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闻不屑地勾唇,弯腰在吴思思头上轻轻摸了摸,“要不然怎么说我们俩是兄妹呢?”
盛闻慢慢偏头,幽深的视线好像径直穿过了中间的一道墙,落在了里面沉睡着的靳明嫣身上。
多么美好的夜晚啊,空气里浮动着她身上的香味。
吴思思一把抓住他的手,“你想怎么做?”
盛闻似乎想出了什么特别有意思的事情,眼睛里浮上一层激动的喜悦,喜悦过后剩下一种可怕的乖戾。
他在深夜温柔地诱惑一些欲望破土而出,“如果她出国了,你还有机会吗?不如我们留下她。”
水晶灯下,吴思思的影子倒映在光洁地板上,没多久她开始不受控制地全身颤抖,分辨不出这是强烈的害怕还是那种来自于灵魂的狂喜,盛闻的手轻轻落在她头顶,“乖女孩,知道怎么做吧?嗯?”
厚重的窗帘透不进来一丝光,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柔和的床头灯,吴思思披散着头发站在靳明嫣床前,床上的靳明嫣睡颜宁静美好,她这么纯洁,根本不知道那些落在她身上的觊觎有多肮脏。
被欲望吞噬的最后一刻,吴思思脑海里闪过靳明嫣那天突然出现在小巷子里救下她的场景,那天的夕阳很美很美,如痴如醉。
盛闻坐在幽暗的角落里,双手大开搭在沙发上,冰冷锋利的眼神像蛰伏已久的恶狼,“脱吧。”
——————
靳明嫣做了一个噩梦,她回到靳眀蘅死的那一天。安静的房子里,新闻台报道着国际航班坠落海峡的快讯,她听见一声尖叫,回头看时,罗黎已经瘫软在地。
接下来的事情像按下了快进键,严肃理智的罗黎崩溃到歇斯底里,泰山崩于眼前不动声色的靳成樽辞去公司CEO一职。
谁也不知道意外来的这么意外。
在一众为靳眀蘅伤心痛苦的人群里,靳明嫣可能是最置身事外的那一个,她在葬礼上偷吃了一个小蛋糕,罗黎把她关起来,可罗黎不知道,保姆辞职后没人管她,她那时已经饿了两天。
殡仪馆里,所有人都面色沉重,所有人都在哭,不哭的靳明嫣成了异类。有调皮的亲戚小孩问她想不想哥哥,靳明嫣认真思考后摇了一下头,一抬头,罗黎正用冷淡漠然的眼神盯着她看。
感受到自己的多余和格格不入,靳明嫣背着小书包一个人从殡仪馆走回家,大雨倾盆,她发烧晕倒在雨中。
现实到这里靳明嫣就没有记忆了,可梦里的故事还在继续,有个看不清脸的男人走过来抱走她,路上空无一人,所以没人能阻止他在小巷子里一件一件脱掉她的衣服。
靳明嫣猛地在酒店床上惊醒。
她依旧在酒店房间里,身上的衣服也还好好的,可她摸着自己,总觉得哪里不一样。
冷汗沿着她的后背脊柱流淌,她急忙坐起身打开灯,灯光给了她一些安全感,可这还不够,她的心脏一直在慌张地跳动,越跳越快,她的精神也越来越错乱。
“砰砰——”
有人在敲门,靳明嫣吓得汗毛倒立,“谁?!”
“是我啊,你怎么了?”吴思思的声音听着还是那么软糯无害。
靳明嫣却总觉得她还听吴思思在她耳边说过一些别的话,是在她睡觉前吗?还是做梦?
“你为什么还在我房间里?”靳明嫣让自己冷静,不要因为一个梦就草木皆兵,她穿鞋下床,却在经过镜子前突然顿住脚步,她屏住呼吸死死盯着脖子上的几道红痕。
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身体上的异常,动动腿、抬抬手都会引起肌肉酸痛。
“我一直没走啊,我想和你呆在一起。”吴思思还在门外问,“你到底怎么了?”
靳明嫣冲过去拉开房门,在看到吴思思的第一眼,她耳边就自动响起吴思思喑哑的声音,她用一种暧昧的语气叫她“宝贝”,问开不开心……
这一瞬间,靳明嫣几乎站不住脚,吴思思伸手来拉她,却被应激地用力推开。
“别碰我!!!”靳明嫣双眼通红,神思恍惚,“你对我做了什么?”
吴思思很无辜,“我什么也没做呀,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真的只是做梦吗?靳明嫣防备地从吴思思身边绕过去,走进开阔明亮的客厅里,沙发上有一床被子,她喝过水的杯子还在原处,一切看着很正常。
吴思思跟在她身后,温吞地安慰她,“白天你的精神就很紧张,晚上做噩梦很正常,不要害怕,现在天还没亮,回去继续睡吧。”
按理来说,半夜静悄悄的,有个人在身边会很有安全感,可靳明嫣背后的冷汗一直流,手也在颤抖,吴思思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她心里泛起一股冷意。
“你回自己的房间吧。”靳明嫣喃喃道。
“你到底怎么了?”
吴思思伸手去拉靳明嫣,靳明嫣却突然崩溃,她转身大声吼出来,“我让你离开,现在!立刻!马上!”
靳明嫣眼睛通红,整个人看起来惶惶不安,可怜极了。
吴思思的视线扫过靳明嫣颤抖不停的身体,神色里夹杂着一些不易察觉的得意,她轻轻笑,“这怎么可以呢?我必须留下来陪着你呀。”
“我不需要!”靳明嫣一边摇头一边后退,嘴里喃喃说着不需要,在靠近门口的时候突然拉开门跑出去。
半夜,酒店长长的走廊里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吴思思在身后追她,可靳明嫣一想到吴思思的笑容就觉得阴冷可怖,她只能一直往前跑,一直跑。
跑出酒店,雪花在她头顶打转,她就像疯了一样不肯停下,吴思思和酒店安保都在追她,在她看来,只要停下,事情就会变得很可怕,像那个梦一样可怕。
不能停。
眼前的场景在变换,错综复杂,难道这还是在梦里吗?
突然,一双手用力搂住了她的腰,靳明嫣吓得尖叫一声开始拼命挣扎。
“靳明嫣。”
靳明嫣所有的动作都顿住了。
天空黑漆漆的,苍白的雪花争先恐后下坠,靳明嫣只在睡裙外面套了一件浴袍,单薄的身体在寒冷中抖得像个筛子,冷汗打湿她额前的碎发,而后一滴滴沿着脸颊流淌。
滚烫的眼泪也在一滴滴往下落,靳明嫣靠在陆同舟怀里,抬着头不敢眨眼地看着他。
这还是梦吗?只不过突然出现在暴雪时分的人是陆同舟。
陆同舟依旧好看得惊人,他站在哈尔滨的雪里,靳明嫣却想起落星镇,好神奇,一直呆在落星镇的人突然出现在这里。
好想他。
高入云霄的酒店外观现代化的装修在雪里看着更加冰冷拒人千里之外,大堂门前光线昏暗幽静。
看着靳明嫣苍白的脸和仓惶的眼,陆同舟皱起眉把她的头按进怀里,用力搂住她的身体,“别怕。”
靳明嫣希望他能抱紧一点,陆同舟仿佛能读心似的,一双大掌扣住她的后背,两具身体之间贴得密不透风。
“陆同舟?”靳明嫣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嗯,我在这。”陆同舟几乎要按不住靳明嫣颤抖的身体,他低头亲昵地在她耳廓上蹭了蹭,轻声细语安慰她,“怎么了?不要怕。”
靳明嫣愣了一下,确定真的是他后突然放声哭出来,一声一声的呜咽听着让人揪心。
陆同舟抱住靳明嫣,深沉摄人的视线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吴思思。吴思思穿得同样单薄,光着脚踩在雪水中,陆同舟看她的时候,她面无表情转身离开。
陆同舟摸摸靳明嫣冰凉的额头,脱下羽绒服穿在她身上,打横把人抱着从酒店门口离开,在旁边另外一个小酒店里用身份证开了一间房。
靳明嫣全程都乖乖地呆在他怀里,手指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不肯放。
到了房间里,靳明嫣已经再次沉沉地睡过去。陆同舟打水坐在床边替她擦脸,心疼之余,突然觉得今晚的事情十分不对劲。
五分钟后,陆同舟再次抱着靳明嫣出门。
风雪越来越大,网约车等在路边,陆同抱着靳明嫣坐进去,一直盯着靳明嫣苍白的脸,不敢忽视她的任何一个反应。
“师傅,去最近的医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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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明嫣,我喜欢你。”◎
“从检查报告来看, 这位小妹妹只是发烧而已,身体没有其他的问题。”
“精神恍惚还伴随着恐慌、亢奋,这样的状态真的只是发烧而已吗?要不要再做一个详细点的检查?”
医生看着眼前只穿着一件单薄长袖的男生, 外形绝对优秀,这么看着身体也很健康, 一点不怕冷。他刚刚抱着病房里的女孩冲进医院, 看着他紧张的神情, 所有医生护士都如临大敌,可竟然只是发烧而已。
医生笑着拍拍陆同舟的肩膀,“别紧张啊小伙子, 你这个小女朋友就只是发烧, 你不要关心则乱。”
陆同舟紧皱的眉头始终没有放开,在医生准备离开时,陆同舟叫了一声“姐姐”, 医生停下脚步。
夜深了, 洁白安静的医院走廊里响起男孩清冷柔软的声音, “姐姐, 你能帮我女朋友换件衣服吗?”
陆同舟本就长了一张极其具有欺骗性的脸,只要他乖一点软一点,谁看得出来道上都叫他“舟哥”。女医生果然也被这样的陆同舟说动了,拿了一套病号服准备亲自去给靳明嫣换。
推开病房门,靳明嫣已经醒了。听到开门声, 她一激灵从病床上坐起身,在看见进来的人是医生后, 一双漂亮的眼睛迅速黯淡。
“小妹妹, 我给你换件衣服。”
“不用, 我自己来。”
女医生也不勉强, 把病号服放在靳明嫣手边,忍着笑说,“他就在外面,他让我给你换衣服。”
知道陆同舟就在外面没有走,靳明嫣放开攥紧床单的手指,眼圈开始泛红,这委屈的小模样看得医生都心软。
“医生。”靳明嫣叫住转身要走的医生,抬起头,打圈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几次哽咽,“你能帮我看看吗?我觉得……我好像被侵|犯了。”
医生脚步一顿,眼里出现几分诧异,走过去轻轻摸摸靳明嫣的头发,“别怕,你把衣服脱了,我给你看看。”
医生走后,陆同舟推门进去,两双眼睛在第一时间对视,陆同舟握着门把手停在了门口。
靳明嫣憔悴了很多,乖乖披着外套坐在病床上,她安安静静的,安静得让陆同舟觉得心脏发酸发疼。
两个多星期而已,于他而言却像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但最可怕的不是时间之慢,而是无望的等。
等着等着,他都觉得这场等待的结局并不是她归来,而是他疯掉。
人出于本能会自救,所以他来哈尔滨,来找他的药。
“……靳明嫣。”陆同舟的声音仔细听着有点发抖,他反手关上门向病床走过去,还没走到跟前,一个枕头迎面砸到他脸上。
枕头最后径直落地。
“你滚。”靳明嫣捏紧被子,跪在病床上,眼睛发红地盯着陆同舟,咬着牙一字一句说,“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她边说边流泪,一道道未干的泪痕留在脸上。
陆同舟沉默着把枕头捡起来丢回床上,走过去长臂一揽,用力把靳明嫣按进怀里。
“你放开我!”靳明嫣剧烈挣扎着,衣服乱了、头发乱了,心也乱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让我这么难堪?!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你,你却让我下不来台,你知不知道,那天我多难过,我难过得快要死掉了!!”
陆同舟喉咙发紧,“对不起。”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靳明嫣情绪崩溃,眼泪打湿陆同舟胸前的衣服。
“是我不够好。”陆同舟闭上眼睛,手指插|进靳明嫣蓬松的头发里,轻轻婆娑着她的皮肤,“我做错了,我不清醒。”
“你不是跟王妩谈恋爱去了吗?你们不是青梅竹马终成眷属吗?你们不是让我成为最大的笑话吗?陆同舟,陆同舟……”哭到最后,靳明嫣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她被笼罩在巨大的悲伤和劫后余生里面。
“没跟她谈,要谈也只跟你……”陆同舟弯腰,紧紧搂住靳明嫣颤抖的身体,于她头顶轻轻落下一吻,“别怕,别慌,我不是在这了吗?”
靳明嫣跪在床上,膝行靠近陆同舟,用力抱紧他的腰,她不知道要怎么说她的害怕,如果对方是一个男的,她能说出口,可吴思思是个女的,她的猜测更像无厘头的事情,没有一点证据,谁会相信她的一人之言。
靳明嫣一直在哭,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给陆同舟听,她这么不好过,凭什么陆同舟这个人能置身事外。
可她能抱紧的、想抱紧的就只有陆同舟了。
靳明嫣听着就像是在单纯的发脾气,可陆同舟知道不是,她在害怕。
直到靳明嫣哭累了,逐渐在陆同舟怀里安静下来,她才反应过来,抬起头,眼睛红肿得像两个核桃一样,“陆同舟,你他妈要跟我偷情啊?”
大哭一场,她说话还是抽抽噎噎的,陆同舟低头看她,忍不住在她眉间亲了亲,嗓音低沉又温柔,“那这样刺不刺激?”
靳明嫣冷哼,“很刺激,但我就怕你驾驭不住两个女人,英年早逝。”
陆同舟从喉咙里发出闷笑,抬手用两只手固定住她圆圆的脑袋,“你觉得刺激,我还想当班里的道德标兵呢。”
“就你?让人闻风丧胆的校霸陆同舟?”靳明嫣看着他脸上还未消散的红肿淤青,又有些生气,说话带着哭腔,“怎么总打架呢陆同舟?”
“没事的啊。”陆同舟和她额头相抵,“靳明嫣,我喜欢你。”
天亮了,病房里出现第一缕晨光,雪后的世界总是特别亮,特别亮特别亮。
靳明嫣心颤了一下,总算听到这句话,相比于高兴和兴奋,她多的是一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陆同舟愿意承认喜欢她,那么说明在他心里她已经比很多东西都重要。
靳明嫣从没相信过陆同舟会真的和王妩在一起,他的眼睛很澄澈,从不说谎,他的眼睛告诉她——他喜欢她。
所以她失望,陆同舟宁愿找尽各种办法远离她,也不肯找尽各种方法靠近她。
靳明嫣垂下眼,轻喃,“你再说一遍。”
陆同舟用手抬起她的下巴,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喜欢你……靳明嫣,我喜欢你。”
靳明嫣眨眨眼,泪珠从眼眶里滴落,哭完又笑。好多好多烟花瞬间在心里炸开,她灵魂都变得轻飘飘的,太不真实了。
陆同舟只用一只手就轻易捏住靳明嫣软软的脸,他稍稍用力带着她的身体靠近自己,靳明嫣跪在病床上捏着他胸前的衣服仰起头,在充满消毒水气味的病房里,他们第一次真正地、两情相悦地接吻。
陆同舟很克制,只在靳明嫣唇上辗转了几下,而后用力把她抱进怀里,这个拥抱抱了个满怀,整个世界都是她身上清淡的香味。
她的每一块皮肤,每一块骨骼,每一根头发丝,都让他迷恋。得不到是痛苦,得到了是心疼。
“陆同舟,高考后我们就在一起吧。”
“嗯。”
“你好好准备高考,我们一起有个好的未来,好不好?”
“好。”
好像现在无论她说什么陆同舟都会答应,靳明嫣才不想占这个刚刚成为恋爱脑的人的便宜,她轻轻拍陆同舟的后背,“舟舟,你好乖呀。”
陆同舟趴在她肩膀上黏黏糊糊哼了几声,仔细听着还有几分傲娇,默认了她叫他“舟舟”。
“舟舟”很娇,陆同舟也是嘛。
——————
离开哈尔滨那天,林蔚居然出现在机场里,人来人往,林蔚只是远远看着靳明嫣,如果不是靳明嫣发现他主动走过去,林蔚或许永远不会说出他曾经出现在哈尔滨这件事。
靳明嫣双手插在羽绒服的口袋里,她今天没穿那么单薄,而是和陆同舟一样穿了白色羽绒服,俗称情侣装。
靳明嫣笑得轻松,周身的氛围拨云见日,林蔚于是知道她得偿所愿。
靳明嫣问他为什么出现。
“家里的事解决了,你也解决了,我准备继续留美,所以来跟你告个别。”
他早就到了哈尔滨,就在靳明嫣进医院的那个晚上,但他慢了一步。
靳明嫣避开林蔚的视线,低头看着脚尖,“挺好,说不定还能和靳橙音再续前缘,毕竟是初恋。”
“没这个可能。”林蔚一口否决。
“……为什么?”
靳明嫣疑惑,林蔚选择不回答。
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不喜欢了就是不喜欢了,喜欢上了别人就是喜欢上了别人,一切都回不到过去,破镜不能重圆。
“如果你刚到落星镇的时候我就追过去,我们会不会——”
“不会。”
靳明嫣急切地回答,林蔚笑了一声。
两人相对无言,都不知道还有什么能说,气氛越发凝重的时候,林蔚一言不发转身走了,靳明嫣没再送他,也没说最后的告别和再见。
她可耻地松了一口气,回头奔向陆同舟的方向。似是有所察觉,陆同舟把手机放回兜里,眼底冰冷,而后又变得柔和。
两人回了落星镇,走出车站时正是黄昏,这是一个多月来第一次有夕阳。
靳明嫣举起手机拍照,镜头里突然多出两张人脸。
成江海和于彤骑着一辆摩托车出现,于彤在后座展开双臂迎着风高声大喊,“欢迎回到落星镇,我最尊贵的大小姐!!”
靳明嫣按下拍照键,留下这一幕。
陆同舟从后面搂住她的肩膀,话里带着笑意,“别掉眼泪啊宝贝,多丢脸啊,这两人还以为你离不开落星镇呢。”
“离不开又怎么样?”靳明嫣没掉进他的激将法里,做人嘛,诚实点挺好。
“那你为什么离不开?”陆同舟像没骨头似的挂在她身上,用手臂蹭她的肩膀,“因为……我?”
靳明嫣不理他,开心地朝成江海和于彤招手。
“说话啊大小姐。”陆同舟就跟个小狗似的,在一边哼哼唧唧,“说,赶紧说,必须说,你得承认啊……”
靳明嫣推开他的手,和跑过来的于彤拥抱。
成江海上下打量着陆同舟,阴阳怪气,“哟,这是活死人彻底活过来了?”
陆同舟双手插兜,挑眉,“嗯哼。”
意气风发,拽得要死,陆同舟还是那个欠揍的陆同舟。
“啧啧。”成江海的严肃装不下去了,“扑哧”一声笑出来,捏拳在陆同舟肩膀上用力砸了一下,“操,一声不吭跑了,这是要担心死谁啊?”
陆同舟笑着没说话,视线看向在热烈夕阳下和于彤叽叽喳喳说话的靳明嫣。
她还在这里,挺好。
这也是他的一场梦,患得患失,死去活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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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让你亲回来。”◎
四个人一起吃了晚饭, 期间气氛一直很好,谁也没提起这段时间的分别,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回来了就好, 误会解开了就好,没事了就好。
于彤一直亲昵地赖在靳明嫣身边, 到了各回各家的时候, 她小声对靳明嫣说, “你就知道你还会回来的,你都没和我告别。”
说这话时,于彤直勾勾看着靳明嫣, 眼神很温和, 却若有所思,靳明嫣秒懂她的意思,突然哑口无言。
最后, 陆同舟和她一起回家, 行李箱的轮子在水泥路上不断滚动发出声音, 这样就显得靳明嫣的沉默更加沉默。
陆同舟没打扰她, 而是等着她自己说话。
到了家楼下,靳明嫣突然停住,回头看陆同舟,“我应该是错了。”
陆同舟挑眉,放开行李箱, 双手慢悠悠插进羽绒服兜里,“这话怎么说?”
“于彤把我当分开时要郑重告别的朋友, 而我没有。”也就是这个时候, 靳明嫣才意识到一直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于彤也会失望, 她选择了以温和的话语来表达, 如果靳明嫣没懂,或许就会失去一个朋友。
靳明嫣吸吸鼻子,仰起头,长发在脑后倾泻而下,她张开手臂在原地转了一圈,在路灯下满怀感慨地看看落星镇的夜晚和天空,不知不觉,她已经不只是这个地方匆忙停留又离开的旅客了。
靳明嫣的心事释放了,回头去看陆同舟,他静静站在原地,影子和行李箱的影子并排落在地上,他看着她,耐心等候,好像已经明白她未曾说出口的意思。
靳明嫣欢快地蹦过去,一边肩膀挨着陆同舟的手臂,指着地上的影子,“对影成三人。”
陆同舟往地上看一眼,哼笑,“傻子。”
“你很扫兴诶。”靳明嫣用力撞了一下陆同舟的肩膀,“你很扫兴诶舟舟。”
陆同舟把她羽绒服上的帽子扣她头上,“你不冷吗?”
“我一点也不冷。”靳明嫣掏出手机拍照,她的影子在地上摆出各种精灵古怪的姿势,陆同舟这个不懂风情的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搞得像靳明嫣一个人搔首弄姿献媚似的。
陆同舟听她吐槽他不懂风情,唇角往上勾,“和你在零下几度的风里用各种姿势拍地上的影子就是风情吗?”
靳明嫣理直气壮且骄傲地说是,这不是浪漫是什么?
陆同舟低头笑,突然转身面向靳明嫣,靳明嫣刚要问他是不是想上楼了,陆同舟的气息忽然很近很近,近到让靳明嫣不知所措想躲,近到最后与她呼吸纠缠。
她睁大眼睛往后退,陆同舟伸手揽住她的腰,一个用力她就撞到了他宽阔的胸膛上。
陆同舟突然吻下来,靳明嫣心跳急促,全身血液都往脸上奔涌,她觉得自己现在的温度肯定比发烧时还要高。
她愣愣地,陆同舟换了个侧头的姿势,张嘴在她唇上咬了一口,还不忘举起她的手,在她的手机上按下拍照键。
靳明嫣听见陆同舟说,“准女朋友,这才是风情。”
靳明嫣还没回过神来,陆同舟扶着她肩膀绕到她身后,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握住她的双手翻看相册,蹭蹭她的耳廓,“拍得好吗?要不要再来一次?”
靳明嫣听见了这句要不要再来一次,猛地回神,“不要!”
冷风里,她耳朵红得要熟透了。
陆同舟稍稍往后退,双臂张开插兜,坐在行李箱上双脚撑地,“怎么了?”
他仰头玩味地瞧着她,“大小姐不是很懂风情吗?怎么比我先脸红?这合适吗?”
靳明嫣把双手按在砰砰跳动的胸口,“你搞偷袭!”
陆同舟神情愉悦,“我可以让你亲回来。”
靳明嫣羞恼,依旧嘴硬,“这合适吗?!”
“合适啊。”陆同舟把她的手捏在掌心里揉搓,暧昧地挑逗,“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合适。”
靳明嫣发现她根本不是陆同舟的对手,因为她太要脸了。
而他太不要脸!
——————
把靳明嫣送回家后,陆同舟在自己家门前站了很久,他迟迟没有拿出钥匙开门,在想要抽烟的时候,门从里面推开了。
在陆同舟印象里,他从来没有给过陆行勇家里的钥匙,但他每次都能堂而皇之的出现。
因为什么?如果是陌生人这就是入室抢劫,但他们是父子,出示一下户口簿,随便在街头叫个开锁的人,就这么简单。
陆同舟藏在门后的阴影里,肩膀骤然失力,后脑勺靠在水泥墙上,眼里全是冷嘲。
陆行勇不管这是夜里,大嗓门高喊,“陆同舟你个小畜生,我还以为你死外面不回来了呢!你怎么这么不长记性,非要我报警逮你!!”
“你以为你能甩脱老子吗?你做梦我告诉你!你和京都那个姑娘谈恋爱,你撒泡尿照照,你配得上人家吗?”
“人家千金小姐跟你玩玩,你就蠢得以为自己真的这么好,陆同舟,我告诉你,你是我的种,我的现在就是你的以后!”
陆同舟一动不动。
“明天我就去找那姑娘谈谈,我倒要看看她什么眼光能差到——”
楼道里突然寂静。
陆同舟的手手背上青筋凸起,他红了眼,双手掐住陆行勇的脖颈,阴冷的神情似地狱修罗。
陆同舟承认自己那一刻有杀心,他也想结束、摆脱这一切,可那一个瞬间他又想起靳明嫣双眼明亮说着的未来。
陆行勇一丝声音都发不出,双腿在地上用力蹬,眼睛瞪得恐怖。他也能感受到陆同舟的情绪,他害怕了。
陆同舟把陆行勇拖进屋里,门“砰”的一声关上。
陆行勇嗓子哑了,惊恐地看着陆同舟。
白炽灯下,陆同舟笑了笑,偏偏笑意不达眼底,“怕什么?我还能杀了你吗?”
“杀了你简单,可你的尸体怎么解决?我不太想坐牢。难道要分|尸吗?没人教过我,还要自学,挺麻烦……”
“你个疯子。”陆行勇戒备地看着陆同舟,再不敢高声嚷嚷。
“谁让我是你的种呢。”陆同舟拦住要跑的陆行勇,手指用力捏住他的肩胛骨,“我妈死后,我就是个没人管的野种,这你也知道,因为这就是你干的好事。所以呢,现在我这么喜欢靳明嫣,你要敢出现在她面前,让我卑微到尘埃里,让我抬不起头,让我失去最后一丝人性,我真杀了你。”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往往不是那些普世意义上的强者,而是穷途末路的人。
在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时,陆同舟隐隐有预感,摆在他面前的路是一条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