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嫦不想接受这个现实,她低头玩手指,觉得自己虽然看起来还坐在这里, 但是灵魂已经出窍了,“你看我像是会造船的样子吗?”
楚旋毫不让步:“你可以学。”
施嫦:“我学不会。”
楚旋:“我不信,你说气话。“
施嫦:“圣人太高看我了。”
楚旋悠悠地说:“如果你不想去造船的话,你就去彭嘉县处理那些个富商权贵的复杂关系网吧。”
施嫦:?.那她还是去造船吧。
楚旋看出了施嫦的不情愿,便拿出她提前想好的话术来,”你知道我为什么说现在出海对于大新来说很重要吗,现在的百姓的粮食基本都是靠土豆和红薯,小米产量极低你是知道的,所以现在我们才需要出海寻找更多优秀的种植物,若是能找到产量高的粮种,大家吃米都能吃饱, 自然也能用米来做米粉了,到时候街上也会有人开用米制作的各种食物。”
听到米粉二字, 施嫦抬起头,“那到时候街上就有人卖螺蛳粉了。”
楚旋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施嫦继续玩手指,“出海若是为了寻找粮种确实很重要,但是我只坐过船,之前的研究对象都是些小型玩意,船这么大的东西,我还真没尝试过。”
楚旋往靠椅上一靠,“奉县有个世代造船的家族,在手工以及制造方面我想你不担心亲自动手,我需要你去做的是,利用物理知识和你的机关精巧之术思考,如何将船造的更好,这件事我想只有你能做到。”
施嫦不接受楚旋对她画饼式夸奖,她幽幽地说:“明明还有个师姐也能做到。”
楚旋轻咳两声,“施妤,她在比较适合干行政这一块,论技术还得是你。”
马车刚到奉县不远,施嫦就闻到了一股海水的味道。
在来奉县的前几天她都在熬夜啃资料,恶补造船知识,若是没有亲爱的师姐每日晚上给她煮一碗螺蛳粉她真的觉得自己要坚持不下去了。
施嫦这样的大人物来到奉县指导造船工作定然是要丰县县令亲自迎接的。
奉县的县令是杨白鹰的同窗,方雪兰。
方雪兰不光亲自前来迎接,还十分贴心的备了螺蛳风味的汤饼。
施嫦知道米粉的原料是米,螺蛳粉其实在大新属于是一种很奢侈的食物,它的粉是用米做的,汤头也是用各种食材加螺丝熬制出来的,里头的各种香料和调味也是很难得。
若不是楚旋能变出来,她想隔三差五就吃到这样的东西,是很难得的。
至于这方雪兰准备的螺蛳粉风味汤饼,也就是因为奉县地靠海边,简简单单拿螺丝熬的汤,自然也没有灵魂酸豆角。
酸豆角的腌制需要盐,百姓们可做不起这么昂贵的东西。
方雪兰是听过这位施部长的爱好的,说是她很喜爱一种叫做螺蛳粉的东西,但方雪兰只能用字面上去揣测,螺蛳粉的粉她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拿螺丝熬汤煮点索饼进去总归大差不差吧。
奉县靠海,每日风吹日晒,方雪兰没来上任多久人便黑了一个度。
方雪兰和施嫦一起喝着鲜美的螺丝汤,叹道:“我来这奉县才发现,其实奉县靠海,是有许多东西可以做成特色的东西的。”
施嫦昨天晚上看了一夜的物理和造船知识,眼睛都没闭一下,微微的海风吹到脸上,她觉得还挺舒服的。
方雪兰又自顾自地说,“而且我来了奉县以后才知道,在海边还生活着一种住在船上,以打鱼为生,没有户籍的人,这边都管他们叫白水(1)人。”
施嫦喝完最后一口螺丝汤,疑惑道:“没有户籍?他们一直都没有户籍吗?”
方雪兰见施嫦终于有一个感兴趣的话题,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从大骊开始便没有户籍,因为他们没有田地,又一直在水上生活,登记户籍多有不便,因此在大骊是算作贱籍的,不过施部长放心,我已经让他们签了人身合同保障书,重新登记了户籍,也让他们不要住在渔船上了,那样总归是不安全的,而且天天都住在潮湿的地方,对身体也总归是不好的吧。”
施嫦放下汤碗,“那他们的教化问题你也要多上些心,让他们快些融入岸上的生活。”
施嫦虽然自认不是什么卷王,但是吃完了饭,就马不停蹄开始工作也算是她的做事标准。
否则吃了饭以后也确实没什么事干啊,早日将能够远航的船造出来,就能早日吃到米粉,施嫦如此想到。
奉县和旁边的几个县都靠海,但是一直都没有得到什么重用和实际的发展。
大骊似乎不太注重海运和海产物的加工。
楚旋上台以后,当即就注意到了奉县的地理位置特殊性,奉县现在不光要和旁边的县联合起来修大码头,还有个造船厂的项目在这,方雪兰觉得自己分到这当县令实在是运气超好。
只要把造船这件事干出成绩来了,她还怕以后当不了了不得的大人物?
很快,施嫦就在方雪兰的陪同下先去参观了正在修建的码头。
在中原,靠海的地方本来就比较穷,虽说靠海可以吃海,但是远远不如种地稳定,若是今天捕鱼捕着了,那便有的吃,若是捕不着,全家人饿肚子。
若是遇到大浪,性命还得赔进去,怎么看都是一笔赔本的买卖。
那些个白水人没有户籍不说,连活下去都很成个问题,幸好的是奉县天气不算低,冬天也不是特别冷,否则他们住在船上,一准被冻死。
杜是是便是这样的一个白水人,她今年十五岁,在这样的乱世之中,杜是是能活到15岁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白水人不与陆地上的人通婚,如果杜是是的运气比较好一直活下去,那她的结局左不过便是嫁个和她一样的白水人,继续延续这样的生活。
但是这一切都在大新的县令到来以后改变了,杜是是拥有了自己的名字。
其实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应该怎么念,是哪几个字,但是好在她们一家人都有了户籍,还不用再在渔船上生活,还能找到活计做,简直是杜是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杜是是能活到现在全靠力气大,身体好。
因此她很快便应聘上了修建码头的工作,还因为搬东西比男人都快得到了夸奖,白水人上岸这样的事换做以前,定然是不被允许的,但是如今一切都按大新的规矩,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杜是是因为常年在海边,肤色偏黑,她喜欢做活,每日管饭不说,还给钱。
而且县吏们还给所有的白水人都安置了住所,杜是是从前睡觉的时候,都能感觉到渔船在摇摇晃晃,那时候杜是是想,若是能睡在床上就好了,而现在睡在安稳的床上,又有些不习惯。
施嫦打了个哈欠,瞧着百姓们在积极的做活。
方雪兰补充道:“现在大新很流行几个百姓组件一个城建队,就是专门来这些新地方起一个带头的作用,带这些百姓们怎么做大新的活计,倒是替我们县令节省了好些事。”
施嫦眼神飘忽,瞧见一个黑黑的身影忙前忙后,抬着建筑材料灵活穿梭自如。
她指了指杜是是,说道:“这小娘子倒是身强体壮,力气挺大的,动作也灵活,是个当兵的好苗子。”
方雪兰顺着施嫦指的方向看了看,笑道:“这小娘子名字叫杜是是,力气确实是大,我有几次来监工,都瞧见她。”
施嫦点点头,“将名字记下来,回头送到张傲云那边,等码头修剪完,杜是是本人又愿意的话,就直接入伍,文化课可以后面再补。”
看完了码头,方雪兰又陪着去看造船厂。
造船厂造的船主要用作当初往长安运送粮食,以及商人的运货进货等。
施嫦和方雪兰一起瞧了瞧,王家造的船在这个年代大小和体型其实已经不算小了,但是若要达到楚旋的要求,不光是体型,各种各样的技术都差的远。
即使是她只恶补了几天楚旋塞给她的知识,也看得出这船在中原跑跑河运可以,想跑海运真得加强改进。
王家虽是世代造船,但是造船厂也不是属于他们的,大骊有专门管理造船的机构,名为提举司。
大骊灭亡了以后,他们虽然分给吴国,但是王冲荣一门心思都在盐池以及吃喝玩乐上面,显然不是很能顾忌到他们的。
所以此时王家夫妇带领着一众匠人很是小心翼翼。
他们不知道这位个子高高的娘子是什么来头,但能让县令如此陪着的,想必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施嫦先是围着船厂以前建的船绕了一圈,也不废话,便直接提出要求。
“这造船厂的船我看了,没有一条符合圣人的标准,所以现在咱们得一起重新造船。”
王川与他的娘子王檀香二人低着脑袋应了,其他的匠人也是如此。
从前提举司在时,对他们多有压迫,但如今瞧这大新,应当是与骊和吴都不一样的,毕竟县令对百姓都那么好,服徭役都给吃的和钱,想必是不会压迫他们的吧。
但是这个高的娘子显然是官职比县令要大的,县令是不会压迫他们,这位还不知道身份的大人可不一定啊。
众人拿不定注意,脑子都乱糟糟的,等着施嫦的下一步发话。
然后他们就瞧见这位看起来来头很大的娘子当众打了个哈欠,好像是很困的样子。
众人:.
施嫦困的眼睛都快闭上了,“为了造好船,你们首先得有基础的物理知识。”
众人更是呆住了,你看我我看你,确定大家都不懂这物理到底是何物,还是王檀香犹豫着问:“敢问这位大人,何为物理知识?物理是何物?”
施嫦困乏道:“是个好问题,那我问你们一个问题,船为何会浮在水面不沉?你们不用害怕,只管大胆的答。”
方雪兰也说道:“大家只管作答,施部长是奉了圣人的命来造船的,不会像以前的提举司一样对待大家的。”
王川一下子被这个问题问住了,他开始想,为什么船可以浮在水面上呢,哪有什么为什么啊,自古以来都是如此啊,这位施部长的问题简直就像鸡为什么会生蛋一样莫名其妙。
底下的匠人们你看我我看你,讨论声也不小,但没一个人答的出来。
最后还是个木匠小心翼翼地说:“自古以来都是如此,似乎是没有为什么。”
众人跟着搭话,“自古以来都是如此,我们当真不知道为什么。”
施嫦微微额首,“正是因为你们不知道,所以才要学,船之所以会浮在水面上,是因为水面上是因为水具有浮力,我知道你们肯定又要好奇浮力又是什么东西,这些便是你们要学的物理知识。”
王檀香低头沉思,随后抬头问道:“敢问施部长,何时开始学呢。”
方雪兰赶紧接话:“我知道造船很重要,所以提前已经培训过来这些匠人们的简体字,阿拉伯数字,拼音。”
施嫦刚想说等他们学完简体字再说,自己好趁机摸个鱼,瞧瞧这船的工艺怎么样,没想到这方雪兰做事还挺积极的,简直是积极过了头。
施嫦想了想,说:“明日吧,今日我先瞧瞧你们这造船的工艺如何。”
王檀香在心中疑惑,这位部长还懂木匠的活?
众人又跟在施嫦身后。
施嫦在船体转了一圈,还未上船,敲了敲一处凹槽,说“这如果用铁钉连接铆牢,而不用榫卯结构会更好。”
有个匠人立刻上前,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此处乃是小人所造,当初建造之时便觉得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没想到今日竟被部长大人解决了。”
几个匠人上前看了看,几个人又和施嫦交流起了一些专业“木匠“”术语。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方雪兰全然是抓瞎听不懂,只觉得看起来好像是很厉害的样子,但是王檀香和王川却是越听越惊讶。
这位施部长是真的有东西的人,而且她对木匠的造诣非常的高深和厉害。
这下子,不光王檀香两口子,连着其他的匠人看施嫦眼神都多了几分崇拜和佩服。
施嫦现在明白楚旋为什么派她来了,这造船和机关精巧之术其实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形式不一样。
行行行,算来算去还是她科研部的活,什么东西算来算去都是她的活,包括但不限于武器,衣食住行各种各样,现在连船她都要管!
施嫦想了想,算了,忍了。
天玉选的,她自己选的,那就尽心尽力的把这个事干好,科研部那边实在是有事就让师姐去顶一下。
第208章 茶肆聊天
王元冬在彭嘉县的时候便得了允许往家中带了信, 说是要过奉县来生活,拖阿娘和阿耶寻个大宅子好回来住。
马车停到奉县,王元冬又有些恍惚, 许多年没有回来了, 丰县似乎又变了模样。
就连那些平时停靠在岸边的白水人的船也不见了。
宅子不大, 只有从前的一半多,但是住下夏家三房人也足够。
王元冬坐在屋子里叹气, 买下这宅子后,夏家公账是真的不剩什么钱了, 于是她抬起头问夏临,“如今在奉县安顿了下来,你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咱们总不能一直座山吃空。”
夏临含糊道:“能有什么打算,左不过先学简体字, 随后读那个什么夜校,考大学,再去考吏事。”
王元冬用手指数,“夜校一年,若是能考上大学那便又要读三年,如此出来若你马上考上吏事,最快也是四年,这四年里,咱们靠什么生活?夏家靠什么生活?”
夏临似乎没有意识到危机:“家里不是还有点钱吗。”
王元冬抬起来的手最终还是放了回去,得了,从锦衣玉食的郎君哪里懂得没钱的日子有多难熬。
王元冬知道与他多说无益, 也懒得废话,“我要带着孩子回家去, 你就在这房间里好好的想想这几年夏家应该怎么办吧。”
“你等等我啊,你回家我不去,这成何体统,简直是礼数不周。”
王元冬没等他,自己已经牵着女儿走了老远了。
但回到王家老宅才发现阿娘与阿耶都不在,王元冬好奇问家中老仆,那老仆答道:“阿郎和大娘子是去上那个什么课了,听说是扬州来的官来给造船的人上课,为的是造一艘能够出海的船呢。”
王元冬惊讶道:“能出海的船?圣人这是造船出海?”她不懂,为什么要出海呢,难道是为了要去寻找什么吗。
王川和王檀香赶在晚饭之前回到了宅子里,古代可没有电话,他们只知道女儿和夏家都要回到丰县来生活,但是具体是什么时间到,他们并不清楚,只能估计个大半。
一家人几年未见,先是抱在一起哭了一场,这一哭哭的是在这乱世之中他们还能或者见到对方。
王檀香看向夏樊,蹲下身子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几年未见,樊樊都长大了。”
王元冬忙问道,“阿娘,你们到底是去上什么课了?圣人真的要造船出海吗?”
王檀香这才松开夏樊,回答道:“你倒是个好奇心重的,圣人确实要造船出海,特地从扬州派了一位大人来与我们一起造船,最近几日学的便是那物理知识。”
王元冬茫然道:“物理,何为物理知识?”
王檀香笑道:“你说,这苹果为何会掉落在地上,为何船在水里不会沉?”
王元冬呆在原地,似乎是在思考,夏樊摸了摸脑袋,奶声奶气地说,“这哪里有为什么。”
王元冬也说道:“是啊,这哪里有为什么,自古以来不都是如此吗?”
王川让下人将饭菜端上来,说,“这些都是物理知识,我们才上了几日课,学的还浅显的很呢。”
一家子人团聚,其乐融融的吃饭,吃到一半王川才发现自己的女婿好像不在。
于是他忙问:“夏临呢?”
王元冬淡然道:“家中事务繁忙,他忙不过来,明日再来。”
王檀香见不是二人吵架,安心道:“你们刚搬来,确实杂事很多,等我们过段时间闲下来了,也是要上门拜访的。”说完又看像夏樊,“现在咱们归了大新,孩子的读书是个大问题,现在奉县的好多人家都想把孩子弄出去上学。”
王元冬这段时间都在马车上,因此对这小学堂的规矩还有许多不知道的,她问:“为何要出去上学,等奉县的小学堂修好了再上不行吗?”
王檀香将筷子放在桌子上,急道:“你这个思想就跟不上了啊,现在紧着修码头和造船,哪里来的多余的人手修小学堂,等小学堂修好了,白白耽误樊樊几年,到时候人家出去读书的都已经上中学堂了,樊樊才刚开始读书,后面什么就都晚了。”
王元冬一下子警觉性就上来了,“阿娘如此一说,细细想来真的是这个道理。”
“现在还不限制户籍地,县吏们是允许这样做的,等小学堂修的多了,自是不允了,只能在户籍地上学。”王川说道。
王檀香索性不吃饭了,拉着王元冬的手:“你可要想清楚,晚几年那可不得了!现在时代变了,咱们得顺应时代。”
吃完饭,王元冬带着夏樊回夏家的宅子,她轻声问道:“樊樊,你想去学堂吗?”
夏樊想了想,还是如实说道:“想。“而后又补充了一句,”我想学苹果为什么会掉在地上。”
各地修路砍伐的木头,几乎都运到奉县来去了,人人都知道现在修码头和造船是大新的大项目,而分到丰县当县令的方雪兰一下子又成了众人羡慕的对象。
扬州,方雪兰的父母只觉得自己的脸都快笑僵了。
原来当初杨白鹰的父母是这种感觉,他们想。
这感觉可真好,不光认识的人对他们态度良好,就是以前不认识的人也上赶着想要来认识他们,着实是扬眉吐气了一把。
方雪兰的阿耶心情好极了,“还是咱们家女儿运气好啊,一下子就分去了奉县当县令。”
和他闲谈的人也笑:“是方小娘子运气好,这造船的事要是办妥了,何愁以后不升官。”
方雪兰的阿娘脸上的笑就没停过,她故作谦虚道:“让你们家孩子也好好学习,考上大学去当吏事,一样的有出息。”
众人知道她表面谦虚,实则是在炫耀,也因这个
众人聊着聊着,又说起圣人为何要造船出海的事情上来。
“这个我好像隐隐约约有听说,应当是为了寻找一些种子。”
“种子,什么种子?”
“这我哪儿知道,都说了是听说了。”
“定然施很有作用的种子,否则圣人怎会这番代价前去寻找。”
“是啊,不是说了打吴国就是为了出海和盐池吗。”
“咱们圣人真是为百姓着想。”
方雪兰的阿娘与阿耶此次出门是有目的的,便是为了拜访杨白鹰的父母,纵使方雪兰运气再好,也好不过杨白鹰啊,如今一飞冲天都当上代理秘书了。
加之两人又是同学,关系本就亲密,多多走访也是应该的。
更主要的是,杨白鹰本人优秀不说,众人提起她的父母,那也是十分赞叹的,说杨白鹰能有如今这般,和她父母也离不开关系,还说说不定哪天杨白鹰的父母能占她的光登报呢。
如今方雪兰得了这好差事,二人没事便琢磨,若是以后方雪兰也像杨白鹰这般运气好,那别人提起方雪兰的父母会说什么,万一他们也有机会登报呢。
不行!他们不能输!首先得去上门打探杨白鹰的父母平时都做什么。
二人上门来,是杨全开的门,三人热烈的寒暄一阵,又坐在一起喝果茶聊天。
自从杨全发现这果茶的味道十分可口后,家中便是再也不喝那醇厚的茶了。
甜甜的果茶多好喝。
二人在心中默默记下,以后不喝茶了,通通改喝果茶,这是成功父母的第一步。
方雪兰阿耶好奇道:“怎么未见邱娘子?”
杨全不在意地说道:“最近物流点忙的很呢,又要开两个新的县,员工也要新招,另外几个点的合伙人她也得去看,去教人家,忙得很呢。”
方雪兰的阿娘很快接话:“如今这物流点倒是方便的很,寄信寄东西都是好的,还不怕丢,毕竟有保障。”
杨全点头,“是啊,她生意忙的红火呢,如今家中,我倒成最不中用的一个了。”
二人连忙假笑,“哪里哪里。”然后又问杨全,“杨郎君最近在忙什么呢?”
杨全喝了一口果茶,“还能有什么,最近大新不都忙两件事吗,要不是造船出海,要不就是盐池工艺改善,这造船这事,大家都在关注着,就看方小娘子将这事办好了,得圣人青睐呢。”
方雪兰父母见自家女儿被夸,脸上的笑意又止不住。
三人说着说着,又说到这出海的船上会去什么人了。
杨全吃了一个兴山橘子,说:“具体的人选还没定下来,但是我知道有一个人已然是被圣人点名了要去的。”
“谁?”方雪兰父母好奇道。
“宣传部外交司的张盛云张吏事,这位张吏事对于学习其他语言有极高的天赋,当初我教她草原语,她后面竟学的比我还好。”
方雪兰父母迷糊了,问:“这出海和学习其他语言有什么关系?”
杨全一拍大腿,“二位很少去茶肆吧,这海的另一边啊,定然是陆地的,也定然有国家的,肯定和我们语言不一样,咱们得需要翻译和人家交流啊。”杨全对他们笑了笑,又说:“当然其他国家这事我也是听茶肆里的大学生们推测的,虽然是推测,我觉得却很有道理!”
出了杨府,方雪兰父母的脸色不算好看。
方雪兰的阿耶抢先一步说道:“你瞧见没,人家邱娘子多厉害,你也去开个什么铺面,到时候咱们接受报纸采访才有话说啊。”
方雪兰的阿娘回怼道:“你怎么不说人家杨郎君又是在军队做杂事文职,还时不时去茶肆和大学生聊聊人生哲学,你呢?天天游手好闲的,难道到时候报纸采访你要说靠着家中祖产过日子?”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眼中都是对将来上报纸时写的内容不好看的担忧。
至于自己会不会上不了这个报纸,这个问题他们也是想过的,但是他们觉得,方雪兰当时候一定会上报报纸,她上了报纸说不定会提一嘴什么感谢父母什么的。
再不济,方雪兰出名了,他们也不能给她拖后腿啊。
方雪兰阿娘翻了个白眼,“现在就去茶肆。”
“去茶肆干嘛。”
“找大学生聊天,还能干嘛,下次你女儿回家咱们也能和她聊几句不是。”
大新的基建搞的热火朝天, 外头的世界却并不太平。
楚旋都在这建码头了,但是高羡打个陈国还是只打到了一半多,剩下的就是其余的几国那叫那一个不知所措。
现在大新和大平都在扩地盘, 那他们扩不扩呢, 若是扩地盘, 又该往哪里扩呢?
这现在七国都变六国,不对, 应该是五个半国了,大新和大平又不敢惹。
尤其是大新。
现在不光是血雨幻光了, 还有个随时随地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能贯穿人身体的东西,他们连名字都不知道,听说吴国的将领就是这样死的。
于是其他几国想了想,还是去打一打自己周围的小政权小国家吧。
现在的大新以外的世界,全在打仗。
楚国自然也朝着自己周围的小政权下了手, 说起来也是扩张了地盘。
王婉心里苦,沈舒兰的阿耶心里更苦。
他们就搞不懂,大新怎么就不先打楚国呢,虽然楚国没有盐池和靠海的县城,但是楚国好歹也好大一块地呢。
母子二人在家中两两相望叹气,这感觉莫过于身在曹营心在汉。
尤其是听到大新对吴国这场压倒性的战争以后,王婉更加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没有错,现在她只能期望大新早点打过来了。
实在不行,大楚主动作点死算了。
沈舒兰可不知道自己的祖母和阿耶正在大楚心心念念着大新快点一统天下,她正在学校里努力学习,过着她这十几年最快乐得日子呢。
今天对沈舒兰来说是一个非常特别的日子, 因为司法部的部长会来给他们律法专业的学生上一节公开课。
沈舒兰知道以后差点没发出兴奋的尖叫。
她转过头对郑悦激动地说:“是施部长!施部长!”
但是很快沈舒兰就开心不起来了,这是一场空开课, 意味着不光是律法专业的学生能来听课,整个大学堂的学生都可以来。
沈舒兰的表情很快就垮了下来,下课后,她和郑悦抱着自己的笔记本穿过操场,来到农学专业的一片小小基地处。
这里便是农学专业的学生们的平时要精心呵护的地方了,若是到了期末土里的东西长不出来,那便是挂科了!
杜小草的脸上还挂着泥土,并且完全没有一点想要注意卫生的样子,整个人就差埋在土里了。
不得不说,杜小草在农学专业那还真是出名,毕竟一大部分人都是因为分数不够才来的这个专业,像她这样主动选择农学专业的实在是少。
理由很简答。
若是家中本就是贫困的:我不想再种地。
家中条件不错的:我竟然要去种地?
杜小草虽然未说过自己是那大名鼎鼎的岳县县令之女,但是同学们也能感觉的出来她家中条件大概是不差的,甚至还与官僚体系有点关系。
起初大家都以为杜小草是因为分数线不够才来到的农学专业,后面他们才发现不是,杜小草的分数虽然谈不上很好,但也有别的选择,是她自己主动选择了这个专业。
有人好奇,问她问什么选择这个专业。
杜小草一脸理所当然地说:“民以食为天,农学专业简直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专业好吗,如果我们能够种出产值很高的粮食,能够种出很珍贵的草药,这些不是可以让很多人活下来吗,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杜小草说到后面,双眼全是对未来的期盼,她握住问她问题的那个女同学的手。