
“银籍虽然为了你被逐出师门,但他从小在九天宗长大,对九天宗感情深厚。”玖茴把玩着魔族的令牌,似笑非笑道:“你若是真爱他,就不该擅自替他做决定。”
“就算他恨我也没关系,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沙椤葭咬了咬牙,祭出自己的魔器,就来夺玖茴手中的令牌。
“难道公主没有听过,爱他就要尊重他?”玖茴闪身躲过,她摇着令牌:“原来魔族皇族令牌长这个样子,不如公主你大方点,借我把玩几日?”
沙椤葭面色越来越难看,眼中闪过阴狠之色:“把令牌还给我!”
“咱们做女人的,不能像老男人那般小气。”玖茴把令牌揣进袖子:“借我把玩几日又怎么了?”
见玖茴把令牌收了起来,沙椤葭取下腰间的一枚铜镜,朝玖茴头上一掷。
“小心,那是我父王的锢灵镜!”缩在祉猷脚边装死的逻诃见到这面镜子,吓得脸都白了:“被它照住的人,会在三息内使不出灵力!”
三息虽然短,但是足够沙椤葭取玖茴的性命。
“叮!”
凌空飞来两把剑,把锢灵镜撞到一边。
乾坤剑在空中打了一个圈,回到了步庭手里。另一把剑变回树叶,打着旋落在了地上。
玖茴扭头看向出手的祉猷,对他笑了笑。
“好镜子。”玖茴招手让锢灵镜到了自己手里:“公主真大方,不仅把魔族令牌给了我,还把锢灵镜送给了我,感谢公主的馈赠。”
沙椤葭见玖茴拿走了镜子,心疼不已,咬牙举着魔剑刺了过去。可是每一招每一式都被玖茴避了过去,对方仿佛看透了她所有的招式,把她逗着戏耍。
她不再保留魔力,与玖茴激战在了一起。
玖茴掏出来一把柳叶刀,挡住了沙椤葭的全力一击。与女孩子打架,当然不能用杀猪刀,那就太不礼貌了。
南砜带着师弟们追过来时,就看到在空中与师父战在一起的银籍,还有被玖茴逗得面色铁青的魔族公主,最后他的目光落到缩成一团的三皇子等人身上:“祉猷,这是?”
祉猷瞥了眼逻诃:“玖茴的俘虏。”
南砜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祉猷又补了一句:“谁也不能动。”
南砜与九天宗弟子们听到这话,心情挺复杂,他们动这几个魔族臭男人作甚?
半空中,步庭一剑劈开银籍,擦去嘴角的血:“银籍,你今日为何会来此处?”
银籍见步庭突然吐血,眼神微动,他看了眼下方被玖茴劈了一掌的沙椤葭,连忙飞身而下,接住被玖茴打飞的沙椤葭。
“公主!”银籍满脸都是悔意:“我今夜不该答应陪你出来的,是谁跟你说,此处没有宗门庇护,他想害你!”
他单手搂着魔族公主的腰,另一只手持剑,警惕地看着众人:“你们买通魔族属下,就为了诱我们来此处?”
沙椤葭低着头,靠在银籍肩头,无人看得清她的表情。
“叛徒银籍!”九天宗弟子斥责道:“你为了这个魔女,要与整个修真界为敌?!”
“难道不是你们诱我们来的此地?”银籍一剑逼退这几个九天宗弟子,他冷笑道:“你们有些剑法还是我教的,就这点本事也想伤我?”
玖茴挑了挑眉,银籍看似什么没说,其实什么都说了。
他是听了沙椤葭的话,才来的这座城。
他不知道步庭受伤,也不知道步庭在这里,所以才故意用了“诱”这个字。
以步庭的修为,如果想要杀银籍,银籍不可能还完整站在这里。
玖茴看了眼浮在半空中没有下来的步庭,退到祉猷身边。
“玖茴小友,接下来的事,由我们九天宗自己解决。”南砜方才突然僵硬了片刻,应该是接到了步庭的传音。
“嗯嗯嗯,你们自己解决,我们在旁边看着就行。”玖茴点头,从纳戒里取出两颗果子,分给祉猷一颗:“你去解决,不用管我们。”
南砜一言难尽地看着她,聪明人这会儿应该识趣地找个借口离开。
玖茴啃了一口果子:“你站我跟前干什么,快去解决你们的事呀。”
南砜忍无可忍:“你跟祉猷能不能走远一点?”
“不能。”玖茴摇头。
“为什么?”
“银籍背叛宗门是你们宗门私事,可他与魔族公主勾结,还意图进入小城,就不仅是你们九天宗的事了。”玖茴指着远处的城池:“这可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
银籍与沙椤葭若是伤到了城中的百姓,她就不会管这两人有什么谋划了。
南砜愣了愣,抬头看了眼半空中的师尊,沉默地转身走向银籍,不再与玖茴说话。
果然等南砜过去以后,两边没说上两句话,就打了起来。
虽然南砜在玖茴面前丢过好几次人,但他身为九天宗掌派大师兄,天资确实十分出众。虽修为比不上银籍,但凭借精湛的剑术,把护着魔族公主的银籍逼得连连后退。
眼看银籍漏了一个破绽,南砜正准备乘胜追击时,脑海中突然响起师父的传音术。
【南砜,不可伤他。】
南砜微微愣神,趴在银籍怀中的沙椤葭抬起头,趁着这个机会举剑向南砜扎了一剑。
“大师兄!”九天宗弟子变了脸色。
“我们走!”沙椤葭拼尽魔力,打开了通往魔族的一丝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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