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线也微颤着，手上劲很大，像是怕一松手，林也奚就消失了。
林也奚左右一想，又心软得一塌糊涂。
是了，经了那样的事。
季燕北再怎么看似冷静，也只是看似。
他定然也是恐惧不安的。
她是他唯一的“亲人”。
不愿错眼是人之常情。
林也奚留在了土墙内。
季燕北这才松了手，继续脱衣服。
嶙峋锁骨，冷玉肤色。
结实的胸肌和淡淡的浅粉色。
林也奚用力闭上眼。
闭眼没问题吧？
她还在他视线内的！
季燕北竟问道：“师姐为什么闭眼？”
林也奚：“………………”
季燕北动作停了：“师姐？”
林也奚没好气道：“非礼勿视！”
她不说还好，她一说季燕北才反应过来。
登时，耳朵通红。
师姐是喜欢这副皮囊的。
季燕北忽又想起一事，有些不安。
他腰上有一道伤口。
得尽快用药才行。
省得留了疤。
他没什么值得被喜欢的。
唯有这副皮囊。
不可惹她不喜。
季燕北很快便换好了衣裳。
穿的正是林也奚送他的那一身二品法衣。
青衣的材质极好。
颜色是蓝中透着碧，像一汪静谧的清潭水，幽静丝滑，隐隐折射着些许银色月芒。
季燕北是个衣服架子。
他身量高，肩宽腰细腿长。
这般束腰更是把体型优势给展现得淋漓尽致，如青松翠竹，风姿绰然。
他整理了长发，因着没有配色的发冠，只用一缕青绳束起。
发丝垂落，柔软了面部线条。
他鸦羽似的眼睫微颤，略有些不安地轻唤了声：“师姐，我好了。”
林也奚看呆了。
好家伙……
男主长成这样，女主怎么办！
等等，《浩渺仙途》这书有女主吗？
应该有吧。
没准有很多？
毕竟是男频小说。
林也奚：“……”
罢了，与她何干。
她只是个妖女。
最多调|戏下男主，等剧情结束，他不搞她就皆大欢喜了。
林也奚敛住思绪。
眼下不是想这个那个的时候。
先琢磨下怎么苟命吧。
林也奚收回视线，认真说道：“平台那会儿，多亏你了。”
她又郑重道了声谢。
季燕北却道：“是师姐击退了他们。”
林也奚轻叹口气：“我当时全慌了，如果不是你告诉我……”
她顿了下，又惭愧道：“我总以为自己很能耐，在演武场里谁也不怕，哪成想真遇上事，啥也不是。”
她当时手软腿软。
若非季燕北稳住她，她连破天都唤不出。
季燕北蹙蹙眉，说道：“若不是师姐，我们都会死。”
在武力值这一块。
林也奚的能力毋庸置疑。
她可以说是同境界最强，若是再修行了相应的剑法和剑术，便是金丹期的修士见了她，也得躲着走。
季燕北只是善于生存。
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罢了。
若非林也奚，鹿白和蒋云照必死无疑。
季燕北救不了任何人。
林也奚摇摇头，越想越后怕：“我用不出杀招，若不是你出手……”
自己这行径何其恶心。
生死关头了还下不去死手。
脏活累活全留给了师弟。
好一朵矫情的盛世白莲。
林也奚以前看到这种角色，是要骂骂咧咧的。
可真轮到自己，才发现现实不是小说。
杀人并非手起刀落。
林也奚又道：“以后我自己来，不会再……”
季燕北却忽然道：“可是那样，你才是最强的。”
林也奚一愣。
季燕北抬睫，望进她眼中：“我当时并非在维护你，而是权衡利弊后，做出的选择。”
他略停顿，才继续说：“我不让你杀人，是因为知道，你只有在不杀人的情况下，才能以一敌十，击晕他们。
“你最熟悉的是演武场，最熟悉的是不伤及性命的比斗，只有模拟那样的场景，你才能发挥出全部力量，才是最强的。”
“师姐。”他轻声唤她，慢慢说道，“你不需要愧疚，我只是在利用你。”
利用你的剑。
利用你惊人的天赋。
利用你活下来。
林也奚定定地看着他。
半晌，她笑了，眼中全是融融暖意：“你管这叫利用？”
季燕北：“……”
林也奚笑得更加明媚：“你这分明是哄骗小姑娘的话术！”
季燕北脸蹭地红了，声音又恢复了紧张不安：“师姐，我……”
林也奚也有点脸热，打断他道：“好啦，别担心我。”
她垂睫道：“我既选择了执剑，就没想过不沾血。”
两人收整好后。
季燕北撤下了土盾术。
鹿白和蒋云照那边，也已经安顿下来。
能治疗的都治疗了，能用的药也用了。
林也奚向着他们拱拱手，客气道：“鹿师姐，蒋师兄。”
她褪去了幻颜丹的效果，暴露了原本容貌。
蒋云照一眼认出她：“林、林也奚！”
他咳咳两声，又赶紧道：“林师妹。”
鹿白并未见过林也奚。
她先是错愕，而后恍然。
是了……
苍澜峰上那位天之骄女，虽很少出山，却因破天剑而扬名乾坤宗。
也只有她才有那般剑术了。
鹿白也向她问好。
林也奚又介绍了季燕北。
蒋云照和鹿白都没敢同他对视，一声“季师弟”也唤得很没底气。
季燕北淡淡回了声。
蒋云照一哆嗦，很是担不起那一声师兄。
鹿白沉稳一些，向他们郑重道谢。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她拿出了自己携带的所有丹药，赠予林也奚。
林也奚摆摆手道：“鹿师姐不必客气，我们先想办法离开此地吧。”
她话一落。
众人皆神态凝重。
林也奚这边没什么联系的方式。
她想知道的是：“鹿师姐，蒋师兄，出事后你们联系过峰门吗？”
鹿白道：“阿照受伤后，我立刻捏碎了传信符，可惜至今没有收到回复。”
各峰门弟子外出，自有联系自家长辈的法门。
尤其是那种留有神识印记的传信符。
相隔数万里也能及时感应，给与回复。
蒋云照道：“我也捏了好几个传信符，皆是石沉大海。”
林也奚对此倒也不意外，她道：“估计是有阵法拦截。”
黑衣人明显是有备而来。
他们敢那样大张旗鼓地下手，定然是做足准备，不怕他们报信。
鹿白又道：“虽说传信符无用，可大批弟子的命牌碎裂，定会惊动各峰长老，许是此时，宗门已经在派人入境救援了。”
宗门弟子都有命牌留在门内。
身死命碎。
如此大规模的死亡，宗门那边肯定有所察觉。
焚天明知旁人能听到，却还是忍不住嗤笑出声：“天真。”
鹿白这想法太过天真。
黑衣人敢这样肆无忌惮地屠杀。
只怕乾坤宗内……
林也奚心一揪。
她挂念着苍澜峰。
蒋云照忽然道：“有个事……我不确定是不是……”
林也奚看向他：“什么事？”
蒋云照顿了顿，他总觉得这很荒谬，可又实在是不敢大意，他说道：“那黑衣人中，好像有宗门内的修士。”
一石激起千层浪。
鹿白面上一惊，忙道：“阿照，你……他们都穿着黑衣，带了面具，用的武器也很陌生，你又怎能看出？许是……许是心慌之下，看错了？”
她宁愿相信师弟受伤后神志不清。
也无法相信，黑衣人中有同门。
这算什么？
同门相残？
为什么！
蒋云照其实也拿不定主意，他回忆着道：“当时师姐向林师妹他们求救，我想着让你先走，就说了你是炼丹师，然后便有个黑衣人道出了师姐的名字……”
鹿白也记起来了，她当时太慌，并未多想。
蒋云照道：“那人声音我曾听过，若是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崇林峰的内门弟子。”
崇林峰也是乾坤宗的七十二主峰之一。
林也奚从未与其接触过，对此并不了解。
鹿白和蒋云照，因着丹阳峰的特殊，倒是认识很多人。
炼丹和炼器都是热门行当。
尤其是前者，更是众修士趋之若鹜。
蒋云照自己说完，也觉得太过荒谬。
他干笑一声，又道：“许是声音有些像？崇林峰素日里和和气气，怎么会突然发疯屠杀同门……”
季燕北冷冷道：“崇林峰，是以前的虫林宗吗？”
虫林宗。
听名字也知道是养虫的门派。
若只是正常养也就罢了。
可他们是用人来养。
活人养蛊。
死人喂虫。
修行之法极其邪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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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居于崇林峰上，行事做派低调，不像合和峰那般张扬。
久而久之，乾坤宗的弟子竟也慢慢忘了崇林峰原本的身份，只当是存在感不强的同门了。
季燕北一说出虫林宗……
鹿白和蒋云照皆是脸色一白。
林也奚是不知道的。
她入修真界这七年多，一直在苍澜峰上忙生计。
若非许轻如日日讨嫌，她连合和峰都不知晓，更不用提崇林峰了。
因着是谐音，林也奚好奇问道：“崇林宗怎么了？”
不等鹿白和蒋云照开口，季燕北已经看向她，温声道：“是虫，蛊虫的虫。”
单单是解释清楚了字，林也奚便轻吸口气。
她虽说对眼前的修真界不太了解，可挡不住她上辈子看了不少修真小说。
修真也好，武侠也罢。
但凡和虫字挂边，十有八九是邪门歪道。
季燕北仔细给她解释道：“入了虫修一道，本质上也不算人了，他们会挑选有根骨的弟子，三岁左右便将命虫植入体内，使其附着于灵根之上，往后的修行，与其说是人在修，不如说是那虫子在修。”
林也奚听得头皮发麻：“竟还有这样的修行法门。”
季燕北又道：“随着修为提升，命虫会啃噬宿主身体，直到将内里全部吃空，再撑起这副人皮，去寻其它食物。”
鹿白和蒋云照饶是听说过虫林宗，也不会了解得这么清楚。
蒋云照不禁问道：“那这食物……”
季燕北：“需是宿主的同类，越相似越好。”
蒋云照脸色唰白：“那岂不是，先从亲人……”
季燕北：“子女最优。”
蒋云照差点没吐了。
鹿白也是脸色惨白，喃喃道：“这种邪魔……怎还收到了宗门内……”
蒋云照想说，既入了乾坤宗，那崇林峰肯定不会像虫林宗一般修行，定是被好生校正过，有了新的修行法门，就像那合和峰一般，固定个道侣……
话到嘴边，说不出了。
合和峰上的事，大家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哪有什么固定道侣？
最多是你情我愿。
林也奚也听得怔愣，只是惊讶之余忍不住思索。
季燕北为什么会这么了解虫林宗？
随身老爷爷告诉他的吗？
林也奚没有听到熟悉的嗡嗡声。
当着鹿白和蒋云照的面，她自是不会问他。
她只是意识到，自己对季燕北实在不够了解。
莫欺少年穷的男主，似乎并非像玉简上写得那么简单。
仅仅是农家子出身，又怎会如此杀伐果决，又怎会对虫林宗如此了解。
季燕北时刻关注着林也奚。
她一丁点神态变化，也被他留心到了。
很多事，季燕北不想说。
怕吓到她。
更怕她讨厌他。
只是眼下这形势，不得不说了。
鹿白和蒋云照对乾坤宗的了解远超林也奚和季燕北。
季燕北对邪修的了解又远超在场所有人。
彼此一交谈，答案呼之欲出。
五六百年前。
北洲并非乾坤宗一家独大。
那时的乾坤宗不过是北洲众多宗门中的一个，因着出了位第一剑神，倒也有些名气，只是苍澜真人性情孤僻，不开门收徒，慕名而来的便又扫兴而归。
再后来……
宋万鹤继承了掌门之位。
也不知怎么的，忽然就开始发展壮大了。
直至今日，乾坤宗赫然是北洲第一。
规模从最初的十二主峰扩大到了如今的七十二主峰。
而北洲的其他宗门，要么搬迁，要么归顺，偶有一两个小宗小派，也是避世而居，嫌少出世。
鹿白道：“我师父总说，掌门修行天赋虽不高，可在治理宗门上却是顶顶厉害的，他不仅安抚了名门正宗，更是降服了那些邪门歪道……将这些邪修放在眼皮子底下管着，天长日久了，也就逐渐扶上正道……这可是一笔堪抵雷劫的大功德！”
季燕北：“若是扶不上正道呢。”
鹿白和蒋云照：“……”
林也奚全程没出声，她听得眉峰紧蹙。
旁人她都不认识，唯独掌门宋万鹤，她是接触过许多次的。
宋万鹤是个极和气的人。
与他说话，如沐春风。
他虽有掌门之尊，却从不摆架子，为人幽默风趣，三言两语便能惹人亲近。
林也奚总记得他们初遇的那一回。
她很是好奇：“掌门师伯，为何要代为收徒，不能等真人出关后，我再……”
宋万鹤眨眨眼道：“鬼知道他要闭关到什么时候，万一你被其他老牛鼻子忽悠走了呢？”
林也奚从未见过这般随和的长辈，一时怔了怔。
宋万鹤又道：“你是不知我这师弟，一身剑术天下第一，可始终没瞧上个传承人，你这天金灵根是他唯一指名道姓要的，我若是让你跑了……咱们乾坤宗失了剑神传承事小，我回头被他打死事大！”
林也奚被他逗笑了。
她拜师是对着宋万鹤拜的。
虽说是入了苍澜真人门下，林也奚却始终觉得……
宋万鹤才是自己的师父。
一个随和有趣亲切有些迷糊护短的，近在眼前的师父。
季燕北鹿白他们的谈话，最终导向只有一个。
宋万鹤错了。
他收了这些邪门歪道上山，引来了此番大祸。
鹿白和蒋云照在情感上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季燕北也没有往深里说，只道：“我们需要自救。”
林也奚知道他的言外之意。
无论缘由是什么。
这些黑衣人敢在神虚境里屠杀弟子，只能说明宗门内更糟糕。
指望救援是不可能的。
他们得自救。
林也奚担心苍澜峰。
想到秦安安白灿灿他们……她心揪成了一团。
要说七十二主峰里，哪个峰门最弱。
绝对是苍澜峰。
宗门大乱，苍澜峰会怎样？
林也奚不敢想。
季燕北哪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温声道：“师姐，多思无益，苍澜峰不会有事的。”
宗门内乱，反叛者肯定是挑富裕的峰门下手。
苍澜峰要什么没什么，还有个闭关中的天下第一剑神。
若是真惊扰了他，得不偿失。
林也奚冷静下来：“嗯，大家不会有事的，我们也不能有事。”
她稳住情绪，对季燕北道：“时间不等人，你尽快突破至筑基期，我于破天剑也多了些感悟，我想试着感应剑诀。”
说着，她又看向鹿白和蒋云照，道：“还请鹿师姐和蒋师兄为我们护法。”
鹿白和蒋云照一听他们一个能筑基，一个能感应剑诀，登时精神一震，道：“没问题，我这就布下五霞丹阵，便是金丹期修士来了，也能抗上一昼夜！”
林也奚和季燕北不再耽搁时间，分别在洞府中寻了个僻静之地，打坐破关。
林也奚将所有筑基丹都给了季燕北。
季燕北抬头看她。
林也奚压低声音道：“小心咒印。”
季燕北握住了玉瓶，应道：“嗯。”
寻常的炼气大圆满冲击筑基期，只要修行够了，再辅以高品质的筑基丹，大多能顺利筑基。
林也奚却不放心季燕北。
实在是那咒印太邪性。
眼看季燕北开始冥思，林也奚也去为破天突破瓶颈了。
原计划里，林也奚是想守着季燕北，等他顺利筑基后，自己再去喂养破天。
如今却是来不及了。
谁也不知道这洞府还能安生多久，谁也不知道外面情况如何，更不要提宗门内了。
只能抓紧时间，一起突破了。
林也奚加重了金光护体的强度，挡住了众人的视线，这才将四品星辉石给取了出来。
星辉石品质太好，一旦离了空间袋便星光乍泄，十分惹眼。
好在她周身金光极盛，足够遮掩。
林也奚唤出了破天剑。
破天剑虽是当世神剑，外表却平平无奇。
乍看之下，就是一把寻常铁剑，最多是剑身锋利些，再无其它特点。
最初，破天是被cha在了苍澜峰后山。
据说是师尊闭关的地方。
那时的破天巨大无比，从天上劈下，破开了这苍澜峰后山，留下一道深深的峡谷。
破天剑被岩石包裹，隐隐约约能看出巨剑的轮廓。
林也奚无法想象，究竟何人能用如此巨剑。
她将手放了上去。
金色灵气炸开了包裹着它的岩石，巨剑通体星光璀璨，如同银河在剑身流淌，耀眼群星倾泻而下，美得震撼，美得惊天动地。
再回神时，巨剑消失了。
“破天”落在她掌心，成了一柄最最寻常的长剑。
神器已然认主。
可惜主人境界太低，它也变得普普通通。
林也奚总也忘不了那惊鸿一瞥。
她想要破天，重斩星河。
林也奚轻吁口气，将四品星辉石喂给了破天。
陡然间，星光四溢。
无数星点密密麻麻涌入剑身，林也奚清晰地感应到了愉悦之情。
是破天。
它在欢欣雀跃。
林也奚原本的心情是沉重的，可此时她也被破天感染了。
星辉石中仿佛藏了无数星星，此时破壳而出，像漫天遍地的萤火虫一般，零零星星散满了整个空间。
林也奚的金光护体恰巧拦住了它们。
它们逃不出去，便一点点被破天吞没。
普通的长剑染了星光，周身色泽都起了变化，虽远不及完全形态的璀璨，却已然脱胎换骨，通身是斑斓的黑，像阳光下的鸦羽。
林也奚碰到破天的那一刻，脑中豁然一亮。
下一瞬，她竟身处识海中。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自己的识海。
筑基期的境界，按理说是进不到识海的。
真正想要进入识海，怎么也得结婴后。
林也奚却因着破天的缘故，提前入到了识海。
这就是她的识海吗？
无边无垠，一片金光。
她好像站在了太阳上，脚下是岩浆般的汩汩金光，上方是漫无边际的金线银丝。
识海对应着灵根。
这边是天品的规模吗？
林也奚自个儿都被震了震。
当然，此时的她还撬动不了识海，无法让神识具象化。
破天悬于半空当中。
恢复了那苍茫巨剑的模样。
林也奚定睛看去，从剑身的星芒璀璨中，看到了《破天心法》，又看到了《破天剑诀》。
原来如此！
她立刻在识海中打坐，将心法与剑诀牢记于心。
破天心法言简意赅，每个字都有着磅礴古意。
她单单是在心中思索，便觉境界松动，竟有了突破的征兆。
她把筑基丹全都给了季燕北。
可林也奚甚至没有服用筑基丹，便因着那半字之力，从筑基三层升至四层。
筑基三层本是一个小瓶颈。
她竟如此轻松跨过去了！
林也奚没有停顿，继续感悟。
仍是这一个字。
四层至六层。
林也奚心潮澎湃，沉浸在破天心法中，只觉神态清明，思绪豁然开朗，困扰了数年的修行难题，竟如此简洁通透。
大道至简。
衍化至繁。
林也奚没急着继续感悟。
单单是两个字，她已经感受到了“满”。
满则亏。
她该慢下来了。
然而这也够用了。
林也奚睁眼时，已经筑基九层。
这境界突破速度，实在惊人。
难怪掌门师伯说，一旦领悟了破天心法，修行一日千里。
她若非身处险境，直接闭关修行，怕是能冲向结丹。
林也奚手痒得很。
她感悟了心法的两个字，随之而来的还有两式剑招。
可惜，剑招得实战。
这洞府中是用不得的。
林也奚睁开眼时，听到蒋云照的声音：“季师弟这是怎么了？这红光……”
林也奚忙看过去。
只见季燕北周身血色升腾，青衣被搅动得翻飞，他眉眼紧闭着，只胸口处红光大盛，一道道血气涌出，像是张牙舞爪的血龙一般，冲撞着法衣的防护。
是那咒印！
它在吞噬季燕北的灵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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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筑基是修行路上的第一坎，也是唯一安全的一次境界突破。
一般情况下，筑基成功的概率很高。
哪怕失败了，也不至于伤及性命，最多是浪费筑基丹，折损些道行，往后慢慢都能修回来。
可季燕北这状态……
分明是要么筑基成功，要么爆体而亡！
鹿白和蒋云照哪见过这阵仗，姐弟俩慌了神。
他们不想季燕北出事。
哪怕这一幕看着极其邪门，他们也希望季燕北好生活下来。
“林师妹……”鹿白到底是资深炼丹师，于医术很有造诣，她也隐隐看出些不对劲，“他似乎已用空了所有筑基丹。”
林也奚被提醒了，立刻问道：“两位身上可有筑基丹？”
鹿白和蒋云照一个是筑基六层，一个是筑基四层，他们来秘境历练，肯定会携带些许筑基丹，万一有什么机缘，也能助其突破层阶。
“有的有的！”
“我这也有三枚！”
两人赶紧拿出自己的筑基丹。
总共六枚。
讲真的，这很多了。
也亏了他俩是丹阳峰上的，否则别说一人三枚了，两人都凑不出三枚。
林也奚也不同他们客气了，接过筑基丹后，用灵力运化，一股脑喂给了季燕北。
六枚筑基丹眨眼没了。
鹿白和蒋云照皆是一愣。
倒不是心疼，而是想象不出，只是筑基而已，怎么能消耗这么多筑基丹……他们不知道的是，季燕北方才已经用掉了十数枚，还是品质极高的筑基丹。
林也奚帮他运化筑基丹，也隐隐感应到了他的灵力波动。
比想象中好一些。
这咒印的确在吞噬他的灵力，压制他提升境界，但好处是他的无色圣灵根能广纳天地灵气，哪怕被吞噬着，也有足够的体量来冲击筑基。
尤其是这无色圣灵根，因着能容纳天地所有属性的灵气，突破时竟也比其他灵根要难得多。
像林也奚，只需将金属性灵气凝练成基，踏踏实实摞在灵海中。
而季燕北，却需要把五个主属性外加数种衍生灵气一一凝练，全部像打地基一般，夯实在灵海。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需要那么多的筑基丹。
这红色咒印会如此活跃，反倒是因为筑基丹不够，让它寻到了缝隙和机会。
眼看六枚筑基丹也消耗殆尽。
林也奚起身道：“我去寻玄海花，劳烦鹿师姐和蒋师兄看顾一下小北。”
蒋云照诧异道：“筑基丹还不够吗？”玄海花是炼制筑基丹的主材，他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鹿白也忙道：“这外面凶险得很，师妹你独自出去……”
林也奚握住了破天剑，道：“不必担心我，守好洞府。”
季燕北如今情况紧急。
若有足量的筑基丹，他定能顺利筑基。
林也奚此时可不敢指望什么“主角光环”。
哪怕是注定的事，也不是躺着就能来的。
没准她去寻玄海花，便是其中一环。
鹿白和蒋云照没再拦她。
林也奚和季燕北这对师姐弟，一个比一个神秘。
他们了解甚少，不敢多言。
林也奚这回才算是真正地踏入到神虚境。
放到几天前，她怎么也想不到，一次秘境试炼竟会搞成这个样子。
再想到玉简任务，她更是一个有两个大。
这神虚境中，当真有帮季燕北解除咒印的法子吗？
还有那日常任务，她完全没机会去做。
季燕北正是危急关头，她凑上去亲一口……
万一走火入魔怎么办。
好在之前囤积了足够的生命值，不必慌张。
原本的神虚境，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正如林也奚所想的那般，只是一处连绵不绝的秘密森林，有点类似于她前世在纪录片看到过的热带丛林。
秘境百年开一次。
哪怕之前有路，如今也被密密麻麻的植物覆盖了。
林也奚有且只有一个目标，那便是玄海花。
在这样茂密的丛林中，寻找一株仙草，按理说并不容易。
但林也奚毕竟不是凡胎，她可以靠感应灵气来寻找仙草。
普通植被的灵气是浑浊的木色。
仙草不一样。
它们虽说也是木系植物，却未必只承载着木色灵气。
像玄海花，便有着颇为纯净的水系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