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秦知微便带他和中介一块去了自家。
中介是一定要带的,因为需要中介当个见证人,签租房合同,以后两人产生纠分才能有证明人。这个钱不能省。
打开家门,赫然看到屋子中间堆积如山的衣服,中介不可思议看向秦知微。刚刚她提那么多要求,他还以为她是个爱干净的,可是自己家怎么搞得跟垃圾场一样?
秦知微冲顾久安尴尬解释,“我今天刚跟我妈说要租屋,以前那间屋是衣帽间,她刚把东西清出来。请你们见谅。”
她是真没想到方洁芸速度这么慢。她出去已经四个多小时,居然还没整理好。
顾久安四下看了看,确定其他地方不错,于是笑道,“没关系。我帮忙一块打扫吧?秦太太一个人可能太慢了。”
秦知微哪好意思让住户帮忙打扫,他还愿意租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她请他们先进来,“我们先签合同吧。我来帮她弄。”
于是三人好不容易从夹缝中跳到客厅。
这儿空间很大,中介笑道,“这屋还是很宽敞的。不像其他家加了隔断,舒适度也高。”
顾久安点头表示认同。
在中介的见证下,三人签完合同。
中介先行离开,秦知微从衣服山旁边挤进屋,方洁芸正在里面恋恋不舍,这么多好看的衣服,她哪件都不舍得扔,她可怜兮兮看向女儿,“我能不扔吗?这些衣服我都喜欢。”
秦知微把合同抖了抖,“妈,我租出去了。”
为了怕她反悔,秦知微把顾久安给的房租中取了一半给方洁芸。另一半,她要留着自己花。
看到钱,方洁芸果断抛弃手上的衣服,“反正这衣服也旧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再给自己买两身。”
她这一放手,收拾就快了。
将衣服用行李袋一一装好。屋内宽敞多了,顾久安也能走进来,看自己的屋。
香江租房,不是拎包入住,房东不会准备床等物品,需要租户自行操办。
顾久安对房间很满意,尤其这屋有卫生间,不用跟她们挤。
秦知微冲他笑笑,“天色不早了,你快置办东西吧。”
她拎着方洁芸想离开,顾久安却叫住她,指着那几袋衣服,“我看那些衣服都是名牌,扔了可惜,我可以帮你们卖掉。应该也能卖点钱。”
二手名牌店收的是名表名包,很少收衣服,要不然方洁芸也不会这么不舍。要知道这些衣服可都是她花真金白银买回来的。
听到能够收点本,不管多少,对方洁芸来说都是惊喜,她立刻热情靠过来。
“真的吗?太感谢你了!”
“你叫什么名字?”
“什么学校毕业的?在哪工作?”
一连好几个问题抛过来,秦知微抽了抽嘴角,她侧头看向顾久安,见他并没有不耐烦,反倒一一回答,也就不管他们,扭身回自己房间了。
第17章
“阿微, 你知道嘛,安仔是港大毕业的。学的是计算机。他说可以帮我从网上找到买家。他说现在的年轻人都爱上网。”
方洁芸跟顾久安聊了半天,对方要去买床, 她没跟去, 于是就跑到女儿房间滔滔不绝。
秦知微正在敷脸,这段时间一直忙于工作, 没有捯饬自己的脸,收了房租,手头宽裕一点, 她自然不能亏待自己,于是趁着他们聊天时,她就去下面大肆采购一番, 买了不少护肤品。敷脸时不能讲话, 她就敷衍听着。
方洁芸一人唱独角戏唱累了,她也开始摆弄女儿的化妆品, 瞧着是个好牌子, 眼睛一亮, “我都好久没用这个牌子了。现在改用H国的。效果一点都不好。”
秦知微计算好时间,揭下面膜,打开柜子, “两份可以打九折, 这份给你吧。衣服可以不用穿名牌,化妆品可不行。要是用差牌子,说不定会烂脸。那才得不偿失呢。”
这话是有道理的, 方洁芸对着镜子照脸, “怪不得我皮肤越来越薄,原来是化妆品不好。”
她喜滋滋拆开化妆品, 打算做个全套保养。
秦知微提醒她,“你让顾久安帮你卖衣服,别忘了给他好处。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别欠人情。”
方洁芸让她只管放心,“我跟他说好了,我们五五分账。他同意了。”
秦知微笑了,方洁芸在花钱方面确实不用她嘱咐。
方洁芸敷好面膜,回屋把旧的瓶瓶罐罐全哗啦到袋子里。大概是这段时间日子太苦,这些也不舍得扔,等她揭开面膜期期艾艾跑过来让秦知微帮忙挑选,“我想送给阿霞。她好可怜的,几年不买衣服,不买护肤品。这些送给她,也不算浪费。”说到这里,她有些难过,“前几天我看到阿霞,她偷偷抹眼泪,我问她她也不说。我估计她是挣不到钱。之前我单方面解除合同,我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秦知微点点头,接过来,把里面的化妆品随手扒拉一遍。这里面居然还有还未开封的水乳套装。
方洁芸见女儿盯着这些瞧,立刻解释,“这是公司给员工发的福利。我是干性皮肤,这些不适合我。本来我还想给你用,我估计你也看不上。”
秦知微颔首,“这些化妆品都是正规厂家生产。没什么效果,但也无害。你把这两套没用过的给她吧。用过的就算了。”
如果阿霞是个自尊心比较强的人,方洁芸拿自己用过的东西送她,对方可能会觉得方洁芸瞧不起她。这是给自己结仇呢。
方洁芸可不知道女儿想这么多,见女儿挑好了,她兴冲冲拎着小袋子出去了,没过多久,她就回来了,脸上堆满笑容,还有些不好意思,“她实在太客气了,还送我两个她自己烙的饼。她厨艺没得说。以前我总能闻到她家飘过来的饭香。你在国外留学时,我还想着等你回来,我就请她到家里给我们俩做顿大餐。没想到……”
后面的话不必再说了。真是应了那句话,人算不如天算。
她拿了个饼递给秦知微。这饼色泽金黄,却不是油炸,更像是烤的,麦香浓郁,闻着很有食欲。
秦知微接过来咬了一口,里面居然是肉沫,吃进嘴里既有葱香味,又有肉香味,也不知这肉馅怎么调的,越吃越香,还有这饼,纯手工做的,很有劲道,越嚼越上瘾。
“好吃!”方洁芸也咬了一大口,“要是我们有钱,可以请阿霞给我们当厨师。”
秦知微有些好笑,“那你就好好工作,多挣点钱。请她当全职厨师不太可能,一周请一次,我们还是请得起的。”
刚丢了工作的方洁芸尬笑了两声,心想明天得早点去找工作。要不然她连吃饭都困难。
两人正说着话,隔壁传来争吵声,方洁芸趴在墙边竖着耳朵,冲女儿指了指,是阿霞家在吵架。
方洁芸双眼闪烁着八卦之火,放下手里只吃了一半的饼扭头出去瞧热闹。
秦知微没有跟过去,她也要整理自己的旧衣服。
原身喜欢黑、白、灰三色的衣服,她不喜欢太沉闷的颜色,只留了两套,剩下的全放进行李袋里。原身出生富贵,衣服也都是名牌,挂到网上卖,应该也能换点钱。
她正在收拾,方洁芸急匆匆进来,抓住她胳膊就将她往外带,嘴里还催促着,“快快!阿微,你快去救救阿霞,她和她老公吵起来了。那男人非说阿霞乱花钱。说什么‘黄脸婆买什么化妆品’。我都跟他解释了,那化妆品是我送的。他非不信。我就告诉他,你是警察,你快过去给我撑腰,不能让他污蔑我!也不能污蔑阿霞。”
她手劲太大,秦知微猝不及防被她带倒差点磕到门框,方洁芸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松开女儿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一遍,“你没事吧?”
秦知微揉了揉膝盖,确定没事,这才跟着方洁芸到了隔壁。
这家门口挤满了看热闹的阿公阿婆,全都在劝里面的人别吵,一家人要和和气气。
方洁芸上前扒拉开这些人,给女儿让开一条道,秦知微只是个犯罪心理专家,她的主业是老师,平时并不处理市民关系。但是来都来了,她只能硬着头皮上,先是亮出自己的证件。
众人一听她是见习督察,纷纷惊呼,“哇,这么年轻就当了见习督察。好厉害啊!”
“听说大学生进警队,一入职就是见习督察。”
秦知微看着屋内一家三口。阿霞的儿子乐乐正一脸胆怯靠在阿霞怀里,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怯生生看向众人。
阿霞弯腰搂着乐乐,脸上全是泪痕。
离母子俩不远处的男人瞪着金鱼眼,好似一头吃人的怪兽,不停发泄心中的怒气,“哭哭哭!就知道哭!我福气都被你哭没了。”
秦知微蹙眉,“金先生,我妈是这家化妆品公司的销售员。这是公司送的样品。她和你老婆关系好,所以送了她一份。”
她还没说完,男人却是不耐烦打断她,“送她?你们能有这么好心?”
方洁芸见他不讲理,也来了火,“我好心送你老婆东西,你不领情就罢了,还怀疑我。我女儿可是督察,你连警察都不信?!”
“督察又怎么样?这是我老婆,我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警察管得着嘛!”男人不耐烦地摆手,他用不容拒绝的语气指着阿霞骂,“你就是偷人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阿霞委屈得直哭,秦知微却听明白了,这男人分明就是借机生事,她盯着男人不放,“你想离婚?”
这话一出,街坊全挤进屋,开始骂男人蛮不讲理。
“阿霞整天在家带儿子,送儿子上学,她哪有空出轨。是你在外面有人了吧?”
“金鱼佬,你糊涂啊。阿霞是多好的老婆啊。你在菜场卖鱼,她兢兢业业照顾你和儿子。你刚还完债就想换老婆,当心遭天打雷劈!”
原来这男人外号叫金鱼佬,一直在菜市卖鱼,年轻时没少风流快活。后来在父母的催促下娶了阿霞,前几年父母生病,他们借了亲戚不少钱。两口子为了早日还清借款,阿霞省吃俭用,平时也会给街坊做些打扫的活计,贴补家用。金鱼佬卖鱼还债。
现在日子好不容易有点盼头,金鱼佬就想换老婆。这些老街坊自然看不过眼。
“金鱼佬,你这样没良心,当心遭天打雷劈!”
街坊们都是看着金鱼佬长大,再加上香江人有劝和不劝分的老思想,不希望他的家支离破碎,都劝他好好跟阿霞过日子,不要闹。
谁知金鱼佬根本不理会街坊们的善意,连话都没听完,直接挥手赶人,“这种不守妇道的姣婆,我才不要。”
他打开门,摔门离去。
街坊们气了个倒仰,有那年纪大的已经破口大骂。
方洁芸搂住阿霞,“他这是铁了心要跟你离婚。你一定要精明些,哪怕为了儿子,你也得多要点钱。要不然你拿什么养儿子。”
方洁芸这是用过来人的经历劝阿霞,她离婚时就是太幼稚,被前夫用五百万和一套房打发了。更可气的是那房其实是她爹地给她的嫁妆。她一分钱都没分到他的。以前她就是个糊涂蛋,眼里只有情情爱爱,可经了事,她才知道没钱寸步难行。
秦知微让方洁芸暂时别说这些。
阿霞只当这是一次夫妻吵架。哪会想那么多。
方洁芸见女儿阻止,只好闭嘴不言。
等阿霞哭累了,秦知微才带着母亲离开。
等回了家,劝母亲最后不好掺和家事,“她现在还在伤心。你劝她分家产,她不会听进去的。”
方洁芸却一拍大腿,后悔得不行,“早知我就不送给她化妆品了。这事都怪我!”
秦知微无语。原身这妈真是个傻白甜,怕她再自责,忙劝她,“妈,怎么会是你的原因。你都跟他解释了,那化妆品是你送的。他半个字都不信,只能说明他早就有了二心,就想借机提出离婚。那化妆品只是个引子。没有你送的化妆品,他也会找别的茬。”
她顿了顿又道,“再说了,阿霞也是那家的主人,难道买套化妆品的权利都没有吗?你别什么事都揽在身上。这事跟你没关系。”
方洁芸心里好受多了,但她依旧忧心忡忡,“我就是觉得阿霞不会听我的,她还想跟那个男人继续过日子。可她真的不值得。”
秦知微大概能猜到阿霞的想法,“她顾忌对方是孩子父亲。再加上她好久没有出去工作,没有经济能力,万一真走到离婚那步,她可能拿不到孩子的抚养权。”
这话倒是让方洁芸怔住,她离婚时阿微已经成年,根本谈不上抚养权。
经女儿一提醒,她突然意识到是自己想得太浅了。她低头想了想,金鱼佬在还完债提离婚恐怕早有预谋。他甚至会用孩子的抚养权跟阿霞争家产。她左手拍右手,“哎呀,阿霞这么疼乐乐,她肯定会吃亏啊。”
“只要她狠得下心。那男人肯定没戏。但是……”秦知微摇头,“就怕她舍不得!”
方洁芸也无话可说。
原本两人以为阿霞这次处境会很不妙,要么为了争夺孩子的抚养权净身出户,要么就跟丈夫打长期离婚官司。谁知事态发展却不像她们想得那样悲观,反而像脱缰的野马奔向令人难以描绘极限场景。而阿霞平生第一次经历大悲大喜。
第18章
周末这两天秦知微就待在家做美食。方洁芸从来没想到女儿居然愿意下厨, 而且还不是心血来潮。虽然女儿的厨艺比不上五星级大厨,但是她不挑,女儿做什么她就吃什么。
当然也有不好的地方, 那就是女儿做的菜很辣, 对于她这种不爱吃辣的人来说,真的是灾难。
好在女儿还算贴心, 在放辣椒前,女儿会特地单独盛出来一部分给她吃。
她吃得过瘾,看着顾久安进进出出, 方洁芸叫住对方,“安仔,你买什么东西啊?屋里装得下吗?”
从早上开始就陆续有人送货上门, 小到生活用品, 大到床和柜子。现在又是一大箱。
顾久安笑道,“是电脑。笔记本电脑用的是无线网卡, 太贵了。我就买了个台式电脑, 还得开通网线。”
这话是对着秦知微说的, 她颔首,“行。正好周一上午没课,我去申请。”
回头等她发了工资, 她也要买一台台式电脑, 于是点头答应,“到时候我们网费对半分。”
顾久安点头答应了。
秦知微见他忙来忙去,都没顾得上吃饭就邀请他一起。
顾久安没跟她客气, 将箱子搬进屋, 洗了手就过来吃饭。
他大概也很能吃辣,对那么辣的菜居然接受良好。
方洁芸问他是哪里人, 怎么这么能吃辣。
“大屿山”
现在的大屿山发展还不好,许多人以种田打渔为生。
吃完饭,顾久安主动去洗碗,秦知微也没说什么。
翌日一早,秦知微还没起床,就闻到一股香味,勾得她本就饥肠辘辘的五脏庙开始造反。她边刷牙边想,这一定是她妈之前提的阿霞姐手艺。
这香味真的太馋人了。
她洗漱完毕换完衣裳,却发现顾久安端菜从厨房出来,看到她立刻招呼她过来吃饭。
他身上还穿着围裙。看样子是他亲自下的厨。难不成刚刚的香味是他的杰作?
她嗅了嗅,果然是这个味道。
方洁芸也被他们吵醒,看到桌上烙好的饼、粥和菜。她揉了揉眼睛,“你做的?”
“是啊。”顾久安笑道,“昨天吃了你们一顿,就想着让你们尝尝我的厨艺。”
既然如此,她们也就不客气了。
顾久安做了两道不算辣的川菜,鱼香肉丝和宫保鸡丁。专门给方洁芸留了一份不辣的。
“好吃!没想到你的厨艺不输阿霞。”
顾久安有些不好意思,“我是跟我哥学的。我妈忙于工作,平时都是我和我哥一起做饭。他炒菜,我烧火,轮着来。我们村有个阿婆,四川人嫁过来的,我们跟她学的做法。”
他抬头看了眼秦知微,想询问她的意见,却见她只顾着吃,连头都不抬,不由翘起唇角。
吃完饭,秦知微要收拾桌子,顾久安拒绝了,“你今早不是要去申请网线吗?还是快点去排队吧。我来洗就行。我还等着上网呢。”
秦知微点点头,下了楼她才想起来,现在才八点多,电讯公司还没开门呢?她排什么队?
不过来都来了,她也没有折回去,径直往右拐。
香江是个晚起晚睡的城市,后半夜马路上灯火通明,车水马龙;而早晨九点,太阳升得老高了,店铺才慢悠悠地开门迎客。
这会儿街道上只有上班族早起赶通勤,忙碌奔跑。
秦知微走了两百米,记得通讯公司就在这附近,她探出头想看看哪家是通讯公司。这边街道的招牌层层叠叠分布在街道两侧,夜晚时霓虹灯闪烁,亮眼又夺目。但现在是白天,如果不仔细分辨,根本认不出来谁是谁。
她看了半天,才找到目的地,刚折回人行道,就见一辆黄色跑车像一条蛇歪歪扭扭冲过来,她吓得往旁边的小巷子里蹿,才险险没被对方撞到。那豪车一头扎进旁边的茶餐厅,直接将卷帘门撞瘪进去,紧接着是玻璃门坠地时发出的脆响。
秦知微是幸运的,她没被撞着,却因为跑得太急,被小巷子里的东西绊倒,狠狠摔了一跤。得亏这几天天气好,巷子里没有积水,要不然她这衣服肯定会弄脏。
她揉着擦破的胳膊冲到外面街道拍了拍跑车,“喂,你瞎啊!就这么撞过来。是想杀人吗?”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一声响,这是启动车辆的声音,再一看,这孙子不仅没有下来赔罪,反而倒车,倒转车头,一脚油门将秦知微狠狠甩在身后。
秦知微连对方脸都没看清,就被喷了一脸尾气,气得火冒三丈,记下车牌号码,回头她一定要投诉对方危险驾驶,转身回巷子拎她的包包。
弯腰捡包时,眼睛无意间一瞄,却看到一只手从那黑色的垃圾袋露了出来,看那颜色绝不是正常人的手。
她心里一紧,正想扒拉碍事的垃圾袋,突然巷子口走过来一个阿婆,对方拎着袋子,里面装着可回收物品,似乎要扒拉这片堆积物,却见秦知微道,“阿婆,别动!你去打电话报警,这里有具尸体。我要在这边看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阿婆反应有些迟钝,等秦知微又提醒一次,她才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她苍白着面色转身去打电话。
秦知微不打算破坏现场,按捺住好奇心,直到阿婆打完电话折返现场,发现周围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秦知微一直拦着这些人,不让他们靠近。
阿婆刚想挤进去汇报,却发现根本挤不进去,只能朝里喊了一嗓子。
秦知微听到声音,冲阿婆做了个OK的手势,转身就见阿霞面色苍白,她刚想与对方打招呼,阿霞却转身就走。
秦知微以为对方是被吓住了,也没当一回事。
警察来得很快,法医、法证和西九龙重案A组的警员们。
警员给秦知微录口供,一眼就认出她是上了报纸的犯罪心理专家。
说来也是巧,深水埗老世被杀案就是A组负责,他们查了三个月一无所获,而秦知微只花了三天时间就将凶手抓捕归案。秦知微上报有多风光,A组就有多狼狈,他们的脸面几乎被她按在地上踩。
法医和法证勘测完毕,警员让秦知微认尸体,一般来说他们并不让普通市民认尸,怕吓着对方。但秦知微也是警察,就没这个顾虑了。
秦知微原本不报什么希望。毕竟她失忆了,认识的人并不多。可是等她靠近,整个人怔住,“他外号金鱼佬,真名叫什么,我不知道。他老婆叫阿霞。刚刚还在这儿呢。”
她回想刚刚阿霞的脸色,她以为对方被吓住,可是对方又没看到尸体的惨状,有没有可能金鱼佬的死与阿霞有关?
她的怀疑并不是没有根据,昨晚阿霞额头还没数字呢。刚刚看到,上面居然是40%。
录完口供已经一个多小时,秦知微赶到通讯公司,队伍已经排得老长,等了两个小时才轮到她,她连午饭都顾不上吃,在路口买了个菠萝包就急急忙忙坐巴士赶到警署。
忙了一天回到家,已是九点半,方洁芸还没睡,沙发上还坐着阿霞的儿子乐乐。
看到她回来,方洁芸立刻拽着她胳膊将人往主卧拖。
“这么晚了,乐乐怎么在我们家?”
方洁芸压低声音,“金鱼佬死了,阿霞被抓。听说乐乐得了白血病,他们家的亲戚朋友都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孩子暂时交给我照顾,社区明天会派人过来接他。等阿霞案子判了,才决定乐乐的归属。”
秦知微只当阿霞到警局配合调查,过几天就会被放出来。
方洁芸今天见到阿霞觉得她很憔悴,不免有些担忧,“她将乐乐交给我时,我看她那样子肯定有事。她该不会真的杀人了吧?”
秦知微立刻回道,“不可能。”
这是金手指给她的自信,但是方洁芸却误会了,以为女儿是说阿霞性格温和,没胆子杀人。
方洁芸在这边住了好几年,对阿霞也算有点了解,阿霞要是有胆子杀夫,昨晚就不会被丈夫冤枉也不敢大声嚷嚷了。她有理时都不敢反驳丈夫,没理时就更没勇气杀人了。
两人对阿霞很有信心,可惜很打脸。
翌日一早,秦知微还没醒来,方洁芸就在外面啪啪拍门,好似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
秦知微打开门,方洁芸急匆匆将报纸怼到她面前,气喘吁吁,“出大事了!你快看看!”
秦知微接过今早最新一期报纸,上面刊登这起案子。案情介绍倒是与她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样,但是昨天下午阿霞就已经招供了。
不是她杀的人,她招什么供?还是说阿霞真的有奸夫,对方杀了丈夫,她为了包庇情人才承认自己杀了人?
不管这个猜测靠不靠谱,秦知微都不能坐以待毙。
她让妈妈先别担心,她回头问问怎么回事。
到了警察总部,她向Falker申请参与这起案子。Falker很快批复。不过这案子是她主动申请参与,所以不能停课。她只能边上课边参与办案。当然要是她对这案子有贡献,奖金照发。
秦知微答应了。
她拿着盖了章的申请单到西九龙重案A组报道。
这是质疑他们办案能力?A组陈督察自然不客气,说话语气带着自信,“不是只有你才会办案。在你没入警队之前,我们西九龙重案组破案率一直最高。这案子板上钉钉。你就算为她翻案,也没机会。”
秦知微没想到对方居然以为她是来打脸A组的,她脸上适时露出惊讶之色,“陈督察是不是误会了?我在研究香江本土案件犯罪课题。总部都是大案,西九龙这边案件多而杂,能为我提供多种多样的素材,更利于我分析。我主动参与阿霞的案子是因为我是第一发现者,做生不如做熟。我又不是律师,能把死的说成活的。警察办案讲的是证据。只要证据链是完整的,谁都难不倒你们。”
这话一出显得陈督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尴尬好半天,这才不自在道,“那当然,我有信心。”
秦知微几句话就把他架起来,陈督察乖乖上套,她心情甚好,意有所指道,“你们有信心就好!”
虽说陈督察为人有点倨傲,但做事却是光明磊落。大概他也想通过此次案子证明A组办案能力绝不是徒有虚表。
秦知微要看卷宗,他没有任何隐瞒全都积极提供,甚至就连阿霞的招供录像都能随便看。真正做到公开透明,一副我不怕你挑刺的模样。
秦知微看着录像里的阿霞。除了精神有些萎靡,并没有暴力逼供的迹象。
据阿霞招供,前天晚上她和金鱼佬吵了一架,对方丢下她和乐乐独自出了家门,她担心丈夫出事,就出去找他,又担心路上不安全,所以她在包包里塞了一把水果刀防身。
刚下楼没多久,她就在巷子里看到丈夫搂着援1交1妹在巷子里偷吃。
没有哪个女人能忍得了这个,阿霞气急败坏跑过去拉开两人,援1交1妹只是图钱,见两人吵起来直接扔下他,转身就走。
金鱼佬被扫了兴,倒打一耙说她先出轨,他才找别的女人,言语中嫌弃她没用,整天吃他的喝他的,有什么资格管他。还说他不会花钱给乐乐治病。
多年忍辱负重,为了儿子,为了这个家,阿霞都可以忍,但是不给儿子治病,压倒最后一根稻草,她嘴笨,吵不过丈夫,热血上头抄起包包里的水果刀直接刺向丈夫,一刀、两刀、三刀……
陈督察一口答应,示意警员将人带过来。
秦知微进了审讯室,陈督察就留在监控室, 他的副手也是A组的沙展担忧地问, “陈sir,我们已经找到凶器, 也对比过凶器上的指纹,再加上阿霞的口供,这案子应该是板上钉钉吧?”
说实话他看着秦知微心里有点发毛。害怕这次又被她打脸。
陈督察已经被警队笑话过一次, 不敢再赌第二次,“还是再等等吧。调查结果还没上报,出了冤假错案, 我们还能更改。一旦上报给领导, 我们连最后一次机会都没了。”
这也是他没有急着将案子定案的原因。他不能让领导质疑他办案能力。他现在不求办案速度有多快,只求别再出差错。
虽然秦知微说她是为了课题才参与这起案子, 但是陈督察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她一定发现了蹊跷之处, 只是没有证据, 不敢贸然提出来。
沙展知道他的心病,也就没再说什么。
秦知微见到阿霞,对方先问她乐乐怎么样, 有没有哭闹。
“他很好。早上社区就派人过来接走了乐乐。”
阿霞松了口气, 脸上有庆幸,“我想写个申请,请法院帮忙卖房, 我要救乐乐。他的病不能再耽误了。”
秦知微点头答应。
她开始询问阿霞那天晚上到底刺了几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